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去俄羅斯,，旅程安排自莫斯科乘游輪沿伏爾加河直達彼得堡，將近十天的行程留下了美好的記憶,，尤其是船上的兩次巧遇,，更有意思。

　　一次是遇到了當年的學生,。當我一上甲板時,，就聽見有人喊我“過老師”。循聲望去,，是一位推著輪椅的男士在喊我,。坐在輪椅里的女士顯然是他的妻子了，但我也不認識,?！斑^老師”，他見我遲疑,，便自我介紹說：“我是附中老三屆的三（4）班,，叫顧學誠。您給我們代過課,，我還聽過您的講座,。”想起來了,，他好像還是班級的團支部書記呢。

　　話頭一接上,，他顯得很興奮,，說自己是當年在工礦極少數(shù)的畢業(yè)生之一。見我始終觀察著輪椅,，便主動解釋道：“一晃已過七十了,，總算經(jīng)歷了三大考驗：先是母親癱瘓在床13年，服侍照料,，送走了老人家以后,，不料妻子又患病，手術后落下個生活不能自理,，只能坐在輪椅上,，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后來，女兒也病倒了,，拖了好幾年,，現(xiàn)在總算痊愈了?！?/p>

　　面對這樣一位重擔在肩的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我能說些什么呢,？他需要的只是我們幾句不痛不癢的安慰話嗎？交談之間,，已到三層樓梯,，他半攙半抱地把妻子送下了二樓，那里有另一部輪椅,。他告訴我,，出發(fā)前，他作了詳細的調查和充分的準備,，便帶了兩部輪椅來,，一部放在三樓，用作一日三餐和上岸游玩,；一部放在二樓,，供出入房間使用。對他的細心和周到,，我更無話可說,。

　　他妻子告訴我，患病初始她也悲觀過,，情緒波動很大,。但夫妻之間相互支持與鼓勵，加上諸親好友的關懷（這次他們有十多位親友同游）,，他們終于走出了陰影,，這幾年已經(jīng)出游了好幾個國家，生活質量有了很大的提高,。

　　我的學生中,，事業(yè)有成、名聲顯赫的有幾位,，被視為母校的驕傲,。但眼前的這位，盡管默默無聞，不也是難能可貴的嗎,？他在承受家庭重擔的同時,，學習并掌握了專業(yè)，盡職、創(chuàng)業(yè)改善了自己的生活，這樣的人生歷練,，只用考分、學位能評估得出來嗎,？像他這樣的人，完全應當看成我們教育事業(yè)的成果,，因為他學會了做人,。

　　另一次是遇到了近70年前在電影《三毛流浪記》里扮演主人公的王龍基。他比我小一歲,，由于有一些人是我們共同的朋友,，因此，交談起來,，越談越親切,。當我把在電影《為孩子們祝福》中跟他有不少“對手戲”的華的手機號碼告訴了他,，他很快與在北京的華接通了,。暌隔近70年的關系后，他興奮異常,，不斷對我表示感謝,。

　　上海解放前后，除三毛外,，他還扮演過不少角色,，成為知名的童星。當時,，徐韜的兒子徐偉杰,、上官云珠的女兒姚姚和吳茵的兒子，這些影界子女一同演出和譯制了不少片子,。但后來好像只有偉杰成了電影導演,。

　　王龍基的人生道路是：參軍、復員后就業(yè),、改革開放后下海，后來成了中國印制電路行業(yè)協(xié)會（CPCA）的秘書長,。我問他,，未從影是否后悔？他表示不悔,。他說,，事業(yè)是人闖出來的,，復員后一無所有，后來成了高級工程師,、客座教授,、行業(yè)領軍人物，不也很好嗎,？

　　不由得想起當年藝術院校招生時那些趨之若鶩的考生與家長們,，好像從了藝就能保證名利雙收了。這至少是一個神話,。王龍基的經(jīng)歷告訴我們,，每個人腳下都有路，但要靠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