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彥綾 

一

老學校隱藏在一片看似曾是畦地的茂密繁陰的小樹林后,。每日晴空高照，你卻少瞧見有光束從樹蔭間打下來,。他對外人是神秘的,，直到你親自走進了去。

那日我隨著媽媽到學校去報名,，因為地處偏僻,，街道上冷冷清清,，開著門的店鋪也沒有幾家。直到清楚地看見學校大門之前,，我都對這次出門懷抱著些許詫異,。這學校透出的一股深深的老舊氣息，讓人竟有些不知所措,，而一想到自己將在這個學校呆上三年,，這份驚惶之情只有更甚。那時我尚不如現在成熟,，心中尚有對未來的迷茫之情,，盯著這座學校黃漆已掉的教學樓，總有一股未知的惆悵,。

我踏出了考場門,，入學考試已至尾聲。不認識的人從身旁穿插而過,，在人群之中,，我看見媽媽還在佇立著等我，只有這時才略覺如釋重負,。幾天后便到開學的日子,，在這告示牌上，我清楚地看見自己以全校第五名的成績進入了一班,。我轉過頭來,，想找找身旁能夠同我分享這份快樂的人，但是四周卻沒有任何跡象可循,。名單上有幾十個人,，而站在這里的，仿佛確只有我一人而已,。

坐在了一班教室的邊角上,，靜候班主任點名?？粗麄冇械捏@訝地認出了自己的小學同學,，隨即有說有笑?！八麄円彩俏业耐瑢W了呢,。”我想道,。我一面摳著桌角,，一面聽他們說笑，自己也在旁邊跟著笑,。

軍訓時,，為了或多或少地表現一下自己,，我不論是軍體拳還是正步都練習得很到位了。于是我有了一種嚴肅認真而清高的形象,。平時少與人說話,，時不時擺出一副陰郁臉，頗有江水無盡,、深愁無限之意,。真愁只怕也是有幾分的，只不過更多的是無人搭話的悲哀,。承認這些是需要足夠的勇氣的,，而即便是認識到了這一點，自己也同樣無法改變現狀,。為此只好將這進行到底,，至于何時方止，我又怎么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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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軍訓結束后就是真正的學習生活了,，而朱自清先生的《春》則是我們初中語文學習的第一篇課文。課本雖然是全彩印刷,，但我想編寫組的前輩們?yōu)榱藸I造語文的詩情畫意,，故不使用真正的彩色配圖?；液稚闹熳郧逑?，還有黑白油墨風的春風圖，成為了每個人對語文課本不可磨滅的回憶,。而且這灰褐色,，正和這學校的顏色和意境相映呢。

這時我認識了咱組的大組長,，因為他很擅于游戲,，正投了我興趣而已。不過此人自身言行不端,、自夸自弄,，及頗有不務正業(yè)之態(tài)，導致即便是到了后來除我之外沒有人愿意真正地當他的朋友,。但我總算是找到了知己，不會再形單影只了,，就如同兩個饑餓的人在沙漠中約定同行尋找水源和食物一般,，于是兩個人就此前行,。后來也確是認識了很多的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優(yōu)點和毛病,，而彼此間的友誼關系也并不純粹,。當曾經的兒時玩伴坐在了其他班的教室時，就會轉而向班內發(fā)展了,。班級至少完成了初步的融合,，大家彼此上學的路上也不會再孤單了吧。

因為我在每一個學科上都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一眾老師們似乎對我抱有很多期待,。比如，從小表現出來的英語天賦讓我學習英語時不覺絲毫費勁,。初中三年沒有背過一小時單詞,，說出來沒人會相信，但卻絲毫不假,。這樣便能助長我的氣焰,，那時候的我，就是恃才自傲吧,。我的思維和邏輯能力還被數學老師看好,，在課堂上也經常受到表揚。怎么說呢,，我是天才罷,。

軍訓那會兒，一位留短發(fā)的個子矮矮的女性走了進來,，和藹慈祥的面孔下透露出來的是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我不得端正了姿態(tài)相迎。這就是我們三年的語文老師了,。老師這次只是作了開學的交代,，但卻給我留下些許特別的印象。后來學習階段,，老師似乎比較欣賞我的閱讀量,，但老師還看到了我的問題。當年把我叫到辦公室,，告誡我“嚴謹”二字的語文老師的面孔,，至今都歷歷在目。沒柰何的是隨著我的性子,，沒能恪守其旨,，想必每每讓老師頭痛吧，我頗有慚愧之意。

八年級的時候,，換了一位嚴厲的英語老師,。我想要讓新老師見識下我的能力，不想老師倒“挺有見識”,，第一天就夸我水平很高,，反使我有些不好意思，而忽略了老師話里的其它意思,。到了某一天,，老師講到一個英文縮寫時，我興奮地念出原詞——老師只是白了我一眼,，全班不禁安靜了一秒鐘,，而后老師接著講題。我全身如遭電擊般動彈不得,，突然間便明白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明白了老師的某些辛酸和我的愚蠢。從此以后的我,，再也沒有通過這種方式來博取過注意力了,。

我開始試著審視自己——從各個方面。自己曾是個不會與人相處的白癡,，通過可笑的方式希望得到關注,。毛病甚繁，我也要學著改變,，將曾經的自己作為批判的對象而不是別的事物,。我學著積極融入學習生活了，表現出自己積極活潑的一面,，學著做一個在人前談笑風生的人,，成為一個聆聽者，成為一個伙伴,。我的形象也開始從憂郁沉思變成富有樂趣,。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情，但我在向著較好的方向發(fā)展,，喜聞樂見地改變著,。

如今初三上學期已經結束了，馬上新的三年就要開始,，我需要做的,，便是最后幾月里的沖刺任務罷。樹木枯萎了,，來年不又生出新葉了嗎,？

（圖片來源于網絡）

三

說說別人的事吧,。

尚在軍訓的時候，我有幸結識了一個排我身旁的胖子,。教官吹哨休息了,，我便和他找個地方坐著吹牛。除了愛打籃球,，他似乎沒別的特別擅長的東西了。當然或許在成績上,，小學的時候他也是王者一介的人吧,，但到了這個班，只怕他會失去曾有的優(yōu)勢,，成為一個平凡人,。只不過正是因為他的平凡，才讓他身邊的人覺得安心,。下午四點的陽光斜斜地從那小樹林里照進來,，曬久了固然炎熱，但若只是看著,，便覺得挺暖和,。

明明是沒什么亮點的人，卻總會有別人在打籃球時約上他,，分隊時也作為被爭搶的對象,。我想，大概是因為這人挺踏實吧,。他又高又壯的,，如有山一般的雄偉力量，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不給人以兇惡的形象,。胖圓的臉，笑起來甚至可愛,，本人也挺和藹可親,。他開玩笑的方式很有特色，就是照著你胳膊來上一拳,，要知道班上可沒有扳手腕能贏過他的人,，當你吼叫著想要打還他時，他又笑著把你制服,。不過他的活潑在老師眼里,，只怕就變成了瘋瘋癲癲沒正經的樣子。我依稀記得,，開學第一天此人就因為不老實而吃了班主任一掌,。不過挨完了打，他撓撓頭笑笑，感覺也挺開心的,。

因為是尖子班的緣故,，班上經常會出現人員流動。曾經是我們的好朋友的,，一個個都被分到了其他班,。在他身邊的人，逐漸少了起來,。決不是因為他人氣不高沒朋友,，而是更多說得來話的同學，都是所謂的差生而已罷,。一個人坐在最后一排,，和不熟的女生百無聊賴地搭話，也是他不得不習慣的生活,。

他自己也正面臨著學習危機,。成績本來不算好的他，在底層的同學都被攆走之后,，他便必須得為努力為不被自己的班級拋棄而學習,。實際上，他最終也沒能擺脫這樣的命運,。八年級期末考,，一次規(guī)模盛大的流動，他作為班主任口中“鬧騰”的學生被踢到了次一檔的二班,。信念從心底崩塌,，他便如一條野犬無處可居。一班是他的家,，但是學習雖不擅長,，卻是為討生活不可不付的房租。后來總算憑著一股狠勁和積極的認錯態(tài)度,，一個月后他回到了一班,。但有了此次經歷的他，說話時談不上幾句又回到了學習,。在我看來,，去二班上了一道枷鎖的他，雖然得到了成長罷,，少年的活潑天性最終還是作為代價而失去了,。

一次聽說本校的體育特長生被送到了好高中的事情，他跑來問我是不是真有其等好事,。我說有倒是有,，但這樣的學生只不過是被送去參加體育訓練,，一輩子便靠體育強項討生活而已。聽畢他搖了搖頭,，說他想要過的,，只不過是有一份好工作、有一個幸福家庭的生活而已,。那樣的生活,，又苦又累又沒意思，況且自己也決不是能夠依靠某項特長而出彩的人,。黃昏,，余暉映在教學樓上的是單調無奇的黃色。這樣的日出日落,，每一個人都會看上無數遍，只不過對于身邊的胖子來說,，每一天的黃昏,，和前一天的難道又有什么區(qū)別嗎？

……

總是說胖子的失魂落魄,，難道班上就沒有春風得意的人嗎,？提到班上幾個成績名列前茅的女生，即便是數學老師也豎起拇指相待,。這樣的人永遠都是老師們的正面教材,。“當別人在用功時,，你在干什么,？”這別人指的就是如此一類的好學生了。有一位我尤有印象,?！盁o聊算什么，我可以看課本啊”“你們的言情小說真多”,，如果她撞倒了你的書堆,，“真抱歉，只能麻煩你收一下了”便匆匆忙忙縮著胳膊跑開了,?；蛟S這是很可愛的舉動吧，但是我不愿理會她,。曾問過做過她同桌的人的感受,，人家只是搖頭而已。

班上也有活躍的女生在啊,?？傆幸粋€女生喜歡竄到我座位前面和她的閨蜜兼我的鄰桌說話,。別的許多有個性的女生也喜歡和她擁作一團，可不是令人開心的事嗎,？她是班上正義的批判家,，當有另一個女生籠絡走她身邊的朋友，和和她玩的很好的男生時,，她站了出來,，指出這女生言行的虛偽之處，“只不過是四處爭寵的婊子而已,，有什么臉和我辯駁,？”這個女生便成為了眾矢之的。只不過因為這女生是我的好閨蜜,，面對她的挑釁,，我毫不留情地予以回擊。最后不知誰勝誰敗,，慢慢地她偃旗息鼓,，快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又來表示友好態(tài)度,。我和她做過同桌,，算是很好的朋友，或許她正因為我的背叛而悲戚,，但卻是我從沒想過她為了自己而將別人作為抨擊的對象,，面對霸道，我選擇退縮,。她們的宮斗樂趣也讓我不堪其擾,。

很多獨特的人，令人悲哀或不喜的人事的背后,，隱藏的原因都只有簡單的一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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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站在了九年級的高度，我對世界的認識,，比之七年級的時候,，自是要清晰明亮許多了。

有時候我問自己,，為什么要做出改變,？

班上也有人發(fā)生的變化很小，一個男生,，因為其怪癖的性格和獨特的審美被人當做樂子,，作為一個特別的存在，他就沒有發(fā)生過什么變化,。而人家一般地走到了現在,。

但我愿意當那無變化的人嗎,？又是什么讓我變化？

自己曾經是一個封閉的人,，不明所以地生活著,。但到了今天，自己的社交無能癥算是較好地被克服了吧,。

所以說,，我是為了走出曾經的困境而努力做出改變的。

歸根結底,，是為了走出曾經的迷茫而改變的,。

七年級，看到這老舊的教學樓,，會有神秘莫測的感覺,，而若是現在看來,，至多不過是為其老舊的設施感到一點奇異而已,。原來和現在哪一個更好一些呢？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我承認,，似乎在七年級及以前，我的感情要比現在豐富一些,。但我用這份多余的感情換來對世界更多的認識,，何樂而不為耶？

……

前頭說到的胖子,，何嘗又不是處在這迷茫之中,？自己到底如何？到底要去干什么,？想來想去,，似乎只能用學習二字暫且搪塞過去了，然而用腳趾都能想出這絕不是最終答案,，因為學習生活總有結束的那一天,，自己總有長大成人的那一天。夢想嗎,？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答案,，但你已經思索過確切的目標和努力的方法了嗎？這對于初中生來說要求似乎有些過高了,，所以最終還是沒能給出答案,。

前頭說過的好學生們也是一樣的。因為學習成績是走向美好未來的門票,，所以他們?yōu)榇硕恍概?。而當他們拿到了這張門票后,，重新端詳那道大門，卻又開始不知所措,。害怕失去現在的一切,，所以他們必須比別人更加努力，至于別的東西,，那更是無暇顧及了,。

還有那位活躍的女生，我相信她也有害怕失去的東西,。她是轉校過來的,，在曾經的班級里她也是被人冷落孤立的那位。因為害怕失去,，她自會為想要得到的東西不懈努力,，即便這可能導致壞的結果。這不免顯得她自私了,，但這是環(huán)境選擇了她的性格,，如果她愿意善待環(huán)境的話，她未必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每個人都曾有過自己的迷茫,，但有的卻不知道如何作出改變。

青春期決沒有各位想的這么簡單,，決不僅僅是到了這個年齡的躁動,、叛逆而已。這是每一個人要想得到成長必須跨過的一道坎,。所謂青春期,，也只不過是對青少年成長過程中遭遇迷茫的解釋而已。青春期實際上有很深的道理在其中,，能夠得到的經驗也有很多,。很多人喜歡在空間和朋友圈發(fā)個性動態(tài)，實際上就是想要將這份超越的思想傳達出去而已,。成人也會有類似的迷茫,，只不過多表現在工作上就是了。每個人都在為克服自己的困境而努力,，所以請不要隨意地給出評價,，這樣的困苦，各人有各人的體會,。

……

（圖片來源于網絡）

五

七年級上冊的課本沒有被我當廢紙扔掉,，我正暗暗欣喜。翻開第一課,，又是熟悉的《春》,，盯著那副插圖看,，突然想起在那個時候，自己還一度為自己的前途迷茫過?，F在想起這些來,，仿佛就是一場夢一般。一頁一頁地翻著,，不知為什么,，課本好像就是我當年生活的記錄。

突然在課本某一個角落上,，有我用藍筆大大地寫上的“吉神祥”三字,。我不知道我當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寫下這三個意義不明的字的。吉神祥,，代表了什么意思,？或許代表了一種我對初中未來生活的一種期望吧。不得而知,，只覺得它似乎和我初中生活的意境非常契合,，于是便用此作了這篇作文的題目。

合上課本,，抬頭看窗,。九年級的冬天，最冷的那幾天也已經過去了,，明媚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

初中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了，時光留給我的紀念,，就是刻在腦子里面的這些記憶的碎片了而已。希望我能安靜地告別,，希望我能對這三年生活了無掛念,。

二〇一九年一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