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行霈版◎

第三編  魏晉南北朝文學

第一章  從建安風骨到正始之音

　　建安詩歌：操古直悲涼,，丕便娟婉約，植文采氣骨兼?zhèn)?，曹氏父子?chuàng)作,，完成樂府民歌向文人徒詩的轉(zhuǎn)變；正始時政治險惡,，作家苦悶,，阮籍《詠懷》組詩，用比興手法隱晦曲折地抒發(fā)感慨,、批判現(xiàn)實,。

一、曹操?，F(xiàn)存20詩馀首都是樂府詩,，內(nèi)容和寫作方法都與漢樂府“感于哀樂，緣事而發(fā)”（《漢書·藝文志》）精神一脈相承,。

（一）內(nèi)容：

1.反映漢末戰(zhàn)亂的現(xiàn)實和人民遭受的苦難的,，如《蒿里行》寫關(guān)東義軍討董卓。這些詩歌由于反映現(xiàn)實深刻真實,，被稱為“漢末實錄”（鍾惺《古詩歸》）,。

2.政治主張和統(tǒng)一天下的壯志,。前者如《度關(guān)山》《對酒》；后者如《短歌行》,。

3.《步出夏門行·觀滄?！?/span>是我國現(xiàn)存第一首完整的山水詩。

（二）藝術(shù)：

1.學漢樂府：用樂府古題寫時事,，如《薤露》《蒿里》本是挽歌,，操用來寫現(xiàn)實；《陌上?！繁緦懥_敷故事,，操改寫求仙；《秋胡行》本寫秋胡戲妻,，操用來抒發(fā)感慨,。

2.繼承漢樂府傳統(tǒng)，既反映現(xiàn)實,，又有感慨,，語言古樸率真，胡應(yīng)麟說《短歌行》等是“漢人樂府本色尚存”（《詩藪》）,。

3.于悲涼中多跌宕慷慨之氣,，鍾嶸說“曹公古直，甚有悲涼之句”（《詩品》）,；陳祚明“跌宕悲涼,，獨致超絕”（《采菽堂古詩選》）；馮班“慷慨悲涼”（《鈍吟雜錄》）,；宋敖器之《詩評》：“魏武帝如幽燕老將,，氣韻沉雄?！比纭恫匠鱿拈T行·龜雖壽》,。

（三）聚集“建安七子”、蔡琰,、書法家梁鵠,、音樂家杜夔、李堅,，學者邯鄲淳,、仲長統(tǒng)，詩人繁欽等,，開創(chuàng)“建安文學”局面,。

二、曹丕,。

（一）現(xiàn)存詩40首,，分三類：

1.宴游詩,，如寫夜游銅雀園《芙蓉池作詩》，紀游玄武池《于玄武陂作詩》等,，多寫游賞之樂，模山范水細致,，文詞富麗,，常用對偶，在山水詩發(fā)展史上有一定地位,。

2.抒情言志之作,，如《黎陽作詩》3首，《煌煌京洛行》,。

3.征人思婦的相思離別及思鄉(xiāng)之情,，體現(xiàn)丕詩水平。如《于清河縣見挽船士新婚與妻別》《代劉勛妻王氏雜詩》《雜詩》2首等,，最著名的《燕歌行》是我國現(xiàn)存第一首成熟的七言詩,。

（二）清沈德潛：“子桓詩有文士氣，一變乃父悲壯之習矣,。要其便娟婉約,，能移人情?！保ā豆旁娫础罚┎茇伦儯?/span>

1.個人情感的抒發(fā),。曹操所抒之情多與歷史命運感和平定天下抱負有關(guān)，曹卻更努力于表達個人情感,。他敏感多情“樂極哀情來,，寥亮摧肝心”（《善哉行》），“為樂?？噙t”（《大墻上蒿行》）對人生凄涼情感的體驗,，是超出同代其他詩人的。

2.文人化表現(xiàn)手法的使用與藝術(shù)風格的形成,，主要表現(xiàn)在語言的工麗綺練和藝術(shù)形式的創(chuàng)造上,。善于選用清詞麗句，配以諧和的音韻,，表達纖麗的情思,；藝術(shù)形式上勇于創(chuàng)新，諸體具備,。長篇雜言歌行《大墻上蒿行》75句,，360馀字，三字至九字句都有,。王夫之：“長句長篇,，斯為開山第一祖,。”（《船山古詩評選》）。

（三）丕與鄴下文人詩酒唱和,，開創(chuàng)文人雅集先河,，已具備文人集團性質(zhì)。

一,、曹植創(chuàng)作以建安25年為界,，分為前后期。

（一）前期主要歌唱理想和抱負,，洋溢著樂觀,、浪漫的情調(diào)，對前途充滿信心,。如《白馬篇》：

（二）后期詩歌主要表達由理想與現(xiàn)實的矛盾所激起的悲憤,。內(nèi)容分為4類：

1.是對自己和朋友遭迫害的憤懣。如《野田黃雀行》,，《贈白馬王彪》分7章,，以感情活動為線索，集中抒發(fā)詩人屢受迫害而積壓在心頭的憤慨,。

2.用思婦,、棄婦托寓身世，表白心跡,。如《美女篇》,、《七哀詩》、《雜詩》（“西北有織婦”“南國有佳人”）等,。這類詩歌或嘆盛年無偶,，或自述無辜被棄，其主旨在于抒發(fā)自己的失意,。

3.述志詩,。用世黃初后訴諸詩賦，《雜詩》（“仆夫早嚴駕”）是代表作,。

4.游仙詩,。如《仙人篇》《五游詠》《游仙詩》《遠游篇》《升天行》等。詩中描繪的神仙境界明凈,、高潔,，是詩人理想世界的象征；《贈白馬王彪》：“虛無求列仙,，松子久吾欺,。”游仙詩實際是其憂生之心、憂患之詞,。

二,、“骨氣奇高，辭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zhì)?！保ㄧ妿V《詩品》）兼父兄之長,，風骨與文采完美結(jié)合。

曹植是第一位大力寫作五言詩的文人,，現(xiàn)存詩90馀首，其中60多首是五言詩,。既體現(xiàn)《詩經(jīng)》“哀而不傷”的莊雅,，又蘊含著《楚辭》奇譎；既繼承漢樂府反映現(xiàn)實的筆力,，又保留了《古詩十九首》溫麗悲遠的情調(diào),，完成樂府民歌向文人詩的轉(zhuǎn)變。

三,、對后世影響：胡應(yīng)鱗：子建“《蝦旦篇》,、太沖《詠史》所自出也；《遠游篇》,，景純《游仙》所自出也,；'南國有佳人’等篇，嗣宗諸作之祖,；'公子敬愛客’等篇,，士衡群制之宗。諸子皆六朝巨擘,，無能出其范圍,。”（《詩藪》）

四,、植詩受后人推崇的原因：

（一）文采富艷,；

（二）對五言詩發(fā)展的重大影響；

（三）作為失意文人的典型,，不幸的身世引起后世文人的認同,。“文帝以位尊減才,，思王以勢窘益價”（《文心雕龍·才略》）,。

一,、建安七子：曹丕《典論·論文》稱孔融,、陳琳,、王粲、徐干,、阮瑀,、應(yīng)玚、劉楨為“七子”,。其中王粲,、劉楨成就最突出。

二,、“七子之冠冕”王粲,，今存詩23首。

（一）內(nèi)容,。

1.建安13年歸曹操以前,，作品或紀戰(zhàn)亂，或?qū)懫淞髀淝G州時的羈旅之情和壯志難酬的感慨,，代表詩作《七哀詩》3首,，第一首最著名。沈德潛許為：“杜少陵《無家別》《垂老別》諸篇之祖”（《古詩源》）,。

2.歸曹后較重要的作品是《從軍詩》5首,，主要寫隨操出征的感受，再現(xiàn)漢末戰(zhàn)亂后農(nóng)村田園荒蕪,、滿目瘡痍的景象,，歌頌操英明神武，表達追隨操為國效力的意愿,。

3.鄴下與丕,、植兄弟及其他文人唱和的作品，如《公宴詩》等,，雖是“憐風月,、狎池苑”之作，但在詩題開拓,、技巧探索等方面有積極意義,。

（二）藝術(shù)：

1.粲詩感情深沉，慷慨悲壯,，“自傷”是主要感情特征,。謝靈運：“家本秦川，貴公子孫,，遭亂流寓,，自傷情多。”（《擬魏太子鄴中集·王粲詩序》）,。

2.雖有對百姓的同情和伸展抱負的愿望,，但都是從個人身世的感傷中展開的。因此“發(fā)愀愴之詞”（《詩品》）為其主要特點,，難免“悲而不壯”（劉熙載《藝概·詩概》）,。

（三）地位：劉勰：“七子之冠冕”（《文心雕龍·才略》）；方東樹：“蒼涼悲慨,，才力豪健,，陳思而下，一人而已”（《昭昧詹言》）,。

三,、劉楨，存詩20馀首,。曹丕稱“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又與吳質(zhì)書》），劉勰：“公干氣褊,，故言壯而情駭,?！保ā段男牡颀垺んw性》）鐘嶸說他：“仗氣愛奇,，動多振絕。貞骨凌霜,，高風跨俗,。”（《詩品》）

（一）內(nèi)容:

1.贈答詩,，一類是游樂,。

最著名的是《贈人弟》3首，分別用蘋藻,、松樹,、鳳凰比喻堅貞高潔的性格，既對從弟贊美,，也是自我寫照,。第二首最佳：“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焙肋~凌厲，有“挺立自持”（陸時雍《詩鏡總論》）,、“高風跨俗”的氣概,。

2.游樂詩包括《公宴詩》《斗雞詩》《射鳶詩》等。

（二）藝術(shù)：

1.風格“壯而不密”（曹丕《典論·論文》）。更多表現(xiàn)個人的憤慨,，充滿慷慨磊落之氣,，風格俊逸而奇麗的。

2.《贈徐干》哀嘆命運多舛,，抒發(fā)憤懣不平,；

3.《贈五官中郎將》4首，表現(xiàn)與曹丕的深厚友誼,。

4.以氣勢取勝,，顯出目無千古、踔厲奮發(fā)的氣概,，元好問《論詩絕句》：“曹劉坐嘯虎生風,，四海無人角兩雄?！?/span>

四,、蔡琰。今存詩3首,，其中五言體的《悲憤詩》較可信,。此詩540字，分三段,，一段以敘事為主,，夾以抒情，寫董卓作亂,，自己被俘,，及俘虜所受的虐待；二段寫胡地生活及被贖歸時與兒子分別時的苦況,；三段寫回鄉(xiāng)后的生活,，這兩段以抒情為主，夾以敘事,。通過細節(jié)描寫,，表現(xiàn)各種場面和人物的內(nèi)心活動?！侗瘧嵲姟肥軡h樂府敘事詩影響,，可和《孔雀東南飛》比美，杜甫《北征》等詩受其影響,。

五,、陳琳和阮瑀。

（一）陳琳《飲馬長城窟行》托秦筑長城事,，寫徭役給人民帶來的苦難,，具現(xiàn)實意義,。以對話方式寫成，語言質(zhì)樸,，感情深摯,，格調(diào)蒼勁悲涼，接近樂府民歌風格,。

（二）阮瑀的《駕出北郭門行》寫孤兒遭后母虐待的情狀,，側(cè)面反映漢末世風日下的現(xiàn)實，風格與樂府《孤兒行》接近,。

六,、徐干今存詩４首，都是五言詩,。

（一）《室思詩》為擬思婦詞,，共分６章，描寫思婦憂愁苦悶的心緒,，文辭凄厲深婉,，感情哀怨纏綿。而“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二句,，尤為后人推重。

（二）《情詩》在情調(diào)與風格上也都與此詩相似,。

（三）《答劉楨詩》表現(xiàn)與劉楨的友情,，高簡渾樸，反映建安人通脫真率的風貌,。

一,、政治理想的高揚,。漢末動亂激起建安文人的政治熱情,，建功立業(yè)、揚名后世,，成為他們共同的追求,。

（一）曹操的政治理想最具代表性，曹丕有“救民涂炭”之志,，植抱“戮力上國,，流惠下民”的壯志。王粲《從軍詩》：“服身事干戈,，豈得念所私,。”“被羽在先登,，甘心除國疾,?！标惲铡对姟罚骸敖üΣ患皶r，鐘鼎何所銘,?！薄笆鼛准熬冢⒌麓构γ??！眲E《贈從弟》其三：“何時當來儀，將須圣明君,?！苯ò参娜苏螣崆榈钠毡楦邠P，形成“雅好慷慨”“志深筆長”“梗概多氣”（《文心雕龍·時序》）的是個特點,。

（二）“慷慨”一詞的習用,，如曹操《短歌行》：“慨當以慷，憂思難忘,?！辈茇А队谧S作詩》：“慷慨時激揚?！标惲铡对姟罚骸翱犊亯灲?jīng),。”吳質(zhì)《思慕詩》：“慷慨自俛仰,，庶幾烈丈夫,。”曹植《薤露行》：“慷慨獨不群”,；《野田黃雀行》：“秦箏何慷慨”,；《贈徐干詩》：“慷慨有悲心，興文自成篇”,；《情詩》：“慷慨對嘉賓,，凄愴內(nèi)傷悲”；《棄婦詩》：“慷慨有馀音,，要妙悲且清”等,。

（三）“悲風”意象經(jīng)常出現(xiàn)，如曹操《苦寒行》：“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阮瑀《詩》：“臨川多悲風,?！辈茇А堆喔栊小菲涠骸氨L凄厲秋氣寒?！辈苤病兑疤稂S雀行》：“高樹多悲風”,；《雜詩》：“高臺多悲風”,，“江介多悲風”，“弦急悲風發(fā)”,；《贈丁儀王粲》：“悲風鳴我側(cè)”等,。建安詩歌悲涼慷慨的精神，具鮮明的時代特色,。

二,、人生苦短的哀嘆。

（一）生命的短促,。

（二）建安詩人對人生的態(tài)度：

1.單純哀嘆,，如：“天地無期竟，民生甚局促”（劉楨《詩》）,；“人生一世間,，忽若暮春草”（徐干《室思詩》）；“良時忽一過,，身體為土灰”（阮瑀《七哀詩》）,；“常恐時歲盡,，魂魄忽高飛”（阮瑀《詩》）,。

2.慨嘆歲月短促、功名未立,，卻仍努力追求,。曹操《短歌行》；曹植《贈徐干》：“驚風飄白日,，忽然歸西山,。圓景光未滿，眾星燦以繁,。志士營世業(yè),，小人亦不閑?！?/span>

3.努力突破天命限制,，追求更高人生價值,。如曹操《龜雖壽》等詩,。后兩種思想體現(xiàn)了建安詩人積極的人生觀。

三,、創(chuàng)作個性的高揚,。建安詩人多高自標置，以文才武略自負,，在詩歌創(chuàng)作時,，不肯效法同輩或前賢,，而是努力展現(xiàn)獨特風貌。

（一）風格上,，曹操詩古直悲涼,，氣韻沉雄；曹丕便娟婉約,，有文士氣,；曹植詩“骨氣奇高，詞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zhì)”（鐘嶸《詩品》）；王粲劉楨：“仲宣躁競,，故穎出而才果,；公干氣褊，故言壯而情駭”（劉勰《文心雕龍·體性》）,；

（二）詩體運用上,，曹操四言詩獨擅一時；曹丕《燕歌行》２首為七言之祖,；曹植,、王粲、劉楨,、蔡琰則以五言詩名世,。

（三）詩歌語言上，操,、瑀,、琳樸質(zhì)，丕,、粲等秀美,；植文采風骨兼?zhèn)洹?/span>

四、建安詩人處于時代與個人雙重悲劇的交匯點上,，“或述酣宴,，或傷羈戍，志不出于慆蕩,，辭不離于哀思”（劉勰《文心雕龍·樂府》）,，具濃郁的悲劇色彩：操詩“悲涼”（鐘嶸《詩品》），植詩“頗有憂生之嗟”（謝靈運《擬魏太子鄴中集·平原侯植詩序》）,，粲詩“發(fā)愀愴之詞”（鐘嶸《詩品》）,，楨詩“感慨深至”（方東樹《昭昧詹言》）。

一,、建安風骨到正始之音,。

（一）曹魏后期政局混亂，正始詩人政治理想落潮,，出現(xiàn)危機感和幻滅感,，反映民生疾苦和抒發(fā)豪情壯志的作品減少，抒個人憂憤的詩歌增多,，故籍詩“頗多感慨之詞”（鐘嶸《詩品》）和“憂生之嗟”（李善《文選注》）,，嵇康詩亦“多抒感憤”（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

（二）受正始玄風影響,，詩歌漸與玄理結(jié)合,，詩風由建安時的慷慨悲壯變?yōu)樵~旨淵永、寄托遙深,?！稖胬嗽娫挕ぴ婓w》：“以時而論，則有……正始體,?！?/span>

二、阮籍代表作《詠懷詩》82首,。

（一）非一時一地作,，是其政治感慨的記錄，開創(chuàng)政治抒情組詩先河,。

（二）內(nèi)容：

1.充滿苦悶,、孤獨情緒。

（1）寫時光飛逝,、人生無常,，如：“懸車在西南，羲和將欲傾,。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朝為咸池暉,，濛汜受其榮,。”（其十八）“朝陽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保ㄆ淙?/span>

（2）寫樹木花草由繁華轉(zhuǎn)為憔悴，比喻世事的反復,，如：“嘉樹下成蹊,，東園桃與李。秋風吹飛藿,，零落從此始,。繁華有憔悴，堂上生荊記,?！保ㄆ淙柏藏蔡依罨ǎ谱朴休x光,。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保ㄆ涫扒迓稙槟?，華草成蒿萊?！保ㄆ湮迨安灰娙障θA,，翩翩飛路旁?！保ㄆ湮迨?/span>

（3）寫鳥獸蟲魚對自身命運無奈,，如孤鳥、寒鳥,、孤鴻,、離獸等意象經(jīng)常出現(xiàn)，特別是蟋蟀,、蟪蛄,，成為反復歌詠的對象。

（4）慨嘆人生各種創(chuàng)痛,，如少年忽成丑老,，功名富貴難保，以女色事人不可靠,。

2.其一“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笨梢暈槿俊对亼言姟?。清人方東樹說：“此是八十一首發(fā)端，不過總言所以詠懷不能已于言之故,?！保ā墩衙琳惭浴罚┰娭羞w逝之悲、禍福無常之感觸目皆是，體現(xiàn)了憂憤深廣的情懷,。

3.悲哀,、凄愴、咨嗟,、辛酸,、蹉跎、憂傷,、憤懣,、怨尤、悲悼等詞語常見,。

4.阮籍無法找到出路,，詩中設(shè)計游仙和隱居作為精神出路。詩中常贊美巢,、由,、夷齊、邵平等隱士,，諷刺蘇秦等人因貪利祿而致殺身之禍,。

5.有濟世志的作品，對時局的關(guān)注和自己的懷抱,。

（1）如其三十一批評曹魏政權(quán)荒淫腐朽,，指出其必定滅亡的命運。

（2）有的揭露禮法之士的虛偽,，如其六十七,。

（3）有的詩則抒發(fā)自己的壯志，如其三十九,。

（二）藝術(shù)：

1.風格隱約曲折,，“言在耳目之內(nèi)，情寄八荒之表”,，“厥旨淵放,，歸趣難求”（鐘嶸《詩品》），常借比興,、象征手法來表達感情,、寄托懷抱?；蚪韫胖S今,，或借游仙諷刺世俗，或借寫美人香草寓寫懷抱,。李善《文選注》：“嗣宗身仕亂朝,，常恐罹謗遇禍，因茲發(fā)詠,，故每有憂生之嗟,。雖志在刺譏，而文多隱避,，百代之下,，難以情測,?！?/span>

2.詩歌精神與建安風骨一脈相承，嚴羽《滄浪詩話·詩評》：“黃初以后,，惟阮籍《詠懷》之作,，極為高古，有建安風內(nèi)骨,?！?/span>

三、嵇康詩,，現(xiàn)存50馀首,。有四言、五言,、七言和雜言,，以四言成就較高。何焯《文選評》：“四言不為《風》《雅》所羈,，直寫胸中語,，此叔夜高于潘、陸也,?！?/span>

（一）內(nèi)容：

1.以表現(xiàn)追求自然、高蹈獨立,、厭棄功名富貴的人生觀為主要內(nèi)容,。如《幽憤詩》自述平生遭遇和理想抱負，對自己無辜受冤表示極大憤慨,。其四言《贈秀才入軍》詩共18章,，與《白馬篇》相比，既有游俠兒的英武豪俠氣概,，又有灑脫神情,。

2.如《游仙詩》，《答二郭》3首,，《述志詩》2首等,，多寫鄙棄世俗、回歸自然、高蹈隱逸之志,。

（二）風格：《文心雕龍》：“嵇志清峻,。”（《明詩》）,，“叔夜俊俠,，故興高而采烈?！保ā扼w性》）突出嵇康詩風與其人格性情之間的關(guān)系,。《詩品》評其詩為“峻切”,。

四,、應(yīng)璩《百一詩》為代表，主旨是對曹爽的規(guī)勸,。態(tài)度平和,，溫柔敦厚，語言質(zhì)樸,，以言事與說理見長,，形象有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