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由作者本人提供

>>> 人人都有故事

這是有故事的人發(fā)表的第823個作品

作者：徐敏

四十年前，有一段永遠的回憶,，中斷長達11年的高考,，突然宣布恢復。

那已經(jīng)是我下鄉(xiāng)當知青的第九年,。有段時間,，我感覺山窮水盡，看不到出路何在,，哪里是柳暗花明,。從19歲下鄉(xiāng)，磨到27歲,，依然前途渺茫,，招工無望，推薦無門,。戀愛不敢耍,，婚更不敢結(jié)。此前有個福音書似的文件,，要求各區(qū)鄉(xiāng)從大隊醫(yī)療站選拔赤腳醫(yī)生，充實到公社醫(yī)院,。車子17個赤腳醫(yī)生,，兩個名額，我是赤腳醫(yī)生中唯一的知青,，能力也強,，理當重點考慮。這讓我燃起希望,，我甚至厚起臉皮,，找到公社書記，表態(tài)愿意在農(nóng)村呆一輩子,，為貧下中農(nóng)防病治病,。公社書記聽我說完，一言不發(fā)，既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我就一直懷揣著希望，盼著好運氣落我頭上,。直到有天我去公社醫(yī)院,，看到另外兩個大隊的赤腳醫(yī)生已經(jīng)報到上班，才知道又一次被排斥在外,。我深感蒙羞,，極度失望。

這是一段異?；野档娜兆?。那一年（1976）三個巨頭先后離世，悲哀的音樂每隔數(shù)月便要播放一次,。隱約中,，感覺這個世道要變。

自古天無絕人之路,，這一年再次應驗,。四個為虎作倀者，同時被抓,，許多人涌上街頭,，游行歡呼，形同解放,。再一年,，高考恢復，人心沸騰,。這一切都盼望太久,，又來之突然。從10月21日發(fā)布消息,，到12月10日進入考場,，僅僅40多天，加之鄉(xiāng)村間文件的傳播和落實,，會比城市遲鈍,，報名應考便顯得尤為倉促。

我每天仍照常去大隊醫(yī)療站上班,，白天病人少時,，也抽空去醫(yī)療站旁邊的劉家兄妹處打聽消息。劉家兄妹是安谷高中畢業(yè)的文革學生,，其父癱瘓在床,，家庭靠母親支撐,，但兄妹倆勤奮好學。大家說到高考,，都很振奮,。至少，像他們這樣沒有背景的農(nóng)民家庭,，和我這種打入另冊的子女,，除了高考，已經(jīng)沒有別的出路,。

和我一起插隊落戶的楊宗遨和馮玉文,，楊宗遨已經(jīng)在1975年招工去了管山煤礦，馮玉文則更早些被縣宣隊錄用,。我也搬離了最早居住的楊泗廟,，寄居在一戶劉姓房東的家中。這戶人家的主婦我叫她'大大',，是安谷場魏洛渡人,。她家大女兒是文革前的大學生，也是惠安大隊后來改稱東風大隊的第一個大學生,。我住在她家時,，發(fā)現(xiàn)堂屋側(cè)門頂上的三腳架上，堆放著她念高中的語文課本,，和大學時期的歷史講義,。有段時間，我一本本的翻看,，可惜油印的歷史講義只有先秦戰(zhàn)國部分,，很快就看完了，但諸侯間'眾暴寡,，強凌弱'的爭斗,，卻給我留下很深印象。

記憶中,，由于事發(fā)突然,，基本沒有復習，也找不著任何復習資料,，就匆匆走進考場去了,?？紙鲈O在安谷中學,，考生來自全區(qū)各個公社，大部分為知青中的老三屆,，也有已經(jīng)領取月薪的鄉(xiāng)鎮(zhèn)工人,。我住的地方,，過一座橋就是安谷地界，但走到安谷中學,，還有十來里地,。考試那幾天,，我和劉家兄妹結(jié)伴而行,，早去晚歸，和來自幾十里外的考生比,，我們算方便的,。古代科舉考試，在春秋二季,，先秋闈后春闈,。共和后的高考，都在夏季7月,。1977年高考放在冬天,，史無前例，照理不太適宜,，但因為深得民心,，反而格外暖和。

當時整個民族的步伐都快,，不久便來消息,，通知我和劉家兄妹參加體檢。前后左右一問,，車子公社參加體檢的考生只有四個,，我們大隊就占了三個，另一個在老崗壩,。當年報考人數(shù)是570萬,，錄取27萬，錄取率21：1,，不到5%,,。這一年的高考沒發(fā)成績單，也不告訴考分多少,，參加體檢的考生就是上線考生,。

樂山縣高考體檢安排在老公園和興發(fā)街紅會醫(yī)院兩處。老公園的體檢場地,，是借用文化館的辦公地點,，臨時設立不同項目的體檢科室。門外有棵大柳樹,，不遠處是荷花池,。參加體檢的考生,，最大有30出頭的，但人人精神煥發(fā),，面帶喜悅,，在文化館外排隊等候，分批進入,。此時來一女生,，身材高挑，手扶自行車,，滿面春風,，笑意濃厚地與人招呼。大家都是步行前來體檢的,，又因年紀偏大,，飽經(jīng)滄桑，顯得老成持重,。她青春濃郁地往人群中一站,，頓時如綻放一束鮮花，格外令人矚目,。

劉家兄妹,，兄叫劉茂昌，妹叫劉茂英,。我和劉茂昌分在一組體檢,，其中有個項目，需要裸身,，我站在他旁邊,，才發(fā)現(xiàn)他是畸胸，應該和家族遺傳有關,。但醫(yī)生很好,，只簡單問了一下，并未影響到他后來錄取,。

填報志愿時,，我按由高到低順序，分別填寫了武漢大學,、山東大學,、南充師院。武大圖書館系在四川招收一個名額,，我考慮權衡了半天,，決定第一志愿報它。當時有個傻想,，以為名額唯一,，大家必會知難而退，我逆水行舟,，或能出奇制勝,。

沒想到等來等去，別人都陸續(xù)接到錄取通知了,，我卻杳無音信,。劉家兄妹走了同一所學校樂山師范；老崗壩的考生去了師訓班,；曾經(jīng)一同搞過宣傳的沈國武,，從太平鐵器社考入了西南交大。我卻一等再等,，直至石沉大海,。那段時間，幾乎天天晚上做夢,，沿著陡峭的山壁爬呀爬呀,，卻總在最后受阻，攀援不到山頂,，然后在驚恐中醒來,，沮喪至極。

我知道,，我有一個繞不過去的門檻,，我的家庭出身是資本家，父親又是右派,。即便考得很好,，也只能被阻擋在外。我第一年下鄉(xiāng),，就因表現(xiàn)突出,，參加過縣的毛澤東思想積極分子代表大會，有人說我是全公社知青的一面紅旗,。但第二年招工,，許多表現(xiàn)一般的知青都走了，我卻連推薦的機會也不被賞賜,。

高考通知書發(fā)放期間,，我曾回城了解情況，妹妹來接我過去吃飯,。妹妹因為家窮,，結(jié)婚早，嫁在興發(fā)門外王家,。席間談到曾經(jīng)有人去二哥廠里政審,，估計與高考錄取有關,。我不想提說此事，大家也就轉(zhuǎn)而言說其他,。當晚心情抑郁,，喝了幾杯悶酒。妹妹家后門瀕臨岷江,，我倚靠欄桿,，受了河風吹拂，回去后即發(fā)生嘔吐,，萬般難受,。經(jīng)歷這番心理與生理的兩面折磨，我從此戒酒,。

隨著77屆考生78年春季入學,，我漸漸平靜下來，決定參加半年后的第二次高考,。我別無選擇,。因時間相對充裕，首先想到尋找資料,。五隊的趙共青在公社當廣播員,，和劉家兄妹一樣，也是安谷高中畢業(yè)的學生,。他不想?yún)⒓痈呖?，他有地理書，但不全,，是他父親當年讀高中時的課本,，可以借我。我父親則從成都郵寄回來成都六中印刷的歷史資料,，可惜只有近代部分,。樂山印刷廠印制的復習資料，我只找到政治和歷史兩種,。記不清在哪兒還弄到一本上?？萍汲霭嫔绲臄?shù)學復習題集，書后附有答案,，個別有解題過程,。另外還有一本北京大學編的語法修辭的小冊子。

此前,，我曾嘗試報考理科,。我當了八年的赤腳醫(yī)生，有豐富的實踐經(jīng)驗，讀醫(yī)學院是我一直以來的宿愿,。我找來物理化學書籍看了幾天,，越到后來越感吃力，權衡再三,，被迫放棄,，遂一門心思確定文科。在復習內(nèi)容的安排上,，主攻數(shù)學，幾乎耗用了一半時間,。我雖然只有初中學業(yè),，但語文是我的強項，其他科目就是背誦理解,，結(jié)合平時基礎,，問題不大。唯獨數(shù)學,，十多年與它沒有接觸,，背誦無效，且僅有初中底子,，只能從基礎復習入手,。

那幾年，大隊又陸續(xù)接收了一批新知青,，仍然分散在各個生產(chǎn)隊,，但住房卻是集中修建，叫知青房,，磚木結(jié)構,，一人兩間。知青房修建在大隊小學旁邊,，與醫(yī)療站離得很近,，穿行一處竹林壩就到了。我所在的二隊也收了一個女知青,，叫羅曉平,。交談時，她常說你們老知青,，我則叫她小知青,。一來二去便漸漸相熟起來。她是文革期間一中畢業(yè)的高中生,，我問她數(shù)學題,，她能解答。我就想，我要有她那樣的解題水平就好了,。

到了三四月間,，聽說城里有老師在講大課，我向大隊請了幾天假,。大課晚上開講,，一處在月兒塘的地委招待所，大禮堂中人山人海,，沒有坐凳,，老師在臺上站著講，考生在臺下站著聽,。完全開放,，自由進入。老師是純粹貢獻,，學生是免費補習,。聽了一個晚上，不得要領,。第二天又去了縣街的政府禮堂,。大門外有人執(zhí)勤，要驗看聽課證,。我沒有,，進不去，很不甘心,，就四處打量,，見有人往側(cè)面走，也跟了過去,，原來一伙人,，都是沒有聽課證的，在學水滸好漢時遷翻墻走壁,。我跟著翻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禮堂里人滿為患，座無虛席,，連過道上也摩肩接踵處處是人,。這樣的環(huán)境無法聽課，而且老師講授的內(nèi)容,，并非我想聽的,，我想聽的，卻又不是老師講的,。

失望之余,，決定還是自己復習,。回到鄉(xiāng)下,，照常上班,。醫(yī)療站門診性質(zhì)，晚上收工后才是患者集中求醫(yī)的時候,，一直要忙到10點過才能結(jié)束,。所以我每天的復習安排，只能在午夜12點前后,。但我有一個辦法,，就是利用'三上'（路上、床上,、廁所的蹲坑上）見縫插針,。我學醫(yī)時，公社醫(yī)院的王本東老師跟我講過一個經(jīng)驗,。他說中醫(yī)要背誦的東西很多,，你可以在路上行走的時候,，上廁所的時候,，上床睡覺的時候，利用它來鞏固背誦的東西,。比如到醫(yī)療站上班的路上,，就可以背誦'人參味甘，大補元氣,，止咳生津,，調(diào)榮養(yǎng)胃'，或是'浮脈為陽表病居,，遲風速熱緊寒拘,，寸浮頭痛眩生風，關主中寒痛不通',。把這方法移入高考復習,，很多地理知識，歷史事件,，政治術語,，就記住了。

還有一個方法,，是農(nóng)民教給我的,。剛下鄉(xiāng)時在地里干活，有農(nóng)民問我：'清朝的皇帝有哪幾個呀,？'我就一一歷數(shù),，乾隆、康熙、咸豐,、光緒,、嘉慶……他等我背完，不屑地說了一句：'何必這樣復雜,，一句話就完了：順康雍乾嘉道咸同光宣,。'我當時滿面羞慚，恨無地洞可鉆,。從此明白一個道理,，農(nóng)民中也有高人，不可小覷,。這件事給我的另一個正面影響,，是讀書要懂方法。運用到記憶歷史,，像朝代更迭,，便可以編成順口溜：夏商周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隋亡唐替入五代,，宋元明清民國來。

光陰倏忽,，轉(zhuǎn)眼便到了7月,，高考時間是20-23日，最后一天是外語口試,，考試地點仍在安谷,。羅曉平考的是理科，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高考,；在我,，則是前度劉郎今又來。上午開考時間是7:30,，為防止睡過頭了,，大家相約起得早的喊起得遲的。她住在三隊的知青房,，我在上面二隊,，我第一年決算進錢買了只手表，可以掌握時間,。那幾天都5:30起床,，6:00準時出發(fā)，我在辦公處喊一嗓門,，她便出門走了上來,。十來里地,，不緊不慢，走到安谷考場,，還有休息放松的時間,。

第一科考政治，接下來順序而為物理/歷史,，數(shù)學,，化學/地理，語文,，外語,，每天兩科，下午2:30開考,，4:30結(jié)束,。上午9:30（語文是10:00）出考場后，彼此簡單說幾句考試感覺,，然后就在場上四處閑逛打發(fā)時間,。7月的陽光已經(jīng)有點猛烈，就盡可能在屋檐下陰涼處行走,，看白灘堰穿場而過的流水,，或走到場外看滿田的稻谷。連續(xù)三天,，沒碰見過一個初中同學,，不單在場上閑逛時沒碰著,，就是在考場外候場時也沒看見,。

三十多年后，我從攀枝花退休回到樂山,，意外碰見蔣華,，又因蔣華而聯(lián)系上何可，大家在一處喝茶敘話,，才知道參加78年高考的同學,，當年大有人在，何可即是其中之一,。其時,，她已招工在太平鐵器社開車床，對象老衣,，唐山鐵道學院畢業(yè),，不贊成她參加高考，無法阻止時,，甚至將她從五通帶回的復習資料一焚而盡,，最后是她以同意結(jié)婚換取老衣的支持,。老衣是當時少數(shù)了解何可內(nèi)在素質(zhì)的人，他知道她不考則已,，一考準上,。反而是何可的弟弟，聽說她想?yún)⒓涌荚?，打賭說：'你一個初中生,，要真能考上，我手板心煎魚捧給你吃,。'等一切干擾排除,，何可最終進入復習迎考，是5月20號,，距高考僅有兩個月了,。

待后來高考成績公布，她居然考了300分,。當年高考全國統(tǒng)一試題,，四川錄取線是文科275分，理科290分,。何可報的文科,。這個結(jié)果讓同時參加高考，也是同班同學的唐瑞章大感驚訝,，短短兩個月時間,，照常上班，竟能如愿以償,，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還在考試前，兩人曾經(jīng)對話,，何可說自己一定能夠考上,。唐當時已經(jīng)復習數(shù)月，對此不置可否,。唐從此相信,，但凡何可要做的事情，定然能夠做成,。

且別說唐瑞章要懷疑了,，就連我，小學和她同班,，初中和她同學,，數(shù)十年后第一次聽她講述，也抱懷疑,，曾試探著問她：'78年體檢在什么地方,？'后來始知,，文革中大家熱衷造反時，她卻在飽讀外國名著,。我之懷疑一問,，也是事出有因。77年高考,，體檢在樂山,，78年樂山與五通合并，改稱樂山市（縣級市）,，體檢遂移往五通醫(yī)院,。當時體檢人數(shù)，大約也就200來人,，女生僅數(shù)分之一,，不足40人吧。居然也是無緣一面,，不免讓人疑問了,。

這年招生，發(fā)生兩樣變化,。一是文件規(guī)定,，各級組織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止符合條件的考生報考,；一是考生鑒定必須與本人見面,，經(jīng)考生簽字認可。于我而言,，則更有一可喜消息,，便是在9月時，父親來信說,，右派帽子已經(jīng)摘除,。心頭一塊巨石,，轟然落地,。但我仍然猶如驚弓之鳥，在填報志愿時,，完全不循正道,，一改77年由高到低走向，顛倒而為由低到高,，第一志愿就填了樂山師專,。

結(jié)果噩夢再次降臨。此前,，成績單發(fā)到手中,，羅曉平名落孫山,，我也替她惋惜。好在她還年輕,，我安慰說明年可以再考,。我對自己的成績也不滿意，我估的是350分左右,，正式成績只有330分,。我說想去查分，羅曉平說,，你都是八區(qū)最高分了,，查什么查。我也就打消了查分的念頭,，心想都高過錄取線50分了,，還能有什么意外。

沒想到好事多磨,。車子公社三個參加體檢的考生,，醫(yī)院劉醫(yī)生的兒子考上了東北黃金學院；紅旗大隊的考生報的理科,，剛好290分上線,，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也被錄取到瀘州醫(yī)專,，后來更運氣爆棚,，進校不久學校即升格為瀘州醫(yī)學院。悲劇者如通江公社一位理科考生,，考了289.5分,，離錄取線只差半分，命運頓時霄壤之別,。

公社來的第一份通知,，是瀘州醫(yī)專，第二份通知是東北黃金學院,。我卻造化弄人,，遲遲不見錄取通知。我不知道周圍農(nóng)民如何看我,，這人怎么多災多難,；但他們與我點頭招呼，從不提及招生,，以避免觸及我的痛處,。我也佯裝堅強，天天照樣上班診病處方,，惟內(nèi)心翻波涌浪心急如焚,。那些天,，我又如77年高考等候通知一樣，晚上噩夢不斷,。

10月底,，我打聽到，所有的高考通知書已經(jīng)發(fā)完了,，我也基本徹底絕望,。這天我吃過午飯，正準備到醫(yī)療站上班,。鄉(xiāng)下人一日三餐與城市不同,，他們早晨出工，是空腹去田里干活,，九點收工回家吃飯,，是為早餐。中午是不吃飯的,，在外勞作直到下午3點收工,，又才回家吃飯，是為午餐,。然后五點左右第三次出工,，干到天色擦黑或者更遲，到晚上九點時又才吃飯,，稱作宵夜,。有些糧食緊張的人家，平常都一日兩餐,，不吃宵夜的,。我寄居的大大家，一年四季,，天天宵夜,，在鄉(xiāng)下是不多見的。

卻說我吃過午飯,，臨近黃昏,，從屋里出來，正欲上班,。此時生產(chǎn)隊已經(jīng)出工,，周圍異常安靜。就見公社武裝部劉部長家小姑娘,，4歲年紀，怯怯的站在籬笆門外,，揚手說：'你的信,。'我剛拿過手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姑娘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我一看是牛皮信封,，沉甸甸的，心下已然明白,。拿進屋擱于寫字臺上,，并不開拆，便來走出,，在田塍上轉(zhuǎn)了幾圈,，這才回屋。拆開后看了看,，又看了看,，依原樣放回信封，再放入抽屜,，就出門到醫(yī)療站上班去了,。

我不能像范進中舉，把自己高興瘋了,。

這份揣在心底深處的喜悅,，直到后來進了學校，才漸漸轉(zhuǎn)變而為遺憾,。不知道誰了解到的消息,，我們這所專科學校,，平均錄取分數(shù)線比省部級大學還高,。我是第一志愿填報的它，怨不得別人,。但有考380,、400分的同學，完全可以讀清華北大,，也一樣掉在師專的池子中,，讀了三年。他們又是什么原因,，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徐敏：1950年生人，中學高級教師,。耳聞過土改三反五反,；見識過引蛇出洞打擊右派；親歷過大躍進糧食關三年災害；參加過紅衛(wèi)兵寫過大字報辦過刊物,；經(jīng)受過十年知青生涯干過農(nóng)活,，站過講臺，當過醫(yī)生,；恢復高考后讀過大學,；教了一輩子書做過幾年校長，讀了一輩子書寫過幾百篇文章,。

 責編：蒙蒙

本文版權歸屬有故事的人,，轉(zhuǎn)載請與后臺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