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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蕭衍傳（二十） 四
普通六年（525年）,，北魏徐州刺史元法僧起兵稱帝，立諸子為王,，建元天啟,。魏兵往攻，元法僧與戰(zhàn)不利,，遂降梁。梁武帝聞訊大喜,，以宣城太守元略（北魏中山王元英之子,，后降梁）為大都督，與將軍陳慶之,、胡虎牙等率軍接應(yīng)元法僧,。北魏安樂王元鑒率軍征討元法僧，和元略軍在彭城（今江蘇徐州）以南相遇,。元略大敗,，與數(shù)十騎逃入彭城,。元鑒得了勝仗以后,，沾沾自喜，放松戒備,，反遭元法僧襲擊,，大敗而逃。梁武帝授元法僧為司空,，封為始安郡公。接著又派西昌侯蕭淵藻、豫章王蕭綜、信武將軍裴邃等人相繼進(jìn)兵，自信能一舉規(guī)復(fù)中原，蕩平天下，創(chuàng)不世之業(yè),。 兩軍在壽陽相持?jǐn)?shù)日,，互有勝負(fù)。正月底，壽陽附近連日陰雨。裴邃乘魏軍不備，冒雨設(shè)伏，然后派直閣將軍李祖憐前去搦戰(zhàn)。壽陽守將長孫稚認(rèn)為梁軍有備,，不可出城迎戰(zhàn)。元琛不聽,，率軍五萬出城迎敵。李祖憐遵裴邃將令，佯敗退走。元琛不知有詐,，率軍窮追不舍,。忽然一聲炮響,，梁軍伏兵四起。元琛率眾苦戰(zhàn),，雖僥幸脫險,，但五萬人馬已折損大半。只好退回壽陽城內(nèi)，閉門自守,，不敢復(fù)出,。 梁武帝為戰(zhàn)爭的沒有進(jìn)展而悶悶不樂,，一個勁地悵嘆蒼天不惠,，痛惜裴邃早亡,。哪知禍不單行，又有一個更令他惱恨不堪的事情發(fā)生了,。 身為皇子的豫章王蕭綜，為何背梁降魏,？其中卻別有情由,。梁武帝落得如此傷憤交集的下場，按說也是自己找的,。當(dāng)初若不貪美好色，也不至于此,。 豫章王蕭綜是梁武帝次子,，為吳淑媛所生,。吳淑媛本是南齊東昏侯蕭寶卷的寵妃，生得婷婷玉立,，貌美如花。蕭衍滅齊建梁后,，慕她美貌,，將她納入宮中,。吳淑媛跟從梁武帝僅僅七個月,，便生下蕭綜,。宮中的人們紛紛傳言，說蕭綜是蕭寶卷的骨血,。梁武帝也有些狐疑,，只是吳淑媛賄通產(chǎn)婆，聲稱早產(chǎn),，梁武帝也就無意查問了,，還為得子設(shè)宴慶賀。 轉(zhuǎn)眼間,，十幾年過去了,。歲月不饒人，吳淑媛年增色衰,，漸漸失寵,，而蕭綜卻一天天長大,，在皇子中年居第二。被封為豫章王,。在八個皇子中,，梁武帝對太子蕭統(tǒng)格外器重，這不僅因為蕭統(tǒng)是太子,，更因他知書達(dá)理,，才華超人。對此,，豫章王蕭綜心懷不滿,，認(rèn)為父皇對太子傾心,，對自己寡恩，常常對母親吳淑媛發(fā)牢騷,。吳淑媛不言不語,，只是淚眼瑩瑩地長嘆。蕭綜深為不解,，暗惜母親失寵，自己也被疏遠(yuǎn),。 蕭綜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梁武帝的骨肉,，沒料到母親卻道出如此令人驚駭?shù)膶嵡椋瑢嵲诟械诫y以置信,。他聽說,，用生人血滴死人骨，如果滲入骨中,，即可斷定父子關(guān)系,，便決計依法仿行，試驗真?zhèn)?。于是,，暗中召集幾名心腹之人，改裝易服,，偷偷來到東昏侯蕭寶卷墓前,，不待細(xì)想，當(dāng)即掘墓開棺,，取出骨骸,。然后，抽刀將自己的手指割破,，以血滴在骨骸上,，隔了片刻，血果然滲入骨骸之中,。盡管如此,，蕭綜還是將信將疑?；氐郊抑?，又想出一個如前法相似的辦法來。他狠了狠心,，將生下才一個多月的次子活生生地弄死,。埋葬數(shù)日后，派人在夜間將骨骸掘出取回,，又將自己的手指割破,，把血滴在骨骸上。結(jié)果，血也和先前一樣滲入,。蕭綜這才相信母親所說是真的,，自己確實是東昏侯蕭寶卷的遺腹子。于是,，從前那些失落感,，那些怨恨，更是與日俱增,。 蕭綜得知自己是東昏侯蕭寶卷的骨肉后,，便暗中謀劃，企圖復(fù)辟齊朝,。他幾乎每天都在靜室中,，默默地祭奠齊氏祖宗，又曾偷偷地去齊明帝陵前拜謁,。對梁武帝,，他更是由怨生恨,。天監(jiān)十六年（517年）,，他出任南徐州刺史時，曾下令將境內(nèi)所有練樹一律砍伐,，只因為梁武帝的小名是練兒的緣故,。他又經(jīng)常習(xí)練武藝，命人在庭院內(nèi)鋪滿沙粒,，終日赤足在上面奔跑,，以致腳下生風(fēng)，據(jù)說能日行三百里,。他又招納亡命,，想伺機刺殺梁武帝，但始終沒有下手的機會,。為尋找起兵的機會,，他多次請求梁武帝準(zhǔn)許他帶兵守邊，但梁武帝一直未許,，急得他一回到住處,，便怒罵不休。 蕭綜到洛陽后,，受到魏主元恪的隆重接待,，被拜為侍中，封為丹陽王,。蕭綜如此背叛梁武帝,，總算泄了些往日的怨恨。封王以后,，蕭綜便為父親東昏侯蕭寶卷舉哀發(fā)喪,，儀式格外隆重。蕭綜還將自己的姓名改為蕭贊,，以示與梁武帝脫離父子關(guān)系,。若是東昏侯不姓蕭,，他也一定會改易蕭性的,。為了昭示自己尋祖歸宗，蕭綜還下決心為東昏侯蕭寶卷服喪三年,。 “悲落葉,，聯(lián)翩下重疊。落且飛,，從橫去不歸,。 悲落葉，落葉悲,，人生譬如此,，零落不可恃。 悲落葉,，落葉何時還,？夙昔共根本，無復(fù)一相失,?！?/font> 當(dāng)時見者莫不悲之。 彭城雖因蕭綜降魏得而復(fù)失，但此時梁對北魏仍然采取攻勢,。大通元年（526年）,，梁將陳慶之等攻魏，魏揚州刺史李憲以壽陽降梁,。梁得五十二城,，以壽陽為豫州，改合肥為南豫州,，以夏侯亶為豫,、南豫二州刺史。十幾年來,，壽陽久罹兵戈,，百姓多有離散，經(jīng)濟十分凋敝,。夏侯亶到任后,，輕徭薄賦，勸課農(nóng)桑,，使壽陽經(jīng)濟很快恢復(fù),，戶口也逐漸充實起來。 大通元年（527年）,。梁繼續(xù)攻魏,。春，攻彭城,，被擊退,；一軍圍瑯琊（今山東臨沂西）,，自夏至秋,，亦敗。七月,，梁譙州刺史湛僧智進(jìn)圍北魏東豫州治所廣陵城（今河南息縣）,，北魏東豫州刺史元慶和率眾頑強抵抗，廣陵久攻不下,。九月,，魏將元顯伯率軍救援廣陵，梁司州刺史夏侯夔亦自武陽引兵幫助湛僧智,。十月,，夏侯夔抵達(dá)廣陵城下,，元慶和自知不敵，舉城投降,。夏侯夔想到湛僧智圍攻廣陵已經(jīng)一年,，對逼降元慶和作用甚大，便想請湛僧智前去受降,。湛僧智道：“元慶和是想投降您,，不是想投降我。我如果前去受降,，必定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況且我所統(tǒng)帥的部隊都是些新近招募來的烏合之眾，紀(jì)律甚差,，如果讓他們?nèi)氤鞘芙?，難免有侵?jǐn)_百姓之處。您持軍素來嚴(yán)明,，軍隊入城必?zé)o侵暴,，非常適宜前去受降?！毕暮钯缏犓绱苏f,，也就不再堅持，帶領(lǐng)所部軍隊前往廣陵城中受降,。果然如同湛僧智所料,，受降工作進(jìn)行得十分順利。 不久,，梁將曹仲宗、陳慶之率軍進(jìn)攻渦陽（今安徽蒙城）,。梁武帝命尋陽太守韋放（韋睿子）率軍配合這次行動,。韋放行軍途中，突然遇到魏將費穆的襲擊,。此時,，韋放的營壘未立，麾下只有二百余人,。但他毫不驚慌,，從容指揮。將士們見主帥如此鎮(zhèn)定,，軍心大振,，無不奮勇殺敵，很快擊敗了這股敵人,。 魏主元恪聽說渦陽告急,，忙派常山王元昭前去救援。前鋒直抵駝澗,，距渦陽僅四十里,，梁軍上下震動。在這種情況下,，梁軍內(nèi)部發(fā)生了分歧,。一些人認(rèn)為，魏軍前鋒都是精銳,，如果迎戰(zhàn)失利,，必然會擾亂軍心。因此,，不能迎擊,。陳慶之卻認(rèn)為：“魏軍遠(yuǎn)道而來，皆已疲倦,，而且離我們尚遠(yuǎn),，肯定料想不到我軍會前去襲擊他們。所以,，我們應(yīng)當(dāng)乘其不備，突然奔襲,，以挫傷他們的銳氣,?！庇谑牵懵树庀挛灏俣鄠€士兵出擊,，果然將魏軍前鋒打敗,。接著，陳慶之又與諸將連營西進(jìn),，與魏軍相持,。 魏軍接連筑起十三座城壘,，想以此阻遏梁軍。陳慶之率將士乘夜出擊,，連續(xù)攻陷四壘,，殺敵無數(shù)，渦陽守將王偉被迫投降,。陳慶之又采納部下的意見,，將斬獲敵人的首級列于陣前，魏軍見之喪膽,。梁軍乘機擊鼓進(jìn)攻,，魏軍大潰，斬獲略盡,，渦水為之不流,。 五月,，元顥以陳慶之為衛(wèi)將軍、徐州刺史,，命其舉兵西向洛陽,。當(dāng)時，魏將楊昱擁眾七萬,，據(jù)守滎陽（今屬河南）,。滎陽城池十分堅固，陳慶之一時未能攻破,。元顥派人進(jìn)城勸降,，也沒有成功。這時,，北魏大批援軍即將到來,。前有堅城，后有強兵,，梁軍上下十分恐慌,。當(dāng)此危難之際，陳慶之卻顯得十分從容鎮(zhèn)定,。他召集全軍將士,，大聲說道：“幾個月來，我軍屠城略地,，橫行伊,、洛，斬獲甚多,。魏軍上下,，皆視我為寇仇。我軍只有七千人,，敵軍卻有三十余萬,。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敵軍騎兵甚多,，我軍不可與其野戰(zhàn)，應(yīng)當(dāng)乘其大軍未至之際，迅速占領(lǐng)滎陽,，據(jù)堅城以御敵軍,！” 在陳慶之的鼓舞下，梁軍人人奮勇,，個個爭先,。癸酉（二十二日）這一天，終于攻陷滎陽,，生擒守將楊昱,。 然而，元顥卻不同意這樣做,。他對眾人說：“我在建康時,，曾聽皇上對我說，他初起義兵時,，各州郡望風(fēng)歸附,，只有袁昂據(jù)吳郡不降?；噬瞎フ冀岛?，親自派人前去招降，并以禮相待,，袁昂才降,，后來建立了許多功勞?；噬辖?jīng)常對人稱道袁昂的忠節(jié),。楊昱據(jù)滎陽抗拒我軍，正和袁昂當(dāng)年的行為相似,，乃是忠臣的行為,，怎么可以隨意殺掉他,？除了楊昱以外，其他人任憑你們處置,！” 不久，北魏上黨王元天穆等率大軍殺到,，將滎陽團(tuán)團(tuán)圍住,。陳慶之率三千人出城迎戰(zhàn),，大破魏軍,。元天穆等率眾逃走，陳慶之進(jìn)據(jù)虎牢（今河南滎陽縣汜水鎮(zhèn),。此地北臨黃河,，形勢險要，為古代軍事重鎮(zhèn)）,。魏主元子攸渡河逃走,。北魏臨淮王元彧、安豐王元延明等率百官迎元顥進(jìn)入洛陽,。丙子（二十五日）這一天,，元顥入居魏宮，改元建武,，大赦天下,，以陳慶之為車騎大將軍。 魏主元子攸從洛陽逃跑的時候，后宮侍衛(wèi)都沒有跟隨,。元顥進(jìn)據(jù)洛陽,，他們都表示歸順。很多朝野之士,，也盼望元顥能有所作為,。但元顥本是一個紈绔子弟,進(jìn)據(jù)洛陽后，他以為天下大定,，很快便顯露出本來面目,。他荒于酒色，不理政事,，昵近群小,，遂使朝野失望。 起初,，元顥想依從陳慶之的意見。安豐王元延明勸阻說：“陳慶之兵不滿萬,，就已經(jīng)很難控制,，如果再增加他的兵力，我們還能調(diào)動得了嗎,？大權(quán)一去，我們就得受人擺布,，復(fù)興魏朝的計劃,，也將成為泡影！”元顥覺得有理,，便沒有采納陳慶之的意見,。 元顥曾任命陳慶之為徐州刺史,，為防不測,，陳慶之請求盡快赴任。元顥擔(dān)心他勢力坐大,，又收回成命,，并且對他說：“主上以洛陽之地委托給將軍，對將軍信任有加,。如果他聽說將軍舍棄洛陽,，堅持前往徐州赴任，便會誤認(rèn)為將軍只為自己牟取富貴,，不為國家著想,。這樣做的結(jié)果，不但有損將軍的名聲,，恐怕我也要受到將軍責(zé)備,。”陳慶之見他這樣說,，便不敢再提這個話題,。 爾朱榮深知元顥軍中只有陳慶之堪稱勁敵,，便舍元顥于不顧,，親自率軍追擊陳慶之。在潁水岸邊,，陳慶之被爾朱榮追及,。陳慶之率軍苦戰(zhàn)多時，終因寡不敵眾,，被魏軍擊敗。陳慶之所部喪亡殆盡,。他本人剃光頭發(fā),、胡須，化裝為僧,，歷盡千辛萬苦,，才得以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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