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屆奧斯卡在北京時間2月25日上午結束,。 根據(jù)初步的統(tǒng)計顯示,令頒獎典禮節(jié)目組提心吊膽的收視率在經(jīng)歷四年連降達到歷史新低后,,終于有所回升,,這一結果也不枉奧斯卡在開始前的各種“反復”。 ▲奧斯卡曾在頒獎典禮前宣布為了縮短節(jié)目的時長,,將四項大獎移至廣告時段,,在引起業(yè)界的激烈反抗后妥協(xié)。 盡管每一年都有人在唱衰奧斯卡,,但“政治正確”也好,,“影響式微”也好,對于中國的觀眾來說,,奧斯卡早已成為一個標準,、一種權威。 奧斯卡在中國的影響力來源已久,,早在民國時期引進的大批美國電影中,,就已經(jīng)包含不少奧斯卡提名電影。 經(jīng)年累月的耳濡目染,、好萊塢電影的擴張與發(fā)展,,使奧斯卡在中國的認知度遠高于歐洲三大電影節(jié),即便它代表的始終是美國而不是世界。 ▲《第七天堂》7th Heaven (1927) 據(jù)相關資料,,1929年,,南京最豪華的“國民大戲院”開張,首日就放映了第一屆奧斯卡三項提名的《第七天堂》,。 而作為“一種電影標準”的奧斯卡,,它的頒獎的標準又是什么?它似乎不像戛納等歐洲大獎那樣重視電影藝術,、作者風格,,但也似乎無意一味迎合大眾審美。 用曾經(jīng)提名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的莉莉湯姆林的話概括,,奧斯卡獎是“美國庸俗之經(jīng)典”,,也有人歸納奧斯卡“提名看實力,得獎靠運氣”,。 又或許如同國內專門從事奧斯卡研究的嚴敏所說: 在叫座與叫好之間,奧斯卡以自己的方式維系著微妙的平衡,,而它的每一次選擇,,在 “意外爆冷”亦或是“意料之中”等等的背后,暗含,、博弈與輸出的是奧斯卡,、好萊塢,以及美國社會的價值觀,。 “民主選舉”投票制 奧斯卡的審美體系來源于它獨特的評審機制,。奧斯卡獎的專業(yè)名稱為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獎”(Academy Award),這個“學院”也就是所謂的“評委”,,由取得一定成就的業(yè)內人士組成,。 ▲去年新增的名單中也包含著不少中國近年來活躍的藝術電影導演,包括動畫電影《大世界》導演劉健,、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導演范儉,。 截止目前,學院人員已經(jīng)超過9000人,,業(yè)界人士的門檻保證了專業(yè)性,,而巨大的基數(shù)(尤其是演員)又兼顧了市場性。 奧斯卡的評選方式借鑒于美國政治選舉,即偏好投票制(preferential voting),。在世界上紛繁多樣的電影獎項中,,僅有奧斯卡和美國制片人工會獎采取這種制度,也因此,,工會獎最佳影片常常被視為奧斯卡的前哨站,。 ▲《綠皮書》Green Book (2018) 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也與工會獎最佳影片重合,均為《綠皮書》,。 偏好投票制的具體操作方式就是給每個獎項的參選影片選出心中的第一,、第二、第三……在這些影片中,,第一名喜好度超過5%的就能夠獲得提名,,超過50%的影片將脫穎而出,獲得對應獎項,。 而除了最佳影片這一獎項可以由全員參與以外,,其余獎項僅對應該行業(yè)的“評委”才能投票,比如最佳攝影的投票者都是攝影師,,最佳導演的投票者都是導演……這就導致了一些專業(yè)的獎項會比較“排外”,,一些跨界新人在評選中相對劣勢。 ▲《羅馬》Roma (2018) 《羅馬》導演阿方索·卡隆獲得了今年奧斯卡的最佳攝影獎,,算得上是例外,,可見其實力。 另一方面,,這個機制也導致作為全員投票的“奧斯卡最佳影片”往往是迎合學院大眾口味的保守與正確,。過于風格化、個人化,,亦或是過于陰暗,、激烈的影片一般撐不到最后。 像今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頒給了《綠皮書》,,在某種程度上,,《綠皮書》勝在它的均衡與中庸,在劇本,、拍攝,、演員、主題都做得十分工整,、面面俱到的前提下,,它講述的還是一個討大眾喜歡的溫暖故事。
▲《綠皮書》(左)容易讓人想起1989年的《為黛西小姐開車》(右),,兩部影片都是黑人,、白人和解的故事,,都以開車為線索,都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 因此,,學院的選擇,常常與學院的構成人員掛鉤,。 曾經(jīng)的學院是白人的天下,,根據(jù)數(shù)據(jù),2016年,,學院的7000名成員中,,94%為白人,77%為男性,。平均年齡在60歲以上,。而15、16連續(xù)兩年,,奧斯卡的演員獎項都沒有任何黑人入圍,。 在“奧斯卡太白”的質疑聲中,學院也在努力改變和平衡這一現(xiàn)狀,。去年學院公布了新成員邀請名單,,人數(shù)達到928人。新成員中,,38%為有色族裔,,49%為女性,使有色族裔和女性成員占比分別增至16%和31%,。 同時,,學院的成員也明顯開始“年輕化”,。具體表現(xiàn)于他們對于獨立,、小眾、邊緣的電影接受能力增強,,而不是一貫的厚大薄小,,偏愛史詩片與正劇片。 ▲第89屆奧斯卡《月光男孩》(左)擊敗《愛樂之城》(右)成為最佳影片,,可視為邊緣人群的勝利,。 當下的主流文化與社會環(huán)境也是影響影獲獎片的重要因素之一。最典型的例子是第81屆奧斯卡拿到最佳影片的《平民窟的百萬富翁》,。當年同時提名最佳影片的是《本杰明·巴頓奇事》,、《對話尼克松》、《米爾克》,、《朗讀者》等強勁對手,,最后卻是由《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獲勝,。 ▲《平民窟的百萬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 (2008) 《平民窟的百萬富翁》橫掃第81屆奧斯卡,拿下8座小金人,。 它的獲獎原因和當時的時代背景息息相關,,《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上映之時恰逢2008年的金融危機,這部小人物逆襲的樂觀勵志影片無異于經(jīng)濟蕭條時期的強心針與安慰劑,。 奧斯卡潛規(guī)則:公關 每個行業(yè)都有潛規(guī)則,,更何況像奧斯卡這樣的好萊塢年度總結大會。且不說獲獎,,取得提名就能讓名利翻番,,不僅影片的票房能被迅速拉動,演員的價值也隨之倍增,。 沒人會錯過這個為自己“正名”的機會,,看今年Netflix為《羅馬》所做的努力就知道了。 去年7月,,Netflix挖走著名戰(zhàn)略公關師Lisa Tabacka(曾參與公關7部奧斯卡最佳影片)加入,,為“沖奧”做足準備。同時,,Netflix也為《羅馬》斥下巨資——超過2000萬美元的公關費,,這一價格,幾乎與它買下《羅馬》發(fā)行權的數(shù)字相同,。 Netflix未必有多熱愛藝術電影,,但《羅馬》的提名與獲獎,對Netflix卻意義重大,,它給予的是Netflix立足電影界的信心,,表明的是好萊塢對于這個外來侵入者的承認。 ▲《羅馬》最終依然沒有拿到最佳影片,,在錯綜復雜的影響因素之中,,反對“Netflix電影”應該位列其中。 Netflix的大手筆不是個例,。早在2009年,,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為《社交網(wǎng)絡》投入的公關費就達到了2500萬美元。 除了這些“天價”,,一部電影的奧斯卡公關費一般為幾十萬到幾百萬美元不等,。 ▲《社交網(wǎng)絡》The Social Network (2010) 那么,如此轟轟烈烈,、聲勢浩大奧斯卡的公關,,是如何影響投票的呢? 每年報名奧斯卡的影片數(shù)不勝數(shù),,光是提名的就有幾百部,,許多學院成員并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看完所有影片,,這就使得制片方和發(fā)行方有機會趁虛而入。 首先要做的就是擴大知名度,,郵寄DVD影片,、包場舉行放映會屬于正常操作,邀請明星到場造勢更能加分,,制片人流連各類酒會刷存在感見怪不怪,,在著名媒體如《綜藝》、《好萊塢報道》上搶奪眼球也必不可少,。 還有一些手段更加“高階”,。比如寄送DVD的同時附贈一些小禮品,以及放映結束后的高級晚餐與豪華住宿,,更有甚者邀請評委參加私人聚會,、制造丑聞抹黑對手…… ▲《撞車》Crash (2004) 《撞車》光是制作給評委的DVD就花了25萬美元。 這門“奧斯卡公關學”并不是當下的專利,,而是伴隨著奧斯卡獎發(fā)展而來,,可以說是源遠流長,最早的奧斯卡公關出現(xiàn)時,,學院全體投票的機制甚至還沒確立,。 1930年舉辦的第二屆奧斯卡,默片時代最著名的女演員瓊·克勞馥憑借《貴婦人》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這一結果引起了巨大的爭議與信任危機,。原因是在頒獎之前,瓊·克勞馥將當時的“中央評選委員會”全體成員請到家中,,招待茶點,。 ▲《貴婦人》Coquette (1929) 瓊·克勞馥為沖擊奧斯卡,在《貴婦人》中一改美國甜心形象,。 瓊·克勞馥直接定義了“公關”與“沖奧”,,也讓當時的奧斯卡不得不做出危機處理,撤銷中央評選委員會,,改為學院全體成員投票,。 而真正將奧斯卡公關發(fā)揚光大的還是哈維·韋恩斯坦。他曾是在玩轉奧斯卡游戲規(guī)則的著名高手,,他參與制作的電影獲得了300多項奧斯卡獎提名,最終獲獎次數(shù)超過70次,,盡管韋恩斯坦已經(jīng)倒臺,,但他的公關手段似乎依然影響深遠。 ▲《莎翁情史》VS《拯救大兵瑞恩》 奧斯卡著名的幾起“冤案”都有韋恩斯坦的影子,。 奧斯卡每一次選擇的背后,,原因龐雜而多變,,根據(jù)奧斯卡自己定義的宗旨,它“承認并堅守電影藝術與科學的卓越之美”,,意欲通過電影“將世界聯(lián)結在一起”,。 也就是說,奧斯卡的主題,,有純粹的電影藝術與技術,,也有面向大眾的責任與義務,還有平衡世界多樣,、輸出美國文化的包容與中庸,。 在對于“為什么我們既看不起奧斯卡,又不停地討論奧斯卡”的問題上,,戴錦華曾回答“只要好萊塢電影繼續(xù)覆蓋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場,,奧斯卡就會繼續(xù)引入矚目”。 也正因如此,,我們在每一年指責完它的“無趣”之后,,又會在下一屆奧斯卡來臨前,摩拳擦掌,、興致勃勃地開始新一輪的預測,。 |
|
來自: 劉溝村圖書館 > 《潛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