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閣

山抹微云

外地人提及揚州，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文昌閣和五亭橋,，文昌閣屹立在城市中心,，揚州最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圍繞四周。五亭橋是瘦西湖上的一座橋,，兼得北雄南秀,，彰顯揚州的園林風姿。五亭橋似乎有些孤芳自賞,，像大家閨秀,，人們可以遠觀不可褻玩；文昌閣像鄰家姐姐,，親切自然,，和揚州人朝夕相處，感情至深,。
揚州人遠游天涯海角,，想家了,，腦海里就會涌現(xiàn)文昌閣的印象。那三層的小樓閣,，卓然玉立,，可愛極了，看慣了“園林多是宅”的揚州人都這么愛她,，外地人更不用說了,。
現(xiàn)存的文昌閣是清代遺物。圓形攢尖頂,，頂部裝飾葫蘆尖,，三檐八角，筒瓦覆檐,，形式與天壇祈年殿相似,。祈年殿是天壇的主體建筑，又稱祈谷殿,，是明清兩代皇帝孟春祈谷之所。它是一座鎦金寶頂,、藍瓦紅柱,、金碧輝煌的彩繪三層重檐圓形大殿。揚州是個柔美細膩的城市,，揚州的工匠常常把北方建筑的雄渾改造成南方的清秀,，文昌閣是一例，五亭橋也是一例,，那是仿照北海瓊島春陰景區(qū)里的五龍亭而建的,。
文昌閣，明萬歷13年（1585年）兩淮鹽運使蔡時鼎初建,，建于當時揚州舊城市河汶河上的文津橋上,。文津橋建于弘治9年（1496年），條石砌墩,，磚拱圈,，萬歷23年（1595年），文昌閣遭火焚,，翌年重建,。舊時閣上懸額“邗江文樞”，閣內(nèi)供奉文昌帝君像,。
文昌閣位于揚州舊城,。元至正17年（1357年），朱元璋攻取揚州,，命元降將張德林守揚州,。張德林看到原有城池廢圮無用,，遂截取宋大城西南隅修一小城，周長1757丈5尺,，就是今天老城區(qū)的舊城,。建5座城門，北為鎮(zhèn)淮門,，西為通泗門,，南為安江門，東為海寧門（大東門）,，東南為小東門,。汶河貫穿城區(qū)，有南北水關,。明嘉靖35年（1556年）,，為防倭寇襲城，在城東擴建新城,，即擴展至古運河邊,。新城三面周長1542丈，城門7座,，南為挹江門（鈔關）,，南便門是徐凝門，東為通濟門（缺口）,、利津門（東關）,，北為便益門、廣儲門,、拱宸門（天寧門）,，就是現(xiàn)在老城區(qū)的新城，城北沿護城河往東開挖,，溝通古運河,。這樣舊城的護城河（小秦淮河）就成為市河，又新開南水河,，設龍頭關,。這就是揚州的十二城門三水關。新舊城面積約5平方公里,。小秦淮河與汶河成為揚州城里的兩條市河,。
明朝時,，汶河對于揚州的護城防守有很大作用,。后來隨著戰(zhàn)爭形式的不斷變革，特別是冷兵器向熱兵器的轉(zhuǎn)變,，城墻和護城河的作用越來越小,，加上城市發(fā)展日新月異,，拆除城墻就迫在眉睫。宣統(tǒng)2年,，在小東門南,，拆了一段城墻建設大舞臺；宣統(tǒng)末年,，在小東門北,，拆城墻建公園；民國5年,，全部拆除新舊城相隔的城墻和大東門城門,；民國16年，拆除南門外甕城及擋軍樓,。以前的舊城城墻比較寬,，為磚包土，用糯米汁砌嵌,，城基為四五層大型條石砌嵌,，新城城墻全部為石灰磚砌嵌。
建國后,，1951年拆城筑路,，建成寬14---18米與淮海路相通的6320米的環(huán)城馬路，在拆除鎮(zhèn)淮門（老北門）和安江門（老南門）的時候,，于城門轉(zhuǎn)軸抱礎后墻上發(fā)現(xiàn)性器圖像石刻,，老北門為女性生殖器圖像,，老南門為男性生殖器圖像,，按照易經(jīng)中乾坤卦就是男女生殖器抽象圖形這一理論來推斷，南北城門的石刻反映了原始生殖崇拜,?？上桃呀?jīng)不知下落。另外還發(fā)現(xiàn)了廣陵濤泉井遺址,，這在我的下一篇導游詞《曲江尋源》中再作討論,。
由于城墻拆除，汶河逐漸淤塞,，變成了臭水溝,，50年代后逐漸填平,文津橋埋到了汶河路下面，文昌閣保留下來,，中樞汶河路與三元路十字路口,，成為揚州的標志。
關于文昌閣,，還有一個原地牮正的故事,。揚州解放后,，市政當局發(fā)現(xiàn)文昌閣向東傾斜，為保護起見,，要對文昌閣進行牮正,。按照常規(guī)的施工方案，需要望磚和筒瓦全部落地,，然后把木結構扶正,，再復原瓦望，這樣做費時費力,。揚州市政處有位老師傅,，叫做張懷安，大膽提出瓦望不落地就地牮正,。這個方案風險很大,，一旦失敗，文昌閣就會倒毀,，永遠消失,。
當時的領導權衡再三，還是采納了老張的建議,，我分析主要原因還是缺錢,，國家初創(chuàng)，百廢待興,，戰(zhàn)爭使百業(yè)凋零,，政府腰包癟癟的，用錢捉襟見肘,，能省一個是一個,。當然，瓦望不落地牮正還是有古建理論支持的,。
這里有必要講一下中國傳統(tǒng)古建筑的特點,。中國的古建筑以木構架梁柱結構為主。梁柱結構是在石礎上立柱,，柱上架設橫梁,，組成基本構架，再通過聯(lián)絡構架間的橫枋構成整體框架,。各構件間用榫卯集合,，構成富有彈性的框架，抗震性能很強,。立柱通過枋梁傳遞承載屋面重量,，墻不承重，所以可以隨意開門,，墻可高可低,，給建筑美學很大的想象空間,。俗話說的就是“墻倒屋不塌”。木構架間用斗拱交接,，斗拱承載梁頭,，支撐屋檐，增強抗剪力,，同時富含文化裝飾底蘊,。
52年9月，文昌閣牮正開始,，首先把三層屋頂加固作為牽拉著力點，在傾斜軸線的東西方向上各設一個絞關,，上與牮正著力點連接,。在南北兩側，加兩根十字形牽引繩,，增加建筑物穩(wěn)固性,。萬事俱備以后，鑿開文昌閣底部圍護磚墻和立柱靠近的磚墻,，預留牮正位置,；松開木結構各榫卯點。
牮正操刀手張懷安手拿銅線錘,，胸有成竹的大喊,，“開始！”,。文昌閣自東向西,，漸漸扶正。牮正后的文昌閣,，度過了六十年風霜雨雪,，巍然屹立,。而張懷安老人在六十年代就離開了人世,。
現(xiàn)在的文昌閣，鮮花圍帶左右,，黃墻筒瓦,，莊嚴肅穆，位于文昌路與汶河路的樞紐位置,。到過揚州的外地人,，都會記住這端莊可愛的樓閣。揚州人不管走到天涯海角,，只要回憶起這可愛的小樓閣,，就會立刻心生溫暖,，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牽引著、催促著他們回家,。很多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的游子，進了揚州城,，只要看到文昌閣,，就情不能自禁：“文昌閣，你好嗎,，你的鄉(xiāng)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