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因為到山上拾柴 “像寒露后盛開的木芙蓉/它的名字是借來的,,因而注定/要在意義不明的角色中/投入全副身心”——余笑忠 《二月一日,,晨起觀雪》 不要向沉默的人探問 何以沉默的緣由 早起的人看到清靜的雪 昨夜,雪兀自下著,,不聲不響 盲人在盲人的世界里 我們在暗處而他們在明處 我后悔曾拉一個會唱歌的盲女合影 她的順從,,有如雪 落在艱深的大海上 我本該只向她躬身行禮 《暴雨中的低語》 暴雨一遍遍洗刷著玻璃窗 我坐在窗前一動不動 遠處,沉悶的雷聲催促著什么 玻璃窗的另一面,,憤怒的暴雨 猶如熱鍋中的螃蟹 夜里,,閃電以其快速的明滅 告訴我們不要和廣大的遺忘對視 夜雨像莫名的悔意。在我的夢里 晚歸的父親拖著浮腫的雙腿 石頭,,帶著它的傷痕 從高處滾落 我要瘦下來,,像喜馬拉雅之鶴 清空腸子,凈其骨骼,,斂息靜氣 為翻越 連綿的萬仞雪山 《木芙蓉》 如今我相信,,來到夢里的一切 都歷經(jīng)長途跋涉 偶爾,,借我們的夢得以停歇 像那些離開老房子的人 以耄耋之年,以老病之軀 結(jié)識新鄰居 像夕光中旋飛的鴿子 一只緊隨著另一只 仿佛,,就要湊上去耳語 像寒露后盛開的木芙蓉 它的名字是借來的,因而注定 要在意義不明的角色中 投入全副身心 《廢物論》 我彎腰查看一大片艾蒿 從離屋舍之近來看,,應(yīng)該是 某人種植的,,而非野生 藥用價值使它走俏 艾蒿的味道是苦的,雞鴨不會啄它 牛羊不會啃它 站起身來,,眼前是竹林和雜樹 一棵高大的樟樹已經(jīng)死了 在萬木爭榮的春天,它的死 倍加醒目 在一簇簇伏地而生的艾蒿旁 它的死 似乎帶著莊子的苦笑 但即便它死了,也沒有人把它砍倒 仿佛正是這醒目的死,,這入定 這廢物,獲得了審視的目光 《我們叫它……》 我們叫它引擎蓋,,其實它罩著的不止引擎 我們叫它后備箱,,它偶爾很滿,,其實多數(shù)時候 空空蕩蕩 我們叫它賽車 牧人說,賽馬前馬匹要有適度的饑餓 適度的饑餓也許同樣適合賽車手 我們叫它過山車 它同時是一個形容詞 伴有大幅振蕩帶來的尖叫 而面對一輛散架的車 我們只能叫它一堆廢鐵 它同時也是一個形容詞 帶有滂沱大雨中鐵皮的喧響 以及炎炎烈日下野貓野狗的屎溺 從當(dāng)?shù)罍S為在野,,它以絆倒某人 磕破其皮肉 要我們稱它為:鐵骨 《有 贈》 我嫉妒和你用方言交談的人 因為你 來自偉大詩人的故里 毫無疑問,你的方言多少保留了 詩人用過的古音 “深固難徙,,更壹志兮,。” 因為你,,我記住了一種花的名字 年年歲歲,,它在古老的節(jié)日盛開 那花枝上,一簇簇紅色的花 由下往上,,次第開放 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花:端陽花 或許,,它在別的地方另有其名 但在詩人的故里,這名字恰如其分 原諒我 不能飲下更多的酒 因為我討厭醉鬼的嘮叨 哪怕重復(fù)的是由衷的贊美 還因為,,我更樂于傾聽 你的歡笑,,你動聽的鄉(xiāng)音 “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span> 我更樂于相信,如果你用鄉(xiāng)音 祈禱、祝福,,也許更靈驗…… 《哦,,乖》 有時我們從夢中突然驚醒 像碰到了燙手的東西 有時我們在夢中短暫擁有的 像竊取的某樣?xùn)|西 而我們不復(fù)擁有的 像一只狗向你跑來 打聽它的兄弟姐妹 或它們的 葬身之地 《雨》 每一場雨中,我看到的只是 雨的背影 它明亮的前額另有所屬 我看到的只是拖泥帶水 旋即進入大地的雨 我們在地上的日子何其短暫 每一場雨,,都在為我們探路 那些被車燈照亮的雨 有著被驚醒的小獸的面容 而你,,正是其中的一個 我所經(jīng)歷的每一場雨 是千萬個不知深淺的你 一起赴湯蹈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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