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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語紅樓》（精讀本）199
風(fēng)之子原創(chuàng)
第三十八回螃蟹宴，有這么個小插曲：
鴛鴦笑道：“好沒臉,，吃我們的東西,。”鳳姐兒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璉二爺愛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討了你做小老婆呢?！?/div>
這個小插曲是很多人以為賈璉喜歡鴛鴦的證據(jù),。我以為不是。
賈璉和鴛鴦的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分析過,，不再贅述。今天要說的是,，鳳姐為什么這樣說,？
第一，鳳姐是很有現(xiàn)代女性意識的,，她是想和賈璉獨享夫妻生活的,。這就決定了她本質(zhì)上的排外，即便是深得她信任的平兒,，何況賈璉偷娶的尤二姐,。所以鳳姐應(yīng)該是不會想著賈璉娶鴛鴦的。
第二，鴛鴦的地位,，名為丫鬟,，其實權(quán)勢已經(jīng)不輸主子奶奶小姐了。她的父母在南京替賈府守祖屋,，她的哥哥是賈母的買辦,，她的嫂嫂專管賈母衣物的漿洗，全家人仗了鴛鴦的得勢,，都是清閑有油水的差事,。這樣的人一旦做了賈璉的小老婆，可不是尤二姐一般柔弱,，必然會對鳳姐的權(quán)威產(chǎn)生極大的威脅,。鳳姐怎么可能讓賈璉娶鴛鴦,。
那么,，鳳姐為什么要這樣說呢？
其實是在反擊鴛鴦,。
以鳳姐的強勢,，是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擺譜的?？墒?，身為丫鬟的鴛鴦，卻偏偏仗了賈母的恩寵,，敢跟她擺譜,。來看看鳳姐說這句話的前后。
之前：
史湘云陪著吃了一個,，就下座來讓人,，又出至外頭，令人盛兩盤子與趙姨娘周姨娘送去,。又見鳳姐走來道：“你不慣張羅,，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張羅,，等散了我再吃,。”湘云不肯,，又令人在那邊廊上擺了兩桌,，讓
鴛鴦、琥珀,、彩霞,、彩云、平兒去坐。鴛鴦因向鳳姐笑道：“二奶奶在這里伺候,，我們可吃去了,。”鳳姐兒道：“你們只管去,，都交給我就是了,。”說著,，史湘云仍入了席,。鳳姐和李紈也胡亂應(yīng)個景兒。鳳姐仍是下來張羅,，一時出至廊上,，鴛鴦等正吃的高興，見他來了,，鴛鴦等站起來道：“奶奶又出來作什么,？讓我們也受用一會子?！兵P姐笑道：“鴛鴦小蹄子越發(fā)壞了,，我替你當(dāng)差，倒不領(lǐng)情,，還抱怨我,。還不快斟一鐘酒來我喝呢?！兵x鴦笑著忙斟了一杯酒,，送至鳳姐唇邊，鳳姐一揚脖子吃了,。平兒早剔了一殼黃子送來,，鳳姐道：“多倒些姜醋?！币幻嬉渤粤?，笑道：“你們坐著吃罷，我可去了,?！兵x鴦笑道：“好沒臉，吃我們的東西,?！?/div>
這里面要注意四點：
1.眾人都在吃螃蟹，就連鴛鴦這些大丫鬟都在吃,，惟有鳳姐要張羅,。
2.惟有鴛鴦敢于調(diào)侃鳳姐,，所謂“二奶奶在這里伺候，我們可吃去了,?！?/div>
3.鳳姐忙出忙進，鴛鴦居然還敢于抱怨,，所謂“奶奶又出來作什么,？讓我們也受用一會子?！?/div>
4.鳳姐略微吃了點螃蟹,，又遭鴛鴦嘲弄，所謂“好沒臉,，吃我們的東西,。”
如此種種,，眾人也便罷了,，情勢使然，但鴛鴦也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調(diào)戲鳳姐,。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鳳姐說賈璉要娶鴛鴦做小老婆,。
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告訴鴛鴦，你再怎么橫,，就算你仗著賈府老祖宗賈母的恩寵,，又成了榮國府大管家賈璉的人，充其量也就是個小老婆,，依然在我這個榮國府當(dāng)家少奶奶和正妻之下,，依然我是主子你是奴仆。
鳳姐這么說,，鴛鴦自然不干了,，所謂：
鴛鴦道：“啐，這也是作奶奶說出來的話,！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臉?biāo)悴坏?。”說著趕來就要抹,。鳳姐兒央道：
“好姐姐,，饒我這一遭兒罷?！辩晷Φ溃骸傍x丫頭要去了,，平丫頭還饒他,？你們看看他，沒有吃了兩個螃蟹,，倒喝了一碟子醋,，他也算不會攬酸了?！逼絻菏掷镎藗€滿黃的螃蟹,，聽如此奚落他，便拿著螃蟹照著琥珀臉上抹來,，口內(nèi)笑罵“我把你這嚼舌根的小蹄子,！”琥珀也笑著往旁邊一躲，平兒使空了,，往前一撞,，正恰恰的抹在鳳姐兒腮上。鳳姐兒正和鴛鴦嘲笑,，不防唬了一跳,，噯喲了一聲。眾人撐不住都哈哈的大笑起來,。鳳姐也禁不住笑罵道：“死娼婦,！吃離了眼了，混抹你娘的,?！逼絻好s過來替他擦了，親自去端水,。鴛鴦道：“阿彌陀佛,！這是個報應(yīng)?！?/div>
其實琥珀的話,，已經(jīng)含蓄點出了鳳姐醋勁，是決然不可能讓鴛鴦以及其他人酣睡臥榻之側(cè)的,。琥珀也是賈母的大丫鬟,，可是和鴛鴦一伙的。鳳姐沒有想到的,，自己的反擊,，雖然迫使鴛鴦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但卻招致了賈母的大丫鬟關(guān)于鳳姐拈酸吃醋的集體圍剿，自然只能求饒。
這樣看來,，鳳姐對鴛鴦雖然需要處處協(xié)商和忍讓，但內(nèi)心是不會有多么感冒的,。
這一點,，就體現(xiàn)在賈赦要強娶鴛鴦為妾時，王熙鳳所謂：
鴛鴦素習(xí)是個可惡的,。
可惡,，便是鳳姐對鴛鴦的真實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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