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沙嶺北魏壁畫墓：千年鮮卑掠影

來源：《三晉都市報》

一,、洞中出現(xiàn)蠟燭——盜墓賊算是“老手”

山西大同有位書法家叫殷憲，被稱為大同“活寶貝”，他曾是某大學黨委書記,，后來又擔任大同市書協(xié)主席,、中國魏晉南北朝史學會會長。這位老人雖已離休在家,，卻總也閑不住,，因為，他擁有一大愛好,，那就是研究大同各時期的歷史古跡,，時常手拿相機，城南城北地,，這兒跑跑,，那兒拍拍，為保護大同的地上地下文物孜孜不倦,，做出了很大貢獻,。

沙嶺北魏壁畫墓位置

沙嶺村，位于大同市御河之東,。御河之東,，歷來是大同地區(qū)文物考古的重點地區(qū)，曾出土過司馬金龍墓,、元淑墓,、宋紹祖墓等重要墓葬。沙嶺一帶有處取土場,，他偶爾走到這里,，發(fā)現(xiàn)當?shù)匕傩蘸鸵恍┙ㄖ挝怀泶巳⊥粒恪岸ⅰ鄙狭怂?，“說不定那下面也埋藏著什么秘密呢,，千萬不能讓國家文物出現(xiàn)什么閃失啊?！?/p>

沒想到,，2005年7月12日這天，老人又跑過去“巡查”,，卻見高4米的取土剖面上竟露出了墓道,，想必已經(jīng)處于盜墓者黑手之下。心急如焚的他,，迅速想到一個人,，“不行，得趕緊給大同市考古研究所所長劉俊喜打電話,！”

接到這個重要電話后,，劉所長立即派左雁副所長、高峰副所長和侯曉剛、江偉偉等人趕往沙嶺村,。

據(jù)村里老人講,，因為此處的土質(zhì)以沙子為主，所以被稱為沙嶺,。

經(jīng)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里地處水泊寺鄉(xiāng)沙嶺村、齊家坡村的交界處,，位于208國道東側(cè),，農(nóng)田中有一方圓約3000平方米的高地，海拔為1050米,。由于長期在此取土,，有6座墓葬已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三座墓葬被盜,，其中一座被盜墓葬的盜洞深達7米,。

眾人一商量，決定讓高峰副所長一人深入盜洞勘查,。結(jié)果，當他抵達7米深的洞底,，發(fā)現(xiàn)另有內(nèi)容,，底部向著墓室的方向又斜挖了2米左右。

在盜洞內(nèi),，高峰看到,，除了一些碎磚塊，還有盜墓者遺留下來的蠟燭,、煙頭,。而另一處盜洞內(nèi)，仍遺留著4節(jié)華太2號電池以及零散的彩繪泥俑碎塊,。

他尋思著,，這盜洞里出現(xiàn)蠟燭，說明并非普通的盜墓者,，而是常年干這一行的老手,。從古至今，盜墓者通常會利用蠟燭檢測所盜墓內(nèi)是否有毒氣,，氧氣是不是很充足,。

因為,，盜墓賊不實行大開挖,，他們從盜洞進入墓室后,，第一步不是尋找隨葬品，而是先在墓葬墻角一邊點燃蠟燭,，如果蠟燭一直正常燃燒，就說明比較安全,，若一會兒就滅掉了,，表明墓室內(nèi)缺氧，得另想法子,。

“盜墓者連這個招術都利用上了,，可真是夠‘專業(yè)’的！”高峰不由地嘆口氣,。

在請示上級主管部門后,，大同市考古研究所立即進行考古調(diào)查與勘探，竟然發(fā)現(xiàn),，在這塊高地上分布著12座古代墓葬,，包括2座磚室墓、10座土洞墓,，且均為長方形斜坡墓道,。那這些墓葬是哪一時期的呢？

根據(jù)鉆探結(jié)果,，他們初步斷定,，這些都是北魏時期的墓葬，于是立即開始了搶救性的發(fā)掘,。

突然,，就在發(fā)掘到7號墓時，墓葬的填土中出現(xiàn)了細小的白灰色斑點,，這與平時發(fā)掘北魏時期墓葬填土中出現(xiàn)的料礓石不同,。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剝開層層墓土——露出壁畫真面目

冷靜地想了想,，大家心中為之一震，不禁喊道：“會不會是墓葬頂部的壁畫脫落后掉到墓室回填土中了,？,！如果頂部真有壁畫，那墓室四壁也應有壁畫吧,！”

這座墓葬真的有壁畫嗎,？若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但是,，可能性也不大，因為大同以前沒有發(fā)現(xiàn)過北魏時期的壁畫墓,。但為了以防萬一,，在發(fā)掘墓壁的時候,，隊員們還是保留了一層厚約10厘米的墓葬回填土。

墓室位于甬道的東端,，平面呈弧邊長方形,，墓頂上部早已破壞，根據(jù)形狀判斷,，應為四角攢尖頂,。墓室內(nèi)的盜擾破壞現(xiàn)象十分嚴重，回填土中有許多木質(zhì)碎渣,，木質(zhì)葬具可辨認的只剩下幾段棺側(cè)板,。棺底存在大量木炭，是用來防潮的,。

在墓室西北角,，雖然保存著—個北魏墓中慣用的石灰枕，卻未見人骨架,，只在墓室東部發(fā)現(xiàn)了兩段牛腿骨,。可嘆,，隨葬品已所剩無幾,，隊員們該如何從中尋找墓主人的身份線索呢？

最后,，大家在7號墓內(nèi)發(fā)掘出27件隨葬品,，包括銅牌飾、銅帳鉤,、銅泡釘、釉陶壺,、素陶罐等,。在墓室東部，考古隊員發(fā)現(xiàn)一件木質(zhì)漆耳杯,，幫底脫落,，殘損嚴重，底部依稀可見“莫人”兩個刻劃文字,?？墒牵@能告訴世人什么呢,？

清理完墓室和甬道,，他們接著清理薄薄的回填土，執(zhí)手鏟與毛刷,，像螞蟻啃骨頭般,，緩緩將土層輕柔剝離,，一點一點地向下探究，每日要一直干到深夜,。

就這樣,，附在四壁的墓土被“剝”下八九厘米后，再換成更小的毛刷,、更軟的竹簽,，進行“精雕細刻”，以免破壞墓壁上的任何物質(zhì),。

“?。靠烨?，這是一片朱砂紅彩繪,！果真有壁畫啊,！”簡直太興奮了,，眼前蠶豆大的一小片紅色，令眾人驚喜萬分,，心跳不已,，齊呼道：“肯定是壁畫，肯定是壁畫,！”

隨著一抹紅色的不斷擴大,，黑色也出現(xiàn)了，藍色亦不斷跳躍而出,。將要呈現(xiàn)的是一幅怎樣的壁畫呢,？每一個人都想早日欣賞到這難得的畫作。

經(jīng)過幾日的大干,，漂亮精美,、氣勢宏大的壁畫終于完整展現(xiàn)在隊員面前！

壁畫分布在墓室四壁和甬道的頂,、側(cè)部,，保存基本完好，總面積約24平方米,。其內(nèi)容異常豐富,，主要有紅、黑,、藍三色,，人物極具神采，看上去相當壯觀,。

東壁壁畫

好了,，先隨我們來觀賞東壁吧,。正中是一高大的廡殿頂建筑，金翅鳥站在屋頂中心,，展翅欲飛,。屋檐下垂著帷幔，里面端坐著神態(tài)安祥,、衣著華麗的男女二人,，這應該就是墓主人夫婦了。男子頭戴黑帽,，身著窄袖交領袍衫,，右手持扇舉于肩，那女子也頭戴黑帽,，身著與男子相同的服飾,，臉上涂著靨裝，嘴唇點朱,。兩人形體明顯大于其他人物,，數(shù)名面向主人的侍仆形象則矮小得多。擺在榻前的曲足案上置有食具,，兩邊各畫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

北壁壁畫

北壁，是一幅以墓主人所乘車輛為中心的出行圖,?？磪龋坪剖幨幍年犖檎谛羞M中,！它以紅色水平線隔離成上下兩欄,，上欄畫著象征天上星宿的奇禽異獸，下欄主體畫面便是車馬出行圖,，有執(zhí)韁的導騎,、吹角的軍樂手、演奏的樂伎,，還有扛幡持節(jié)的侍衛(wèi)、手持長矛的儀仗,，他們均身著窄袖胡服,。隊伍中間有一輛高大華麗的馬車，且殘存一面目端莊的男性頭部,，看似正端坐在車上,，他會不會就是墓主人呢？

南壁壁畫

南壁則展示了一幅人數(shù)最多,、規(guī)模較大的宴飲場面,。畫中以步障相隔,，東側(cè)是賓主宴飲圖，西側(cè)為庖廚炊作圖,，繪有糧倉,、車輛、氈帳,，以及殺羊,、烤羊肉串等勞動場面。

氈帳,，即今天所能見到的蒙古包,，是游牧民族的傳統(tǒng)住房。莫非墓主人屬于游牧民族,？可壁畫中某些生活習俗仍與漢族有關?。?/p>

墓門兩側(cè)各畫有一位手持刀和盾的鎮(zhèn)墓武士

西壁的中央是墓門,，兩側(cè)各畫有一位手持刀和盾的鎮(zhèn)墓武士,，類似于南朝墓葬壁。甬道頂部繪著伏羲,、女媧,。伏羲、女媧圖在漢代墓葬繪畫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西北地區(qū)魏晉時期的墓葬中常繪于棺蓋內(nèi)側(cè),，而且是出現(xiàn)在墓主為女性的墓葬中。難道,，7號墓的主人是一位女性,？

甬道頂部繪伏羲女媧圖

他（她）何以擁有如此壯觀的壁畫墓？隊員們不由地猜測起來,。

三,、拼對彩繪漆畫——可惜墨書變殘文

就在清理壁畫的同時，墓葬中殘留的大量漆皮引起了隊員們的注意,?？礃幼樱@些破損嚴重的漆皮應是墓棺上的,，內(nèi)容和墓葬壁畫內(nèi)容類似,，甚至有些雷同。不過,，原有的木,、布胎質(zhì)已經(jīng)糟朽，但漆皮表面彩繪的圖案和文字仍清晰可辨,。

經(jīng)過精心拼對,，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段墨書隸體殘文,，以及數(shù)組清晰的畫面。

其中一幅是夫婦并坐像,。

漆皮夫婦并坐像

男主人頭戴黑色風帽,，五官端正，神情嚴肅,，上唇繪有兩撇八字胡,，下巴繪著一撮山羊胡，面部涂紅,，身著褐色交領袍衫,，有紅、黃邊飾,，服飾通體寬大,。他左手放在黑色獸足的憑幾上，右手握著一個紅柄團扇,，考古工作者通常稱其為“麈尾”,，這是古人閑談時執(zhí)以驅(qū)蟲﹑撣塵的一種工具，后來漸成名流雅器,，不談時也常執(zhí)在手,。

看，女主人面目圓潤秀麗,，頭戴與男主人相同的黑色風帽,，臉上涂著紅色的靨裝，嘴唇涂朱,，右手握著一個黑柄團扇,，與男主人并坐于榻上。榻后是一個漆圍屏,，屏后畫著一位男侍,，嘴上有短須，頭戴垂裙皂帽,，身穿紅色交領上衣,，左側(cè)身面向男主人。而另一位女侍則眉目清秀,，身穿紅色交領上衣,，右側(cè)身面向女主人。兩侍者僅露出了胸部以上,，人物比例明顯比主人小得多。

在男女主人的前面,，還擺著長長的黃色長方形幾案,，案上放著圓形多子漆盒,，案下有漆耳杯。

另外一組較大的漆皮畫,，即“庖廚炊作圖”,，它的中心部分是一幅男女庖廚忙碌的炊作圖。屋外,，一人正在井欄旁用轆轤汲水,，旁邊放著一個盛水的大罐子。穿著曳地長裙的女侍端著小壺往盆里倒水,，一位男侍兩膝著地,，在盆中洗手。

左下角呢,，還有一人正在案上操作,，側(cè)面那位男侍將一柄長斧高舉在頭頂，做砍柴狀,。屋內(nèi)一人正準備往灶臺的火門里添柴……再往墻上看,，還掛著一些食物，如葫蘆,、魚等等,。

而繪有“打場”畫面的漆皮，中部是一幅野外生產(chǎn)勞作圖,，畫著三個大的糧堆和幾棵樹木,，右下角有一身著鮮卑服的男子手持工具正在打場，另一人高舉黑耙也在勞作著,。

再瞧這一組,，兩名兵士身著鎧甲，左手執(zhí)劍,，右手握著盾,，好似在相互練習對打。與此同時,，考古隊員還看到,，有的殘片上繪有形態(tài)不一的侍者，或雙手捧漆盒,，或雙手捧碗,。

看罷一幅幅漆畫，咱得接著說那漆皮上的文字,。這是三行用墨筆寫在黃色漆地上的隸書題記,，第一行比較完整，其他兩行殘缺很多，文意已不能全然知曉了,。

漆皮題記

題記中寫道：“□（□表示殘缺字數(shù)不詳）元年歲次豕韋月建中呂廿一日丁未侍中主客尚書領太子少保平西大將軍□破多羅太夫人□殯于第宅迄于仲秋八月……”

這處文字題記似乎對確定墓葬年代,、墓主人身份都有意義，但在紀年數(shù)字之前,、官職與“破多羅太夫人”之間,，有個別關鍵地方缺字。

“唉,，真是可惜,！怎么辦？”他們只得請教有關專家學者,，看它是否“有救”啦,！

四、專家破譯密碼——題記道明“破多羅”

幸好,，專家根據(jù)漆皮題記所提供的信息,，結(jié)合文獻記載，做出初步的考釋,。

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趙瑞民教授考證了這一段文字,。

題記中首記“元年”，雖然上文殘缺,，但提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關于年代的線索,。墓葬既然屬于北魏之墓，那么,，紀年就可以確定為是北魏時某個年號的元年,。

“歲次豕韋”應是歲星紀年的表述，如此可以推知干支紀年中的地支一項,，這對于確定墓葬的準確年代極為重要,。由此證實，北魏時“歲次豕韋”是地支為“亥”之年,。

“月建中呂”又是何意,？“中呂”是古樂十二律之一，古人認為它是四月之律,，所以也用于代指農(nóng)歷四月,。《呂氏春秋·孟春紀》中有“孟夏之月,，……律中仲呂,。”孟夏之月,，即四月,。

那“廿一日丁未”代表什么,？按照干支紀日的規(guī)則，月朔為“丁亥”,。

對照陳垣的《二十史朔閏表》來看,，符合元年四月、月朔為丁亥的,，北魏時只有太武帝太延元年，也就是公元435年,，干支紀年為“乙亥”,。這恰好也與“歲次豕韋”的條件相合。那題記“元年”前面的殘缺部分,，便該是“太延”二字了,。

如此說來，墓主人死于太延元年四月二十一日,，時代處于北魏平城期,。平城，即現(xiàn)在的大同市,。

墓主人被稱“太夫人”,，可以確定，這正是一位女性,，她兒子的官職為侍中,、主客尚書、領太子少保,、平西大將軍,。

“迄于仲秋八月……”講明女主人在自己的府第中去世，等到仲秋八月才與他先前死去的丈夫合葬,。

而破多羅氏在《魏書·官氏志》中有記載,，并說“后改為潘氏”。翻閱史書方知,，破多羅氏最為著名的人物叫破多羅木易于（或譯沒奕于）,。《魏書·太祖紀》載,，天興四年（401年）“冬十二月辛亥,，詔征西大將軍、常山王遵率眾五萬討破多蘭部帥木易于,?！逼鋵崳捌贫嗵m”與“破多羅”屬同音異譯,，破多羅氏實際上是部族的名字,。可以說，以部族名作為姓氏,，在當時很普遍,。

破多羅是鮮卑的一支，活動在西北地區(qū),，依附于后秦姚興,，可能于天興四年（401年）遷至平城。

“平西大將軍”這樣的職級,，再加上侍中又屬親貴之職,，領太子少保也是榮寵待遇，她的兒子在北魏朝廷中應是頗受信任,、極為榮耀的,。不過，墓主人之子在北魏政權中得到如此重用,，但在史書上卻沒見過相關記載,。

令隊員們更為疑惑的是，既然墓主屬于鮮卑族,，那為何壁畫,、漆畫的形象和風格更接近于東漢魏晉時期呢？

魏晉以來,，男主人手持麈尾,、夫婦并坐在榻上的畫面在壁畫中常有出現(xiàn)，保存較為完好的是,，1949年朝鮮黃海北道安岳發(fā)現(xiàn)的東晉永和十三年（357年）曾任前燕司馬,、后亡命高句麗的冬壽墓，畫面上麈尾,、圍屏,、榻及圍帳均清晰可辨。

而且,，沙嶺7號墓壁畫與酒泉丁家閘5號墓的風格也非常類似,，無論是構圖中所采用的分層法，還是壁畫人物的尺寸,，都有一些相同之處,。最絕的是，兩座墓葬壁畫中都出現(xiàn)的四位樂伎,，不僅所持樂器相同,，就連樂器排列順序也相同。

另外,，從寧夏固原雷祖廟墓葬的漆棺,、內(nèi)蒙古和林格爾北魏墓葬壁畫,、北京石景山區(qū)八角村魏晉墓壁畫、東北地區(qū)袁臺子墓葬壁畫的內(nèi)容中,，同樣也能找到兩者的相似之處,。這又說明一個什么問題呢？

五,、填補考古空缺——鮮卑漢化“進行時”

要想解開這道謎題,，我們無法繞過曾在歷史課上所學的知識：公元386年，拓跋鮮卑在盛樂（今內(nèi)蒙古和林格爾縣境內(nèi)）稱帝,，398年遷都平城,。從此，大同作為都城共97年,，將近一個世紀，一度成為北方中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中心,。

入主中原后,，拓跋鮮卑同漢族既有敵對的一面，又有積極融合的一面,，他們一路上不斷吸收著漢族文化,，最后走向了封建化道路，但也保存了不少鮮卑民族的傳統(tǒng)習慣,。這些在7號墓壁畫內(nèi)容中都有顯現(xiàn),。所以，此墓的壁畫內(nèi)容多有魏晉時期墓葬壁畫的特點也就不足為奇了,。

壁畫中戴垂裙皂帽的人物

如果你仔細留意漆畫和壁畫中的人物服飾,，便會發(fā)現(xiàn)，主要是男性上衣下褲,、女性上衣下裙兩種,。男女大多頭戴垂裙皂帽，個別人物的發(fā)飾顯露出來,。此現(xiàn)象說明,，在北魏早期，拓跋鮮卑是以本民族服飾為主,，同時也吸收了漢族服飾的一些特點,。

在沙嶺7號墓南壁壁畫中，以廡殿頂房屋為中心,，同時還繪有5座頂部可開啟的氈帳即穹廬的畫像,，這是為什么？

南壁壁畫中的氈帳

北魏統(tǒng)一北方后,，鮮卑貴族主要居于城市中,，而從事畜物業(yè)的牧人仍以帳居為主,，鮮卑軍隊在行營中仍常設氈野宿。氈帳和屋宇,，是當時拓跋鮮卑人并用的兩種居住方式,，也就顯示出太武帝拓跋燾時游牧民族的居住習俗并沒有徹底改變。

雁北師院北魏墓群出土的方形氈帳

令人感興趣的是,，以往大同地區(qū)曾出土過彌足珍貴的陶質(zhì)氈帳模型,，陶塑頂部中間的天窗就是由繩索控制開啟、閉合的,，其形狀恰與沙嶺7號墓壁畫中的氈帳相同,。此時，不禁讓人想起那首豪邁的歌謠：“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壁畫中的宰羊圖

而伏羲女媧,、神獸以及庖廚,、打場、宰羊等日常生活場面,，也是以往北魏平城時期已發(fā)現(xiàn)的墓葬壁飾中所沒見過的內(nèi)容,。種種景象明顯表現(xiàn)出，拓跋鮮卑在定都平城以后,，繼承了漢魏以來的傳統(tǒng),，并處于吸收變化階段。在這座沙嶺墓中,，民族間的融合與文化交流得到了很好的展示,。

可是，由于壁畫白灰面僅厚0.1至0.3厘米,，加上含沙量大,，保存條件較差，急需評估其價值,。2005年10月,，國家、省和市文物局召開研討會,。經(jīng)過實地考察,，專家一致認為：

沙嶺壁畫墓是魏晉南北朝時期重要田野考古發(fā)現(xiàn)，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北魏壁畫墓中保存最好,、最完整的,，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和藝術價值,。它填補了漢唐考古壁畫墓沒有北魏時期定型材料的空缺，新編美術通史應為它留一席之地,。

同時,，它是重要的一個歷史時代的見證，對我國民族風情,、喪葬習俗、服飾裝備的研究提供了寶貴資料,。漆皮中的墨書題記使用歲星紀年,，成為已發(fā)現(xiàn)的北魏定都平城時期年代最早的文字材料。

2006年初,，他們又聘請?zhí)锌脊叛芯克夹g人員清理壁畫表面沁出的鹽堿,，并進行加固、固色等技術性處理,，隨后借鑒太原徐顯秀墓壁畫保護經(jīng)驗,，對沙嶺7號墓壁畫實施就地保護，在墓旁建了一座房子,，以高科技手段控制墓內(nèi)溫度、濕度,。

2006年5月,，“2005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fā)現(xiàn)”評選結(jié)果揭曉，大同市沙嶺北魏壁畫墓成功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