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新安江街口的碼頭,,清晨5點半,看不見一個行人,,那標(biāo)志性的白墻黑瓦馬頭墻,,都陷在薄紗似的霧氣之中。黎明前黑暗,,如同一錠慢慢研磨的墨,,洇染了整個江面,就連清亮亮的江水,,也顯得黑森森的,。 “我們是不是起了一個冒失早?這么早會有渡船嗎,?”疑惑寫在曹君的臉上。“嗚嗚嗚……”渡船說來就來了,一聲長鳴把寂靜的新安江震得一個激靈,。只見渡船從上游來,,亮著燈,鳴著笛,,犁開那清靈靈的江水,,朝街口碼頭駛來。從碼頭走到渡船,,便感到自己走進中國水墨畫的畫框中,。從新安江街口到深渡這段,兩岸青山夾峙,綠樹蔥蘢,,半山之上村落星星點點,,盤山公路像一條飄動的腰帶。晨光未露時,,新安江沿岸的山水,,黑森森的,讓人想起黃賓虹的山水畫為什么用積墨,、潑墨,、濃墨、淡墨,、破墨等不同的手法,。天光漸開,太陽出來了,,遠(yuǎn)山籠罩在陽光的朗照之中,,隨著渡船的前行,波浪翻滾,,自有一種金翻銀閃之美,。據(jù)說,從街口到深渡,,總的航程并不遠(yuǎn),,卻需要耗時兩個多小時。開始,,我對船速如此緩慢有些不能理解,,過了幾個碼頭,我就知道渡船之慢,,有它的道理,。從街口到深渡,沿途我粗略地統(tǒng)計了下,,共有大大小小32個渡口,,方村、米灘,、上塊,、橫石、三港,、正口,、石門、頭坑,、小川,、大川,、白石嶺、洲頭梁,、石塔頭等等,,有的碼頭是一條傾斜的江坡,有些碼頭是泥濘的灘涂,, 有些是荊棘布滿的小徑,。只要是有人站在江邊瞭望,渡船就會去接他,。這段航程在江面上,,永遠(yuǎn)是“之”字形的走勢。這處,,有幾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太,,背著一竹簍橘子,站在蒹葭飄飄的江邊守候,;那里,,有一位拄著雙拐的老人,靠著江邊的樹等待,。江左,,有幾位戴著紅領(lǐng)巾的孩童,背著書包在等候,;江右,,一位挑著一擔(dān)山里特產(chǎn)的中年大嫂,正面對如鏡的江水梳理著潦草打理的發(fā)辮,。我注意到,,這艘渡船從船長到駕駛員,滿打滿算只有四個人,。渡船不管是到了哪個渡口,,只要是工作人員看見有人要登船,除了掌舵之人外,,其余的人都趕緊地跑到跳板前,,給老人一個貼心的扶攜,給孩子一個溫暖的提醒,,給殘疾人一個得力的幫襯,,仿佛這些渡口上上下下的乘客,就是他們的伯叔姑姨,、兄弟姐妹。我聽一位同行文友說,,幾年前,,他曾單騎游徽州,就是在這個名叫“街口”的渡口,由萍水相逢的乘客與船員,,齊心合力幫他把摩托車抬上了渡輪,,讓他圓了帶著坐騎暢游新安江的夢。這讓我恍然明白,,此處不僅有“萬山落飛瀑,,競向清溪會,縈回穿松杉,,蔥郁紛映黛,,積百丈劍芒,百思無靜瀨,,高師慣歌哺,,絕險了不礙”的盛景,更有讓人一睹難忘的人情,。渡船所承載的情和義,,竟然是那樣的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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