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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有故事的人]發(fā)表的第338個故事

圖文無關(guān)

最愛的你一直在守候

 冉冉

'等我死了,，你媽就可以去找他了,。'

我突然從夢中驚醒，抬頭看他,，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愈發(fā)瘦小了。

'沒有,，你要相信她,，他們只是……'

'肯定的，我不過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父親并不想聽我解釋,，然后他的頭轉(zhuǎn)向里面，不讓我看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一個人自言自語：'不過這樣也沒什么不好……但我今天,，有些話想和你說說。'

我只能輕輕握住父親的手,，緩慢而遲疑地點點頭,。

1

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聽過太多人口中太多版本的關(guān)于母親，父親,，以及向陽叔叔的之間的故事,。這好像永遠(yuǎn)是小鎮(zhèn)居民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談資。而父親,，作為二十年中三分之一的當(dāng)事人,，對此從來都是緘默不語。那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毫無避諱地,，了解了這段往事,。

祖母吸食鴉片很多年，家中窮的只剩下四面墻,。兄弟四人結(jié)婚都要靠自己,，父親和死去的祖父一樣老實木訥，自然很難討到老婆,，成了家中唯一的光棍,。直到那一年祖母生病，舅爺前來探望,，看父親一個人里里外外做工干活,，心上一動，將母親介紹給他,。

母親當(dāng)年不僅人長得漂亮,，也十分吃苦能干，在另外一個鎮(zhèn)上的村子里做民辦教師,，吃商品糧,。

'她高考之前死了爹，娘又病著,，三個弟弟妹妹需要養(yǎng)活,。本來成績挺好的，不得已才退了學(xué),。原來定過親,，倆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但男方在考上大學(xué)后毀約了?，F(xiàn)在她媽病的厲害,，兄弟又剛討了老婆，大姑娘在家呆著太不方便,。為著讓老娘安心,，就想趕緊把婚事辦了,。'舅爺極力撮合：'年紀(jì)是大了些，但也只比你小了一歲,，還是個黃花閨女呢,！你這個窮小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福氣,！'

父親害羞地點點頭,，他很滿意這個漂亮的姑娘，更何況,，姑娘還不要彩禮,。

'可笑我當(dāng)年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呢,？我應(yīng)該早點明白的,，從結(jié)婚那天開始。'父親說,。

結(jié)婚的那天晚上,，他局促不安地坐在炕邊等母親，母親很晚才走進(jìn)來,，'你明天和我一起搬回我家，我娘不能沒人管,。'

出嫁從夫,，父親當(dāng)然不應(yīng)。

母親一言不發(fā)地直接走到遠(yuǎn)離著父親的另一邊,，拉滅燈繩,，和衣而眠。

父親靜默地坐著,，很久之后,，慢慢開口：'好，我答應(yīng)你,，明天就和你回去,。'

母親翻了個身，算作聽見,。

這事對于祖母來說很突然,，她提醒父親：'漂亮的女人都不好養(yǎng)啊，你單位沒和她在一個鎮(zhèn)上,，她一個人在家,，難免不出點什么事兒。'她堅持要和父親一起離開,，盡一個母親應(yīng)盡的職責(zé),，二伯也在一旁連聲應(yīng)和,。

父親笑她多心，但他拗不過祖母,，只得答應(yīng),。他們給母親的理由是：'老三在采購站里工作忙，經(jīng)常出去收豬,。還是我去照顧親家母吧,。'

母親沒有反對。

2

祖母踮著小腳,，堅持每日接送母親上下班,，回家后準(zhǔn)時地給觀世音菩薩上三支香，再拜上三拜：'只有娃娃才能栓住一個女人呢,，求求菩薩,，給老三一個娃娃吧。'

菩薩心安理得地受了三年貢品,。第四年,，他們才有了我這個女兒，不到七個月就生下來了,，又瘦又小,。

'我把你托在手心，36年里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男人,，終于可以和你媽在一起了。心里又開心又難過,，居然很想哭,。'父親回憶著當(dāng)年的光景，蒼白微癟的雙唇彎出淺淺的弧度,。

我也笑笑,，將白色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蓋在他身上,，聽他繼續(xù)往下講,。

又過了四年，母親的肚子里有了弟弟,。

因為各自需要而組合的家庭,，開始一點點變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父親很努力地工作賺錢,，想帶給我們更好一點的生活,。

我也依稀記得那段時間他很疲累，但即使流著汗水嘴巴都在合不住地笑著,。

然而,，好景不長,，那年四月，采購站解體,，父親下崗了,。他和豬打了20幾年的交道，除了辨別豬的等級外一無所長,。生活的重?fù)?dān)使他每日愁眉苦臉,，飯量急劇下降。母親不吭聲,，依舊挺著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上班下班,，只是回的比平時略晚了些。有一天吃飯時,，她突然問父親：'據(jù)說鎮(zhèn)政府里有一個給豬做檢疫的活兒,，你要不要去看看？'

父親去了,，但他只做了半天,，下午就回家了，說什么都不再去,。

母親問他原因,。

'沒什么，我已經(jīng)決定好賣豬了,。'父親冷冷地說,。

三個月后，他興沖沖地拿著賺到的錢回家,，在臨近家門口的時候，看見母親抱著剛剛出生一個月的弟弟坐在大柳樹下,，身邊蹲著一個男人搖著撥浪鼓逗著小人兒,。

他走過去，從母親懷里接過弟弟,。那個男人站起身來,，略略尷尬地和他打招呼。

'他說他是李向陽,。'

還是說到向陽叔叔了,，我有點緊張地看向父親。父親的臉色居然很平靜,，似乎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當(dāng)年，父親笑著的臉突然僵住,，抱著弟弟的手在被子下緊緊攥起,。他瞟了母親,，母親只是滿含愛意地看著弟弟。他的拳頭又慢慢地松開,，扯著嘴角淡淡應(yīng)了：'哦,。'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腦子里全是母親和那個男人站在一起的樣子,，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中間還有一個娃娃,。他突然開始相信一起賣豬的哥們所說的：'她不過是因為你踏實才和你結(jié)婚。'

然而他什么都沒有說,，也沒有問,，第二天一早就起來開著車去收豬了。但不知是怎么回事兒,，不到一周,，原本健康的豬全部染了豬瘟，幾百只豬被銷毀,。終日都有人堵在家門口,，追討未支付的毛豬錢。母親無法上班,，父親看起來更加脆弱,，他躲在家里面，任誰都不見,。祖母看不下去,，鼓起勇氣向母親提議：'親家母既然已經(jīng)走了，那不如把這邊房子賣了吧,，新房子的木材咱們可以帶回老家去用的,。'

母親知道這男人的自尊心有多么脆弱，她不安慰父親,，也不向他發(fā)火,。只是找來村長，村長很快幫著找到了買主,，一個星期后,，房子賣給了他的一個遠(yuǎn)房親戚。

'就這樣,，我們終于回家了,。'父親的語氣慢慢變得輕緩，呼吸深長,，頭歪向一遍,，不再說話,。他應(yīng)該是累了，我躡手躡腳地走出去輕輕關(guān)上門,。一個人靠著雪白的墻壁站著,，消毒水的味道混著所有的記憶飄來，一點點糅合在一起,。

3

后來的事情我記得很清楚,。

回老家后，母親轉(zhuǎn)為了正式教師,。

父親開始重新規(guī)劃新房的設(shè)計,，每日都在工地上忙忙碌碌，邊忙邊笑,。路過的村里人看見已經(jīng)組裝完成的房梁,，都會嘖嘖地羨慕道：'老三，這回你家的房子還真小不了,。'

父親嘿嘿笑著,，'是啊是啊,！'他是真心為這只有他和母親的地方而感到開心與放松,。

'老三命好啊，娶了一位漂亮又會賺錢的老婆,，又生了兩個聰明的娃娃,。'也有人會酸溜溜地這么說，'咱就沒有人家那個福氣了,！'

父親散發(fā)著榮光的臉色黯淡了幾分,，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糾正道：'蓋房子的錢都是我自己賺來的。'

無論怎樣,，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那真是一段美好又快樂的時光。父親會在母親下班前做好午飯晚飯,，接送弟弟上下幼兒園，伺候得了肝癌的祖母吃藥喝水,。偶爾空閑的時候,，他用剩下的木料給我釘制了一個很漂亮的冰車，我坐在車上滑冰,，風(fēng)呼呼在耳邊飛過,，開心地不得了。

但我沒有想到幸福會破碎地如此毫無征兆,。

父親或許也從來都不會知道,，關(guān)于他們的事情,，我的擔(dān)憂與小心開始于四年級那年的秋天，然后那株小小的草在心里生根發(fā)芽,，一過十年,。

那天我考試得了第一名，開心著一路飛奔著回家想要叫父親看,。到了他和母親的房間門口時,，聽見二伯在和他講話。我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我那天看的沒錯,，李向陽就是調(diào)過來了，你還不早早為自己打算,。'二伯說,。

'我知道，但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是爸爸的聲音,，'就算是他們曾經(jīng)訂過婚又怎樣,，現(xiàn)在我們都有兩個孩子了。'

'你就是一個糊涂腦子,，'奶奶居然也在里面,，她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也夾雜了些許怒氣,，'她等李向陽等了那么多年,，都結(jié)婚了還想回去離他近點。要不是我當(dāng)初故意讓你把那批豬染了病,，她能乖乖地賣掉房子,，跟你回來嗎？'

'人家一個有政府的公職,，一個是正經(jīng)的老師,。你就是愛面子，當(dāng)初才放棄了那么好的工作,！現(xiàn)在賺不來錢,，活該被人家瞧不起。'二伯補充道,。

'那工作是在李向陽手下辦事,，我咽不下這口氣。'父親喪氣地說,，聲音還有些憤怒,，然后他猛烈地咳了起來，椅子吱吱作響。我合上雙眼,，耳朵更加緊貼著門板,，又想聽又不想聽。

'吃了這么多藥也不見好,。'祖母哀怨道,，'要是你哪天像我一樣癱在炕上，那個女人遲早會跟著李向陽跑了,，沒人管你,。'

'多給自己存點錢。'二伯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見里面尖叫道：'哎呀,，保不齊那份工作就是她叫李向陽介紹的！'

父親又大咳了一陣,，二伯和祖母的話漸漸聽不清了,。

所有事情都來得太過突然，我躡手躡腳地退回房間,，呆呆地坐在地板上,，腦中全是剛剛他們的談話。

那個叫李向陽的叔叔不是媽媽的朋友嗎,？爸爸怎么會生病了呢,？我居然從來都不知道。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父親突然對母親說：'家里已經(jīng)沒有蓋房子的錢了,，我在信用社找了個活，又燒鍋爐又做飯,，可能沒有太多時間回家了,。'

4

彼時的我十一歲，為了節(jié)省人工開銷,，白天上課,，夜里和母親一起將明天用的磚頭運到工地上去。

有一天晚上,，大伯娘和母親說大伯父想帶著父親去青海打工,，只負(fù)責(zé)做飯，每月三千,，兩個月就可以回來,。

那天的對話忽然在耳畔響起，還未等父母親開口,，我便急急地說：'我爸不去。'

母親驚訝地看著我，一把把我攬到身后,，'誰教你小孩子可以這樣說話的,？'然后忙不迭地道歉，'抱歉啊,，大姐,，都是我把她寵壞了，這么好的事情,，要去的要去的……'

'就是不去,！'我鼻子一酸，竟然大聲嚎哭起來,，'爸爸生病了,，他不能出去干活的。'

母親的眼睛紅了,，'你根本就不愛媽媽,，你只想著你爸爸。媽媽要怎么辦,，我們需要錢?。?

我抬頭看了一眼父親,，他靜靜地站在母親身后,，逆著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空氣中的灰塵隨著日光燈線起起伏伏,。

'在信用社挺好的,。'他拒絕了大娘。

5

兩年后,，我考到了鎮(zhèn)子上的中學(xué),，成績是全總校第二名。

母親和父親商量,，不如賣豆腐吧,，賺得多點。他不應(yīng)：'我張不開那個嘴走街串巷地去叫賣,！',。第二天，二伯過來,，兩個人在屋子里面聊了許久,，中午吃飯時，父親突然松口：'不如就試試看吧,。',。

母親興高采烈地托同事買來打漿機(jī)和鹵水,，又去批發(fā)市場買了過濾的粗布，大燒鍋,，木桶,。每天早晨三點鐘他們便起床，一起磨豆子,，煮豆汁,。

日子在忙碌中慢慢平靜下來，半年后,，我們終于搬進(jìn)了新房子,。

父親卻病倒了。急性心梗,，腦卒中,，七天后，終于脫離了生命危險,。

疾病殘忍地束縛了他的雙腿,，也打亂了他對事物名稱的認(rèn)知。他不能出去賣豆腐了,，就坐著輪椅,，像以前一樣給母親做飯。但他做的很慢,，一頓飯往往要從早晨八點開始,，一直做到中午十一點鐘，但他總能保證,，母親下班回來時會吃上香噴噴的飯菜,。親戚們過來看他，他大著舌頭邊切菜邊解釋：'閑著也閑著,，她忙,，我做。'

然而一個星期后,，也不知道聽了誰的話,，他問母親：'那天，和你一起回家的那個人是誰,？'

母親進(jìn)進(jìn)出出地忙碌著,，隨口應(yīng)道：'哪個呀？哦,，應(yīng)該是單位的同事吧,！'

'你一定是嫌棄我……又病又窮了！'父親一下就發(fā)了火,。

廚房里傳來自來水龍頭嘩嘩流水的聲音,，母親好像沒有聽到,。父親懊惱地捶著墻壁，叫道：'遙控器,。'弟弟把遙控器拿給他,，他氣急敗壞地丟到弟弟身上，'是醬油,，醬油！'十歲的弟弟頭上被砸出一道紅紅的印記,，委屈地哭起來,。

母親沖進(jìn)屋內(nèi)，將水杯遞給父親,，父親頭一下就垂下去,，他不敢看母親，像個犯了錯誤受了傷的小孩子一樣,，喃喃道：'我沒用,，不如他好。'

母親突然愣住,，手里的暖瓶落在地上,，'砰'地一聲，熱水與壺膽的碎片濺了滿地,。

'他當(dāng)初為了工作娶了鎮(zhèn)長的女兒,，我看不起這樣的男人。'母親的臉上的表情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緩慢而堅定地,，從嘴里吐出一個又一個音節(jié)：'我只想和你踏踏實實過日子，你要快點好起來,。'

父親終于抬起頭,，笑容從臉上一點點綻放開，那笑容竟十分輕松,。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又直直地照進(jìn)了心里。

看著看著,，我也含著眼淚,，不知不覺笑了。

6

之后幾年,，父親都沒有再問過母親,。

后來他的右腿慢慢有了知覺，也能慢慢說出幾句完整的話,，他便整日吵吵著重新做豆腐,。母親拗不過他,，只好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父親花原來二倍的時間做好豆腐,，讓我們把他抬到車上去,，然后他轉(zhuǎn)動鑰匙，以最慢的速度搖搖晃晃向前開,。

我不放心父親,，中午放學(xué)回家馬上打電話確定他是否平安。

'好著呢,，好著呢,！你們先吃，馬上就賣沒啦,！'他喘著粗氣,，大笑著。

我好像看見那輛小三輪車載著他,，搖搖晃晃地拐進(jìn)了某條巷子,，鄰家婆婆招手叫他停下，他把豆腐裝好后遞給婆婆,，臉上的皺紋愉悅地舒展開,。

然后他繼續(xù)往前走，叫賣聲傳進(jìn)來,，短促而嘶啞,。我握著聽筒，久久舍不得放下,。

他只去了三天,，第四天，他在路上突然昏厥,，被村子里的人七手八腳地抬到不遠(yuǎn)的鎮(zhèn)醫(yī)院,。

推開門，我守在床邊等他醒來,。早春的天氣還很清冷,，窗外的樹木尚未發(fā)芽。陽光照在白色的病床上,，父親閉著眼睛安靜地呼吸著,。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敏感孤獨,。二十年如一日的懷疑和討好著自己所愛的女人,。從來沒有人給過他安全感，所有人都笑他的自私和軟弱,。

但他不是別人,，偏偏是這么愛我的父親,。

父親醒了。

'如果我走了,，記得讓你媽去找他,。'

我心里難過，這么多年,，他何曾放下過,。'向陽叔叔只是媽媽的朋友……'我柔聲勸他，'他們真的沒什么的,。'

'我打聽過了,，他的老婆五年前就走了，他也剛好沒有孩子,。'父親沒有理會我的解釋，他費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我的臉,，我把臉貼過去,，像小時候一樣熟悉溫暖的感覺。

'其實當(dāng)年你外婆的房子,，是李向陽托人買走的,。我知道，我生病的這些年,，他也一直幫襯著你媽……'父親的聲音越來越細(xì)微,，'西屋小夾層里有一個盒子，里面有一張存款單,，我真是過分,，自己偷偷藏的。你媽不知道,，以后也別讓她知道了,，你拿著上大學(xué)去用。'

我叫他住口,，眼淚大顆大顆涌出來,。

他沒有理我，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叮囑我一些家庭瑣事：還欠了二姨家多少錢,，老舅的車子已經(jīng)修好了,，找個時間還回去；家里的米和面都要去哪里買,，電費卡和水卡放在哪層抽屜里……

最后他說：'你媽脾氣不好,，做飯難吃還不許別人說?？上惚晃覒T得,，也沒有學(xué)到精髓,。不然可以做給她吃……'

我終于忍不住了，嚎啕大罵,，'那你倒是起來做?。∑饋戆,?！別自己懶還怨別人！'

7

父親離開六年后,，我去看他,。

我坐在父親的墓碑旁，頭靠在碑上,，像小時候他哄我入睡一樣,，和他聊天：'爸，我要畢業(yè)了,。媽媽沒有和向陽叔叔在一起,。她說只是她曾經(jīng)喜歡過，也等過,。但是,，陪她走了二十年的那個人，是你,。'

公墓照片上和我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自始至終親切地微笑著,，我抓著衣袖擦了擦照片：'所以，我就說嘛,，你甭想偷懶,，她還得由你來照顧。'

山間籠罩著薄薄的雨霧,，四周寂靜得仿佛世間再沒有聲音,，沉默良久，我的眼睛漸漸變得像山間的霧一樣朦朧,。,，'但你走后媽媽真的很辛苦，我想有個人照顧她,，你不會怪我吧,。'

自然沒人回答，只有山上的北風(fēng)在嗚咽著,。過了一會,，我低聲喃喃自語：'我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努力賺錢,，帶大弟弟,，你保佑媽媽好好的。'

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我輕輕地說：'你不要擔(dān)心我……我要走了，爸爸,。'我站起身,，給了墓碑一個大大的熊抱：'我很想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