作者:李重蓉 來源:“文物天地月刊”微信公眾號 原文刊載于《文物天地》2021年第9期 畫像磚是裝飾墓室的模印或刻畫圖像的磚,,表達了生者對死后世界的想象與信仰,。2021年5月21日,“圖畫眾生:河西畫像磚上的古人生活”展覽在中國國家博物館開幕,,首次集中展示河西走廊地區(qū)魏晉時期的258件(套)彩繪畫像磚及相關文物,。展覽分為“圖畫天地”“生活百態(tài)”“寧平降幅”三個單元,通過圖像展示了當時的社會圖卷與精神風貌,。東漢末年,,天下大亂,河西一帶卻較少受到中原地區(qū)戰(zhàn)亂的影響,,在較長一段時間內保持了政治穩(wěn)定,,農牧物產豐富,持續(xù)與西域交易,,當?shù)匕傩障鄬δ軌虬簿訕窐I(yè),。在展覽“生活百態(tài)”這一單元,我們確實能夠看到該地在魏晉時期安定的社會生產環(huán)境,,也能了解人們的衣食住行情況,,從而回溯與感受那些曾經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的活色生香。 一 冠服之儀 魏晉南北朝是急劇變動的時代,,多民族融合帶來服飾的革新,。 畫像磚上展示了當時不同身份人物的著裝。出土于酒泉市果園鄉(xiāng)高閘溝磚廠墓葬的畫像磚(圖一),,描繪了宗長聽訟的一幕,。磚面上方繪有紅色帷幔,帷幔下繪小幾,,勾勒出廳堂的樣貌。畫中人物有三:正中央是主角宗長,,身形最大,,頭戴納幘的高冠,著交領長袍,,拱手端坐于鋪在地面的坐席上,,頭偏向一方,正凝神聽取跪在畫面左側一人的稟報,;畫面右側,,立有一名戴介幘、著袍的人,。冠下襯幘這一習俗大約從東漢開始流行,。袍在先秦時指內衣,到東漢已用作外衣,,其形制特點是上衣,、下裳相連,,交領、寬袖,、直裾,,逐漸取代了戰(zhàn)國起流行的深衣,又比深衣寬大且富有普適性,,社會上下階層皆可穿著,。 圖一 魏晉聽訟畫像磚 酒泉市肅州區(qū)博物館藏 魏晉時期流行著袴。袴為下衣,,大口,,分合襠與不合襠兩種,前者更普及,,多與褶,、襦等上衣相配,尤為勞動者之服,。出土于酒泉市果園西溝村六組M7的汲水畫像磚(圖二),,彩繪一名手拉繩索、準備通過井架將吊桶放入井中的女子,,上著褶,,下著,便于行動,。 圖二 魏晉汲水畫像磚 酒泉市肅州區(qū)博物館藏 當時女子多以襦,、衫配裙。出土于張掖市高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釆桑畫像磚(圖三),,畫面中央繪一棵繁茂桑樹,,樹下左右各立一女在采桑。因這兩名女子呈站立狀,,所以其服裝樣式表現(xiàn)得細致入微,。只見左側女子上半身微向后仰,著紅色襦衣,,右臂下垂,,手拎桑籠,,左臂向上揚,,攀住桑枝正在釆葉;下著白裙,,露出履尖,。右側女子則著白色襦衣,右手持桑鉤釆桑,,左手提?;\,;下著紅白條紋相間的裙子,也露出履尖,。兩名女子的寬袖與裙角隨其勞作而翩然拂動,,線條飄逸流暢,既展現(xiàn)出在微風中的自然動態(tài),,也頗有魏晉時期繪畫的特色,。 圖三 魏晉采桑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魏晉時期女子的妝發(fā)出現(xiàn)新樣式,發(fā)型以高髻為主,,但富于變化,。出土于高臺縣駱駝城南墓群的對飲畫像磚(圖四),畫面四周以朱色勾勒邊框,,中間繪兩名仕女相向席地端坐,,中間放置酒具,氣氛閑適,。兩女的發(fā)型相似,,皆在高髻旁再挑出一縷編綰,還在髻下留出一條發(fā)尾,,垂于腦后,,隨風輕揚,形似燕尾,,亦稱“垂髯髻”,,于端莊中增添幾分俏麗飄然之態(tài)。 圖四 魏晉對飲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出土于張掖市高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畫像磚(圖五),,磚面彩繪一名女子開啟箱子的情景,。女子跪于黑底朱紋的箱子前,梳高髻,,髻上插簪釵,,著淡青色襦衣與間色長裙,右手輕舉開啟箱蓋,,左手探人握著朱色衣物往外取,。她五官清秀,,妝容別致,,尤為引人注目的是其額間與兩頰上各飾一點朱砂跡。額間的朱點形似花鈿,,花鈿是將金,、銀、珠,、翠等材料加工成薄片后,,剪成花鳥等形狀,,貼于女子額頭、眉心乃至眼角的飾物,,流行于唐宋,。女子臉頰上的兩個朱點,可能是一種名為“旳”的妝飾,?!皶A”妝大約起源于三國時期,劉熙《釋名·釋首飾》曰:“以丹注面曰'旳’,,'旳’,,灼也”,即用紅色點于嘴角兩側,。這塊磚通過再現(xiàn)女子妝容,,將愛美女兒的嬌柔情態(tài)表現(xiàn)得惟妙惟肖。 圖五 魏晉仕女開箱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時光流轉,,千余年后,,晉代衣冠成古丘,然而這些畫像磚卻將魏晉人的衣飾風骨凝固下來,。 二 庖廚美饌 魏晉時期,,人們的飲食多見于庖廚畫像磚,這一類圖像直接繼承了漢代畫像上的庖廚圖,,其內容大致可分作宰牲,、汲水、切菜與炊煮等幾種,。 豬,、羊、牛,、禽,、魚等是當時人的主要肉食品種,畫像磚上的宰牲圖生氣勃勃,,充滿濃郁真實的生活氣息,。出土于高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畫像磚(圖六),以白堊涂底,,畫面繪一屠夫持刀宰羊,。羊被繩索懸吊在兩根木樁之間,身下置盆以接血,。屠夫立于一旁,,頭戴平巾幘,神情專注,,蓄長八字胡,,身著紅褶與白袴,,雙袖挽起,右手執(zhí)刀欲剖向羊胸,,左手則緊握羊蹄,。該墓還出土了宰豬、宰牛畫像磚,,后者畫面上的牛中刀倒地,,仰身四蹄朝天,但猶在垂死掙扎,;左邊一屠夫右手執(zhí)刀,,左手抓住仍在蹬動的一只牛前蹄,神態(tài)自若,、駕輕就熟,;右邊的幫徒則雙手用力緊握牛的兩只后腿,以防掙脫,,不遠處放置了一只盛血盆(圖七),。出土于酒泉市果園西溝村六組M7的燙雞畫像磚(圖八),磚繪兩名廚娘相對跪于兩盆前,,襦衣袖皆挽起,,左側的廚娘在盆前執(zhí)住雞、欲將其往盆里的滾水中灌,,以便拔其毛,;右側的廚娘則雙手端另一盆。 圖六 魏晉宰羊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圖七 魏晉宰牛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圖八 魏晉燙雞畫像磚 酒泉市肅州區(qū)博物館藏 當時汲水用轆轤和桔槔兩種方式,。出土于張掖市高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井飲畫像磚(圖九),,描繪了一名馬夫正用轆轤從井中打水、以供馬匹飲用的場景,。 圖九 魏晉井飲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出土于嘉峪關市新城魏晉1號墓的庖廚畫像磚(圖一〇)(M1:3),,則反映了切菜和炊煮的場面。磚面四周以朱色勾框,,右側繪一戴巾幘的廚師在俎上切肉,,俎下接一盤,他一邊手起刀落,,一邊肉塊隨之分析為片,、紛紛墜入下面的盤內,廚藝高超,。左側廚娘在烹飪,,她在一形似釜的炊煮器旁操作翻看,,可能正在煮肉羹一類的食物,,在她上方還掛有三條肉塊,。整幅畫面洋溢著富足生活的熱氣騰騰感,而廚娘煮食不用灶,,間接反映了當時漢民族與少數(shù)民族之間的文化融合,。 圖一〇 魏晉庖廚畫像磚 嘉峪關長城博物館藏 肉除了炊煮,做法還有多樣,,比如烤肉串,。炙肉在先秦就已有之,但烤肉串卻是從草原游牧民族那里學來的,,有學者考證它最遲自西漢初傳入中原本土,。出土于嘉峪關市魏晉1號墓的畫像磚(圖一一)(M1:07),描繪了仆人呈奉烤肉串給主人的畫面,。主人位于畫面右方,,坐于榻上,戴幘著袍,,右手持便面,,榻前置盤以放肉串;其左右分別有朱色榜題“幼潔”“段清”,,可能分別為其表字與名字,。仆人則位于畫面的左方,頭戴尖頂帽,,身著長襦衣,,左手舉著一支穿滿烤肉條的三岐叉進奉給主人。主人持便面,,是當時流行習俗,,也可驅散烤肉的煙氣以便食用,而我們仿佛也能嗅到撲鼻的肉香,。 圖一一 魏晉“段清”榜題畫像磚 嘉峪關長城博物館藏 由庖廚畫像磚可對魏晉人的飲食習俗一斑窺豹,,我們也能品味到他們生活的煙火氣息與有滋有味。 三 閉門成市 魏晉時期的住房建筑一方面繼承漢代形制,,另一方面也出現(xiàn)了新的特征,。 庭院是漢代畫像磚石上常見的建筑,魏晉畫像磚也延續(xù)了這一題材,。出土于高臺縣許三灣古城遺址西南墓群的庭院畫像磚(圖一二),,磚面正中繪一門樓,門樓屋頂正脊的兩端向上翹,,大門有雙門扉,,門內應為庭院;門的右側立有一人,似為守衛(wèi),;此磚還將門內外的場景并列平鋪,,因此能夠看到門左側原應為內部場景的庖廚圖,庖廚中有廚娘和另一名使女在灶前忙碌,。 圖一二 魏晉庭院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當時頗具特色的建筑是塢壁,。東漢地方豪強勢力急速發(fā)展,廣泛兼并土地,,蔭蔽宗族與賓客,,逐漸流行塢、屯,、壁,、堡、壘,、營,、寨等集生產、生活,、軍事為一體軍事建筑,,閉門成市,在魏晉時期得到繼承,。出土于嘉峪關市新城1號墓的畫像磚(圖一三)(M1:36),,就反映了當時塢壁的生活。磚面左側繪一小城,,城墻上筑雉堞,,城門上建譙樓,榜題“塢”字,。塢外繪有兩株樹木,,還有一群牛馬羊等牲畜在悠閑吃草,形象再現(xiàn)了鄔的建筑形制,。出土于高臺縣許三灣東墓群的畫像磚(圖一四),,磚面左側繪一塢,四周由高大的墻垣圍就,,形似小城堡,,四隅還各有一座角樓,用以瞭望和防御,;右側繪兩名各穿紅,、白長袍的武士執(zhí)戟守衛(wèi)。出土于高臺縣苦水口1號墓的塢堡射鳥彩繪磚(圖一五),,該磚的主體畫面為一塢堡,,塢堡正面設門,,外圍由城墻筑成,城墻有兩層,,墻上設垛口,、為雉堞形制,戒備森嚴,;塢堡外部的右側繪一棵大樹,樹枝上棲兩只黑鳥,,樹下一男子正在全神貫注地引弓射鳥,,英姿颯爽。射鳥圖又名“射雀圖”,,這一題材承自漢代畫像,,學者們對此題材的觀點主要有:與“射爵”音近,寓意祈求官爵,;捕獵食物用以祭祀墓主人,;以及驅鳥、獲鳥,、禮儀性射鳥等觀點,。就此磚而言,可能主要是為表現(xiàn)塢堡的形制及其生活場景,。 圖一三 三國魏甘露二年"塢”字畫像磚 嘉峪關長城博物館藏 圖一四 魏晉塢堡守衛(wèi)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圖一五 魏晉塢堡射鳥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具有異域少數(shù)民族風格的建筑造型也出現(xiàn)在畫像磚上,。出土于張掖市髙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畫像磚(圖一六),繪制了一頂朱色廬帳,,墨線勾邊,;帳內一著袍的男子坐于榻上,旁立一侍女端盤侍奉,。廬帳頂似穹廬,,是鮮卑、羌族的典型住所,,此磚反映出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居住習俗,。 圖一六 魏晉帳居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四 載驅載馳 畫像磚上還多見魏晉時期車馬出行的場景。出土于張掖市高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出行畫像磚(圖一七),,格外傳神,。該磚原位于墓前室的南壁,與其他6塊磚連貫組合,,每塊磚繪制2~5人不等,,如此7塊磚共同構成一幅長卷式的出行圖,橫貫墓室的三壁,,反映出墓主人出行隊伍的宏大與威風,。這塊磚位于長隊隊尾,繪有5人各騎紅、黑,、白色的馬向右疾馳,,前方有三騎并駕齊驅,后兩騎則一人牽獵犬,、一人架鷹,,緊隨其后。五馬鬃毛飛立,,尾巴向后飛揚,、灑出瀟灑的弧度,以此顯示出獵獵的風與行進的急速,,畫面細致生動,。 圖一七 魏晉出行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馬和牛是當時陸路交通的重要動力,車的形制有多種,。軺車是自漢代開始常見的馬車形制,,車輿四面敞露且較小,雙轅,,大多只駕一匹馬,,也有駕兩匹馬的,《隋書·禮儀志》曰:“軺車,,案《六韜》:'一名遙車’,,蓋言遙遠四顧之車也?!庇捎谲囕涹w量小,,軺車的車速較快,所以又稱之為輕車,,多用作出行儀仗的前導車,。武威雷臺東漢墓曾出土了一組龐大的車行儀仗隊,造型生動,,規(guī)模壯觀,,現(xiàn)收藏于甘肅省博物館。本次展覽展出了其中一輛銅軺車,,車輿四敞,,中立一把傘形車蓋,以示威儀,;左側端坐一名馭奴,,頭戴平頂冠,著袍服,,儀態(tài)端正,,專注地駕馭著馬車,;軺車的雙轅前曲,雙輪重轂,,輻條各有12支(圖一八),。 圖一八 東漢銅軺車 甘肅省博物館藏 牛車以車箱上是否裝卷篷為標準,分作篷車與敞車兩種,。出土于張掖市高臺縣胳駝城南的東漢彩繪木牛車(篷車),,牛在前俯首拉車,車制作機巧,,由雙轅,、車輿、帷蓋及車輪組成,,車輿前后各有兩爿可開合的車門,,門框涂褐底黑點,,車軸,、輪輞及帷蓋涂黑色,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之勢(圖一九),。 圖一九 漢彩繪木牛輜車 高臺縣博物館藏 牛車除了載人,,也可載物。牛車在漢初的規(guī)格較低,,多用于載物,,這一習慣從西漢初年大約保持到了東漢中期;直到東漢晚期以后才逐漸為人乘坐,,特別是取代了馬車,,由社會上層出行時使用。出土于敦煌市佛爺廟灣遺址的畫像磚,,反映了牛車載物的情形,。它與另一塊收糧畫像磚形成組合(圖二〇),兩磚共同描繪了人物納糧收租時,、卸了套的牛在一旁歇息的場景,。在這塊磚上,牛俯臥在地,,鼻孔穿一繩將它系于車輪上,;旁邊停著的運糧車無篷、車箱低平(圖二一),。漢代就已用這種牛車運載散裝的谷粟,,魏晉仍在沿用這一習俗。 圖二〇 魏晉收糧畫像磚 酒泉市博物館藏 圖二一 魏晉牛車畫像磚 酒泉市博物館藏 五 長樂未央 魏晉時期的休閑娛樂活動比較豐富,,大多也承自漢代,,其中棋類游戲以六博等為代表,。六博是一種擲采行棋的博弈游戲,早在春秋戰(zhàn)國就已發(fā)展起來,,秦漢是其興盛期,,在魏晉形制上發(fā)生了一定變化。出土于高臺縣駱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博戲畫像磚(圖二二),,磚上繪兩名戴冠男子對坐,,中間置方形棋盤,左側男子著朱色長袍,,左手前伸右手高舉,,可能正在投擲類似于骰子的煢;右側男子則著白色長袍,,上半身前傾雙手伸向棋盤,,似在判斷對手投擲的結果。博戲過程扣人心弦,,引得畫中人手揮目送,,舉止生動。 圖二二 魏晉博戲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欣賞樂舞表演也是魏晉人休閑的一種重要方式,,畫像磚上的宴飲樂舞場景往往有聲有色,,熱鬧非凡。出土于高臺縣胳駝城苦水口1號墓的畫像磚(圖二三),,描繪了兩名在廳堂里載歌載舞的人,。磚面上方沿邊繪制一排瓦壟,巧妙地利用磚的邊緣部分成了屋檐,,磚面右側繪制一扇菱格窗,,如此便將磚面設計作廳堂,主體畫面為一對翩然起舞的男女,。男子居右,,穿白袍,雙臂展開,,望向女伴,。女子居左,梳垂髯髻,,戴各式珠簪玉釵,、滿頭琳瑯,眉清目秀,,凝視舞伴,;著白襦紅裙,腰肢輕扭,,右臂舒展,、寬袖隨之翩然而出,,左臂回屈至胸前、羅袖層層堆疊狀若雍云,,整個人體態(tài)婀娜,。 圖二三 魏晉雙人歌舞畫像磚 高臺縣博物館藏 出土于嘉峪關市魏晉1號墓的宴樂畫像磚(圖二四)(M1:026),以朱色勾勒磚面四周以作邊框,,畫面左側有四男子并排跽坐于連榻上,,后三名拱手,為首的前一名左手攤開伸向一旁的樂師,,似在示意,;兩名樂師席地跽坐在右方,正演奏樂器,,分別在吹豎笛,、彈阮咸,兩類身份的人中間繪有承旋,、酒尊與放有耳杯的盤子等,。 圖二四 三國·魏 甘露二年宴樂畫像磚 嘉峪關長城博物館藏 《古詩十九首》云:“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睒O致的歡會,,極度的狂放,背后卻隱藏著無可言說的無望與凄迷,。東漢末年戰(zhàn)亂頻起,、朝不保夕的生存狀態(tài),持續(xù)到魏晉南北朝時期,,文人的末世狂歡氣質愈加明顯,。因此在彩繪畫像磚上,雖然今人見到魏晉眾人歡歌宴飲時的喧囂,,卻也不難想象表象之下的寂寥,。 以上是對“圖畫眾生”展覽中現(xiàn)實生活題材畫像磚的介紹與描摹,由此延伸,,這一展覽的特色可以概括為: 第一,,策展邏輯線清晰,題材豐富,,展出的畫像磚可分作現(xiàn)實與神話兩大題材,,包羅萬象,,內涵深厚,為后人提供了走進當時人心靈空間的極佳途徑,。 第二,,展出的畫像磚涵蓋了甘肅省上至省級、下至市級縣級多個博物館的精品,,其分布區(qū)域較為寬廣,,包括東起永昌、高臺,,西至酒泉,、嘉峪關、敦煌等綿延近百千米地區(qū),,如此規(guī)模的集中展示非常難得,。 第三,展品的藝術水平較高,,魏晉畫像磚的藝術風格上承漢代,,下啟北朝壁畫和南朝畫像磚,為中國古代畫像藝術發(fā)展史上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展品優(yōu)中擇優(yōu),,形象再現(xiàn)了當時藝術水平的精湛。 第四,,展覽還原了多塊畫像磚原本所處墓葬的空間位置,,反映出當時人的宇宙空間認知:一是描繪神仙世界的畫像磚一般裝飾于墓室較高的位置,而生活圖景畫像磚則多在墓室中,、下部壁面以及墓道等地方,,表示上為天、下為地的思想理念,,二是古代墓室仿照生人住宅的形制建造,,也講究“前堂后室”的格局,前述表現(xiàn)宰牲,、庖廚,、進食、車馬出行的畫像磚,,多位于墓室前室南北壁,,后室則以生活用具、婢女等畫像為主題,,如女子開箱畫像磚即原位于墓后室后壁上層中央,。 從畫像磚上可以發(fā)現(xiàn),我們現(xiàn)今不少生活習俗早在千余年前就已存在,,它們抵御了歲月的流逝流傳至今,,是讓我們在今天能夠感受到何為“中國”,,何為中華民族共同的記憶與情結,而這一切正需要我們在回溯歷史中找尋與確認,。 編輯:湘 宇 校審:水 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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