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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云芳,，或者楊柳小調(diào)，對我來說,，是一個意外的緣分和驚喜,。原來以為她只是一個散文作者，后來知道她還畫畫?，F(xiàn)在又知道她真實的身份是一個詩人,。最重要的是，她的畫和詩,，也給我意外的驚喜,。她的畫充滿了孩童般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和詩人的無盡意象,；而她的詩,，則蘊含著一種沉著的溫情，以及難以割舍的故土的芬芳,。 ——酸棗小孩 等車的女人（詩組） 文/圖|劉云芳  他為一截木頭接生 尋找出菩薩,、羅漢 微小的眾生 他在為一截木頭接生 小葉紫檀、綠檀,、或者故鄉(xiāng) 小院里自生自滅的桃木 都是一樣的謹(jǐn)慎 那個神情 讓我想起七年前 我是另一個城市里的工作狂 每個深夜,，他千里之外傳來的歌聲 也讓我想起 那些猜疑 木屑般紛飛的時候 他輕聲說，做你自己  等一只麻雀優(yōu)雅的飛過 它從一棵矮樹冠里飛出來 落在我的車前 我想起故鄉(xiāng)山地里偷谷子的麻雀 等車的女人 天還未醒 她已經(jīng)站在雪地上 她的紅頭巾和黑睫毛 把雪接住 她的兩只腳穿著整個大地 在土窯洞里 她是一個用半年時間 給男人繡鞋墊 織毛衣的悠閑女人 出了村莊 她成了一只追趕一切的野獸 在城里的每個清晨,， 她去早餐攤當(dāng)服務(wù)員 之后，去快餐廳包餃子 夜晚,，她飛針走線 給老板的孩子做布鞋 希望老板一高興 工資能夠按時發(fā)放,，工作能夠長久 此刻，那趟車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發(fā) 在白的雪與黑的夜之間 像一只喝醉的大鞋 在山路上晃悠 四周,，多么寧靜 只有她不斷吐出熱氣 像一柱香 插在滿是細(xì)沙的香爐里 我不過是我 老墻漫延開來的 狗的輪廓 羊群與父親的輪廓 不過是一個男人 在清晨的尿漬 似乎誰都知道 我想將某一類影子 占為已有的野心 光影東躲西藏 所有的東西 調(diào)和成粘稠的靈魂 在我身上敲擊 試探并且打滾 十月,，天空把你取走 煙囪口 一只螞蟻盯著炊煙 這是十月 高天上都是云流 讓我相信，一只螞蟻渴望攀著炊煙向上 讓我相信 天空從老屋里把你取走 像摘下你園子里的果實 那般自然 讓我相信 你之所以骨瘦如柴 是為了成功擠進(jìn)一縷炊煙 讓我相信,，走了的人總是和走了的日子捆綁在一起 如此一來,，你永遠(yuǎn)抱著我  他馬走日,，象走田 那個追問你 為什么遠(yuǎn)走他鄉(xiāng)的 或許是一口老井 它把甜像果子一樣舉成星辰 卻無人品嘗 空了的村莊 歸于野草,、老鼠和 一群排著隊入土的人 出生的消息永遠(yuǎn)在遠(yuǎn)方 需要伏在土地的腹部 才能隱約聽到 太陽從廟頂長起來 在高空嘶喊著 馬走日 象走田 低處 一只螞蟻與老房子結(jié)婚 一只老鼠做了田地的干兒子 圍墻和地壟都不服管束 一個接一個塌陷 倒掉的牙齒 無人認(rèn)領(lǐng) 老井再不出聲 化身為土 在鍘刀之下，青草被分割 一段段青草 努力 吐出一棵青草完整的呼吸 蹲在那里往鍘刀下送草的人 我的祖父,，頂著一束老舊的燈光 等我落下沉重的白刃 山頂上的祖母一定看見了 她離開之后 青草年年倒下 滑過牛的胃,，回到土地 苦難走了，又來 老了的人和樹都在讓路 逐漸化身為土 時間俯下身子一段一段 把自己掩埋 但是,，孩子照樣出生 樹上的果子照樣甘甜 所有的花朵 依舊 按著節(jié)氣從土地深處回來 月光將我收割 再念一段經(jīng)文 滿沙坑的蛋就能孵化 在樹影里,，我多么懼怕 母親被帶到遠(yuǎn)處 聽說跟一具新鮮的女尸有關(guān) 我那行動不便的母親拄著榆木拐杖 一下，一下,，敲擊著土地的心門 她身后跟著三四十個老人 都有可能是兇手 我怎么不去施救 眼看著她費勁地上車 眼看著她在窗口用力微笑 我蹲在沙坑口,，聽那些巨蛋破殼 好像從那里可以孵化出 我完整的母親 其實這都是夢 此刻， 沙坑里 我的孩子在挖一道深坑 我抬起頭 中秋的月光似乎來自我們的村莊 它認(rèn)出我 瞬間將我收割 夜晚想起母親 一段枯樹敲擊 影子里包裹的母親 盛著夜晚的碗碎掉 在城市的皮毛上 老了的母親 縫制 手套,、襪子 讓兒子或女兒能夠與 霧霾交換白的口罩 城市的頭發(fā)是這樣細(xì)碎 像母親在枕邊的嘮叨 穿過黑夜 成為唇上的皺紋 被紅色收納 爛漫 多年前,，她逃跑時 去丈夫的墳頭燒了紙 紙的黃牢牢咬住一旁的金針菇 讓她忍不住哭 在這座只有一戶人家的高山里 她是女王，也是女仆 她不愿站在最高處和最低處 只能逃走 為此,，她折過腿,，也被親人看押過 但還是走了，留下年邁的公婆,、三個兒女 幾間窯洞和一座新墳 多年來,，她藏于外地的某個大村莊 生下小兒子、喂豬,、種地 裝作若無其事 然而,，每到春天 那座山里的花朵總跑到她的指尖搖晃 她只能讓它們流放到布上 又輾轉(zhuǎn)送還回山上 給她的女兒做嫁狀，還捎來話 就算老死,，也不會再回來 她女兒跪下去 對著金針菇喊母親 好像她正在花蕊里 念經(jīng) 劉云芳,，筆名：楊柳小調(diào),，山西臨汾人，現(xiàn)居河北唐山,。河北省作協(xié)會員,，河北文學(xué)院簽約作家。曾兩次獲得香港青年文學(xué)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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