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丨李燕云   編輯丨張旋  

 小時候,，清明節(jié)的早晨,，家里按習俗,在大灶的大鐵鍋里撈上干飯（小米飯），籠屜上蒸著雞蛋,。那時的雞蛋,，都是自家養(yǎng)的笨雞蛋，純綠色無公害的,，大頭不蠢,，小頭尖細，比現(xiàn)在養(yǎng)雞場批發(fā)出來的秀氣。剝開來,，蛋白入口細滑,，蛋黃黃的誘人，蒸到十成足的蛋黃,，掰開來,，泛著金星，香氣四溢,，那滋味,，叫一個美。鴨,、鵝的蛋,，偶爾有,是鄰里特地拿來當做互送小孩子的稀罕物。

 在那清貧的年代,，無論雞蛋,、鴨蛋還是鵝蛋，平時都是拿來換醬油醋的,，只有在這天早上才可以隨意地吃上幾個,。小灶里下飯的菜是菠菜，印象中一直是?，F(xiàn)在想來,，這個季節(jié)就是收獲菠菜。也有香椿芽,，但大都是腌了吃個長久,，配條子（手搟面）的時候居多。

 那天,，大街上瘋跑的是小孩子們,，他們搖頭晃腦地口里背著“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臉上卻不見半點悲色,。因為這天，他們兜里揣著平時沒有的雞蛋,，要拿去和小伙伴們比試比試:誰的更硬,，誰的撞破了別人的雞蛋最多？誰的就能稱蛋王,！

 比試前,，挑蛋很有講究，挑新鮮的小頭尖尖的去和人家碰,，新鮮的不缺食,，不易破，小頭尖尖的碰擊力強，用小頭碰,，這樣贏的幾率才大,。其實，小孩子嘛,，碰雞蛋,，輸贏不是很計較，就圖個樂呵,。碰贏了的自然喜氣,，輸了的也不沮喪：雞蛋破了就破了唄，正好吃掉,。要不然,，揣在兜里,，還舍不得自己碰破,。

 現(xiàn)在，大街上,，再沒有瘋跑著碰雞蛋的孩子了,，家里有比碰雞蛋更吸引他們的東西。雞蛋,、鴨蛋,、鵝蛋、就連綠皮的烏雞蛋也屢見不鮮,，鵪鶉蛋也端上尋常百姓家的餐桌,，好多小孩子甚至討厭吃雞蛋。現(xiàn)在養(yǎng)雞場批發(fā)出來的雞蛋,，樣子蠢蠢的,，沒個雞蛋的樣子，剝開來,，蛋白入口不滑,，略澀。至于蛋黃,，那還叫蛋黃嗎,？蒼白的像營養(yǎng)不良的人的臉。鄰里間也不會在這天,，或者,，這之前的幾天，互送有無：你家雞蛋是白皮的,，我送紅皮的,；你家沒養(yǎng)鴨，我送個鴨蛋給孩子；你送鴨蛋,，我家有看門的鵝,，禮尚往來，就回送個鵝蛋吧,。鄰里親情,，就在蛋來蛋往中，默默傳遞,，本色溫馨……

 昨天,，我去市場買了菠菜，綠的菠菜,，焯水去草酸,，配了媽給的黃黃的笨雞蛋，為了菜色好看,，還特意切了幾片紅色的火腿來襯,，端上桌，色香味俱全,，卻再也找不回童年的味道,。兒子倒是喜吃雞蛋，從小不膩,?？吹轿仪虚_的雙黃蛋也毫無異色。蒸了他愛吃的大米飯,，炒了油菜蝦仁,，一盤，沒吃出來,，剩下了,。說下頓要吃水餃。

 以前,，做飯靠木柴生火,，煙熏火燎，飯屋（廚房）很黑,，大鐵鍋很糙,，但做出的飯很香。偶有改善伙食,，就要吞掉舌頭,，撐破肚皮了。現(xiàn)在靠燃氣,、靠電做飯的廚房,，窗明幾凈,，卻很難做出再讓人吃撐的飯菜……

 是誰，偷走了我的童年?偷走了我童年飯菜的味道和最簡單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