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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 卞范之 段仲文 桓玄,，字敬道,，一名靈寶，大司馬溫之孽子也,。其母馬氏嘗與同輩夜坐,，于月下見流星墜銅盆水中，忽如二寸火珠,，冏然明凈,，競以瓢接取，馬氏得而吞之,，若有感,，遂有娠。及生玄,，有光照室,，占者奇之，故小名靈寶,。妳媼每抱詣溫,，輒易人而后至，云其重兼常兒,，溫甚愛異之,。臨終，命以為嗣,，襲爵南郡公,。年七歲，溫服終,，府州文武辭其叔父沖,，沖撫玄頭曰：“此汝家之故吏也?！毙蛱闇I覆面,，眾并異之。及長,，形貌瑰奇,，風(fēng)神疏朗,，博綜藝術(shù)，善屬文,。常負(fù)其才地,，以雄豪自處，眾咸憚之,，朝廷亦疑而未用,。年二十三，始拜太子洗馬,，時議謂溫有不臣之跡,，故折玄兄弟而為素官。 太元末,，出補義興太守,，郁郁不得志。嘗登高望震澤,，嘆曰：“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棄官歸國,。自以元勛之門而負(fù)謗于世,，乃上疏曰： 臣聞周公大圣而四國流言，樂毅王佐而被謗騎劫,，《巷伯》有豺獸之慨,，蘇公興飄風(fēng)之刺,，惡直丑正,，何代無之！先臣蒙國殊遇,，姻婭皇極,，常欲以身報德，投袂乘機(jī),，西平巴蜀,，北清伊洛，使竊號之寇系頸北闕,，園陵修復(fù),，大恥載雪，飲馬灞浐懸旌趙魏,，勤王之師,，功非一捷。太和之末,，皇基有潛移之懼,，遂乃奉順天人,，翼登圣朝，明離既朗,，四兇兼澄,。向使此功不建，此事不成,，宗廟之事豈可孰念,！昔太甲雖迷，商祚無憂,；昌邑雖昏,，弊無三孽。因茲而言,，晉室之機(jī)危于殷漢,，先臣之功高于伊霍矣。而負(fù)重既往,，蒙謗清時,，圣世明王黜陟之道，不聞廢忽顯明之功,，探射冥冥之心,，啟嫌謗之涂，開邪枉之路者也,。先臣勤王艱難之勞,，匡復(fù)克平之勛，朝廷若其遺之,，臣亦不復(fù)計也,。至于先帝龍飛九五，陛下之所以繼明南面,，請問談?wù)?，誰之由邪？誰之德邪,？豈惟晉室永安,，祖宗血食，于陛下一門,，實奇功也,。 自頃權(quán)門日盛，丑政實繁,，咸稱述時旨,，互相扇附，以臣之兄弟皆晉之罪人，臣等復(fù)何理可以茍存圣世,？何顏可以尸饗封祿,？若陛下忘先臣大造之功，信貝錦萋菲之說,，臣等自當(dāng)奉還三封,，受戮市朝，然后下從先臣,，歸先帝于玄宮耳,。若陛下述遵先旨，追錄舊勛,，竊望少垂愷悌覆蓋之恩,。 疏寢不報。 玄在荊楚積年,，優(yōu)游無事,，荊州刺史殷仲堪甚敬憚之。及中書令王國寶用事,，謀削弱方鎮(zhèn),，內(nèi)外騷動，知王恭有憂國之言,，玄潛有意于功業(yè),，乃說仲堪曰：“國寶與君諸人素已為對，唯患相弊之不速耳,。今既執(zhí)權(quán)要,，與王緒相為表里，其所回易,，罔不如志,。孝伯居元舅之地，正情為朝野所重,，必未便動之,，唯當(dāng)以君為事首,。君為先帝所拔,，超居方任，人情未以為允,，咸謂君雖有思致,，非方伯人。若發(fā)詔征君為中書令,，用殷顗為荊州,，君何以處之？”仲堪曰：“憂之久矣，君謂計將安出,？”玄曰：“國寶奸兇,，天下所知，孝伯疾惡之情每至而當(dāng),，今日之會,，以理推之，必當(dāng)過人,。君若密遣一人,，信說王恭，宜興晉陽之師,，以內(nèi)匡朝廷,，己當(dāng)悉荊楚之眾順流而下，推王為盟主,，仆等亦皆投袂,，當(dāng)此無不響應(yīng)。此事既行,，桓文之舉也,。”仲堪持疑未決,。俄而王恭信至,，招仲堪及玄匡正朝廷。國寶既死,，于是兵罷,。玄乃求為廣州，會稽王道子亦憚之,，不欲使在荊楚,，故順其意。 隆安初,，詔以玄督交廣二州,、建威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假節(jié)，玄受命不行。其年，王恭又與庾楷起兵討江州刺史王愉及譙王尚之兄弟,。玄,、仲堪謂恭事必克捷，一時響應(yīng)。仲堪給玄五千人,，與楊佺期俱為前鋒,。軍至湓口,，王愉奔于臨川,，玄遣偏將軍追獲之。玄,、佺期至石頭,，仲堪至蕪湖。恭將劉牢之背恭歸順,。恭既死,，庾楷戰(zhàn)敗，奔于玄軍,。既而詔以玄為江州,，仲堪等仲皆被換易，乃各回舟西還,，屯于尋陽,，共相結(jié)約，推玄為盟主,。玄始得志,，乃連名上疏申理王恭，求誅尚之,、牢之等,。朝廷深憚之，乃免桓脩,、復(fù)仲堪以相和解,。 初，玄在荊州豪縱,，士庶憚之,，甚于州牧。仲堪親黨勸殺之,，仲堪不聽,。及還尋陽，資其聲地,，故推為盟主,，玄逾自矜重。佺期為人驕悍,，常自謂承藉華胄,，江表莫比,，而玄每以寒士裁之,，佺期甚憾，即欲于壇所襲玄，仲堪惡佺期兄弟虓勇,，恐克玄之后復(fù)為己害,，苦禁之。于是各奉詔還鎮(zhèn),。玄亦知佺期有異謀,，潛有吞并之計，于是屯于夏口,。 隆安中,，詔加玄都督荊州四郡，以兄偉為輔國將軍,、南蠻校尉,。仲堪慮玄跋扈，遂與佺期結(jié)婚為援,。初,，玄既與仲堪、佺期有隙,，恆臣掩襲,，求廣其所統(tǒng)。朝廷亦欲成其釁隙,，故分佺斯所督四郡與玄,，佺期甚忿懼。會姚興侵洛陽,，佺期乃建牙,，聲云援洛，密欲與仲堪共襲玄,。仲堪雖外結(jié)佺期而疑其心,，距而不許，猶慮弗能禁,，復(fù)遣從弟遹屯于北境以遏佺期,。佺期既不能獨舉，且不測仲堪本意,，遂息甲,。南蠻校尉楊廣，佺期之兄也,，欲距桓偉,，仲堪不聽，乃出廣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加征虜將軍,。佺期弟孜敬先為江夏相，玄以兵襲而召之,。既至,，以為諮議參軍。玄于是興軍西征,，亦聲云救洛,，與仲堪書，說佺期受國恩而棄山陵,，宜共罪之,。今親率戎旅，逕造金墉,，使仲堪收楊廣,，如其不爾，無以相信,。仲堪本計欲兩全之,，既得玄書，知不能禁,，乃曰：“君自沔而行,，不得一人入江也?！毙酥?。 后荊州大水，仲堪振恤饑者,，倉廩空竭,。玄乘其虛而伐之，先遣軍襲巴陵,。梁州刺史郭銓當(dāng)之所鎮(zhèn),，路經(jīng)夏口，玄聲云朝廷遣銓為己前鋒,，乃授以江夏之眾,，使督諸軍并進(jìn)，密報兄偉令為內(nèi)應(yīng),。偉遑遽不知所為,，乃自赍疏示仲堪。仲堪執(zhí)偉為質(zhì),，令與玄書,，辭甚苦至。玄曰：“仲堪為人不得專決,，常懷成敗之計,，為兒子作慮,，我兄必?zé)o憂矣?！?br/> 玄既至巴陵,，仲堪遣眾距之,，為玄所敗,。玄進(jìn)至楊口，又?jǐn)≈倏暗茏拥雷o(hù),，乘勝至零口,，去江陵二十里，仲堪遣軍數(shù)道距之,。佺期自襄陽來赴,，與兄廣共擊玄，玄懼其銳,，乃退軍馬頭,。佺期等方復(fù)追玄苦戰(zhàn)，佺期敗,，走還襄陽,，仲堪出奔酂城，玄遣將軍馮該躡佺期,，獲之,。廣為人所縛，送玄,，并殺之,。仲堪聞佺期死，乃將數(shù)百人奔姚興,，至冠軍城,，為該所得，玄令害之,。 于是遂平荊雍,，乃表求領(lǐng)江、荊二州,。詔以玄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七州,、后將軍、荊州刺史,、假節(jié),，以桓脩為江州刺史。玄上疏固爭江州,，于是進(jìn)督八州及楊豫八郡,，復(fù)領(lǐng)江州刺史,。玄又輒以偉為冠軍將軍、雍州刺史,。時寇賊未平,，朝廷難違其意，許之,。玄于是樹用腹心,，兵馬日盛，屢上疏求討孫恩,，詔輒不許,。其后恩逼京都，玄建牙聚眾,，外托勤王,，實欲觀釁而進(jìn)，復(fù)上疏請討之,。會恩已走,，玄又奉詔解嚴(yán)。以偉為江州,，鎮(zhèn)夏口,；司馬刁暢為輔國將軍，督八郡,，鎮(zhèn)襄陽,；遣桓振、皇甫敷,、馮該等戍湓口,。移沮漳蠻二千戶于江南，立武寧郡,；更招集流人,，立綏安郡。又置諸郡丞,。詔征廣州刺史刁逵,、豫章太守郭昶之，玄皆留不遣,。自謂三分有二,，知勢運所歸，屢上禎祥以為己瑞,。 初,。庾楷既奔于玄，玄之求討孫恩也,，以為右將軍,。玄既解嚴(yán),，楷亦去職?？孕脚c朝廷構(gòu)怨,，恐事不克，禍及于己,，乃密結(jié)于后將軍元顯,，許為內(nèi)應(yīng)。元興初,，元顯稱詔伐玄,，玄從兄石生時為太傅長史,，密書報玄,。玄本謂揚土饑饉，孫恩未滅,，必未遑討己,，可得蓄力養(yǎng)眾，觀釁而動,。既聞元顯將伐之,，甚懼，欲保江陵,。長史卞范之說玄曰：“公英略威名振于天下,，元顯口尚乳臭，劉牢之大失物情,，若兵臨近畿,，示以威賞，則土崩之勢可翹足而待,，何有延敵入境自取蹙弱者乎,！”玄大悅，乃留其兄偉守江陵,，抗表率眾,，下至尋陽，移檄京邑,，罪狀元顯,。檄至。元顯大懼,，下船而不克發(fā),。玄既失人情，而興師犯順,，慮眾不為用,，恆有回旆之計,。既過尋陽，不見王師,，意甚悅,，其將吏亦振。庾楷謀泄,，收縶之,。至姑孰，使其將馮該,、苻宏,、皇甫敷、索元等先攻譙王尚之,。尚之?dāng)?。劉牢之遣子敬宣詣玄降?br/> 玄至新亭，元顯自潰,。玄入京師,，矯詔曰：“義旗云集，罪在元顯,。太傅已別有教,，其解嚴(yán)息甲，以副義心,?！庇殖C詔加己總百揆，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領(lǐng)徐州刺史，又加假黃鉞,、羽葆鼓吹,、班劍二十人，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四人，甲杖二百人上殿,。玄表列太傅道子及元顯之惡,，徙道子于安成郡，害元顯于市。于是玄入居太傅府,，害太傅中郎毛泰,、泰弟游擊將軍邃，太傅參軍荀遜,、前豫州刺史庾楷父子,、吏部郎袁遵、譙王尚之等,，流尚之弟丹陽尹恢之,、廣晉伯允之、驃騎長史王誕,、太傅主簿毛遁等于交廣諸郡,，尋追害恢之、允之于道,。以兄偉為安西將軍,、荊州刺史，領(lǐng)南蠻校尉,，從兄謙為左仆射,、加中軍將軍,、領(lǐng)選,，脩為右將軍、徐兗二州刺史,，石生為前將軍,、江州刺史，長史為卞范之為建武將軍,、丹陽尹,、王謐為中書令、領(lǐng)軍將軍,。大赦,，改元為大亨。玄讓丞相,，自署太尉,、領(lǐng)平西將軍、豫州刺史,。又加袞冕之服,，綠纟戾綬，增班劍為六十人,，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奏不名。 玄將出居姑孰,，訪之于眾,，王謐對曰：“《公羊》有言，周公何以不之魯,？欲天下一乎周也,。愿靜根本，以公旦為心,?！毙破鋵Χ荒軓摹Ｋ齑笾歉?，臺館山池莫不壯麗,，乃出鎮(zhèn)焉。既至姑孰,，固辭錄尚書事,，詔許之，而大政皆諮焉,，小事則決于桓謙,、卞范之。 自禍難屢構(gòu),，干戈不戢,，百姓厭之。思?xì)w一統(tǒng),。及玄初至也,，黜凡佞，擢俊賢,，君子之道粗備,，京師欣然。后乃陵侮朝廷,，幽擯宰輔,，豪奢縱欲，眾務(wù)繁興,，于是朝野失望,，人不安業(yè)。時會稽饑荒,，玄令賑貸之,。百姓散在江湖采稆，內(nèi)史王愉悉召之還,。請米,，米既不多,，吏不時給，頓仆道路死者十八九焉,。玄又害吳興太守高素,、輔國將軍竺謙之、謙之從兄高平相朗之,、輔國將軍劉襲,、襲弟彭城內(nèi)史季武、冠軍將軍孫無終等,，皆牢之之黨,，北府舊將也。襲兄冀州刺史軌及寧朔將軍高雅之,、牢之子敬宣并奔慕容德,。玄諷朝廷以己平元顯功，封豫章公,，食安成郡地方二百二十五里,，邑七千五百戶；平仲堪,、佺期功,，封桂陽郡公，地方七十五里,，邑二千五百戶,；本封南郡如故。玄以豫章改封息升,，桂陽郡公賜兄子浚,，降為西道縣公。又發(fā)詔為桓溫諱,，有姓名同者一皆改之，贈其母馬氏豫章公太夫人,。元興二年,，玄詐表請平姚興，又諷朝廷作詔,，不許,。玄本無資力，而好為大言,，既不克行,，乃云奉詔故止。初欲飾裝,，無他處分,，先使作輕舸，載服玩及書畫等物?；蛑G之,，玄曰：“書畫服玩既宜恆在左右，且兵兇戰(zhàn)危,，脫有不意,，當(dāng)使輕而易運?！北娤绦χ?。 是歲，玄兄偉卒,，贈開府,、驃騎將軍，以桓脩代之,。從事中郎曹靖之說玄以桓脩兄弟職居內(nèi)外,，恐權(quán)傾天下，玄納之,，乃以南郡相桓石康為西中郎將,、荊州刺史。偉服始以公除,，玄便作樂,。初奏，玄撫節(jié)慟哭,，既而收淚盡歡,，玄所親仗唯偉，偉既死,，玄乃孤危,。而不臣之跡已著，自知怨?jié)M天下,，欲速定篡逆,，殷仲文、卞范之等又共催促之,，于是先改授群司,，解瑯邪王司徒，遷太宰,，加殊禮,，以桓謙為侍中、衛(wèi)將軍,、開府,、錄尚書事,，王謐散騎常侍、中書監(jiān),，領(lǐng)司徒,，桓胤中書令，加桓脩散騎常侍,、撫軍大將軍,。置學(xué)官，教授二品子弟數(shù)百人,。又矯詔加其相國,，總百揆，封南郡,、南平,、宜都、天門,、零陵,、營陽、桂陽,、衡陽,、義陽、建平十郡為楚王,，揚州牧,，領(lǐng)平西將軍,、豫州刺史如故，加九錫備物,，楚國置丞相已下,，一遵舊典。又諷天子御前殿而策授焉,。玄屢偽讓,，詔遣百僚敦勸，又云：“當(dāng)親降鑾輿乃受命?！背C詔贈父溫為楚王,，南康公主為楚王后。以平西長史劉瑾為尚書,，刁逵為中領(lǐng)軍,，王嘏為太常,，殷叔文為左衛(wèi)，皇甫敷為右衛(wèi),，凡眾官合六十余人,，為楚官屬,。玄解平西,、豫州，以平西文武配相國府,。 新野人庾仄聞玄受九錫,，乃起義兵，襲馮該于襄陽,，走之,。仄有眾七千,，于城南設(shè)壇,，祭祖宗七廟,。南蠻參軍庾彬,、安西參軍楊道護(hù)、江安令鄧襄子謀為內(nèi)應(yīng),。仄本仲堪黨,，桓偉既死，石康未至,，故乘間而發(fā),，江陵震動?；笣?jì)之子亮起兵于羅縣,，自號平南將軍、湘州刺史,，以討仄為名,。南蠻校尉羊僧壽與石康共攻襄陽，仄眾散,，奔姚興,，彬等皆遇害。長沙相陶延壽以亮乘亂起兵，遣收之,。玄徙亮于衡陽,，誅其同謀桓奧等。 玄偽上表求歸籓,，又自作詔留之,，遣使宣旨，玄又上表固請,，又諷天子作手詔固留焉,。玄好逞偽辭，塵穢簡牘,，皆此類也,。謂代謝之際宜有禎祥，乃密令所在上臨平湖開除清朗,，使眾官集賀,。矯詔曰：“靈瑞之事非所敢聞也。斯誠相國至德,，故事為之應(yīng),。太平之化，于是乎始,，六合同悅,，情何可言！”又詐云江州甘露降王成基家竹上,。玄以歷代咸有肥遁之士,，而己世獨無，乃征皇甫謐六世孫希之為著作,，并給其資用,，皆令讓而不受，號曰高士,，時人名為“充隱”,。議復(fù)肉刑,，斷錢貨，回復(fù)改異,，造革紛紜,，志無一定，條制森然,，動害政理,。性貪鄙，好奇異,，尤愛寶物,，珠玉不離于手。人士有法書好畫及佳園宅者,，悉欲歸己,，猶難逼奪之，皆蒱博而取,。遣臣佐四出,，掘果移竹，不遠(yuǎn)數(shù)千里,，百姓佳果美竹無復(fù)遺余,。信悅諂譽，逆忤讜言,，或奪其所憎與其所愛,。 十一月，玄矯制加其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云罕,，樂儛八佾,，設(shè)鐘虡宮縣，妃為王后,，世子為太子,，其女及孫爵命之號皆如舊制。玄乃多斥朝臣為太宰僚佐,，又矯詔使王謐兼太保,，領(lǐng)司徒，奉皇帝璽禪位于己。又諷帝以禪位告廟,，出居永安宮,，移晉神主于瑯邪廟。 初,，玄恐帝不肯為手詔,，又慮璽不可得，逼臨川王寶請帝自為手詔,，因奪取璽。比臨軒,，璽已久出,，玄甚喜。百官到姑孰勸玄僭偽位,，玄偽讓,，朝臣固請，玄乃于城南七里立郊,，登壇篡位,，以玄牡告天，百僚陪列,，而儀注不備,，忘稱萬歲，又不易帝諱,。榜為文告天皇后帝云：“晉帝欽若景運,，敬順明命，以命于玄,。夫天工人代,，帝王所以興，匪君莫治,，惟德司其元,，故承天理物，必由一統(tǒng),。并圣不可以二君,，非賢不可以無主，故世換五帝,，鼎遷三代,。爰暨漢魏，咸歸勛烈,。晉自中葉,，仍世多故，海西之亂，皇祚殆移,，九代廓寧之功,，升明黜陟之勛，微禹之德,，左衽將及,。太元之末，君子道消,，積釁基亂,。鐘于隆安，禍延士庶,，理絕人倫,。玄雖身在草澤，見棄時班,，義情理感,，胡能無慨！投袂克清之勞,，阿衡撥亂之績,，皆仰憑先德遺愛之利，玄何功焉,！屬當(dāng)理運之會,，猥集樂推之?dāng)?shù)，以寡昧之身踵下武之重,，膺革泰之始,，托王公之上，誠仰藉洪基,，德漸有由,。夕惕祗懷，罔知攸厝,。君位不可以久虛,，人神不可以乏饗，是用敢不奉以欽恭大禮,，敬簡良辰,，升壇受禪，告類上帝,，以永綏眾望,，式孚萬邦，惟明靈是饗,?！蹦讼聲唬骸胺蛉畔噘Y,，天人所以成功，理由一統(tǒng),，貞夫所以司契,，帝王之興，其源深矣,。自三五已降,，世代參差，雖所由或殊,，其歸一也,。朕皇考宣武王圣德高邈，誕啟洪基,，景命攸歸,，理貫自昔。中間屯險,，弗克負(fù)荷，仰瞻宏業(yè),，殆若綴旒,。藉否終之運，遇時來之會,，用獲除奸救溺,，拯拔人倫。晉氏以多難薦臻,，歷數(shù)唯既,，典章唐虞之準(zhǔn)，述遵漢魏之則,，用集天祿于朕躬,。惟德不敏，辭不獲命,，稽若令典,，遂升壇燎于南郊，受終于文祖,。思覃斯慶,，愿與億兆聿茲更始?！庇谑谴笊?，改元永始，賜天下爵二級,，孝悌力田人三級,，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谷人五斛,。其賞賜之制，徒設(shè)空文,，無其實也,。初出偽詔，改年為建始,，右丞王悠之曰：“建始,，趙王倫偽號也?！庇指臑橛朗?，復(fù)是王莽始執(zhí)權(quán)之歲，其兆號不祥,，冥符僭逆如此,。又下書曰：“夫三恪作賓，有自來矣,。爰暨漢魏,，咸建疆宇。晉氏欽若歷數(shù),，禪位于朕躬,，宜則是古訓(xùn)，授茲茅土,。以南康之平固縣奉晉帝為平固王,，車旗正朔一如舊典?！边w帝居尋陽,，即陳留王處鄴宮故事。降永安皇后為零陵君,，瑯邪王為石陽縣公,，武陵王遵為彭澤縣侯。追尊其父溫宣武皇帝,，廟稱太廟,，南康公主為宣皇后。封子升為豫章郡王,，叔父云孫放之為寧都縣王,，豁孫稚玉為臨沅縣王，豁次子石康為右將軍,、武陵郡王,，秘子蔚為醴陵縣王，贈沖太傳,、宣城郡王,，加殊禮,，依晉安平王故事，以孫胤襲爵,，為吏部尚書,，沖次子謙為揚州刺史、新安郡王,，謙弟脩為撫軍大將軍,、安成郡王，兄歆臨賀縣王,，祎富陽縣王,，贈偉侍中、大將軍,、義興郡王,，以子浚襲爵，為輔國將軍,，浚弟邈西昌縣王,。封王謐為武昌公，班劍二十人,，卞范之為臨汝公,，殷仲文為東興公，馮該為魚復(fù)侯,。又降始安郡公為縣公，長沙為臨湘縣公,，盧陵為巴丘縣公,，各千戶。其康樂,、武昌,、南昌、望蔡,、建興,、永脩、觀陽皆降封百戶,，公侯之號如故,。又普進(jìn)諸征鎮(zhèn)軍號各有差。以相國左長史王綏為中書令,。崇桓謙母庾氏為宣城太妃,，加殊禮，給以輦乘,。號溫墓曰永崇陵,，置守衛(wèi)四十人,。 玄入建康宮，逆風(fēng)迅激,，旍旗儀飾皆傾偃,。及小會于西堂，設(shè)妓樂,，殿上施絳綾帳,，縷黃金為顏，四角作金龍,，頭銜五色羽葆旒蘇,，群臣竊相謂曰：“此頗似輀車，亦王莽仙蓋之流也,。龍角,，所謂亢龍有悔者也?！庇衷旖鸶?，駕六馬。是月,，玄臨聽訟觀閱囚徒,，罪無輕重，多被原放,。有干輿乞者,，時或恤之。其好行小惠如此,。自以水德,，壬辰，臘于祖,。改尚書都官郎為賊曹,，又增置五校、三將及強弩,、積射武衛(wèi)官,。元興三年，玄之永始二年也,，尚書答“春蒐”字誤為“春菟”,，凡所關(guān)署皆被降黜。玄大綱不理,，而糾摘纖微,，皆此類也。以其妻劉氏為皇后,，將修殿宇,，乃移入東宮,。又開東掖、平昌,、廣莫及宮殿諸門,，皆為三道。更造大輦,，容三千人坐,，以二百人舁之。性好畋游,，以體大不堪乘馬,，又作徘徊輿，施轉(zhuǎn)關(guān),，令回動無滯,。既不追尊祖曾，疑其禮義,，問于群臣,。散騎常侍徐廣據(jù)晉典宜追立七廟，又敬其父則子悅,，位彌高者情理得申,，道愈廣者納敬必普也。玄曰：“《禮》云三昭,、三穆,，與太祖為七，然則太祖必居廟之主也,，昭穆皆自下之稱,，則非逆數(shù)可知也。禮,，太祖東向，左昭右穆,。如晉室之廟,，則宣帝在昭穆之列，不得在太祖之位,。昭穆既錯,，太祖無寄，失之遠(yuǎn)矣,?！毙嬉陨厦徊伙@，故不欲序列,，且以王莽九廟見譏于前史,，遂以一廟矯之,，郊廟齋二日而已。秘書監(jiān)卞承之曰：“祭不及祖,，知楚德之不長也,。”又毀晉小廟以廣臺榭,。其庶母蒸嘗,，靡有定所，忌日見賓客游宴,，唯至亡時一哭而已,。期服之內(nèi)，不廢音樂,。玄出游水門,，飄風(fēng)飛其儀蓋。夜,，濤水入石頭,，大桁流壞，殺人甚多,。大風(fēng)吹硃雀門樓,，上層墜地。 玄自篡盜之后,，驕奢荒侈,，游獵無度，以夜繼晝,。兄偉葬日,，旦哭晚游，或一日之中屢出馳騁,。性又急暴,，呼召嚴(yán)速，直官咸系馬省前,，禁內(nèi)嘩雜,，無復(fù)朝廷之體。于是百姓?？?，朝野勞瘁，怨怒思亂者十室八九焉,。于是劉裕,、劉毅、何無忌等共謀興復(fù)。裕等斬桓脩于京口,，斬桓弘于廣陵,，河內(nèi)太守辛扈興、弘農(nóng)太守王元德,、振威將軍童厚之,、竟陵太守劉邁謀為內(nèi)應(yīng)。至期,，裕遣周安穆報之,，而邁惶遽，遂以告玄,。玄震駭,，即殺扈興等，安穆馳去得免,。封邁重安侯,，一宿又殺之。 裕率義軍至竹里,，玄移還上宮,，百僚步從，召侍官皆入止省中,。赦揚,、豫、徐,、兗,、青、冀六州,，加桓謙征討都督,、假節(jié)，以殷仲文代桓脩,，遣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衛(wèi)將軍皇甫敷北距義軍。裕等于江乘與戰(zhàn),，臨陣斬甫之,，進(jìn)至羅落橋，與敷戰(zhàn),，復(fù)梟其首。玄聞之大懼,，乃召諸道術(shù)人推算數(shù)為厭勝之法,，乃問眾曰：“朕其敗乎？”曹靖之對曰：“神怒人怨,，臣實懼焉,?！毙唬骸叭嘶蚩稍梗窈螢榕?？”對曰：“移晉宗廟,，飄泊失所，大楚之祭,，不及于祖,，此其所以怒也?！毙唬骸扒浜尾恢G,？”對曰：“輦上諸君子皆以為堯舜之世，臣何敢言,！”玄愈忿懼,，使桓謙、何澹之屯東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眾合二萬，以距義軍,。裕至蔣山,，使羸弱貫油帔登山，分張旗幟,，數(shù)道并前,。玄偵侯還云：“裕軍四塞，不知多少,?！毙鎽n惶，遣武衛(wèi)將軍庾頤之配以精卒,，副援諸軍,。于時東北風(fēng)急，義軍放火,，煙塵張?zhí)?，鼓噪之音震駭京邑。劉裕?zhí)鉞麾而進(jìn),，謙等諸軍一時奔潰,。玄率親信數(shù)千人聲言赴戰(zhàn)，遂將其子升,、兄子浚出南掖門,，西至石頭，使殷仲文具船，相與南奔,。 初,，玄在姑孰，將相星屢有變,；篡位之夕,，月及太白，又入羽林,，玄甚惡之,。及敗走，腹心勸其戰(zhàn),，玄不暇答,，直以策指天。而經(jīng)日不得食,，左右進(jìn)以粗飯,，咽不能下。升時年數(shù)歲,，抱玄胸而撫之,，玄悲不自勝。 劉裕以武陵王遵攝萬機(jī),，立行臺,，總百官。遣劉毅,、劉道規(guī)躡玄,，誅玄諸兄子及石康兄權(quán)、振兄洪等,。 玄至尋陽,，江州刺史郭昶之給其器用兵力。殷仲文自后至,，望見玄舟,，旌旗輿服備帝者之儀，嘆息曰：“敗中復(fù)振,，故可也,。”玄于是逼乘輿西上,?；胳Ь埸h向歷陽，宣城內(nèi)史諸葛長民擊破之,。玄于道作起居注,，敘其距義軍之事,，自謂經(jīng)略指授，算無遺策,，諸將違節(jié)度，以致虧喪,，非戰(zhàn)之罪,。于是不遑與群下謀議，唯耽思誦述,，宣示遠(yuǎn)近,。玄至江陵，石康納之,，張幔屋于城南,，署置百官，以卞范之為尚書仆射,，其余職多用輕資,。于是大修舟師，曾未三旬,，眾且二萬,，樓船器械甚盛。謂其群黨曰：“卿等并清涂翼從朕躬,，都下竊位者方應(yīng)謝罪軍門,，其觀卿等入石頭，無異云霄中人也,?！?br/> 玄以奔敗之后，懼法令不肅,，遂輕怒妄殺,，人多離怨。殷仲文諫曰：“陛下少播英譽,，遠(yuǎn)近所服,，遂掃平荊雍，一匡京室,，聲被八荒矣,。既據(jù)有極位，而遇此圮運,，非為威不足也,。百姓喁喁，想望皇澤,，宜弘仁風(fēng),，以收物情,。”玄怒曰：“漢高,、魏武幾遇敗,，但諸將失利耳！以天文惡,，故還都舊楚,，而群小愚惑，妄生是非,，方當(dāng)糾之以猛,，未宜施之以恩也?！毙笥曳Q玄為“桓詔”,，桓胤諫曰：“詔者，施于辭令,，不以為稱謂也。漢魏之主皆無此言,，唯聞北虜以苻堅為‘苻詔’耳,。愿陛下稽古帝則，令萬世可法,?！毙唬骸按耸乱研校裥妨T之,，更為不祥,。必其宜革，可待事平也,?！鼻G州郡守以玄播越，或遣使通表,，有匪寧之辭,，玄悉不受，仍乃更令所在表賀遷都,。 玄遣游擊將軍何澹之,、武衛(wèi)將軍庾稚祖、江夏太守桓道恭就郭銓以數(shù)千人守湓口,。又遣輔國將軍桓振往義陽聚眾,，至弋陽，為龍驤將軍胡譁所破,，振單騎走還,。何無忌,、劉道規(guī)等破郭銓、何澹之,、郭昶之于桑落洲，進(jìn)師尋陽,。玄率舟艦二百發(fā)江陵,，使苻宏、羊僧壽為前鋒,。以鄱陽太守徐放為散騎常侍，欲遣說解義軍,，謂放曰：“諸人不識天命，致此妄作,，遂懼禍屯結(jié)，不能自反,。卿三州所信，可明示朕心,，若退軍散甲,，當(dāng)與之更始,，各授位任,，令不失分,。江水在此,，朕不食言?！狈艑υ唬骸皠⒃槌酥?，劉毅兄為陛下所誅，并不可說也,。輒當(dāng)申圣旨于何無忌,。”玄曰：“卿使若有功,，當(dāng)以吳興相敘,。”放遂受使,，入無忌軍,。 魏詠之破桓歆于歷陽,，諸葛長民又?jǐn)§в谏众椋务R渡淮,。毅率道規(guī)及下邳太守孟懷玉與玄戰(zhàn)于崢嶸洲。于時義軍數(shù)千,，玄兵甚盛,，而玄懼有敗衄，常漾輕舸于舫側(cè),，故其眾莫有斗心,。義軍乘風(fēng)縱火，盡銳爭先,，玄眾大潰,，燒輜重夜遁，郭銓歸降,。玄故將劉統(tǒng),、馮稚等聚黨四百人，襲破尋陽城,，毅遣建威將軍劉懷肅討平之,。玄留永安皇后及皇后于巴陵。殷仲文時在玄艦,，求出別船收集散軍,，因叛玄，奉二后奔于夏口,。玄入江陵城,，馮該勸使更下戰(zhàn)，玄不從,，欲出漢川,，投梁州刺史桓希，而人情乖阻,，制令不行,。玄乘馬出城，至門,，左右于暗中斫之,，不中，前后相殺交橫,，玄僅得至船,。于是荊州別駕王康產(chǎn)奉帝入南郡府舍，太守王騰之率文武營衛(wèi),。 時益州刺史毛璩使其從孫祐之,、參軍費恬送弟璠喪葬江陵,，有眾二百，璩弟子脩之為玄屯騎校尉,，誘玄以入蜀,，玄從之。達(dá)枚回洲,，恬與祐之迎擊玄,，矢下如雨。玄嬖人丁仙期,、萬蓋等以身敝玄,，并中數(shù)十箭而死。玄被箭,，其子升輒拔去之,。益州督護(hù)馮遷抽刀而前，玄拔頭上玉導(dǎo)與之,，仍曰：“是何人邪？敢殺天子,！”遷曰：“欲殺天子之賊耳,。”遂斬之,，時年三十六,。又?jǐn)厥导翱５任寮墸最U之戰(zhàn)死,。升云：“我是豫章王,，諸君勿見殺?！彼椭两晔袛刂?。 初，玄在宮中,，恆覺不安,，若為鬼神所擾，語其所親云：“恐己當(dāng)死,，故與時競,。”元興中,，衡陽有雌雞化為雄,，八十日而冠萎。及玄建國于楚,，衡陽屬焉,，自篡盜至敗,，時凡八旬矣。其時有童謠云：“長干巷,，巷長干,，今年殺郎君，后年斬諸桓,?！逼鋬凑追麜绱恕＠删?，謂元顯也,。 是月，王騰之奉帝入居太府,?；钢t亦聚眾沮中，為玄舉哀,，立喪庭,，偽謚為武悼皇帝。毅等傳送玄首,，梟于大桁,，百姓觀者莫不欣幸。 何無忌等攻桓謙于馬頭,，桓蔚于龍洲,，皆破之。義軍乘勝競進(jìn),，振,、該等距戰(zhàn)于靈溪，道規(guī)等敗績,，死沒者千余人,。義軍退次尋陽，更繕舟甲,。毛璩自領(lǐng)梁州,，遣將攻漢中，殺桓希,。江夏相張暢之,、高平太守劉懷肅攻何澹之于西塞磯，破之,。振遣桓蔚代王曠守襄陽,。道規(guī)進(jìn)討武昌，破偽太守王旻。魏詠之,、劉籓破桓石綏于白茅,。義軍發(fā)尋陽?；噶磷蕴柦荽淌?，侵豫章，江州刺史劉敬宣討走之,。義軍進(jìn)次夏口,。偽鎮(zhèn)東將軍馮該等守夏口，揚武將軍孟山圖據(jù)魯城,，輔國將軍桓山客守偃月壘,。劉毅攻魯城，道規(guī)攻偃月壘,，無忌與檀祗列艦中流,，以防越逸。義軍騰赴,，叫聲動山谷,，自辰及午，二城俱潰,，馮該散走,，生擒山客。毅等平巴陵,。毛璩遣涪陵太守文處茂東下，振遣桓放之為益州,，屯夷陵,，處茂距戰(zhàn)，放之?dāng)∽?，還江陵,。 義熙元年正月，南陽太守魯宗之起義兵襲襄陽,，破偽雍州刺史桓蔚,。無忌諸軍次江陵之馬頭，振擁帝出營江津,。魯宗之率眾于柞溪,，破偽武賁中郎溫楷，進(jìn)至紀(jì)南,。振自擊宗之,，宗之失利。時蜀軍據(jù)靈溪，毅率無忌,、道規(guī)等破馮該軍,，推鋒而前，即平江陵,。振見火起,，知城已陷，乃與謙等北走,。是日,，安帝反正。大赦天下,，唯逆黨就戮,，詔特免桓胤一人?；噶磷栽フ?，自號鎮(zhèn)南將軍、湘州刺史,。苻宏寇安成,、廬陵，劉敬宣遣將討之,，宏走入湘中,。二月，桓謙,、何澹之,、溫楷等奔于姚興?；刚衽c宏出自涢城,，襲破江陵，劉懷肅自云杜伐振等,，破之,。廣武將軍唐興斬振及偽輔國將軍桓珍，毅于臨鄣斬偽零陵太守劉叔祖,?；噶痢④藓陱?fù)出冠湘中,，害郡守長吏,，檀祗討宏于湘東，斬之,，廣武將軍郭彌斬亮于益陽,，其余擁眾假號皆討平之。詔徙桓胤及諸黨與于新安諸郡。 三年,，東陽太守殷仲文與永嘉太守駱球謀反,，欲建桓胤為嗣，曹靖之,、桓石松,、卞承之、劉延祖等潛相交結(jié),，劉裕以次收斬之,，并誅其家屬。后桓謙走入蜀,，蜀賊譙縱以謙為荊州刺史,，使率兵而下，荊楚之眾多應(yīng)之,。謙至枝江,，荊州刺史劉道規(guī)斬之，梁州刺史傅歆又?jǐn)鼗甘?，桓氏遂滅?br/> 卞范之字敬祖,，濟(jì)陰宛句人也，識悟聰敏,，見美于當(dāng)世,。太元中，自丹陽丞為始安太守,?；感倥c之游，及玄為江州,，引為長史,，委以心膂之任，潛謀密計,，莫不決之,。后玄將為篡亂,，以范之為丹陽尹,。范之與殷仲文陰撰策命，進(jìn)范之為征虜將軍,、散騎常侍,。玄僭位，以范之為侍中,，班劍二十人,，進(jìn)號后將軍，封臨汝縣公。其禪詔,，即范之文也,。 玄既奢侈無度，范之亦盛營館第,。自以佐命元勛,，深懷矜伐，以富貴驕人,，子弟慠慢,，眾咸畏嫉之。義軍起,，范之屯兵于覆舟山西,，為劉毅所敗，隨玄西走,，玄又以范之為尚書仆射,。玄為劉毅等所敗，左右分散,，唯范之在側(cè),。玄平，斬于江陵,。 殷仲文,，南蠻校尉覬之弟也。少有才藻,，美容貌,。從兄仲堪薦之于會稽王道子，即引為驃騎參軍,，甚相賞待,。俄轉(zhuǎn)諮議參軍，后為元顯征虜長史,。會桓玄與朝廷有隙,，玄之姊，仲文之妻,，疑而間之,，左遷新安太守。仲文于玄雖為姻親,，而素不交密,，及聞玄平京師，便棄郡投焉,。玄甚悅之,，以為諮議參軍,。時王謐見禮而不親，卞范之被親而少禮,，而寵遇隆重,，兼于王、卞矣,。玄將為亂,，使總領(lǐng)詔命，以為侍中,，領(lǐng)左衛(wèi)將軍,。玄九錫，仲文之辭也,。 初,，玄篡位入宮，其床忽陷,，群下失色,，仲文曰：“將由圣德深厚，地不能載,?！毙髳偂,！币宰裘H貴,，厚自封崇，輿馬器服,，窮極綺麗,，后房伎妾數(shù)十，絲竹不絕音,。性貪吝,，多納貨賄，家累千金,，常若不足,。玄為劉裕所敗，隨玄西走,，其珍寶玩好悉藏地中,，皆變?yōu)橥痢Ｖ涟土?，因奉二后投義軍,，而為鎮(zhèn)軍長史,，轉(zhuǎn)尚書,。 帝初反正,，抗表自解曰：“臣聞洪波振壑，川無恬鱗,；驚飚拂野,，林無靜柯。何者,？勢弱則受制于巨力,，質(zhì)微則無以自保。于理雖可得而言,，于臣實非所敢譬,。昔桓玄之代，誠復(fù)驅(qū)逼者眾,。至如微臣,，罪實深矣，進(jìn)不能見危授命,，亡身殉國,；退不能辭粟首陽，拂衣高謝,。遂乃宴安昏寵,，叨昧偽封，錫文篡事,，曾無獨固,。名義以之俱淪，情節(jié)自茲兼撓,，宜其極法,，以判忠邪。會鎮(zhèn)軍將軍劉?？飶?fù)社稷,，大弘善貸，佇一戮于微命,，申三驅(qū)于大信,，既惠之以首領(lǐng)，又申之以縶維,。于時皇輿否隔,，天人未泰，用忘進(jìn)退,，是以僶俯從事,，自同令人。今宸極反正,，唯新告始,，憲章既明,，品物思舊，臣亦胡顏之厚,，可以顯居榮次,！乞解所職，待罪私門,。違離闕庭,，乃心慕戀?！痹t不許,。 仲文因月朔與眾至大司馬府，府中有老槐樹,，顧之良久而嘆曰：“此樹婆娑,，無復(fù)生意！”仲文素有名望,，自謂必當(dāng)朝政,，又謝混之徒疇昔所輕者，并皆比肩,，常怏怏不得志,。忽遷為東陽太守，意彌不平,。劉毅愛才好士,，深相禮接，臨當(dāng)之郡,，游宴彌日,。行至富陽，慨然嘆曰：“看此山川形勢,，當(dāng)復(fù)出一伯符,。”何無忌甚慕之,。東陽,，無忌所統(tǒng)，仲文許當(dāng)便道修謁,，無忌故益飲遲之,，令府中命文人殷闡、孔寧子之徒撰義構(gòu)文,，以俟其至,。仲文失志恍惚，遂不過府。無忌疑其薄己,，大怒,，思中傷之。時屬慕容超南侵,，無忌言于劉裕曰：“桓胤、殷仲文并乃腹心之疾,，北虜不足為憂,。”義熙三年,，又以仲文與駱球等謀反,，及其弟南蠻校尉叔文伏誅。仲文時照鏡不見其面,，數(shù)日而遇禍,。 仲文善屬文，為世所重,，謝靈運嘗云：“若殷仲文讀書半袁豹,，則文才不減班固?！毖云湮亩喽姇僖?。 史臣曰：桓玄纂兇，父之余基,。挾奸回之本性,，含怒于失職；苞藏其豕心,，抗表以稱冤,。登高以發(fā)憤，觀釁而動,，竊圖非望,。始則假寵于仲堪，俄而戮殷以逞欲,，遂得據(jù)全楚之地,，驅(qū)勁勇之兵，因晉政之陵遲,，乘會稽之酗ＪＴ,，縱其狙詐之計，扇其陵暴之心,，敢率犬羊,，稱兵內(nèi)侮。天長喪亂,，兇力實繁,，逾年之間,，奄傾晉祚，自謂法堯禪舜,，改物君臨,，鼎業(yè)方隆，卜年惟永,。俄而義旗電發(fā),，忠勇雷奔，半辰而都邑廓清,，逾月而兇渠即戮,，更延墜歷，復(fù)振頹綱,。是知神器不可以暗干,，天祿不可以妄處者也。夫帝王者,，功高宇內(nèi),，道濟(jì)含靈，龍宮鳳歷表其祥,，彤云玄石呈其瑞,，然后光臨大寶，克享鴻名,，允彳奚后之心,，副樂推之望。若桓玄之么麼,，豈足數(shù)哉,！適所以干紀(jì)亂常，傾宗絕嗣,，肇金行之禍難,，成宋氏之驅(qū)除者乎！ 贊曰：靈寶隱賊,，世載兇德,。信順未孚，奸回是則,。肆逆遷鼎,，憑威縱慝。違天虐人,，覆宗殄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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