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 讀 “語文為王”是教育界2018年的高頻熱詞,“得閱讀者得語文”,,教育迎來了“閱讀為王”的時代,。面對“閱讀為王”,近幾年一直被重視的教師專業(yè)閱讀則顯得更加重要和迫切,。對于教師來講,,無需再問“為什么讀”,而是要問“讀什么,,怎么讀”,。拿起書來,讀書要趁早,。 學校是讀書的地方,。 百年前的國文課本《共和國教科書》小學二年級第一課《讀書》中說:“學生入校,先生曰:汝來何事,?學生曰:奉父母之命來此讀書,。先生曰:善。人不讀書,,不能成人,。”書是什么,?是人類已有的知識,、智慧和美的遺產(chǎn),讀書就是繼承這些遺產(chǎn),,成長自己,,服務人類。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上學和讀書無關,,除了課本。遠離了閱讀的教與學,,把師生逼進了“刷題”應試的死胡同——學生學成了“空心人”,,教師陷入職業(yè)倦怠的“深淵”。而要想破解這一困局,,首要迫切的是,,教師要做一個真正的讀書人。 令人欣慰的是,,越來越多的教師認識到了讀書的重要性,。 內蒙古興和縣育才小學教師史玉仙,,是入職不到一年的“新教師”,在課改推進的過程中,,她感到自己急需“充電”,。于是,史玉仙這學期買了兩箱書,,但沒有一本完全讀完,,一是時間不夠,二是大部分讀不懂,。 2018年11月23日,,由中國教師報和烏蘭察布市教育局共同組織的“經(jīng)典閱讀·教師深度讀書會”成立并舉行了第一次讀書活動,100多名來自全市各旗縣區(qū)的教師參與其中,。許多人和史玉仙一樣,,帶著一系列問題與困惑而來:面對浩瀚書海,到底該讀什么,?想讀的書讀不懂怎么辦,?讀書后,如何運用書本知識去解決實際問題,? 教師的專業(yè)閱讀是因教師職業(yè)的特殊要求而產(chǎn)生的,。教師是學生成長過程中的特殊資源?;谶@種角色要求,,教師的專業(yè)閱讀應該圍繞充分認識和深刻理解學科(課程)、學生和教育而展開,。 從“課本”走向書籍 隨著課改的推進,,如何實現(xiàn)“深度學習”是教師遇到的難題,當學習不能往縱深拓展,,自主,、合作、探究往往只能流于形式,。教師作為“平等中的首席”,,對所學知識的認知和理解深度是課堂學習深度的決定性因素。 以語文教師為例,。當下,,中小學語文課本的基本形式是“文選”。面對“課文”,,教師要有清晰的認知:為什么用這一形式,?選文的依據(jù)是什么?選文基于怎樣的目標?所選文章的作者情況是什么,?該文在作者的哪部文集中,?該文集其他文章熟悉多少?該作者同時代的同風格,、同題材的其他作品是怎樣的,? 因為內容(題材)和形式(文體及表達方式)的雙重需求,語文課本的選文廣涉萬有,、眾體兼?zhèn)洹,!罢n文”好像是裝在花籃里的花葉,;花籃里的花朵和葉片,來自不同的樹木——書,,來自不同的森林,,來自不同的地域和氣候。就某一篇課文來說,,教師應該了解這一片葉子的從屬和由來,,進而了解其所屬、所來諸端,。 因此,,一名學科教師對所教知識的認知與理解,在微觀上,,要對所教學科內部結構有充分認識,;在宏觀上,要找到該學科在人類整個知識譜系中的坐標,。其知識譜系的廣度與深度決定著學習的深度和廣度,。何以建立這樣的認知?唯有廣泛深入的閱讀,。一名優(yōu)秀的語文教師,,需具備文學史、創(chuàng)作,、鑒賞,、文本解讀、語言,、修辭,、語法等修養(yǎng)。 上海外國語學校教師樊陽,,20多年來一直帶領學生堅持課外經(jīng)典閱讀,。穿梭在中外人文經(jīng)典書籍中的他,認為“以單篇課文為中心,以教師講述為主體的傳統(tǒng)語文教學模式是語文教學問題叢生的根本癥結所在”,。運用母語進行書面和口頭交流,,特別是文學文化作品交流應該是母語學習的核心。而語文課本的局限就在于單篇課文的集合難以體現(xiàn)母語學習的深度與廣度,。 因此,,語文教師要在自己閱讀認知的基礎上,通過教學在課文與書籍之間架起一座橋梁,,把學生從“課文”送到書的世界中,,帶入深而廣的學習過程。 每個學科都有自己的特點,,但無疑,,教師都要站在學科知識譜系中面對教材,只有將“花與葉”還原于“森林”中,,“深度學習”才有可能發(fā)生,。 “人學”之書 滋養(yǎng)心靈 毋庸置疑,學科知識的閱讀是教師的必修課,。但除此之外,,提到專業(yè)閱讀,教師們還須想到閱讀心理學,、教育學書籍,,以了解各年齡段學生的身心發(fā)育特質,了解關于學習和教育的基本理論,。 正如致力于教師專業(yè)閱讀10余年的山西師范學院教師郝曉東所言:“不閱讀皮亞杰,、維果茨基等大家的著作,不研究元認知,、高級心理機能等理論,,如何能真正領會學習的發(fā)生?不研究阿德勒《兒童的人格教育》和埃里克森《統(tǒng)一性:青少年與危機》,,如何理解生命成長規(guī)律,?不研究懷特海《教育的目的》和蘇霍姆林斯基《給教師的建議》,,如何認清教育規(guī)律,?” 的確,教育學,、心理學的閱讀非常必要,,也非常重要,但僅僅如此遠遠不夠,。 曾經(jīng)做過高中教師以及教育雜志編輯部主任的王艷芬認為,,一切教育現(xiàn)場發(fā)生的都是生命與生命之間的相互影響,。基礎教育尤其是小學教育階段,,需要花更多心思在師生生命的共振與共同生長上,。以兒童為工作對象的教育實踐永遠是千變萬化的,沒有任何教育理論可以解決所有兒童的所有問題,,就像人性的復雜多樣一樣,。 這就要求教師要閱讀大量的文學名著。因為,,文學就是“人學”,,在文學名著中,你會發(fā)現(xiàn)人性的方方面面,。樊陽回顧自己20多年的從教歷程,,發(fā)現(xiàn)是文學閱讀讓他對“人”有了自然而然的理解和關懷。育人需要春風化雨般溫暖的心靈,,需要有投身“人”的理解與關懷的熱忱,而文學名著閱讀是最簡便,、最讓人愉悅卻也最重要的滋養(yǎng)心靈的方式,,這樣的滋潤不斷激發(fā)出溫暖的心靈與熱忱。別人都奇怪他何以堅持人文講壇20多年,,哪里來的熱情和動力,。他說,四五年重看一遍世界名著經(jīng)典,,這種人生的成長愉悅是死守教材,、緊盯分數(shù)的從教者無法體會的。 教育生活可能伴隨每個教育者或家長一生,,對孩子的愛必然是教育的原動力,,“愛”是教育之基,沒有愛就沒有教育,。但僅僅作為感情輸出的愛是軟弱無力的,。在“同情”與“愛”的名義下,怎樣給孩子獨立與對自由追求的權利和空間,,是每個教育者和家長都該時時警惕的,,防止以愛的名義去傷害孩子。 在文學閱讀中,,我們可以逐步懂得包容與慈悲,,包容他人的異質、社會的多樣,、思想的對立,,反復不斷的閱讀會不斷化育成愛的力量,在現(xiàn)實功利的磨礪攪和中,始終保持愛的醇厚與甘甜,。 如果教師專業(yè)閱讀是一個金字塔,,那么大量高品質的文學閱讀應該是塔基,文學閱讀讓一個教師明白“人”,、理解“人”,,懂得愛與慈悲,學會包容,,不會遠離“培養(yǎng)一個完整的人”這一教育根本,。 從全國范圍來看,語文教師成為名師和名班主任的比例遠遠高于其他學科,,也從某種程度上說明了文學閱讀的重要性,。 “生命”之書 找到根本 教師教書,還要育人,。怎樣育人,?王艷芬總結自己的“教育觀”:“把自己當人看,也把別人當人看,,所有的教育歸根結底都是自我教育,,不斷去觸碰生命的本質?!?/p> 每個人在追尋人生的價值和意義時,,都將無法逃避靈與肉、個人欲求與道德律令,、個人幸福與社會責任等一系列有關生命本質的問題和兩難選擇,。當教師在各種紛雜的社會現(xiàn)象和教育環(huán)境中感到迷茫時,最好的辦法是讀一點哲學,。哲學一向被認為是最難讀懂或最無用的書,,但哲學可以引領我們不斷觸碰生命本質,找到教育的真諦,。 法國哲學家盧梭在被譽為“兒童的福音”的《愛彌兒》一書中,,為一位教師如何成為理想的教師,提供了準則:教師是守護兒童善性的衛(wèi)士,、提供自然教育的專業(yè)者,、具有正確兒童觀的生命導師,年輕,、熱情且懂得生活的學習好伙伴,。他這種截然不同于以知識為本位的傳統(tǒng)教育的思想,是現(xiàn)代教育所追求的“兒童中心”的開端,。巴西哲學家,、教育家弗萊雷強調“教師是文化工作者”,,“其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教學空間的營造。對教學情境有高度的理解,,在教學中他們能因時因地制宜,,而非墨守成規(guī)或教條,積極地進行課程建設,。教師必須清楚自己的社會位置與文化資源,,深入挖掘其中的教學資源,即自己的工作既深植于社會之中,,又能超越具體位置的種種限制”,。一個好教師一定是個富于創(chuàng)造精神的人,也正是在富于創(chuàng)造的行動中,,去發(fā)現(xiàn)和發(fā)展生命,。 上海復旦大學附中教師朱浩真帶領學生一起讀文字哲學,他希望通過閱讀古今中外的哲思,,讓一個人變得清醒,、從容,具有足夠的理性與強大的心靈,,自主,、積極、不受干擾地協(xié)調已有的認知,,作出判斷與選擇。不做知性的奴隸,,也不做破壞一切的狂熱分子,,更不做懶惰的盲從者。 讀行合一 “啃讀”經(jīng)典 意大利著名作家卡爾維諾曾經(jīng)有一本專著談論“為什么要讀經(jīng)典”,。讀書要讀經(jīng)典,,這已經(jīng)是共識。 然而現(xiàn)實中,,許多教師的讀物局限于教學參考書,、教學雜志、微信文章等,,這樣的淺閱讀會使一個人變得視野狹窄,、思維凌亂、思考膚淺,。久而久之,,離經(jīng)典的世界越來越遠。一提起經(jīng)典書籍,,許多教師表示,,不喜歡,,讀不懂、讀不下去,。怎么辦,? 烏蘭察布深度讀書會推薦教師們共讀的第一本書是阿德勒的《兒童的人格教育》。讀書會成員要用一個學期的時間讀這本書,,每天要將閱讀心得打卡,,每個章節(jié)要畫出思維導圖,每次授課前要完成幾千字的作業(yè),,每周組織一次在線講座和交流,。讀書會成員、卓資縣教師張永平,,每次都會把講座的內容整理成閱讀筆記,。為了幫助大家深入讀懂這本書,讀書會還推薦閱讀《正面管教》《自卑與超越》等相關書籍,。 像這樣的專業(yè)類書籍是教師實踐中的理論“工具書”,,其閱讀必須指向解決問題。否則,,會讓教師陷入“讀書無用”的失望之中,,進而失去進一步閱讀的熱情。因此,,讀書會以作業(yè)的方式,,引導教師把書本與自己的教育教學發(fā)生連接。讀書,,是與歷史對話,、與遙遠對話、與先知對話,;在實踐中,,與學生對話、與社會他人對話,、參與生生對話,,多重對話關系打通時空的限制,讀進去,、寫出來,、做出來,缺一不可,。長時間的專注,、沉浸、體驗,、頓悟,,才能達到一種內在深刻的領會,,讓知識在教室里“活”出來,在自己的心里生根,。 郝曉東把這樣的讀書過程稱之為“啃讀”,。通過這樣的方式,慢慢引領教師突破自己的舒適區(qū),,走進經(jīng)典的世界,。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是學習的最好模式,。4年前,教育學者張文質和四川省綿陽市涪城區(qū)教師進修學校副校長謝云發(fā)起了一個公益活動“教育行走”,,提出“行走拓寬世界,,讀寫重建心靈”的理念。此活動得到了廣大教師的熱情回應,,讀,、寫、行一體,,讓讀書這件事立體,、鮮活起來,成為教師喜愛的成長方式,。 找到自己的“十本書” 2017年初,,《中國教師報·教師成長周刊》開設了“十本書”欄目,邀請教師梳理自己成長過程中影響最大的10本(套)書,,并結合教育實踐進行解讀,。通過這樣的文章,往往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位教師的成長歷程——他不斷地穿越一本本書,,而這些書又一次次穿越他的人生,閱讀的經(jīng)驗與教育觀的形成,、人生的發(fā)展以及命運緊密相連,。謝云說“這些書是生命中的‘伏筆’,成為命運之神預設的一條神秘而美妙的線索”,;曾經(jīng)做過多年中學教師,、現(xiàn)任教于西北大學的王鵬程說,“面對這些書宛如歷數(shù)自己的摯友”,;江蘇省南京燕子磯中學教師楊贏稱它們是“轉動命運車輪的書”,;青島大學的宮振勝稱這些書是“不離不棄的導師和好友”……《教師閱讀地圖》作者魏智淵把這樣的書稱為“根本書籍”,即那些奠定教師精神及學術根基,,影響和形成其專業(yè)思維方式的經(jīng)典書籍,。所以,,“根本書籍”是一名教師思考教育教學問題以及閱讀其他書籍的原點。 由此可見,,讀書是一件高度私密化,、個性化的事情。當然,,這與“共讀”并不矛盾——即便是讀同樣的書,,每個人都是帶著不同的困惑去讀的,因此理解也不盡相同,。而且,,同樣一本書,對不同人的意義和價值也不同,。因此,,每個人的“根本書籍”不盡相同,雖然有些經(jīng)典書籍更容易成為“根本書籍”,,但不是所有經(jīng)典書籍都能成為某位教師的“根本書籍”,。 可惜的是,許多甚至大部分教師終其一生,,都缺乏屬于自己的“根本書籍”,,沒有“根本書籍”,實踐以及反思都將找不到“原點”與根基,,流于膚淺和模糊,,不自覺地會跟隨時代風尚所搖擺,缺乏堅定的方向和力量,。 找到并確立自己的“十本書”,,對一個教師的閱讀以及成長,至關重要,。怎么才能遇到自己的“十本書”,?怎樣判斷它是你的“十本書”? 許多人說,,讀書改變命運,。湖北仙桃中學教師梁衛(wèi)星卻說:“不是讀書改變了我的人生,而是我人生的困惑使我總在尋求新的閱讀,?!彼x書的意向始終取決于他的人生思考,取決于對自身的解讀,,取決于對世界的理解,。讀書最重要的是讀心,讀自己的心——在閱讀中明白自身發(fā)展成長的迷惘與困惑,,這種源自內心的需要決定了讀書的方向,。這種源于靈魂需要的閱讀才會使所讀之書沉淀為我們內心的有機部分,,內化為我們新的內心迷惘和困惑,驅動我們的新一輪讀書歷程,。 只有從自身出發(fā),,從當下的生活出發(fā),直面生活中的困惑與迷茫,,才會走向真正的閱讀,。生命不息,超越不止,,迷惑不止,,彷徨不止,閱讀也將因此而不止,,在此過程中,,也必將迎面撞上自己的“十本書”。 內容來源 | 中國教師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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