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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海岸 7月下旬，海邊下了暴雨,。陰暗的天空和海面把飄泊的雨水襯得閃閃發(fā)亮,，狂泄在灰褐色的沙灘上。 孤獨圖書館門窗緊閉,，開了一盞立式燈,，只有一人坐在頂層的排凳上?；炷翂Ρ谠陬^頂彎曲成拱,，2米厚的天花板猶如鋼鐵巨臂。這人如置身巖洞中的飛蟲,，既興奮又安靜,，看著無聲的雷電在傾斜的海面上明滅——這奇景屬于駐場設計師孫棟平。 圖書館已經(jīng)交付開發(fā)商后,，她每天來此長坐,，以設計師的視角看護著圖書館。墻上不能貼海報,，不許把盆栽植物帶進來,，她盯著沙灘，大風過后,，再把門階前流失的沙子推回來,。 天晴的日子屬于讀者，天花板上的21個圓形光斑無處不在,，從天空跳入地板上,，加入人群，反彈進陰影里,。風從建筑的門窗進入,，在20多個讀者中間游弋,。混凝土裸露著堅實的質(zhì)地,、細致的紋理,。無人的館長室里,，一條暖色的光線和一條冷色的光線在墻壁上漂移,，兩道光線在中午相會后，交換了色溫,，冷光漸漸變暖,，暖光漸漸變冷。
圖書沒有像圖書館那樣歸類，隨機取放,。每天上午,，孟館長都會坐在圖書館二層的一張寫字臺上，檢查讀書人的捐贈和來信,，他的肘側(cè)是俯瞰海面的大玻璃,，背后是一面厚厚的水泥挑窗，海風從那里離開圖書館,，回到沙灘上,。 從他的角度觀望，文學,、歷史,、哲學統(tǒng)治著書架，面向海洋,，對峙著連綿不絕又變化多端的海浪,，其景觀猶如世界盡頭。 一年前,，孫棟平來到工地上,，看圖書館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 水泥工正在澆筑墻壁,，它需要一種粗糙質(zhì)地,，兼具密碼般一絲不茍的木紋,。工人們不斷犯錯，這種作業(yè)理念有內(nèi)在的悖論,，要粗糙,，但要粗糙得更精細。工人們十分抓狂,。他們發(fā)現(xiàn)模仿自然非常困難,，一旦做成，物件看上去生機涌動,。令工人更為沮喪的是,，這些機理最終無聲無息、待在暗處,。 工人們做了三面樣墻,，在第三面樣墻上，木紋足夠清晰,，與裸露的水泥面組成了一種自然狀態(tài),，這樣的建筑嵌入海岸的沙丘中，像一塊有紋路的石頭,。
商業(yè)大忌 2013年3月,，秦皇島昌黎縣阿那亞沙灘還是一片荒涼，馬寅卻感覺很棒,。 荒涼很符合他的心境,。他不想按以前的方式前行時，恰好需要一個藏身之地,。漁夫把船?？吭诎哆叄瑱z查從海里獲得的寶貝,。沙灘南緣有一個扇貝加工廠,，緩慢地運作著。鮮有游人從北戴河晃過來,。 阿那亞曾是億城集團的一個旅游度假項目,，但開發(fā)節(jié)奏很慢，在億城變賣后,，它被認為是一個很難再吸引人的項目,。 2007年，億城買下阿那亞海灘,；2008年,，億城把它退給了原土地方；2009年,，億城又買了下來,；2013年,，億城被海航收購時，又退還給了土地方,。 最后一次交易時,，對方說：“馬寅，不如你來操盤吧,?！彼膭恿恕?/p> 馬寅在北京的房子也算不小,，有自己的書房和視聽室,，但他覺得自己仍然迫切地需要一個“棲心”的空間,?；貧w內(nèi)心，這是人的生活軌跡,。但回歸之路沒那么簡單,，其艱難在于如何擺脫強大的外力，重構(gòu)自己的人生,。 1970年,，意大利建筑師保羅·索列里買下美國亞利桑那州鳳凰城以北占地5200畝的一塊沙漠荒地，開始在上面建立自己的烏托邦之城——阿科桑地——這被視為世界上第一個生態(tài)社區(qū)的雛形,。索列里的目標除了希望將能源消耗和汽車的使用降至最低,，同時還認為有利于人們彼此交流、讓人的一生在這里富有意義,，也應該是一個好社區(qū)要解決的問題,。 阿科桑地之于索列里，也正如阿那亞之于馬寅,。 阿那亞向前推進時,，遇到房地產(chǎn)市場退潮形成的阻力。在某個平常的夜晚,，伴隨著一種局中人的猶疑氣氛,，一群海淀地產(chǎn)人像往常一樣在一起吃飯。在一定濃度的酒精鼓舞下,，馬寅說出了他的理想,。“很早以前,，我就想建一個公益圖書館,，我覺得現(xiàn)在正是這個時機?！瘪R寅說,，自己在荒涼的海灘上漫步時,，腦海里出現(xiàn)了這個畫面——在漁船停靠的地方,，漁民的孩子應該有一個讀書的地方,。 突然一下，酒桌上的氣氛很動人,。朋友老桑舉杯道,，“是時候了。你有很好的人文素養(yǎng),，你的人生經(jīng)驗也支持你的理想,，海邊圖書館會是一個純粹的事?！?/p> 40歲的馬寅開始犯“商業(yè)大忌”——“我把自己當成目標,，我個人喜歡什么，就做什么,。我把自己人生中的積累,，都拿到這里來了?！?/p>
一點真的 1999的順馳是一個起點,，給年輕人發(fā)3000元的工資，這是公務員工資的兩倍,。馬寅離開政府部門,，趕上了順馳這趟船。這個地產(chǎn)公司最初有18個人,，摸索出了第一個項目,。2001年時，它已經(jīng)同時運作了21個項目,，員工紛紛變成項目總經(jīng)理,。 馬寅只干了一年，就上任了項目總經(jīng)理,。兩年后,，馬寅成為集團總裁助理，4年后,，29歲的馬寅坐鎮(zhèn)順馳華東總經(jīng)理,。 順馳極大地鼓動了年輕人的野心，20出頭的年輕人為三倍五倍于同齡人的工資而驕傲,。每到一地,，就被地方政府和承包商追捧著，房地產(chǎn)行業(yè)風生水起,，成為中國經(jīng)濟的核心產(chǎn)業(yè),，每個人都在買房,，一些人甚至買了十多套房。在順馳公司內(nèi)部,，年輕人在創(chuàng)始人孫宏斌的強大氣場下快速成長,，大半夜還在禮堂里，輪番講著“使命”,、“戰(zhàn)略”,、“執(zhí)行”、“高目標”,。 2004年,，順馳收益過百億，超過了萬科,，這是奔騰時代的產(chǎn)物,。順馳像一個發(fā)燙的烙鐵，在中國房地產(chǎn)發(fā)展史上留下了標記,，也在他的員工精神上留下了標記,。 但這也是短暫的一年，順馳一下子變得過大,。馬寅在前線開疆拓土的工作停不下來，公司忙于拿地,，直到下屬都派完了,。事后回望，房地產(chǎn)狂飆突進的路線似乎也從此湮滅,。 2002年到2012年,，15次市場調(diào)控措施，紛紛失效,。炒房作為一場席卷全國的社會運動,，烙刻在一代人的青春記憶里。 2005年,，馬寅把億城集團作為職業(yè)生涯的新起點,。這是一個自上而下、倚重領導決策的企業(yè),，順馳和億城,，就像兩個彼此倒置的金字塔，馬寅在兩個企業(yè)中學到了完全不同的東西,。2009年,，馬寅、謝春臻,、老桑共同打造的西山華府,，當年賣了36億,。這一年，億城集團全年銷售額60億,，成為公司歷史上業(yè)績最輝煌的一年,，董事長當即把下一年的銷售目標訂到了100億。 事實上,，中國民營地產(chǎn)企業(yè)在此時刻紛紛向百億級規(guī)?？待R。 從1978年第一家民營經(jīng)濟誕生到百億大業(yè),，只過了30年,。但業(yè)內(nèi)人知道，這一耀眼光芒也是一個斑點,。房地產(chǎn)企業(yè)隨著房價猛漲,，成為一個巨型的消化系統(tǒng)，依靠快速拿地和回籠資金來賺錢,，就像一個新陳代謝越來越快的巨人,，依靠更大的規(guī)模來維持更大的消耗，否則它就會被自己的成長拖垮,。 2012年,，馬寅成為億城集團總裁。此時,，房地產(chǎn)市場剛剛滑過其超級繁榮的時代,。馬寅、老桑,、謝春臻三個地產(chǎn)人開始仔細觀察著海淀,。他們從書籍和街道上提取元素，把海淀認作中國文化的現(xiàn)場,，并開發(fā)出人文地產(chǎn)的概念,。 2009年的西山華府，即是人文地產(chǎn)市場的高點,。隨后,，他們把光大水墨，光大花園,，萬城華府,，西山華府，燕西華府,，頤和原著,，綠城·御園與西山、八大院校連接成一條“文脈”。 2012年,，地產(chǎn)形勢逆轉(zhuǎn),。2013年億城易手，宣告退出房地產(chǎn)行業(yè),。曾經(jīng)幾欲浮現(xiàn)的傳統(tǒng)精神與當代生活的關系,，開始令人疑惑，這一切是否只是一場虛妄的策劃,。
一天午飯時，廚師端來一碗旋轉(zhuǎn)著奶白色粉末的例湯,。 “這是什么菜?。俊瘪R寅望著碗里問廚師,。 “這是高檔菜,，飯館里賣60元一碗?！?/p> 馬寅嘗了一口,，“你愛吃這個嗎？” “我不愛,?！?/p> “我也不愛吃，但你好像很喜歡做這個菜啊,。” 廚師想了想：“這是高檔菜,?！?/p> “你看這樣好嗎，你喜歡吃什么就給我做什么,?！?/p> “那可不行?！?/p> 馬寅推著廚師到廚房里,，在鍋里找到了一頓茄泥燴菜。他夾起一筷子嘗了嘗,，拍著廚師的肩膀：“這個好,。” “這個不能給你吃?！?/p> “怎么不行,？” “這是家常菜啊?！?/p> “咱別整那些虛的,，咱整點真的?！?/p> 廚師一臉痛苦,。 “地產(chǎn)圈的職位我不想要了，”馬寅說,， “我想干點事,，但不知道要干什么?！?/p> 一開始,，他覺得這是一種普普通通的中年危機，但逐漸開始全面地省思生活,?！拔覍κ裁礀|西都煩了，我覺得大同小異,。生活就是重復,、再重復，我幻想著能不能干點具體的東西,。一個很具體的作品,。” “這個行業(yè)對我傷害很大,?！崩仙Ｕf，“房地產(chǎn)是個很不錯的事,。但多年的功利化,、標準化、模式化,、資本化,，把理想情懷往死里逼。這個社會不是沒有情懷,，而是沒有激活的出處,。” 四海一家的華人社區(qū)沒有做成,，有人在繼續(xù)尋找,。謝春臻一手扶著方向盤，一邊在街道上辨認。他提出了一個問題：“當代中國人有沒有家國情懷,？” “有,。”他的目光穿過車窗,，指著一個背著雙肩包的年輕打工族,，“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海淀人。他很不起眼,，衣著樸素,。他讀過梁啟超、王國維,、胡適,，總而言之他深受知識熏陶，你能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理想主義氣息,，他們能引領自己,，終有一天會是生活的強者?！?/p>
不是一棟漂亮的房子 阿那亞最好最合適的項目定位是什么,？ 兩年來，馬寅不斷地在阿那亞和北京之間往復,，3個多少小時的車程,，他不斷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有時候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夠資格,，很多想法是不是一種貪婪，以及人造之物是不是一種對大自然的一種冒犯,。 兩年過去,，從北京到阿那亞路途上依然歸心似箭、躍躍欲試,。但來到海邊時,，他謹小慎微，不得不提醒自己,，保護它的開放性，保護成長的可能,。 這一反復問答,，讓馬寅理解，阿那亞最大的價值應該是重新審視人與自己,、人與物,、人與人的關系。 他終于發(fā)現(xiàn)阿那亞土地上包藏的兩種場所精神：歡樂與安靜。在這種場所里恢復被我們長期忽略的“親密關系”,。他應該做的就是呈現(xiàn),、延伸、演繹和升華歡樂與安靜這兩種特質(zhì),，使它們生成為現(xiàn)實中的一角,。 所有想法沉淀下來后，他召喚朋友們在一起喝酒談天,，海邊圖書館計劃破土而出,。
酒后數(shù)日，在三里屯的一間工作室里,，老桑帶馬寅攀上二層,，穿過七八個白色的建筑模型。在一個開闊的方桌前,，站起一位一襲黑衣的建筑師,。 “你們聊聊海邊圖書館?！?/p> 馬寅穿了一襲皂白,，董功一身墨色。雙方對建筑藝術(shù)的認識相互留下了好感,，這家事務所拒絕的開發(fā)商比合作的開發(fā)商多六,、七倍。 董功自我介紹：“我這是一作坊,。唯一的標準是追求建筑的藝術(shù)性,。” 1999年,，董功獲得清華建筑系碩士,，2000年，他作為交換生,，去德國學習,。2001年，董功獲得美國伊利諾大學碩士學位,。20年來,，清華建筑系八十多個人里，真正意義上還堅持做設計的,，只剩下不到五人,。這批生于70年代的學生，出國之后,，游走在世界上最有品質(zhì)的建筑空間里,。這之后,，他們被一個大問題拷打著，建筑的終極目的是什么,？ “這個時代需要一個質(zhì)樸,、自然、經(jīng)得住時間流逝中的東西,?！瘪R寅說。 兩個月后,，兩人在阿那亞漫步,。 董功走在沙灘上，用相機拍下沙里的一只銹錨,、一根木樁,、一座臨時的房屋，最后,，他獨自待在海邊的臨時房屋里,，長久觀望“表情無限豐富”的海。 董功提議：“這個建筑的外形一定要單純,，就像是一塊石頭,，是周圍的因素自然生長出來的一個物體，這物體天然蘊含著人的某種體驗,。它們更像是一個大地藝術(shù)和這片海域和沙灘之間的關系,，而不是一棟漂亮的房子。這兩個建筑跟整個地域聯(lián)系起來,，承載了對人的體驗上的提示,、補充或反差的作用，能夠讓人安靜下來,。這就是它們的意義,。”
像一塊石頭 2014年3月,，項目啟動,。 2014年6月，挖坑放線,。 2014年7月,，開始制作木模混凝土,。 董功從具體問題出發(fā),，塑造建筑和其依托的場地、使用者,、使用方式,、光線和風等條件所發(fā)生的專屬的關系。圖書館的最早明確的一條思路是,，“成為海灘上生長出來的一個物體,。 在工地上，混凝土和沙地發(fā)生了交接,，空間生長了起來,，接著高度、寬度和深度與人有了關聯(lián),，場地越來越清晰地表達著功能,，一個水泥物體漸漸從地表升起，竹,、鋼,、玻璃繼續(xù)交接，在空虛的大氣中形成一個島嶼,。 2014年12月,，5個建筑民工抬起一塊大玻璃，裝在圖書館的大窗上,，冬日明艷的陽光把他們裁成剪影,。董功站在圖書館中間，看到海平面被大窗邀請進圖書館,，戶外透亮的光線蘊藏著他內(nèi)心深處的熱情,。 人們接觸光的一瞬間，會處于一種無意識的狀態(tài),。你知道自己進入了一種強烈的氛圍中,，卻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在美國伊利諾大學,，董功的導師畢生在研究研究自然光和空間的關系,。后來，董功時常在山水間,、工廠里,、街巷中尋找這種光的神性。光對于建筑的含義要遠遠超出照明層面,。光是人和自然的一種天生關系,，一種感人、純粹而原始的物質(zhì),，它在建筑中是一個終極問題,。 2015年5月，孤獨圖書館建成,。10扇朝海大門對浪敞開,，圖書館里有三層座位,，每一層視線都各有魅力。館內(nèi)沒有一根柱子,，后墻彎曲成拱,，形成了一個重要的看臺。 館內(nèi)有不易察覺的理性美,，整幢建筑在精確的模數(shù)控制上,，高度、寬度,，立面有合適的分割狀態(tài),。但每一個角落都非常感性，水泥墻壁,、木桌,、皮椅和玻璃，從容表達著各自的質(zhì)地,，整體上,，這種自然元素變成了一種文化狀態(tài)。沙灘在門前15厘米的微小高差上,。潮汐隨季節(jié)起落,，最近一次，海潮蔓延到15米遠處,。沒有一種孤獨的閱讀,，能有如此豐富的回應。
圖書館溫順,，強壯,，天空下簡潔的方形，引人尋向它的內(nèi)部世界,，木紋混凝土的禪宗味,，使它周圍的時間流動起來，而它像石頭一樣躺在其中,。 2015年5月起,，全國游客瘋狂地來參觀游覽。聾啞學校的孩子,、部隊上的士兵,、度假地產(chǎn)的投資者、從大連騎自行車來的大學生,、地方政府官員,、以及被文藝情懷炙烤著的青年們，這里不得不限制人數(shù),，每天接待200人,，提前一周報名,。 圖書館佇立在沙灘中，沒有棧道連接,，你不得不滿腳細沙跋涉過去,，圖書館里沒有張貼，沒有懸掛,，沒有擺綠植，克制著舒適,，保持精神空間的硬度,。 2015年6月，孤獨圖書館館長招聘貼發(fā)出后,，收到了全國2萬封求職信,，最終60歲的老孟通過法國的女兒得到了這個信息，就任孤獨圖書館第一任館長,，得到了“這個時代最美的工作”,。 2014年12月，美國權(quán)威建筑雜志及網(wǎng)站 Architectural Record將年度“建筑設計先鋒獎” 頒給直向建筑,，稱“孤獨圖書館”有著戲劇性的晨光和傍晚,，是一件“光的藝術(shù)品”。
等風來 大黃追著季風生活,。泰國來風時在泰國,，澳洲來風時去澳洲，現(xiàn)在他來到了阿那亞,。 7月有17,、18天4級風，這些早晨,，左鄰右舍們在自家窗戶前看到這個追風的男子把風箏送上天,，駕馭著它在海面滑行。 那些平日里被事物纏身的人們脫掉T恤,，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和肚皮,，跟著大黃往海里跑。8月,，每個日子都像黃金一樣美艷,，但是大風卻突然消失了，這些老男孩坐成一排,，在海邊等風來,。 在去往孤獨圖書館的路上，一座尖頂建筑正在拆除腳手架,，這座純白色的建筑,，看上去懸在空中,，白色階梯從沙灘上升起，跨越海面,，連接著空中的白盒子,，尖頂上有一個十字。這是阿那亞的海邊教堂,。是董功的第二件作品,。
9月初,，教堂竣工那天,，他們在海灘上搞了一場“清華北門外的兄弟”沙龍，以紀念一批成熟了的70年后們,，模仿當年清華北門外整天彈琴,、唱歌、吃燒烤,、吹牛,、泡妞的青澀日子。 周六的阿那亞,，居民們都走向沙灘上的飛舞火星的篝火,，左鄰右舍在一起載歌載舞。 一年來,，一種輕松友愛的生活在阿那亞激蕩,。滿盈平靜和歡樂的居民生活提供了一個更有感染力的樣式。 圖書館貌似遺世獨存,，精神上和人的關系卻非常親密,。這片陸地盡頭上的風景，恰恰吸引了最多的都市人,，這里矛盾地揭示著城市精神,。直到濃濃的金錢屬性消散，人們才有機會欣賞建筑本身,。 謝春臻遠望夕陽里的圖書館時,，喝了三杯啤酒。他見證了讀書人生命狀態(tài)成型的過程,， “這是這個時代向往的面貌,。” 好的生活方式遠未成形。 北京從100年前的寧靜中轉(zhuǎn)身,，變成了一個超載沸騰的都市,，大樓、地鐵,、道路,、公寓不斷擴張，仍然無法滿足需求,，每天釋放的汽車尾氣和餐館油煙升起,，遮蔽了整個華北天空。房地產(chǎn)經(jīng)濟過度膨脹,，城市中截然形成的巨大落差,。使生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敗感。 這是一個痛處,，中國房地產(chǎn)的發(fā)展吞噬了自己的靈魂。這個圖書館,，僅是這片荒漠上孤獨的風景,，是個異類，投射著幾個探索者影影綽綽的身影,。 風來了,。 馬寅站在阿那亞海面上，雙臂張開,，風箏隨風升上頭頂,。他踩上滑板，用腰背壓制風力,，以40節(jié)的速度滑向大海,。整個8月份的4級風不多，需要點運氣,，阿那亞海灘上的老男孩們頭發(fā)飛舞著,，都站起身來，走向海浪,。 馬寅在北京堵了四個小時之后,，得到了補償，他沖進寬闊的海面,，在一個小浪頭上,，像鳥一樣玩了一個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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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hercules028 > 《人間 the livings》
圖書館溫順,，強壯，天空下簡潔的方形,，引人尋向它的內(nèi)部世界,。
圖書館貌似遺世獨存,，精神上和人的關系卻非常親密,。
阿那亞的海邊教堂,，是董功的第二件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