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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院文學所的六位學者

 昵稱27494174 2016-09-18


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我結識了一些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的學者(筆者所記6人,,都是學部時期的人物)。這是一些以學術研究為生命存在方式的人,,他們堅守學術的圣地,,甚至可以說自傲于此,以鮮明的治學個性,、知識涵養(yǎng)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從中受益匪淺。

美文與考據(jù)
蔣和森和吳曉玲


蔣和森并非中國古代文學研究領域科班出身,。1952年他畢業(yè)于復旦大學新聞系,,分配到新聞單位工作。但他利用業(yè)余時間孜孜矻矻于《紅樓夢》研究,,寫了一些《紅樓夢》人物論,,被何其芳先生發(fā)現(xiàn),便把他調入文學所,。伯樂識千里馬,,無怪乎何其芳去世后,蔣和森“臨風揮雪涕”了,。



年輕時的蔣和森


初識蔣和森,,是因為我喜歡唐詩,,尤酷愛杜詩,自費到文學所接受培訓,,想會會高人,、拜個老師。較早與我相識的譚家健先生向我推薦老師說:“一位是女先生,,寫過《李白十論》,,叫喬象鐘。一位是曹道衡先生,,他的學問由先秦通到宋,。一位是蔣和森先生,他有兩樣特長——杜詩和《紅樓夢》,。”并說:“蔣先生還寫小說,,學術文章文字非常個別,。”我當時便作出決定,,就拜他為師了,。


結識蔣和森的過程,也是我拜讀他的作品《紅樓夢論稿》的過程,。抽空就看看,,有的篇章還不止看一遍,一邊看還要一邊朗誦,。蔣和森的文章究竟有何魔力,?有人說他擅長編織漂亮的小句子,有人說他文風華麗,,蔣和森自己則對我說,,他像寫詩那樣寫論文。注意,,不是寫詩的“斗酒詩百篇”或“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而是寫論文,。我想,,邏輯與美不相容,要么邏輯傷美,,要么美傷邏輯,,蔣先生是在這兩者之間懸起鋼絲走……


與許多紅學家對曹雪芹及其家世的研究遠勝于對作品本身的研究不同,蔣和森是純粹意義的紅學家,。他的《紅樓夢》研究,,在20世紀中葉,,影響巨大。中學生都喜歡他的論文,,小學高年級學生以作文為偏愛者,,也會從他的論文中受到啟迪。我在文學所五十年所慶時,,看了有關該所成就展示的材料,,煌煌文學所,北斗泰山云集,,數(shù)十部論著,,必有蔣和森的《紅樓夢論稿》。有人說,,蔣和森靠一部《紅樓夢論稿》,,從實習研究員走向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研究員,、博導以至全國政協(xié)委員,誰有這個本事,!這是他用生命中的全部感情(也包括對感情的理性判斷)去擁抱《紅樓夢》的必然結果,。


蔣和森在杜詩研究方面,推崇馮至《杜甫傳》,,寫過一些杜詩研究論文,。我看過他的這些論文。也許是由于研究對象發(fā)生了變化,,作者的年齡有所增長,,其感情的張力和文字的美味,都不如他的《紅樓夢論稿》,;也許是由于他年輕的時候精力,、腦力透支,衰邁之際“江淹才盡”,。他對我說,,想寫一部《杜甫十論》,但不叫這個名字,,以區(qū)別于喬象鐘的《李白十論》,。但此論著還沒有完成,他便駕鶴而去了,。


蔣和森很較真兒,。20世紀60年代中華書局出版了紀念杜甫誕辰1250周年的《杜甫研究論文集》,在第三輯中收錄了蔣和森的兩篇論文(我還記得其中有一篇題為“論杜詩的氣魄”),。文章中出現(xiàn)了兩處編校錯情,。蔣和森耿耿于懷近三十年,,至少兩次把這部書送到我眼前,讓我看錯情標記,,“孟向榮,,你看看,你看看,,兩處錯啊,,我心里真難受!”


吳曉鈴比筆者在本文中敘說的其他學者的年齡大十幾歲至近三十歲,。劉世德說,,新中國成立之初,具備副教授以上資格的人才稱得上“老先生”,。按照這個標準,,吳曉鈴是典型的從民國時期走過來的老先生。


平心而論,,我對吳曉鈴先生的學問并不了解,。聽他說懂梵文,但始終糾結一件事:1976年唐山大地震時,,他的懂孟加拉文的夫人被國務院作為特殊專家接走保護起來,沒有接他,。他是搞明清戲曲研究的,,據(jù)說他的《西廂記》校注和王起先生的《西廂記》校注雙峰并峙。我所知道的吳曉鈴,,懂得版本目錄之學,,且嬉笑怒罵,臧否人物,。


1979年夏天,,國務院在“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次普查全國善本圖書。吳曉鈴在燕京大學國文系讀書時的系主任董魯安,,是群眾出版社當時的社長于浩成的父親,。老于把吳曉鈴和他稱為“黃胖兄”的學長黃肅秋請到群眾出版社資料室所在地(現(xiàn)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圖書館),兩杯清茶,,兩把扇子,,一部《四庫全書總目》、一部《販書偶記》,、一部《四庫標注》,,開始檢閱、鑒定經(jīng)史子集古籍,。


吳曉鈴教我怎樣著錄古籍卡片,,這是有一套學術規(guī)范的,。他還隨書講解一些有關古籍的常識:這是元版,字面穢濁,,這是胡文煥軟體字本,,這是汲古閣本,這是凌閩刻本,,這是清武英殿版,,本子雖好,但不算善本……他說,,注意仔細閱讀書后的跋語,,掌握版本收藏沿革,或許對本子產(chǎn)生的年代能有新的認識,。也要注意版本釘口處刻工名字,,幫助我們認識這個本子在當時的傳播情況。我曾問他,,什么叫蝴蝶裝,,他在書庫里轉來轉去,抱出一函古籍打開說,,這就叫蝴蝶裝,。


吳曉鈴頗為嚴謹,他說,,我鑒定宋本沒有經(jīng)驗,,趙萬里先生病重,請魏隱儒來吧,。于是,,魏先生也來到群眾出版社資料室?guī)椭b定古籍版本。吳曉鈴看到一本清代手抄的《麻鞋草》,,說,,這類書不是善本,也區(qū)別于一般的刻本,,建議設“特藏”書目,,將此類書集中管理。他熟悉四庫分類法,、杜威分類法,、人大分類法、中圖法等幾乎所有圖書分類方法,,自己分類圖書以便研究之用,。我去過他在宣武門附近的家中,樓下會客,,樓上藏書,,沒有讓我上樓,。


吳曉鈴之臧否人物,始終保存在我的記憶里,。


他說另一藏書家傅惜華,,用手捂著書的上面和下面,只讓查閱者看中間需要看的部分,。他說“師其意不師其辭”的“偷題”,,“我向某學者講了我要寫的文章的觀點和材料,他便蔫不唧地寫出來發(fā)表了,。我還寫什么呀,。”他說俞平伯,,在干校的時候,,人們都直呼其姓名,回到所里以后,,再這么叫他就不答應了,。只有拉長聲音恭敬地叫聲“平——老”,他才很熱情地與你寒暄,。吳曉鈴在干校時給友人寫信,,把楊絳稱為“鬼子絳”。他說趙萬里,,“宋版蟲子”(趙萬里綽號)蒙我和鄭(西諦)先生,。我們一塊到書肆訪書,鄭先生看上一本宋版書,,趙則認為這不是宋版。事后,,鄭先生有所察覺,,又跑回書肆看看,此書已被“宋版蟲子”買走,。他說劉紹棠,,“我和他一塊參加鳴放,年輕人說話沖,,我不敢說什么,,只帶耳朵去了。結果他是右派,,我不是,。”他說胡適,,“那是我的畢業(yè)論文導師,?!蔽覇査m學問怎么樣,?他說:“樣樣精通,,樣樣稀松?!碑敃r我不解其意,,若干年后,一位學者對我講,,吳先生可能夸胡適呢,,胡適的特點就是“但開風氣不為師”。


吳曉鈴一生最崇敬的人物就是鄭西諦先生,。他對我說:“鄭先生出國訪問沒有回來,,我哭了?!庇幸淮?,他很鄭重又有點兒神秘地把一本題為《西諦書目敘錄》的手稿給我看。手稿是吳曉鈴特有的軟圓形字體,,對每一本藏書的著錄后,,都附麗“曉鈴謹案”的文字。他一直記得茅盾在鄭振鐸遇難后寫的悼詩,。其中有“買書貪得常傾篋”句,,這大致也是對吳曉鈴的生活寫照。還有一句“為有直腸愛臧否”,,可以看作先生對弟子的影響,。


吳曉鈴有一位忘年交——全國人大原副委員長許嘉璐,還有一位年齡相仿的忘形友——著名相聲演員侯寶林,。形成前者的原因,,是章黃傳人陸宗達曾為燕京大學老助教,吳曉鈴畢業(yè)留校任助教,,把陸先生“頂”成講師......形成后者的原因,,只能去猜:有人說,文學所的學者只懂案頭文學,,吳曉鈴結識藝人或許是想彌補自己缺乏導演,、表演實踐的不足。



吳曉鈴(右)和侯寶林(中),、侯少奎(左)合影


雙子星座
徐公持和董乃斌


徐公持和董乃斌是心靈契合,、惺惺相惜的好朋友。世紀之交,董乃斌再次被任命為文學所副所長,,并第一次擔任文學所黨委副書記,。有人告訴我,徐公持說,,他還不一定干呢,!果然不出所料,董乃斌揚帆遠航,。不久之后,,徐公持的《文學遺產(chǎn)》主編易手?;蛟S是倆人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董乃斌在上海問我:“他還好嗎?”其實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徐公持了,。2011年,,我去上海看望董乃斌,,針對在《文學遺產(chǎn)》上發(fā)表的他的署名文章《文學史無限論》,,徐公持也發(fā)表了《文學史有限論》一文。董乃斌說:“有限論恰恰證明了無限論,?!闭撧q雙方并非劍拔弩張,而是相互發(fā)明,、相互促進,。誠如徐公持所云,這是鋼镚兒的兩面,。董乃斌稱呼徐公持“老徐公持”,,2014年我再次去上海,他說前一段時間徐公持到我家坐過,,腦子依舊非常好使,。之后,我把群眾出版社出版的高仿真閩刻本《孔子家語》(書上有徐公持撰寫的前言)寄給了董乃斌,。徐公持的夫人是上海人,,他一度也想挈帶眷屬到上海定居工作,,但沒有辦成,。董乃斌只好“每依北斗望京華”,惦念著包括徐公持在內的文學所的同事們,。


1989年秋天,,文學所的學術秘書對我說,蔣和森是政協(xié)委員,工作忙,,便給我介紹了徐,、董兩人為老師。當時他倆是文學所的少壯派尖子,,在我心目中堪稱“雙子星座”,。


徐公持是“文化大革命”前沒有學位制度時期的研究生。他在哈爾濱師范學院師從張志岳先生,,來到文學所后師從余冠英先生,。從余冠英那里接手《文學遺產(chǎn)》。



徐公持


徐先生給我開設了一門課:文學史史料學,,講了一些文學史上的爭論,。如孔子刪詩、東漢五言詩之真?zhèn)?、有關《洛神賦》的“寄心君王說”和“感甄說”,、有關《悲憤詩》和《胡笳十八拍》的作者或成詩年代,等等,。他告訴我,,搞研究要有問題意識。不在于你喜歡什么,,而在于你在哪個領域發(fā)現(xiàn)了問題,,既便一時還不能解決問題,能提出問題也好,,解決問題是一個不斷積累完善的過程,。他還說:“學術活于多元化,死于大統(tǒng)一,?!毙旃纸o我布置了一篇作業(yè)“《洛神賦》與感甄說”。為此我查閱了許多材料,,完成作業(yè)后他說:“文字不錯,。”山東大學出版社準備出版蕭滌非,、劉乃昌主編的《中國文學名篇鑒賞辭典》時,,向徐公持約稿,他自己寫了王粲《七哀詩》,,把陳琳《飲馬長城窟行》轉給我寫,。他提醒道,《飲馬長城窟行》所謂古辭者,,或已非初作,,故所詠離題;而陳琳所作反而切題,可能是后人輯錄古辭與陳琳詩調錯了位置,。無大問題,,需要講一下。徐公持把逯欽立輯?!断惹貪h魏晉南北朝詩》,、[清]嚴可均校輯《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讀得滾瓜爛熟,曾親自簽名送我一本他的大作《魏晉文學史》,。我這輩子讀的第二篇考據(jù)文字《曹植生平八考》就出自他的手筆(第一篇是傅璇琮的《劉希夷考》),。


徐公持的文風逼肖口吻,即使不看作者署名,,也能猜到為誰所寫,。他還有一個特點,三句話不離本行,。記得,,他給學生講文學史大課,總要痛快淋漓地講一通《文學遺產(chǎn)》撰稿要求(筆者按,,徐公持的筆名“徐允平”,,取公允持平之意。作為期刊主編,,這也是他的擇稿標準),。


董先生給我開設了一門課:文學史方法論,講的都是西方文論,。董乃斌當時剛剛擔任文學所古代文學研究室主任,,在此之前是已經(jīng)被撤銷的新學科研究室主任。徐公持對我講,,在文學所熱衷,、熟悉西方文論的古代文學研究者(指同一年齡段的人),董乃斌是第一人,。


董乃斌授課的內容在后來的四分之一世紀中,,他的主要著作《李商隱的心靈世界》《中國古典小說的文體獨立》《文學史學原理研究》《中國文學敘事傳統(tǒng)研究》中,都有充分地展開,。聽說眼下又開始進行五年為期的《中國詩歌敘事傳統(tǒng)研究》,。他的以李商隱研究為開端的,側重于文學史理論的發(fā)明和總結的,,中國古代各種文體的敘事研究,,終于又回歸抒情性極其頑固的詩歌。我很想知道未來的董乃斌是怎樣在中國詩歌敘事傳統(tǒng)研究的深水區(qū)潛行的,。


在文學所的學者中,,我接觸最多、給我影響最大的就是董乃斌,。他學術視野開闊,,善于學習思考、融會貫通各種東漸之新潮,,從未陷入教條主義的泥淖,。其實,據(jù)我所知,,他還有著眼光長遠的特點,。早在四分之一世紀之前,他就在想,,以后做什么,,然后一步一個腳印地逐漸去做,前途預設軌跡明顯,。董乃斌現(xiàn)有的著作我全都讀過,,感覺他擅長分析、論證,。馬克思三卷本《資本論》似乎就是講了一句話:“資本的喪鐘敲響了,。”董乃斌的《中國古典小說的文體獨立》,,不過是把魯迅先生對唐傳奇的一句斷語說清楚了,。《中國文學敘事傳統(tǒng)研究》,,也不過是告訴人們,,中國文學除了抒情傳統(tǒng),還有敘事傳統(tǒng),??茖W研究不會停留在猜測、臆想或領悟性的結論上,,科學研究的過程,,包括碎片化的實證,但科學研究的旨歸卻永遠是通過論證走向理論,,再將理論轉化為常識,。在理論探討中,董乃斌學習馬克思的治學精神,,“從不疑處生疑”,,挑戰(zhàn)中國文學“抒情傳統(tǒng)唯一獨尊”說,其批判意識足令作繭自縛,、墨守陳規(guī)者汗顏,。

我在和董乃斌的接觸中,,發(fā)現(xiàn)他還有一個特點:對老師、學友或學生感情濃厚,,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并為此發(fā)聲,,形成著作便進入了學術史的領域。上海大學出版社曾出版過他的《近世名家與古典文學研究》,,有興趣的讀者不妨看一看,,在書中,他以人為綱,,介紹了許多學術斐然可觀的老中青學者,。



董乃斌


董乃斌在20世紀90年代初,讓“無所事事”的我,,幫助他編纂《中國詩學大辭典》和《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分類集成(唐代文學卷)》,,撰寫了十幾萬字的提要和題解,算是一種鍛煉,。我的碩士論文題目《七律:從杜甫到李商隱》是他擬定的,。但我沒有寫好,徐公持說:“杜甫到李商隱的中間環(huán)節(jié)闡述不夠,?!倍吮笳f:“對李商隱詩的理解也有些偏差?!本瓦@樣,,徐公持認為把題目縮小,改為《七律:從初唐到杜甫》即可,。董乃斌有點兒不甘心,,可是我卻圖省事,按照徐公持說的去做了,。把博士論文構架,,寫成了碩士論文,因為本來它就是為申請碩士學位而用,。記得,,譚家健看了論文摘要后對我說:“寫得相當好,但我問問是先有摘要后有論文,,還是先有論文后又摘要,。”我說當然是先有論文,,再去摘要,。譚家健就沒有再表揚我。這里就引出董乃斌的一個治學特點:他的著作總是先有導論(篇幅長度夠得上一本小書),,再有結束語(篇幅長度也有四五萬字),,然后撰寫正文,。這是非常難的。就拿結束語來說,,認識董乃斌之后我才知道結束語要開啟新的學問,。《中國文學史學史》的結束語開啟了《文學史學原理研究》,。我曾經(jīng)在十余年前給董乃斌寫過一篇學述文字《天平向理論傾斜——董乃斌古典文學研究述論》。我想,,以他的大格局的學術研究進展,,若干年后,應該還有一部《董乃斌學術年譜長編》問世,。


董乃斌是一位在搓板上洗衣服時都在想怎么寫文章的人,。他的文字清通,有時用一些生冷的詞匯,,例如“臲卼”,。我查了一下有關詞典,《現(xiàn)代漢語詞典》解釋為“不安定”,,《新華詞典》解釋為“搖搖欲墜,;不穩(wěn)定”。還是《新華詞典》的解釋稍好,。它和人們耳熟能詳?shù)男稳菪那榈摹办辈煌?,可以形容學術狀態(tài):當某人功成名就、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遭到來自同行的強力打擊,,顛覆其學問、方法或人品,,便進入了臲卼狀態(tài),。


有人說,錢鐘書先生沒有學生,,此話不妥,。錢鐘書的學生是董乃斌?!拔幕蟾锩鼻?,董乃斌從復旦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分配到文學所工作。所里讓錢鐘書收董乃斌為徒,,錢鐘書很愉快地答應了,,并且開始與董乃斌進行師生交往。時間不長,,“文化大革命”爆發(fā)了,。我問董乃斌,,怎么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他說,,時下攀附之風較盛,,我干嗎要說。我想,,董乃斌應該算錢鐘書的入爐而未被全程親炙的學生,。

話說“劉鄧”



其實,在文學所還有一位資歷稍早于劉世德和鄧紹基的陳毓羆,。他們三人號稱“劉鄧陳”,,似乎“陳鄧劉”的順序更妥當。


我與劉先生也是初識于1989年,。他時年58歲,,肩膀上斜挎一個書包,就像四十幾歲的中年小伙,,風塵仆仆地來去,。他是董乃斌之前的古代文學研究室主任。


就如同徐公持在《文學遺產(chǎn)》這個和諧的小集體中是一位領軍人物一樣,,劉世德在古代文學研究室也是領軍人物,。在他身邊經(jīng)常聚攏著一些同道,我只要一去古代文學研究室,,就能感受到這種氣氛,。有一件有趣的事情:2002年,劉世德做東,,請當時的群眾出版社總編輯吃飯,,研究《古代公案小說叢書》的繼續(xù)出版問題。這位總編輯把此事告訴了在古代文學研究室工作的大學同窗,。同窗十分驚訝,,“不會吧,劉先生憑什么請你,,肯定是你請劉先生,。”當知道詳情后,,這位同窗好生羨慕:“劉先生是大學者,,你面子真夠大的?!?/span>



劉世德


劉世德是聽文學史大課的學生公認的腦子最好使的老師,,他講的是四大古典小說名著的版本問題,說得特別清楚,、透徹,。若干年后,,我問他:“劉先生,開個玩笑,,假如把你在監(jiān)獄里關十年,,你的這種以文獻學為基礎的文學史研究,就落伍了吧,?!蔽沂怯懈杏谧匀豢茖W日新月異的發(fā)展。他很是自信:“依然處于領先地位,?!眲⑹赖掠钟泻苤t虛的一面。記得三十多年前,,北京師范大學的鄧魁英教授在《光明日報》“文學遺產(chǎn)”專欄發(fā)表文章,,講了“業(yè)精于專而毀于雜”的道理,。劉世德是一點兒都不雜,。他對待自己十分諳熟的小說,也扎起了一道籬笆,。給群眾出版社編輯??薄豆糯感≌f叢書》時,他說:“白話小說是我的專項,,要是還要搞文言小說的選目,,我可以介紹你們去南開大學?!眲⑹赖聻椤豆糯感≌f叢書》寫的前言,,文風高度口語化,這與蔣和森富有詩情的華麗表述,,截然不同,。


劉世德還去日本“靜嘉堂文庫”這樣大名鼎鼎的地方坐過冷板凳。訪書歸來,,主編了《古本小說叢刊》《中國話本大系》等著作,。他讀世俗所云的“一本書”,幾乎要把該書的所有版本一網(wǎng)打盡地檢閱,。我聽說他主編過一部類似《四庫全書總目》那樣的敘錄著作,,但書中所收全為古代小說。他曾送我一本他的考證曹雪芹祖籍的大作,。我不太懂考證,,他說:“你既然編輯過森村誠一推理小說,那就應該明白,,考證的思維方法和推理小說的推理是相通的,?!?/span>


劉世德有長壽基因,他的父親活到了一百多歲,。他的北京大學中文系同窗沈玉成,、李思敬、傅璇琮先后作古,,他則依然一年給《文學遺產(chǎn)》寫一篇高質量的學術論文,,毫不疲倦。我想,,時下六十歲退休的制度,,對于劉世德這樣的人,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何以見得他的著述生涯不能從耄耋之年走向一百歲呢(筆者按,,本文所記學者之健在者,似乎在比著來,,大有生命不息,、著述不止的味道)?


文學所的后生晚輩們,,都很懷念鄧紹基,,對他對文學所的貢獻有較高評價。董乃斌曾對我說:“老鄧對我有知遇之恩,,我到文學所工作,,是他從母校把我招來的?!笨梢?,早在何其芳時代,鄧紹基就是具備“招人”資格的青年骨干,。



鄧紹基


我對鄧先生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文學所吸煙室與我談人的稱謂,。


文學所在20世紀末著過一次火,后來就專門辟出吸煙室,,供煙槍們享受,,那是個談話范圍比較寬泛的地方。鄧紹基說:“我給王瑤先生去信,,稱呼他‘王先生’,。我當時就想,王先生給我回信,,會稱呼我‘鄧先生’嗎,?肯定不會。果然,他回信稱呼我‘紹基先生’,?!笔堑模湃酥械陌l(fā)小,,多年不見,,可以“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但晚輩萬萬不能稱呼長輩的名,,長輩稱呼晚輩的名,則顯得親切,。鄧紹基說:“即使是同輩人,,一般情況下也不宜稱名,而要稱字,。長輩稱呼晚輩‘兄’或‘老弟’,,調侃調侃,也未嘗不可,。如果對方是研究對象直呼姓名即可,。”(筆者按,,本文即按照鄧紹基的說法,,講述每一位學者,,只稱呼一次某先生,,其他地方一律稱名道姓)他還說:“有一位知名作家,把母校畢業(yè)的較晚者,,稱呼為‘學弟’‘學妹’,,這是不合適的,你要自謙,,那是你的‘學兄’,;而對母校畢業(yè)的較早者,則稱為‘學長’,?!?/span>


鄧紹基在吸煙室的談資,實際上觸及中國古代文學研究里面的許多關于稱謂的學問,?;蛟S他是用一些淺顯、輕松的話題潛移默化地誘引我關注這些問題吧,。我曾經(jīng)完完整整地讀過他的《杜詩別解》,,這本書在20世紀70年代末的書荒年代,是一本引人注目的學術著作。他還給群眾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古代通俗演義小說叢書》撰寫過書評,,發(fā)表在《北京日報》上,。


我至今一閉眼,腦海里還能浮現(xiàn)出鄧紹基那隨和的樣子和寬寬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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