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二、四,、六推送系列信息,,歡迎關注~~ (十二)朱子論人心之仁以止略述朱子之圣人難為論,但朱子又說: 不要說高了圣人,,高后,,學者如何企及。越說得圣人低,,越有意思,。 要說得圣人低,,要使人能信及圣人之可學而至,。學圣人,首當學圣人之心,。圣心之通于天心者在其仁,。朱子論仁,當分作兩部分,。其論宇宙之仁已述在前,,此下當續(xù)及其論人心之仁。 二程言仁處極多,,朱子特取伊川仁包四德之語,,伊川云: 四德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主一事,,專言則包四者。 朱子說之云: 元只是初底便是,。如木之萌,,草之芽,其在人,,如惻然有隱,。 又曰: 人只是這一個心,就里面分為四者,。且以惻隱論之,,本只是這惻隱,遇當辭遜則為辭遜,,不安處便為羞惡,,分別處便為是非。若無一個動底醒底在里面,,便也不知羞惡,,不知辭遜,不知是非。譬如天地,,只是一個春氣,。發(fā)生之初為春氣,發(fā)生得過便為夏,,收斂便為秋,,消縮盡便為冬。明年又從春起,,渾然只是一個發(fā)生之氣,。 宇宙是一個有生氣或說有生意的宇宙。人生在宇宙中,,人之最要者是心,,此心亦有生氣生意。因此人心能醒覺,,能動,。此醒底動底,便是人心之惻然有隱處,。隱是隱痛,,比惻然之惻字義更深些。所謂羞惡辭遜是非之心,,實亦只是那動底醒底惻然有隱之心之隨所遇而發(fā)之變,。故說: 惻隱是個腦子,羞惡辭遜是非須從這里發(fā)來,。若非惻隱,,三者俱是死物。 明道說:滿腔子是惻隱之心,。朱子說之曰: 此身軀殼謂之腔子,,而今人滿身知痛處可見。 如將刀割著固是痛,,若將針扎著也是痛,。如爛打一頓固是痛,便輕搯一下也痛,。 人身只是一個生氣團聚,,故在身上任何一處輕搯爛打都會痛。醫(yī)家說麻木不仁,,仁即是能痛癢相關,。不僅滿身如此,天地間也只是一個生氣團聚,,故見孺子人井,,也會發(fā)生惻隱之心,。天地萬物生機一片,而人心之仁,,亦會隨所接觸而與之融成一片,。所以說: 人之所以為人,其理則天地之理,,其氣則天地之氣,。理無跡,不可見,,故于氣觀之,。要識仁之意思,是一個渾然溫和之氣,。其氣則天地陽春之氣,,其理則天地生物之心。 從此再推說,,乃有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又仁者渾然與物同體之語。后語出自明道,,前語出自伊川。朱子云: 明道言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一段話極好,,只是說得太廣,學者難入,。 又曰: 伊川說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說得太深,無捉摸處,。 可見朱子于二程此兩語,,皆未十分贊許。朱子自己說: 須是近里著身推究,,未干天地萬物事,。仁者,心之德,,愛之理,。只以此意推之,不須外邊添入道理,。若于此處認得仁字,,即不妨與天地萬物同體。若不會得,,便將天地萬物同體為仁,,卻轉無交涉。 又說: 仁者與天地萬物為一體,此只是既仁之后見得個體段如此,。 仁者固能與物為一,謂萬物為一為仁亦不可,。萬物為一只是說得仁之量。 朱子主張要認識此心,,應近里著身即從自己心上認取。若從外面天地萬物上求,,則轉無交涉,。朱子于北宋理學,有博采諸家處,,有獨出己見處,,即二程亦不曲從,此處可作一好例,。又如其解釋惻隱二字,,可謂精義獨辟。至以心之德愛之理六字來解釋仁字,,更為朱子精心獨創(chuàng),。朱子說: 知覺便是心之德。 惻隱之心,,便是此心之動處醒處,,故說仁者心之德。但如便以覺為仁,,朱子亦所不許,。此待下論。朱子又說: 仁只是個愛底道理,。 理是根,,愛是苗。仁之愛,,如糖之甜,,醋之酸,愛是那滋味,。 人心有愛,,其中必有理,此理便是心之仁,。所以又說: 愛之理便是心之德,。 如此又把六字兩截并為一截,。朱子最重解釋字義,其解釋字義處,,即是其發(fā)揮道理處,,此復與從來經學家之所謂訓詁有不同。朱子又說: 不可便喚苗做根,。然而這個苗,,卻定是從根上來,。 仁是體,,愛是用,,又曰愛之理,愛自仁出也,。然亦不可離了愛去說仁。 若僅說仁者渾然與物同體,,或說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最多只是從體上說,從理上說,,從根上說,,如此說來,則太深太廣,。而且理不可見,,使人難入,無可捉摸,。朱子只從愛上說,,則易入易捉摸。但不可便喚愛做仁,,此猶如謂不可便喚覺做仁,,皆是剖析精微,,朱子思想最擅長處在此。 朱子又說: 仁字最難形容,,是個柔軟,,有知覺,相酬接之意,,此須自去體認,。 把此三項來說仁,下語極通俗,,亦極恰當,。朱子又于柔軟一項加以說明。他說: 試自看一個物,,堅硬如頑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 又說: 若如頑石,,便下種不得。俗說硬心腸,,可以見,。 此三項,其實也只如三項,。此三項中未提到愛字,,但人心之愛,則必是柔軟,、有知覺,、能相酬接的。由此再引申說下,,則全由學者自去體認,。或說: 人與萬物均受此氣,,均得此理,,所以皆當愛。 朱子說不然,。 愛字不在同體上說,,自不屬同體事。愛則是自然愛,,不是同體了方愛,。 如或人說,乃是從理上說心,。朱子所辨,,乃是從心上說理,。故其語更見為親切而自然。但朱子又說: 近年學者,,不肯以愛言仁,。 某嘗說仁主乎愛,仁須用愛字說,,被諸友四面攻道不是,。 其實當時諸友圍攻朱子之以愛說仁,其說皆據二程,。故朱子又分析說: 愛與惻隱,,本是仁底事。仁本不難見,。緣諸儒說得來淺近了,,故二先生便說道,仁不是如此說,。后人又卻說得來高遠,,沒理會了。 此是朱子在當時之孤識獨見,。朱子雖時時自認承接二程,,但亦不墨守。其所自立說,,既淺近,,又高遠,實是折衷至當,。 又有人說,,無私欲是仁。朱子則曰: 謂之無私欲然后仁,,則可,。謂無私欲便是仁,則不可,。 有人無私心,而好惡又未必皆當于理,。惟仁者既無私心,,而好惡又皆當于理。 又有人說公是仁,,朱子則曰: 公不可與仁比并看,。公只是無私。才無私,,這仁便流行,。程先生云:惟公為近之,,御不是近似之近。才公,,仁便在此,,故云近。 世有以公為心而慘刻不恤者,。 脫落了公字,,其活底是仁。 公在前,,恕在后,,中間是仁。公了方能仁,,私便不能仁,。 仁之發(fā)處自是愛,恕是推那愛底,。 又曰: 熟底是仁,,生底是恕。自然底是仁,,勉強底是恕,。無計較無睹當底是仁,有計較有睹當底是恕,。 又有說知覺是仁,,朱子曰: 孟子言知覺,謂知此事,,覺此理,,乃學之至而知之盡。上蔡言知覺,,謂識痛癢,,能酬酢者,乃心之用而知之端,。二者不同,,然其大體皆智之事。以之言仁,,所以多矛盾而少契合,。 醫(yī)者以頑痹為不仁,以其不覺,。然便謂覺是仁則不可,。喚著便應,抉著便痛,,這是心之流注在血氣上底,。喚著不應,,抉著不痛,這固是死人,,固是不仁,。喚得應,抉著痛,,只這便是仁,,則誰個不會如此? 以上諸條,,初看似在辨析字義,,其實是在辨析人心之曲折層次,細微異同,。故曰理學家中善言人心者莫過于朱子,。 朱子又曰: 某舊見伊川說仁,令將圣賢所說仁處類聚看,??磥砜秩绱瞬坏谩9湃搜哉Z,,各隨所說見意,。那邊自如彼說,這邊自如此說,。要一一來比并不得,。 又曰: 類聚孔孟言仁處以求仁之說,程子為人之意,,可謂深切,。然專一如此用功,卻恐不免長欲速好徑之心,,滋入耳出口之弊,,亦不可不察。 此皆深切中人之心病,。 茲再錄朱子一段話以終斯篇,。朱子說: 凡看道理,要見得大頭腦處分明,。下面節(jié)節(jié),,只是此理散為萬殊。如孔子教人,,只是逐件逐事說個道理,未嘗說出大頭腦處,,然四面八方合聚湊來,,也自見得個大頭腦,。孟子便已指出教人。周子說出太極,,已是太煞分明,。如惻隱之端,從此推上,,是此心之仁,,仁即天德之元,元即太極之陽動,。如此節(jié)節(jié)推上,,亦自見得大總腦處。若看得太極處分明,,必能見得天下許多道理條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個道理,,元無虧欠,。 此處朱子以孟子惻隱之心與濂溪太極合并闡說。一面是一件極細碎底事,,一面是一個極綰合之理,,而朱子把來會合通說:此心之仁,即天德之元,,即太極之陽動,。天地萬物,皆從此一動處開始,。天與人,,心與理,宇宙界與人生界,,皆在此一仁字上綰合成一,。天地間許多道理條件,皆由此處生出,。此處亦可謂是朱子講學一大總腦處,,由此而推出其逐項分散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