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王金樁
近來翻看魯迅先生的文集，重讀《社戲》一文,，讀著讀著便被孩子們搖著漁船看戲的情景迷住了,。月色朦朧，鄉(xiāng)野空闊,，四五個孩子駕馭一條打漁船在逶迤浩淼,，滿是蘆葦?shù)暮拥览锴靶小Ｈツ睦?？看社戲,，戲的內容不咋吸引人，吸引人的情趣盡在路上,。劃船時吆五喝六,，餓了，可以偷摘河岸邊田里的豆莢,，剝好的豆子,，可以在船上煮著吃…… 孩提的生活真是豐富而多采,，令人終生難忘啊,！讀罷先生文,，讓我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自己小孩時看戲的情景來。 小時候,，沒有電視,，沒有智能手機，更別說電腦了,。除了村子里相互傳閱的小人連環(huán)畫冊,，或隔一兩個月看一場露天電影而外，那時候的傳媒少得可憐,。除了晚上聽大人們諞閑傳,，侃大山，間或夾雜一些小故事聽一聽,，樂一樂而外,，人們的文化娛樂項目少得寥寥可數(shù)??！ 我們小孩家，除了想著玩以外,，老盼著逢年過節(jié),。因為，每逢過節(jié)必有熱鬧,。省上或縣劇團或村民自發(fā)組織的文工團,，每逢村古會，或年關時節(jié),，必有三五日戲劇演出,，或革命樣板戲諸如《紅燈記》丶《智取威虎山》丶《杜鵑山》丶《龍江頌》、《血淚仇》等,?；蚬叛b戲，如《轅門斬子》,、《金沙灘》,、《三滴血》、《火焰駒》,、《十五貫》,、《殺廟》等。以此來助興,，來豐富鄉(xiāng)村人們的文化娛樂生活,。 每逢演出,，戲臺上下先成了孩子們的樂園。我們這些毛孩子出于好奇,，總是三五成群的在戲臺上跳上躥下,，看一看戲子們如何打扮畫相，摸一摸好玩的刀槍棍棒,、馬鞭,、胡子等道具?；蛘邍鷶n在吹拉彈唱的劇組排練現(xiàn)場湊熱鬧,。惹得劇團的團長把我們攆得轉圈圈。他攆我們跑,，他忙別的事了,，我們又紛紛溜上了戲臺，氣得團長對我們這些皮孩子沒辦法,。 每當開演,，團長先組織幾個人員維持戲臺上下的秩序。清理臺上像我們這些個閑雜人員;用長竹竿拍掃臺下胡亂站立的圍觀者,。臺下的觀眾,，人山人海。在看戲群眾的外圍,，又是一道風景:賣油糕油條的,、水煎包的，醪糟雞蛋湯的,，洋稻黍桿,，洋糖、麻花,，廣東苷蔗等等……各類小吃圍了戲園子一圈,。 戲臺下人聲鼎沸，觀眾的說笑聲,，小商販們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孩子們在這樣一個熱鬧場所鉆來鉆去的，高興極了,。玩耍餓了,，有吃的，大家紛紛拿出大人們給的零花錢,，想吃啥就吃啥,。吃罷，在戲臺上下胡亂浪蕩,。 孩子們一般不看文戲,，演員囈囈呀呀唱個沒完沒了,，不知所云，我們只想讓他們下場,。孩子們最愛看打斗的武戲,。看誰在臺上翻筋斗翻得嫽,，看誰武功高強能打過誰,。當時，最愛瞧演員們的笑話了,。 記得一年春節(jié),，本村村民排演的《鍘美案》古戲正在演出，扮演韓琦的高大個兒演員,，隨著鑼鼓聲響登臺亮相了,，只見他一抹下巴的長胡須，呀,！忘了帶了,。但見那韓琦大喊一聲;"喂,后面的，給老爺把胡須遞上來……”惹得臺下的觀眾哈哈大笑,。 還有一次演《三滴血》,，丑八怪漿糊官晉信書在臺子上扭來扭去的，腰間的圈帶沒系好,，不知不覺掉了下來,，圈帶一下子把晉信書絆倒了。只見晉信書一下子飛落到戲臺子下面的人群里去了,。觀眾感到納悶，怎么忽然戲臺上不見縣令的人了呢,？一會兒,，縣令晉信書才從人群里爬上了戲臺，整理好官帽,，官服,，繼續(xù)開演！ 但凡有意外發(fā)生,，都成了孩子們好看的樂子,。正演得起勁，沒電了,，群眾起哄,，我們跟著大喊大叫。從臺子下面一下子攀上戲臺,，先在臺上跑一圈,。 要么,，我們還愛看小旦的戲，演員出場后,，碎步縈縈,，腰肢婀娜，個個臉蛋俊俏好看,，貌似天仙,。記得有一出戲，薛仁貴北國的妻子扮相太美了,，惹得我惦記了她好長一段時日,。自個兒還曾想，這樣的女子給誰當老婆誰都會有福氣的,。當然,，我也曾對她想入非非！ 要么,，搞一個大人意想不到的惡作劇,，我們自己先樂活樂活。一天晚上正在演戲,，只見女演員在戲臺中央囈囈呀呀地唱個沒完沒了,。不知誰給戲臺上面撒了一把辣椒面，嗆得那個女演員哈欠連連,，噴嚏不斷,，清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洋相百出,，戲也沒法演了。后來才聽說是一個比我們大一點的一個同村男孩干的,。本來拿辣椒面夾饃吃的,，誰讓她呀呀的沒完沒了的！對于孩子們來講,，撒辣椒面,，算是便宜那個女演員了！ 大概是那年春節(jié)的一天,，又是上演文戲,。一會兒，一個接一個的起火炮從戲園觀眾的外圍飛上了戲臺,，有的射到了旁邊,，有的斜射上了戲臺的房頂，有的直直射向臺上的演員,。嚇得女演員只顧著躲避起火炮的射擊了,，戲是沒法演了,，這個惡作劇都是出于我等男孩之手。為了遏制這種惡作劇,，村上派民兵們抓捕了好幾次,，全撲了空，一個人也抓不到?，F(xiàn)在知道,，這些事是不該發(fā)生的，它們都是帶有危險性的行為,。至今回想起來放炮的事,，內心仍有余悸。 演戲之余,，記得有一位省劇團團長(要么縣劇團,，現(xiàn)已記不大清楚了)，在戲臺上對著麥克風宣講當?shù)厝藢λ麄儎F演出的反響時,，弄出了個天大的笑話,。"同志們！我們劇團來這里演出,，得到當?shù)厝罕姷臒崃覛g迎和一致好評,。我謹代表劇團全體演職人員對你們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謝！群眾說我團的戲演得日起起,，我很高興,，我們今后要繼續(xù)發(fā)揚日起起，我們以后一定要日起起,！……”他還沒說完,，臺下觀眾已經樂翻了天。原來,，團長曲解了“日起起”一詞的含意,。日起起，是我們本地方言,，表示孬的意思。 真是的,，孩子們的樂趣大都在戲外,。不像大人，他們的快樂在于領略戲曲的內容,，在于戲曲藝術的享受,！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么,，孩子們有孩子們的樂趣,，孩子有孩子們的快樂的天地,！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