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是一個輕易上當(dāng)卻又屢勸不醒的人,，母親一次又一次地阻止她受騙，卻被她認定是“最不孝的孩子”,，竟然成了她的敵人,！本文系作者采訪所得，以第一人稱寫成,。

外婆曾是我們當(dāng)?shù)責(zé)煆S的工人,，在1995年11月退休后，她就和外公一起在家養(yǎng)花種草,。后來外公去世了,，她就一個人生活。

隨著年齡漸大,，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各種毛病都出來了，母親多次勸她搬過來一起住,，可都被她拒絕了,。

因為，外婆有自己穩(wěn)定的收入,。她還能走能動,，自己能料理自己的生活。

外婆有三個孩子,，我大舅是老大,，也是酒廠職工。酒廠裁員時下了崗,，后來離了婚,。

大舅有個男孩，跟著前妻生活,，大舅就一直靠打零工為生,，有活時出去干點,，沒活時就在麻將桌上以打麻將為樂。

我母親是老二,，紡織廠下崗工人,，和父親離婚后，她獨自靠打工撫養(yǎng)我長大,，勉強維持生活,。

我的小姨最小，初中畢業(yè)后接了外婆的班,，工作穩(wěn)定,。三個孩子中，只有母親脾氣最不好,，經(jīng)常愛管著外婆,。

外婆不怎么聽母親說的話，除非真的撞了南墻,，才肯回頭,。聽人說盤腿打坐可以修身養(yǎng)性，外婆便照做,。

母親勸她腰不好,，不能長時間打坐，她不聽勸,，結(jié)果是坐得越久腰就越疼。最后疼得受不了了,，她才不再打坐,。

母親給她講養(yǎng)生的道理，可外婆一句也聽不進去,，母親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但是，外人說的話她偏偏都信,。

后來,，我生下女兒后，婆婆在外地沒時間過來照顧,，我在醫(yī)院工作,，老公在外企，工作都太忙,，母親就主動擔(dān)負起幫我照顧小孩的重擔(dān),，她就無暇管外婆了。

外婆有兩個很重要的鄰居,，一個是賣水果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我喊她王阿姨。

自從外婆和她走得近之后,，每次我們?nèi)ニ?，外婆總是拿出最新鮮可口的水果，價格當(dāng)然也是最貴的,。

另一個鄰居是住在樓上的李姥姥,，她比外婆小六歲，但是看上去要年輕很多,，頭上沒有一根白發(fā),，身材微胖，最喜歡談?wù)摰木褪丘B(yǎng)生,。

沖著那一頭的烏發(fā),，外婆就完全可能成為她最忠實的粉絲，她對李姥姥的養(yǎng)生哲學(xué)幾乎是全盤接受,，李姥姥說什么她都認為有道理,。

那個賣水果的王阿姨后來成了外婆的干女兒，那個很懂養(yǎng)生的李姥姥也逐漸成了她的好妹妹,。

女兒三歲那年,，母親帶著我和我女兒去外婆家過元宵節(jié)。外婆趁我母親不在的時候,，偷偷地從床底下拿出兩個青芒果和一袋足有二斤的車厘子,。

她小聲地對我說 ：“70多塊錢一斤呢，貴是貴點,，但是好吃,。不要告訴你媽媽，不然她又要發(fā)火了,?！蔽尹c點頭，算是答應(yīng)了,。

再看看那些青芒,，它的個頭是我從未見過的那種，車厘子更是顆粒飽滿,，色澤鮮亮,。我女兒從我手中掙脫出去，抓過一把車厘子捧在手心,，馬不停蹄地跑到我母親面前,，帶著濃濃的奶音討好地說：“阿婆，給你吃,。太太說好貴,，好好吃,！”

外婆見狀立馬捂住臉，背過身去,，我一把拉著女兒奪門而出,，因為我知道母親又要大喊大叫摔東西了。

逃出房間,，從窗外望進去,，此時的外婆早已慌得不知所措，一臉的愁云慘霧,。

果然,，廚房傳來一陣尖叫聲，接著就是碗與盤子,、鍋與勺子的激烈碰撞聲和母親的尖叫聲,，等一切安靜下來之后，才漸漸聽到哭泣聲,，那是外婆在哭泣……

外婆的哭是對母親的頑強抵抗,，是對自己面子的最終維護，也是對付母親的殺手锏,。她一哭,，我的大舅和小姨就會站出來指責(zé)我母親。

果然,，不一會,，外婆打電話喊來了大舅和小姨，兩人一邊安慰外婆一邊用指責(zé)的口吻對母親說：“盡孝首先要順從,，不然怎么叫孝順呢,？只要她開心，花點錢算什么,？你那臭脾氣就不能改改,？”

就這樣,，母親最后還是敗下陣來,，出了力氣還落了個不孝的壞名聲。幾次之后,，外婆有小姨和大舅的聲援,，似乎有了靠山，膽子大了起來,，花錢比之前更大方,。

基本上，她是想買啥就買啥,，母親勸她要認清那些上門推銷的人的真實嘴臉,，即使是買東西,，也要去大商場或廠家指定經(jīng)銷店，不要被騙子忽悠,。

外婆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騙子,？完全是小題大做。我看好的東西,，我就買了,，反正我又沒花你的錢?！边@話噎得我母親再不吭聲,。

附近和外婆一樣的退休職工，每個月也都是五千多元,，但他們每年都花在旅游,、健身或晚輩身上，可我的外婆,，每月五千多的工資根本不夠花,，她竟成了像年輕人一樣的月光族。

聽外婆說每月工資花光,，母親又沉不住氣了,。

她找到那個賣車厘子的王阿姨，問道：“車厘子多少錢一斤,？”王阿姨回答：“40元一斤,，買多了可以優(yōu)惠?！?/p>

母親壓著火接著問：“那個小的菠蘿多少錢一斤,？”阿姨仍然很客氣地回答：“10元，買五送二,?！?/p>

問完，母親終于變了臉色,，她用最快的速度從提包里掏出同樣的水果,，像扔炸彈那樣把水果扔在攤子上，聲色俱厲說：“為什么你每次賣給我媽的都要貴一倍,？我告訴你,，要是下次再騙老太太，我就砸了你的破攤子,，撕碎你的臉,！”說著她轉(zhuǎn)頭就走，剛走兩步又回來,，拿起水果重新裝進包里,。

從此,，外婆失去了一個干女兒，她又哭了起來,，母親又一次被一家人指責(zé),，這次母親不孝的壞名聲算是背定了。

可是外婆花錢的習(xí)慣沒變,，母親愛“瞎操心”的習(xí)慣也沒變,。

大舅離婚后，一直在外婆家蹭飯吃,，有時候還住在這里,。手頭緊的時候，大舅還會向外婆要個幾百塊零花錢,。他不光吃著,，住著，還拿著,，外婆這里是他的靠山,，大本營。

為了能順利地從外婆這里要到零花錢,，大舅對外婆自然是整天供著捧著,，外婆說啥他都說對，外婆買的東西,，他都夸買得好,。

其實，大舅精得很,，外婆不在的時候,，他也會跟母親說外婆亂買東西，總是被騙,。

但是,，當(dāng)母親和外婆吵架時，他立馬站在外婆的立場上,。

偶爾,，他說一句，讓外婆買大件東西時跟他商量一下,，外婆立馬就瞪眼睛：“我自己的錢,，我能做主,，我干嘛要與你商量,？”

外婆沖他瞪眼睛就是亮黃牌，他立刻就不再言語了,。

小姨與大舅不同,，小姨很有事業(yè)心,，在單位是業(yè)務(wù)骨干。也正因如此,，她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過來陪外婆。

因此,，她對外婆的孝心,，基本上就是靠買東西來表達。

那天在外面曬太陽,，樓上的季阿姨帶了個翡翠鐲子,，外婆流露出很喜歡的樣子。

小姨說：“買,！”果然,，第二天下班，小姨就給外婆送來了翡翠鐲子,。過年時,，小姨還給老人家買了金項鏈。小姨經(jīng)常說：“媽,，有錢別舍不得花,，人老了最重要的是開心！”

這話最對外婆的胃口,，外婆聽了眼睛笑得快睜不開了,。雖說外婆一年和小姨見不了五次面，但是她逢人就夸小姨好,。

我的母親每個星期至少來三次,，給外婆做飯、洗衣,、拖地,，做各種家務(wù)。別人問起：“老二不好嗎,？”外婆就撅起嘴不言語,。

2017年9月4日，是外婆的生日,。與上次見面時隔一個月,，外婆打電話來說她腰疼得受不了，母親和我?guī)е『⑷タ此?，她躺在床上,，發(fā)出痛苦的聲音。

母親看了心里很難受，安慰她,，只要喝點中藥,，做做醫(yī)療就能好。說著,，母親還偷偷地抹了抹眼淚,。

母親出去買菜了，外婆的腰好像不疼了,，她從被窩里坐起來時,，一個方形的白色東西從被窩里露出來，上面的指示燈不停地閃爍著,。

她滿臉堆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千萬別告訴你媽媽，不然她又要發(fā)神經(jīng)了,?！蔽颐査@是哪來的，她支支吾吾地說：“李姥姥說這個能治療腰疼,，還對高血壓有效,。”

這個李姥姥可是個熱心人,，對外婆格外地關(guān)心,。好幾次，母親在外婆家時,，李姥姥總是給外婆送來她自己煲的養(yǎng)生湯,。

雖然來去匆匆，但總是在話語中談?wù)擆B(yǎng)生與保健,，聽起來好像一個養(yǎng)生專家,。

聽到外婆說是從李姥姥那買來的，我頓時覺得,，她煲的不是普通的湯,，倒像是讓人鬼迷心竅的迷魂湯，一種厭惡的情緒頓時襲上心頭,。

但是,，我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母親，因為我不想讓母親再做“惡人”了,，更不想讓外婆受委屈,，她那么大年齡了，為什么還要惹她生氣呢,？

尤其是,，大舅和小姨不出力,，只憑動動嘴皮子就能輕易抹殺母親的功勞，又能在恰當(dāng)?shù)臅r候討好外婆,，我也在心里為母親覺得不公平，更為母親的付出覺得不值,。

這次之后,，因為上班忙，我有兩個月沒有去看望外婆,。

一天,，母親從外婆家里回來，她說：“這個老太太真是太能作了,，家里安裝了空氣凈化器和凈水機,，我的天啊,！哪一樣都是七八千元,。自從你外公走了之后，她可是徹底放飛自我了,?！?/p>

說完，她又笑著對我說：“老太太最疼你,，哪天抽空你去看看,，太不像話了?！蔽倚α诵φf：“你為什么不去管管她,？”“我可不想當(dāng)惡人了?！彼f話時直擺手,。

想到上次買治療儀的事情，我確定這件事情與李姥姥絕對脫不了關(guān)系,。如果坐視不管,，將來一定還有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于是,，我先上網(wǎng)查了一下幾種東西的實際價格，一查,，嚇了一跳,。外婆買的價格，跟實際價格差了幾千元,！

母親在電腦旁看著我查,，當(dāng)看到實際價格時，她的臉一下子因憤怒而脹紅，聲音也變了：“不行,，我得找她去,，這也太不像話了！”

我緊緊地拉住母親,，告訴她：“不要生氣,，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治療儀,，外婆就是從李姥姥那買的……”

我本意是勸母親,，哪想到無意中將上次的事也說了出來，母親更是火冒三丈,，此時的她像是從老君的煉丹爐里突然跳出來的孫猴子,！

我知道這次母親又要闖禍了。一向生活節(jié)約的母親,，竟然不再坐公交車,，而是火速叫了一輛出租車，我緊跟著也上了車,。

到了外婆家,，我們和李姥姥正好打個照面，沒等母親發(fā)火,，李姥姥早已笑臉相迎,，親切地喊了一聲：“閨女來了！”

我緊緊抓住母親的手,，示意她先穩(wěn)住,，可母親的臉脹得通紅，手使勁地想從我的手中掙脫出來,。

幸好她終于忍住了,，但嘴里還是發(fā)出了響亮的一句：“少來，誰是你閨女,？”母親徑直前行,，擦身而過。

我向李姥姥點頭示好,，李姥姥臉上仍然還是笑,，只是嘴角抽了抽。

見到外婆,，母親省了很多開場白,，像訓(xùn)小孩子那樣問外婆：“凈水機、空氣凈化器是不是李阿姨介紹你買的,？還有那臺治療儀,?！逼鸪跬馄挪怀姓J，在母親的再三逼問下,，終于如實招了,。

接著，外婆縮在床角哭了起來：“李阿姨說這些對身體有好處,，延年益壽?。≡僬f了,，我想買就買,，又沒花你的錢……”

“你知道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嗎,？你多出了好幾千塊錢?。　蹦赣H雖然很克制,，但仍然激動得快哭起來了,。

“李阿姨是我的好姐妹，她還能坑我,？我花錢買健康不行嗎,？你們兄妹三個就屬你最不孝順，你看看她們倆什么時候跟我吵過鬧過,？”

“她們好,，你讓她們來照顧你吧！你的事我再也不問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母親掉頭就走,。

小姨上班很忙,，根本沒時間照顧老人。至于大舅是無論如何不會跟外婆對著干的,，他兒子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了,，以后還指望外婆的80平米的房子拆遷還建，給他兒子做婚房用呢,。

因此,，其他的兩個兒女是不堪大用的，能照顧外婆的只有母親,，只可惜母親太火爆,，一見外婆亂花錢，她的那個暴脾氣想收也收不住,。

母親這次也算是極大地克制了自己,，沒有再激烈地爆發(fā),，離開了外婆家。

母親的心被傷透了,，再也不去外婆家,。小姨沒時間過來，大舅來了就吃飯,，吃完就走,，外婆一個人很寂寞，就打電話讓母親過去,。母親以給我?guī)Ш⒆映椴婚_身為由,，多次拒絕外婆打電話的盛情相遨，有時候,，母親電話都不接,，直接讓我接。

從電話里,，我能感受到老人的孤獨和對親人團聚的渴望,。每次掛了電話，母親總不忘問一句：“老太太又想干什么,？”

我說：“沒事,，就是想你了，想讓你過去,?！蹦赣H“嗯”了一聲，然后就一直呆在廚房干活,，久久地沉默著,。

母親不想去外婆家，在我看來,，一是,，她自己不想找氣生；二是,，她勸外婆不要被人騙,，氣到了外婆，母親自己也難過,。

母親還是牽掛外婆的,，她不想去，就總是催促我：“去看看你外婆,，孩子我?guī)湍憧粗?。?/p>

我總是一臉無奈,，催得緊了,，我就埋怨起母親：“母女哪有隔夜仇,？你自己的媽自己搞定！別讓我在中間當(dāng)信使,?！?/p>

母親倒是脾氣好起來了：“去吧！看在我給你帶孩子勞苦功高的份兒上,，算是幫媽一次,?！蔽肄植贿^她,，只好每次只身前往,。

這次去外婆家時,，外婆顯得比以前更高興，像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她拉著我的手說：“你要經(jīng)常來，讓你媽也來,，小娃娃也帶來,！”

我做了很多菜,，她的胃口看起來很好,，像餓了很久似的,，喝了兩碗魚湯,，吃了一碗米飯,。

洗完碗筷之后，我扶她上床休息,，她說心口一直疼得受不了,，便張羅打電話給小姨和大舅,，結(jié)果他們兩人都說忙，沒時間,。

看著外婆那失望的眼神,，我一時沒忍住,，眼睛就濕潤了,。這就是口口聲聲說孝順的兩個孩子,，卻沒有時間來看望自己的母親,。

休息了一會兒,，我?guī)馄湃メt(yī)院做檢查,。聽說她去醫(yī)院,，這下兒女們都來了，母親也到了,。

一番檢查下來,，報告顯示，外婆是乳腺癌晚期,，需要做右側(cè)乳房切除手術(shù),。

手術(shù)中，母親一直在門外哭,，大舅和小姨對母親又是一通批評：“你就不能對媽好點兒,？你就順著她不行嗎？她老了,，你就順著她,，讓她開心，這不比啥都強嗎,？”

母親哭得更傷心了：“我不應(yīng)該管著她,，也許是我錯了……”其實錯的是外婆自己,，她渴望健康，可廠里的定期體檢她都不去做,，卻相信這些保健品。

手術(shù)很順利,，母親那段時間天天呆在醫(yī)院，她和外婆有說有笑,，關(guān)系空前的好。李姥姥有時也來醫(yī)院,，今天送鮮花，明天送魚湯，讓人感覺親妹妹也不過如此,。

外婆兩周后出院,，母親要接外婆去自己家住，外婆還是拒絕了,，看來她還是舍不得那些鄰居,，尤其是李姥姥,。

外婆大病初愈,，我們也對生命有了新的理解。尤其是母親,，她也從內(nèi)心認識到,，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還能活幾天呢,？我們?yōu)槭裁床荒苡芍囊鈦砟兀?/p>

從外婆出院開始,，老人家想要什么,，我們就給她買什么,。她想買什么我們也不干涉。

一個月下來,，外婆的柜子擺滿了蛋白粉,、牛骨粉，沙蒜素等等,。開始時還吃些化療的藥物,，后來李姥姥說化療藥物傷身體,，外婆的頭發(fā)掉了一些后，她就真的不吃了,。

桌子上又多了石斛粉,、靈芝孢子粉和昂貴的冬蟲夏草,。

這樣大量地購買藥物，外婆一個月五千多是不夠花的,，她召集全家開會,，要求每人出六百元錢給她養(yǎng)老。首先大舅慫了,，他說沒錢,，不愿意出。

母親也急了,，也說沒錢,，她下崗八年了，是真的拿不出來,。就連一向喜歡給外婆買東西的小姨,，也沉默不語。

這下外婆又哭了,，她指著每個人說：“我死給你們看,，一個個沒良心的東西?！?/p>

這場病后,，外婆變了，她變得不可理喻,，堅信那些保健品和那些所謂的醫(yī)療器械能保住她的命,。母親又抱不住火了，兩人見面就吵,。

外婆說：“你們每一個人都不如我妹妹小李,。只有她關(guān)心我的生死！你們要么成天惹我生氣,，要么關(guān)鍵時刻不見人影,。”

母親一聽這話,，心里的火苗一下子竄上來了,。她氣得一邊哭，一邊摔掉了凈水機,，用腳踢壞了空氣凈化器,，水濺了一廚房，流到了客廳里,，碎塑料外殼四處飛散，她又要開始大鬧天宮了。

不過,，這次她斗爭的矛頭直指李姥姥,。母親拿著大喇叭，站在李姥姥家門口喊著罵著,，后來累了干脆一遍遍地放錄音,。

鄰居報了警，派出所民警趕來了,，把母親帶走了,，把李姥姥也帶走了，外婆氣倒在床上,，一邊哭,，一邊大罵母親是個畜牲,。

幾小時后,，母親回來了，李姥姥卻留在了派出所,。因為許多人舉報她一直在賣假藥,，這下李姥姥要倒霉了。

母親為這事正高興呢,，可外婆哭著鬧著要去看李姥姥,，死活不相信她的好妹妹是個大騙子。

母親氣憤地說：“你要是去,，我就死給你看,。”拗到最后,，母親氣得臉色發(fā)青,，用盡最后一點力氣說：“媽，你該醒醒了,！”說完“咕咚”一聲倒下了,，暈了過去！

母親是活活被外婆氣暈倒的,。我連忙叫車把母親送進醫(yī)院,，幸好并無大礙，第二天出了院,。

2018年5月16日,，外婆大腿骨折，去醫(yī)院接骨,。經(jīng)歷了牽引,、接骨等一番痛徹心扉的折騰之后,，腿終于接上了。

但醫(yī)生說骨質(zhì)疏松太嚴重,，沒法再下地走路,。而且癌細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全身，讓我們做好思想準備,。

那天,，小姨拉住外婆的手說：“以后聽大姐的話，別再糟蹋錢了,?！毙∫炭偹闶钦f了一句良心話。

大舅也表示：“以后我不出去打麻將了,，你們都忙,，剩下的日子讓我來照顧媽吧！”

四個月后,，外婆走了,，距離78歲生日只有兩天。臨走時還問母親：“李姥姥怎么樣了,？”那一刻,，大舅，小姨,，我母親,，全都淚如泉涌，為外婆的分不清好壞的善良,。

我們收拾外婆房間里的遺物,，光是藥品就有三麻袋。床底下藏著一塊玉石床墊,，上網(wǎng)一搜價格：一萬二,。

外婆用盡了外公生前留下的所有積蓄，最后還是沒能挽回健康,，而那些錢,，是外公留給他孫子將來娶媳婦用的。

我跟母親說：“你年紀大了,，一定要跟我們一起住,，現(xiàn)在外面的騙子太多了，真是防不勝防,！”

母親說：“就你媽我的脾氣和智商,，誰敢糊弄我？”我說：“現(xiàn)在沒有人能騙得了你,，但是,，人老了,，腦會萎縮，會糊涂……”母親告訴我,，即使她要買什么,，也會跟我商量的,。

現(xiàn)在,，外婆雖然去世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有很多問題是值得我們一家人好好反思的,，她給母親帶來的傷痛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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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道偉 教師

編輯∣云中漫步 點擊聯(lián)系真故在線編輯

編后語：

面對一個70多歲的老人不辯是非、被騙子利用,，花大錢去購買那些所謂的保健品和保健設(shè)備,，作為子女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母親阻攔過,，爭吵過,，最后選擇了沉默。

聰明的大舅和小姨,，抱著各自的想法,，選擇了贊成?！靶㈨槨眱蓚€字,，可能“順”重要，盡管代價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