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望月聽雪

       如此撲面而來濃濃學(xué)術(shù)氣息的書籍,，原本以為是一個嚴(yán)肅的話題,，有著其為了知識拓展必備的嚴(yán)謹枯燥，卻未曾想到讀來竟然不失趣味性與閱讀性,，古玩字畫的鑒定是一門深層次的學(xué)問，帶著對于悠悠華夏千年文明的崇敬之心,，開卷有益,，且居且讀，且行且珍惜,，悠然自得徜徉在古老文化之中,，穿越時空的思念與膜拜，“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古籍版本鑒定的“兩條路線”

       印刷技術(shù)發(fā)展至今，機器工業(yè)革命使然,，書本再版僅僅是流水線上大批量作業(yè)的產(chǎn)物,，而古籍從它的“品貌”書寫了泱泱華夏的印刷史，一部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盡顯其中,，承載了人們對于歷史洪流裹挾著前行的諸多反思與頓悟,，“名姓昭昭見夢溪，千年行跡至今迷,；英山考古有新獲,，識得淮南老布衣?！?/span>

       “書籍作為手工業(yè)產(chǎn)品,，其字體、版式,、紙張,、墨色，都是印刷技術(shù)的產(chǎn)物,。不同時代,、不同地區(qū)的印刷技術(shù)有差異，其印成品就會體現(xiàn)出這種差異,。例如同為刻本,，書寫者的書法風(fēng)格不同，刻出的字風(fēng)格（模樣）也會不同,，這是'看字體’受到重視的原因,。再如兩個本子有原、翻刻關(guān)系,，翻刻本必不能所有文字,、圖案與原本完全一致；又如雕版與石印是截然不同的技術(shù),，前者為凸版印刷,，后者為平版印刷。版本鑒定所觀望的'風(fēng)氣’,，其實是反映在紙面上的印刷技術(shù)特征的痕跡,，鑒定者利用這些痕跡，來判斷書籍印制使用了何種,、何時的技術(shù),，推斷它的出版印刷情況。從這點看,，版本鑒定所用的直接觀察方法,，更接近技術(shù),，而非學(xué)問?！?/span>

       比較有意思的是筆者所舉一例,，“作為一本影響中國歷史進程的書，《天演論》一紙風(fēng)行,，在十九,、二十世紀(jì)相交的短短幾年里，有多個版本流傳,?！倍啊短煅菡摗返墓饩w辛丑富文書局石印本有一個清末雕版影刻本，它保留了富文書局石印本的封面原署和卷末原署,，版面有多處斷版痕跡,。”“人們常用石印的辦法來影印刻本,，它卻反其道而行之,，用雕版的辦法影刻了石印本，而且十分忠實,，全書無一字增刪,，字體惟妙惟肖，連封面'光緒辛丑仲春富文書局石印’和卷末'后學(xué)廬江吳保初,、門人南昌熊師復(fù)覆校上石’字樣都照刻下來,。由于書中沒有再版信息，人們只有認真觀察版面特征,，比如'斷版痕跡’,，才能看出它是刻本而非'石印’，否則不易想到擺在面前的居然是一部'負責(zé)任的盜版書’,。”“清人洪亮吉曾把藏書家分為五等：考訂家,、校讎家,、收藏家、鑒賞家,、掠販家,，其掠販家的代表形象是：'眼別真贗，心識古今,。閩本蜀本一不得欺,，宋槧元槧見而即識?！闭媸谴箝_眼界,。

       ——一張紙片的版本鑒定

       “從一粒砂中看世界,，從一片紙中看什么？”“與古書正漸行漸遠的現(xiàn)代讀者來說,，面對古籍目錄中常見的'明刻本’'清刻本’等版本描述,，難免會心生疑惑：很多書并沒有明確的版本信息，鑒定者是怎樣確定它們的年代的,？”所謂一葉知秋,，望聞問切，猶如破案診斷一般,，以自身龐大悠遠的知識體系作為根本,，通過對版面直接觀察即俗稱的'觀風(fēng)望氣’來勘破其出生地是一種方法?！熬拖袢缃竦膱蠹垬?biāo)題若使用電腦字庫中的啟功字體,，讀者不用看日期也知道出版于近幾年，因為以前沒有這種字體,。在這方面,，古今一概，并無玄虛,?！倍硪环矫妫褪且罁?jù)“刻書序跋,、牌記等文字內(nèi)容”以及各方面文字印跡去判斷出自哪個時代,。舉例來說，“在殘葉第1行缺損的地方,，原有一個不避宋諱的'玄’字,，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宋版可能?！币粡埣埖男C便在于此了……

       ——程甲本《紅樓夢》為何各不相同

       諸多的紅學(xué)著作都是大部頭書,，本身《紅樓夢》的大開大合，以及對于許多細節(jié)的爭議,，便成為了一個學(xué)術(shù)探討的圈,。夢斷紅樓，一部奇書因了筆者未了的心愿與故事,，成為后人熱議的話題,。“《紅樓夢》成書于清乾隆中期,，初名《石頭記》,，只有抄本流傳。乾隆五十六年（1791）冬,，由程偉元,、高鶚主持,，萃文書屋用活字排印了這部書，題名《紅樓夢》,，被今人稱為程甲本,。時隔70天，萃文書屋又對程甲本有所修改,，再次排印出版,，是為程乙本?！?/span>

       “從二十世紀(jì)五十年代開始,，各收藏單位的程印本《紅樓夢》陸續(xù)影印出版，研究者看到的本子越多,，心中疑惑越大：一方面,，身為同一版本的幾部程甲本，沒有文字完全相同的,，或多或少都有差異,；另一方面，程甲本與程乙本明明是兩個版本,，有些書頁卻是用同一塊版印成的,。”這就是活字印刷的神奇之處,，曾經(jīng)家中留存一套《紅樓》,，學(xué)校留存另一套，開篇一段便有多處不同,，使得引用完的半篇文章,，在換了地方換了參考書籍時，竟然不知所云,，改了又改,，拿原書對比，才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有時連段落都對不上，一直以為其中定有一套是盜版,，在讀這篇文章時候才恍然大悟。

       “活字是重復(fù)使用的,，少量活字即可印出大量文字,，相對雕版經(jīng)濟、便捷,。如一部《紅樓夢》80萬字,，印兩個版本就是160萬字,，用活字版，只要置備10萬枚活字就能很好地完成任務(wù),，印完之后還可用這些活字去印更多的書,。如果用雕版，就需要刻160萬字,，木料和刻字的成本至少是活字的十幾倍,，所需時間也比刻10萬字然后排版多得多?！薄八浴都t樓夢》的排印不可能不拆版,。實際上書中已為我們提供了大量確定無疑的拆版證據(jù)，如帶有殘損'夢’字的'紅樓夢’字組,，在書中多次重復(fù)出現(xiàn),。活字重復(fù)使用是拆版重排的鐵證,。不僅如此,，程乙本也是萃文書屋在拆散程甲本書版后，用同一套活字排印的,，證據(jù)也是在甲本中用過的字又出現(xiàn)在乙本中,，如具有同一缺陷的'夢’字?！?/span>

       而“程甲本的文字歧異現(xiàn)象”,，又有另一種假設(shè)，“萃文書屋排印《紅樓夢》,，一邊排版,，一邊刷印，一邊拆版,，當(dāng)印好的書葉發(fā)現(xiàn)錯字時,，版已經(jīng)拆掉，無法修改,，只能印一張勘誤表,，供讀者剪下來貼改錯字之用?！薄霸缧┠昙t學(xué)家根據(jù)影印本研究《紅樓夢》,，從影印本看不出貼改痕跡，誤以為文字差異是排印造成的,?！倍鴫艋丶t樓，第五回之種種,，在高鶚的續(xù)篇中有否偏離太多,，已然不得而知了,。這種考古的樂趣，不到身臨其境,，不會品味出其中的萬千滋味,，一一細考較去之后的柳暗花明、豁然開朗,，不勝枚舉……“開辟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fēng)月情濃,。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span>

       一如筆者艾俊川所感悟的,，“真相就在古往今來的文字與圖象之中”，“一部中國古代文化研究合集,，一本增加文史知識的趣味讀本,，一則學(xué)習(xí)版本鑒定的實用手冊?！眽m封于漠漠黃沙之中的歷史不會被掩埋,，穿越時光的秘密將會浮現(xiàn)于字里行間，“撥云見日終有時,，守得云開見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