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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世界上現(xiàn)存最大的有齒獵手,，它的名字源于一種香料，它擁有這個星球誕生以來最沉重的大腦,。希望有一天,，它與人類之間的戰(zhàn)爭和仇恨能完全從它的記憶里抹去，而苦難和創(chuàng)傷也能從這頭溫順的巨獸身上隨著時間剝離。它就是——海洋里最有力的生命體,，來自無盡深淵里的 抹香鯨（Physeter macrocephalus）,。
 深潛,，直達(dá)深淵 抹 香鯨雄性體型普遍大于雌性,，最大可長至20米。它們的頭部與身軀似乎非常不成比例,，圓而方的腦袋占據(jù)了全身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側(cè)身生有一對寬闊而圓潤的胸鰭；尾巴相較頭部顯得輕巧又秀氣——這蝌蚪狀的身體恐怕就是我們童年對鯨最早的理解與記憶,。
抹香鯨的身影遍布全球不凍結(jié)的海域，從赤道直至地球的兩極,。它一次高效的深呼吸能置換體內(nèi)85%的氣體,，五米寬的尾鰭助推著它龐大的身軀，以每秒五米的速率一路下移,，潛往2000米深的幽暗海底,。超強(qiáng)的肺活量讓它能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都安然地呆在水里。而這樣的深潛能力,，在這片浩瀚大洋里,，除了柯氏喙鯨（Ziphius cavirostris）再沒有誰能與之比擬。
兩次深潛的間隙,，它可以悠閑地在明亮而溫暖的海面休憩；因為憑借著龐大的身軀,，自然界中除了虎鯨它鮮有天敵,。雖然頭頂生有一對鼻孔，但它只能用左側(cè)的那個呼吸,。每每浮出水面換氣,，它的身體總是不自覺地向右偏倚，水柱沿斜45°向著天空噴去,，形成的樹叢狀水柱高度足有兩米,。
鯨魚常被戲稱為“地球的加濕器”,。那無法言語的沉思化身一頂霧氣重重的華蓋,，在它碩大而柔和的頭頂上凝聚；而這團(tuán)霧氣時常被彩虹襯托得光彩奕奕,，這一刻,，仿佛上天也肯定了它的思緒,。
—— 好好說話的分割線 —— 深淵下的纏斗,，它總是樂此不疲 雖然是世界上現(xiàn)存最大的齒鯨,，抹香鯨的雙頜卻顯得十分短小和狹窄，下頜上稀疏排列著長約20厘米的圓錐型牙齒,，遠(yuǎn)遠(yuǎn)看去酷似一把電鋸,。和它的龐大身軀相比，這些高度退化的牙齒顯得格外細(xì)小,。深灰色的,、充滿褶皺的表皮包裹在抹香鯨厚達(dá)十幾厘米的脂肪外，上面常常會出現(xiàn)些奇怪的圓形刮痕,，那是獵物在它身上留下的印記。<戳這,，看密恐的圓形刮痕>
眾所周知，抹香鯨主要的食物是各種魷魚和烏賊,。這些獵物重量從幾百克到幾十千克不等,，是史前頭足綱生物的后裔，是曾經(jīng)占據(jù)海洋食物鏈頂端的王者,。捕食大王烏賊（Architeuthis）和大王酸漿魷（Mesonychoteuthis hamiltoni）這樣的龐然大物,，必然要經(jīng)歷一番驚心動魄的殊死纏斗，而那些由巨大吸盤留下的圓形印痕,，仿佛也在無聲地傾訴著戰(zhàn)斗之慘烈,。
少數(shù)沒被抹香鯨吐出的魷魚角質(zhì)喙,，進(jìn)入了抹香鯨的腸道,，經(jīng)過長時間的復(fù)雜變化，成為了著名的龍涎香,。龍涎香一度成為制作香料的貴重商品,，抹香鯨也因此得名。
深海對抹香鯨是如此具有吸引力,，對人類也一樣。在抹香鯨巨大的胃里,，那些沒能被消化的食物殘渣,，勾起了人類對深海的所有好奇心,。比起那些如今已瀕臨滅絕的大型須鯨，抹香鯨的處境似乎要好一些,，那些難得一見的巨型烏賊,，不像沙丁魚等小型魚類一樣，成為人類漁業(yè)的主要目標(biāo),。這一切還要感恩幽深而充滿未知的深海,，那里有著相對純凈的海水和人類無法涉足的廣袤空間。兩千米下缺氧的冰冷海底,，是地球給予抹香鯨最溫暖的懷抱,。
來自黑暗深淵,，卻照亮人類的時代 海中化身孤島的巨鯨,，是遠(yuǎn)古逃離大陸的靈魂，但海洋并沒能給予它們永恒的庇護(hù),，來自陸地的裸猿打破了它們平靜的生活,，將它們從深淵逼向了另一個“深淵”。最初的風(fēng)帆捕鯨船速度有限,，抹香鯨游動的速度相對其它鯨類較慢,，并且死后會漂浮于海面之上，這使它成為了人類商業(yè)捕鯨的首要目標(biāo),。
除了肥美的鯨肉和豐厚的鯨脂，人類還驚喜地發(fā)現(xiàn)：抹香鯨巨大的頭顱里存在著數(shù)百上千升的神奇物質(zhì)——比起鯨脂,，它不易變質(zhì),，燃燒起來更加清潔，發(fā)出的火焰也更加明亮,。那時的水手堅信它就是抹香鯨的精液,，只有如此海量的精液才能配得上雄鯨兩米長的陰莖，于是將它取名為“spermaceti”,，抹香鯨的英文名“Sperm whale”也由此而來,。
現(xiàn)在我們知道這種神秘鯨蠟其實(shí)是鯨腦油,，它的熔點(diǎn)接近或略高于抹香鯨的體溫,，成分是十六酸鯨蠟醇酯。在當(dāng)時,，它是潤滑劑,、燈油和蠟燭的絕佳原料，是最高級的照明用品,。來自黑暗深淵的抹香鯨,，用它的身體照亮了人類的一個時代,，也將自己帶入了絕境。
人類的偉大和病態(tài)總是相伴而生 十八世紀(jì)中葉,，美國楠塔基特的捕鯨者們率先發(fā)明了在船上架設(shè)鍋爐提煉鯨油的技術(shù)，捕鯨人再也不會受鯨魚的腐敗問題困擾,。從此,，捕鯨者們乘風(fēng)破浪，敢于遠(yuǎn)離陸地,，手持魚叉駕著捕鯨船,，深入每一片大洋，追逐抹香鯨疲憊的背影,，直到世界盡頭,。
人們在海上割下大塊鯨肉,，提煉成一桶桶鯨油,，源源不斷地運(yùn)往陸地，人們用它潤滑著機(jī)器,，用它照亮前行的路。隨著工業(yè)和科技的發(fā)展,，鯨魚愈加唾手可得,，人們又用它換來肥皂和炸藥，洗刷滿身骯臟的同時也試圖重新安排世界的格局,，朝著所謂的“文明”一路高歌猛進(jìn),。  各種鯨魚制品，左劃可看提煉鯨油（重口預(yù)警）,。左圖：lifestyle.inquirer.net,；右圖：Minden Pictures 當(dāng)你在潔凈的燈光和熱烘烘的暖氣旁，坐在某知名咖啡連鎖店里,，享受現(xiàn)代文明帶來的舒適和安逸時,，你不會體會到，相同的這一切曾經(jīng)還仰仗于海中巨物的恩賜,；你可能也不會想到,，這間咖啡店的店名就來自于一位搜捕鯨船上的水手，美國作家赫爾曼·梅爾維爾筆下的《白鯨記》里裴廓德號捕鯨船上一位嗜咖啡如命的大副,，他叫Starbuck,。
《白鯨記》這本堪比捕鯨百科全書的小說,，講述著船長亞哈率領(lǐng)全體船員捕殺一頭名叫莫比·迪克的白化抹香鯨的故事,。莫比·迪克是頭巨型的公抹香鯨,，它行蹤詭異難以征服，它是自然力量的凝聚,。船長亞哈偏執(zhí)瘋狂一意孤行,，終使全部船員葬身海底，也預(yù)示著那些不顧一切掠奪自然的狂徒必遭毀滅,。
近兩百年來，在人類工業(yè)文明的光芒下,，鯨類的背影愈發(fā)暗淡,。直到上世紀(jì)中期，人類仍以每年幾萬頭的數(shù)量捕殺鯨魚,，一半以上的鯨類進(jìn)入了IUCN紅色名錄里,，red list，那是被鮮血染紅的海水的顏色,。如今,，鯨油早已被各種石化產(chǎn)品所取代，龍涎香找到了人工合成的替代品,，捕鯨船似乎也漸漸成為歷史,，但漁網(wǎng)纏繞、船只撞擊和環(huán)境污染依然威脅著這些溫和的海中巨獸,，讓這個星球上能適應(yīng)最大空間的物種,，可悲地?zé)o處容藏。
薩爾茨堡的魚 微信號：SharkFoo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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