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戲

田小東

村子里最熱鬧的時候莫過于唱戲,，戲少則七場,，多則九場,。七場戲唱三天，九場戲唱四天,。每個村子唱戲都有固定的日子,，年年如此。唱戲之前,，要寫戲,，即簽合同。日子定下來,，大家伙便忙碌起來,，四處通知親戚朋友來村里看戲，其重視程度一點(diǎn)也不亞于自家做事宴,，這可是整個村子的盛事,。

很多村子蓋有戲臺，面朝北的,，面朝西的,。聽老人講，古時的戲臺一般蓋在寺廟的正前方,，戲本是唱給里面的神仙聽的,。平日里的戲臺靜靜地閑擱著，等到開戲的前一日,，就熱鬧起來,，戲院子里的各色人開始往來。孩子們不喜歡看戲,，卻愛看戲子扮妝,。因此常常溜到戲臺背后，看演員涂大花臉,，掛長胡子,，羨慕人家頭頂帥氣的雞翎。大人們?yōu)榱藵M足小孩的好奇心,，就從戲院里的游商那里買來各種鬼臉,，讓孩子戴上過過癮。孩子一高興,，大人心里的小計謀馬上得逞,。此時，只需俯身,，用手擋在孩子的小耳朵上,，悄悄地低語幾句。孩子心領(lǐng)神會，屁顛屁顛地離去,。僅一會兒功夫,，扛著一根圓木，氣喘吁吁地跑來,，盯著戲臺的正前方,，左瞅右看，找準(zhǔn)地方放下來,。然后坐在上面,，朝戲臺瞄了瞄，把圓木前后左右再挪挪,。剛想起身離開,，瞅著別人不約而同帶著凳子，在自己的附近擺放好,。想了想,，再次坐下，不時扭頭向后看,，可惜人多,，看不到后面。情急之下,，站在原木上,，踮起腳，向后望,。突然看到自己的爺爺，暗自歡喜張著嘴不住地喊,，一雙小手不停地?fù)]舞著,。爺爺聽到熟悉的聲音，望見自己的孫子,，笑容滿面,，使盡力氣應(yīng)著聲。陽光照在孫子的小腦瓜上,，爺爺急走幾步,，繞到賣冰糕的攤販前，要了一支大雪糕,，奶磚,，孫子最喜歡吃的。雪糕遞到孫子手上,，孫子麻利地從盒子里抽出來,，高高舉起，在爺爺?shù)淖彀颓盎蝿印敔敶邔O兒快吃,，孫子認(rèn)真地說,，爺爺先嘗一口。爺爺推辭,，孫子不依,。爺爺拍拍自己的肚子說怕冷，孫子不再相逼,。孫兒一口一口地吃著雪糕,，爺爺出神地望著，仿佛吃到自己嘴里那般舒爽,。

戲不開唱,，人就坐不踏實(shí)。繞著戲場轉(zhuǎn)悠,，見著久不出門的老人,，上前問候。逢著腿腳不便的,，場子里自會閃出一條道來,，眾人幫襯著入座。有在外面闖蕩的本村人,，此時也會趕回來,，村里的喜事，怎么能錯過,?；卮宓母杏X跟回家一樣，見著小孩摸摸頭,，見著大人掏出煙,。

等到戲開演，整個場子就靜下來,。每個看戲的人認(rèn)真地望著臺上,，用心聽著演員的一字一句。此時的村莊是靜止的,，除了上空飄蕩的戲曲聲,。當(dāng)然，里面有好多人不識戲,，村里人戲稱這些人是瞎貓看星星,。這些人一點(diǎn)也不在乎，趕著去,，場場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