遆存磊 與野菜的緣分是偶得的,,因本缺少接觸的必要。未遭逢困難時期,,且主要在城鎮(zhèn)長大,,幾乎屏蔽了結(jié)識野菜的可能,不過因一小小動物——兔子,,遂之后的一切即順理成章了,。要養(yǎng)這毛茸茸的小東西,是要備好食物的,。何物最佳,?自然是它們原本要吃的物什,便是野地里長就的菜及草,。這似乎不難,,小籃子、小鏟是現(xiàn)成的,,到離家不算遠(yuǎn)的田野去采就可以,,而此時小難題卻上了心頭,什么野菜是適合的,,又是哪樣要不得,。這花費了我小小年紀(jì)的不少時日,因之至今還未忘記,,那些植物的形狀,、色澤,稍有提及就會映在目前,,亦為時間的回憶之一種,。 極熟悉,野地里分布亦極廣的,,我們俗稱為苦苦菜,。這類野菜,一株有幾片葉子,,披散著,,葉片呈鋸齒狀,采時,用小鏟子抵住根部,,切斷,,整株放入籃中??嗫嗖碎L得老時,,會開出花來,花謝結(jié)果,,且頂部會有似蒲公英樣的白色絨球,,揪下,一吹,,漫天飛舞,。后來查了查,苦苦菜和蒲公英在植物學(xué)上都屬菊科,,怪不得,。 苦苦菜,是我所習(xí)的叫法,,還可叫做苦苣菜,、取麻菜、苣荬菜,、麻苣苣、苦蝶兒,,而在中藥里名為“敗醬草”,,防治貧血,清熱,。小時的我,,倒沒想過什么藥用,小兔子喜歡吃,,就采,,且要嫩的。因于稍老的苦苦菜,,兔兒咬嚼起來總感覺嘴癟癟的,,不大樂意,于是摒除那開花的,、有絨球的,,只要初生沒多久的。我也吃過,,倒不是為了和小兔共甘苦,,就是想嘗嘗。摘嫩葉,去根,,洗凈,,如烹制別的青菜一樣倒鍋里炒出,盛盤,。嘗嘗,,略苦(沒負(fù)了它的名稱),稍澀,,但口感不錯,,有特殊的味道,不類別種菜蔬,。據(jù)說焯后涼拌更佳,,卻未嘗試過。 “其甘如薺”,,這是拿薺菜來與苦苦菜做比,,不過苦苦菜苦,薺菜卻說不上甘,,更多應(yīng)是清淡,。除涼拌等菜類的做法外,極適合做餡兒,,北方用之于餃子,,南方用之于餛飩。這種野菜,,談的人太多,,我還是少說為宜,只想補之兔兒對其的感受,。薺菜似不是小兔的首選愛物,,不知是不是入口有些毛糙,畢竟給它喂食時并未用熱水焯過,,難以去除那種“扎”的感覺,,兔兒心里有所抵觸亦未可知。 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前面說過,它和苦苦菜均屬菊科,,苦苦菜可吃,,婆婆丁自然也不會例外?!侗静菥V目》上講,,“蒲公英嫩苗可食,,生食治感染性疾病尤佳?!比艘?,小兔子自然也吃得不亦樂乎。還有那采摘過程,,時時可揪下其白色絨球,,“噗”,吹一口,,無數(shù)小降落傘各赴前程去了,。 野地里的物什,稱呼多以其形,,有趣者不在少數(shù),。如一種我們呼為“豬耳朵”的,若告知其他地域的人,,多不知為何物,。我也是日后才查到其正式名稱,“車前草”,。另有各種叫法,,車輪菜、老夾巴草,、豬肚菜,、灰盆草、車轱轆菜等,。而我還是沿用小時候的稱呼吧,,因其葉片,實在像二師兄頭兩側(cè)那物件,。這種菜,葉片肥厚自不待言,,葉面上且有明顯的脈絡(luò),,如人手掌的紋路,但天造之妙的是,,均為五條,,概莫能外。另還會抽出穗子來,,未開花之前,,在小孩子的眼里,如微縮版的狼牙棒,,時常拔將出來揮舞,,構(gòu)想一個虛擬的戰(zhàn)斗境況,。《本草圖經(jīng)》有云:“今人五月采苗,,七月,、八月采實。人家園圃中或種之,,蜀中尤尚,。北人取根日干,作紫車前草藥名車前子花賣之,,甚誤所用,。謹(jǐn)按《周南詩》云:采采苤苢?!稜栄拧吩栖制q,,馬舄;馬舄,,車前,。郭璞云:今車前草,大葉當(dāng)?shù)?,長穗,。好生道邊,江東人呼為蝦蟆衣,?!笨煽闯龃宋锓植紭O廣,南北方都有,,入典籍之多,,表明名氣早已傳播,而蝦蟆衣之謂,,亦極具形象化,,與豬耳朵相映成趣。又《救荒本草》云,,“車輪菜,,葉叢中心攛葶三四莖,作長穗如鼠尾,?;ㄉ趺埽嗌?,微赤,。結(jié)實如葶藶子,赤黑色,,生道旁,,采嫩苗葉,,煠熟,水浸去涎沫,,淘凈,,油鹽調(diào)食?!敝卦谡f食用,,可惜因其肥厚的葉子,一直讓我感覺更適合給兔兒吃,,自己倒沒有嘗試的勇氣了,。 灰灰菜,相較別的伙伴來說,,有點被賤視的意思,。因其葉片單薄,采起來總感覺合用的不多,,且看起來灰頭土臉,,“體面度”不夠,難免不太受重視,。且生長極易,,已大影響農(nóng)家的正常收成,被當(dāng)做害草,。不過,,若提起它的另一種稱謂,“藜”,,或許免于為人等閑視之了,。《韓非子·五蠹》中曰,,“堯王天下也……糲粢之食,藜藿之羹,。”其中的“藜”,,即灰灰菜,,“藿”是指豆葉,藜藿連稱,,意謂粗糙劣質(zhì)的飯菜,幾成為一種典故,,太史公亦用過這種說法,。不過雖古書多有引例,在食用上卻將之歸為不好吃之列,,那我幼時的感受亦非全然的偏見了,。 稍舉野菜種種,,全無稀罕可言,只是自己小時經(jīng)眼,,略略述說而已,。而即便這些,如今想看看也是大不易,,郊野不常去,,偶在菜場見到若干馬蘭頭、蕨菜,、莧菜,、魚腥草、薺菜等,,均梳理得頗有條理,,離野菜的“野”字相去有點距離了,或許是人工種出的,。雖聊勝于無,,仍有時不免想,野菜“馴養(yǎng)”的成功,,大約也是其消亡之時吧,。不過太多的物什皆已非,區(qū)區(qū)野菜,,亦為無可如何的事情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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