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筆能追萬古魂【之四】(韓祖?zhèn)悺ど虾#?/h2>
(2013-07-18 16: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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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文化 |
分類: 《憶大康》文摘 |
鐵筆能追萬古魂
——康殷先生篆刻藝術(shù)試論
(三) 刀法與線條,??狄笙壬淖瓡宰咳幻?,是因為他對篆書的筆法作過深入的研究,,他在《學篆瑣言》里總結(jié)篆書的筆法為“筆的正側(cè)鋒并用,宛轉(zhuǎn)自如,。運筆的靈活性,,一部分取決于執(zhí)筆法的“管隨指轉(zhuǎn)”。運筆時裹鋒則圓厚,,鋒散則輕薄,。”又說:“一筆之中,,筆鋒有種種游走、轉(zhuǎn)動,,在收筆時又往往擰絞,、回轉(zhuǎn)筆鋒來收筆。”現(xiàn)在將這種筆法移之于篆刻,,便是以鐵筆表達出這游走,、擰、絞的特征和裹鋒圓厚的效果,。如果對先生的金文代表印作如“風物長宜放眼量”,、“人間正道是滄桑”、“書劍同法”,、“大澤龍蛇”等的刀法作細細的玩味,,可以看出先生的刀法以沖為主,沖切并用,,極其靈活地在線條間游走,,將絞、擰,、裹鋒,、卷毫、八角垂芒等筆法特征淋漓盡致地示現(xiàn)在石上,,真可謂“游刃恢恢任所求”,。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印稿》自序中記載的“偶然興至率爾操觚,,常以毳錐代刀草草見意,。”這表明先生還能以錐刻印,推想所出作品當另有意味,。檢視《印稿》,,“老不鬻藝”
(圖四十)、“人厭其真”,、“跡不逮意”等印,,痕跡依稀,但確不如刀痕爽爽有神,,聊備一格,。由此又可推繹先生一些印面的虛部處理手段,如仿封泥樣式的“沙丘野老”
(圖四十一)和氣息相近的 “神飛太古六千年”
(圖四十二),,雖然看不出“做”的非刀法痕跡,,但對照吳昌碩“刀拙而鋒銳,貌古而神虛,學封泥當守此兩語”的精論,,可知先生刀法于沖切之外,,披、削,、刮,、擦亦無施不可。
總之,,遵循藝術(shù)規(guī)律,,又能結(jié)合個人特色通會;植根傳統(tǒng),,又不為傳統(tǒng)所囿而自出機杼,,這便是先生印藝表現(xiàn)手法的基本立足點。“明乎此,,則善自處矣”(“匹夫之美”邊款中語),。
一、守虛抱樸,,濯古來新的圖形印藝術(shù),。
圖形印是先生印藝中一個不可忽視的組成部分,與其文字印一樣,,先生的圖形印藝術(shù)也是淵源有自,,積蓄富厚,自有其藝術(shù)特色和價值,。
先生對圖形印的寓目起于五十年代后期,,和輟輯《印典》同步。大量精品印拓的玩味品鑒,,使先生的識見眼界高超不俗,,畫家的根基,也為他涉足此道提供了先決條件,。篆刻藝術(shù)在先生諸學問藝事中既為“余事”,,圖形印的創(chuàng)作更不可能投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因此就數(shù)量來說這部分的創(chuàng)作不是太多,,然而“窺豹一斑”仍不難看出這些列于《印稿》中的作品遠紹先秦兩漢古制的基點,。印作以其形式約可分為三類:
(圖四十三),戰(zhàn)國畫印式,,略有圖案味,。“羊首”戰(zhàn)國畫印式,典型圖案畫,。“三靈,、白虎”仿漢之作,,典型裝飾畫印,。
寫實畫印類:“雞”
(圖四十四),,寫實畫,兼具戰(zhàn)國兩漢法,。“射天狼”
(圖四十五),,寫實畫,戰(zhàn)國法中出新意,。“獅”
(圖四十六),,典型寫實畫,出己意而具戰(zhàn)國兩漢神韻,。
寫實裝飾兼具類:“虎”
(圖四十七),,戰(zhàn)國畫印式,裝飾畫構(gòu)圖以寫實手法出之,。
從審美上說,,先生的圖形印崇尚的是“守虛抱樸”,即含蓄凝煉的藝術(shù)效果,,他在《古圖形璽印匯》的前言中說:“有些古璽印,,除了古代匠師的卓越技巧之外,也還有一部分是“造化”之功,。因為那些古印在土中埋藏了兩千年,,飽經(jīng)侵蝕、變化,,變得斂盡鋒芒恰到好處,,出現(xiàn)了醇厚樸拙、雍容靜穆,、氣象萬千的效果,。神妙之處,可意會不可言傳,。”細看他的代表作“射天狼”圖形印,,便是力追這種造化之功:人物和馬的外形、神態(tài),,除了輪廓外,,只殘留了馬眼、人腿和身等幾處依稀若無的點,、線痕跡,,宛如尚未蝕盡的筆道孑遺,讓人生出無窮的聯(lián)想,。 “雞”圖形印的追求效果也有相似之處,。這和當代創(chuàng)作的圖形印只重造型上的新穎而忽視線條的虛靈,,在氣息上拉開了距離。
康殷先生圖形印的創(chuàng)作特色是“濯古來新”,。表現(xiàn)最顯著的是對圖形印立體效果的實踐,。他在研究古圖形印中發(fā)現(xiàn),用古印鈐出的封泥恰似一件半立體的浮雕,,印面宛似壓制浮雕的“母范”,,在凹下去的底部有精細的花紋,但這種印面鈐在平面的紙上卻只能得到一個輪廓,。他主張最好的圖形印拓應是一為印面鈐出的圖形,,一為印面壓出的封泥拓成的拓片,一正一反配合參照才能充分看出古圖形印的精妙,。在他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他把這種理想合二為一進行了實踐,“獅”圖形印和“虎”圖形印既有生動虛靈的外形,,又有精細入微表達出肌腱,、骨骼、爪,、眼,、耳廓、鬣,、須等細部刻畫的虛靈的筆觸,,這種筆觸似寫意國畫的皴、擦,、點,、染,而非鉤勒的線條,,產(chǎn)生的是立體的效果,。這當然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畫家功底。
氣息為古,,手法以新,,畫功其表,識見其里,,內(nèi)涵深具,,耐得品嚼。此二十四字差可囊括先生圖形印藝術(shù)的概貌,。
藝術(shù)品位和文化積淀
一,、古文字學研究——以學養(yǎng)印。
在前文論述先生篆刻藝術(shù)的風格特色時,,曾論及先生的篆刻藝術(shù)有建立在古文字書法基礎(chǔ)上的創(chuàng)作特色,,這是從藝術(shù)的角度而言,。這一章節(jié),是從學術(shù)角度論述先生的古文字學研究對其印學的滋養(yǎng),。
先生的古文字研究肇始于七十年代初,,特殊的遭際和超人的悟性,使先生在這門高深無人問津的學問里取得了卓著的成就,,破釋了上千個古文字形,,發(fā)現(xiàn)了上百條古文字學規(guī)律,,在六,、七年的時間里,寫出了《古文字形發(fā)微》《古文字學新論》《文字源流淺說》《說文部首銓釋》四部專著,,共一百余萬言,。這些深厚的學養(yǎng)反過來推進了先生的書法創(chuàng)作,同樣也滋養(yǎng)了他的篆刻創(chuàng)作,。以學養(yǎng)印大體上分為三種情況:
(一)考釋古文字學為內(nèi)容的印文和邊款“夏光”
(圖十六),,邊款:“殷甲文之(),予考即夏后氏華夏之夏本字,,而秦公殷之(),、墻盤之()皆此文之少偽耳。”“訊道”
(圖二十三),,邊款:“散盤(即散氏盤)之執(zhí)()字為學者揣測百余年而未識之,。予偶然考得即甲文中()之偽文,不過身,、首,、手諸形散亂而已,亦即周金文中習見之執(zhí)()也,,本不難知,,因取入印焉。” “我以我血薦軒轅”
(圖十四),,邊款:“郭老考()()為天黿,,亦即軒轅也,姑從之,,予另有說,。” 以上三例是直接以考釋古文字為創(chuàng)作內(nèi)容的,篆刻藝術(shù)為表,,學術(shù)內(nèi)涵為里,,非一般印作可與頡頏。
(二)抒發(fā)古文字研究感受的印文和邊款 “有形而后知之”
(圖三十),,印跋:“管子云(有形而后知之,,非圣也),。予釋古文必確得其形,而后敢測其意,,形之不知,,意將焉生?借古人一言以明其事。” “一字千年得”
(圖四十八),,邊款:“一字千年得,,一吟一淚流,古詩人嘆吟詠之苦也,。而治古文字者自漢以來兩千年矣,,解其一字豈易言哉。” “禮失而求諸野”
(圖四十九),,印跋:“劉子駿讓太常博士書云“夫禮失求之于野”,。又后漢朱浮亦云“中國禮失,求之于野”,、蓋古語也,。予治古文字學頗有此感,故作一璽以記之,。”此段文字與先生研究古文字的境遇,、經(jīng)歷、實況相印證,,感受頗深,。 “神飛太占六千年”(圖四十二),邊款為自作七律一首: “北風吹雪撼茅檐,,獨就青燈悟字禪,。犀照黃泉三百丈,神飛太古四千年,。先王有道惟誅戮,,智士欺人拜圣賢。幸是殘文傳信史,,蒼生碧血沃中原,。”這是記述艱難困境中研究古文字的實況和心得,“先王有道惟誅戮”,、“蒼生碧血沃中原”兩句印證于 “殘文信史”,,符合殷商史實,深具灼見,。 “不識斯冰”
(圖五十),,邊款:“錢十蘭以大言(斯冰以下,直至小生)為清人所哂,。予取法殷周,,自不識彼秦相,,無論唐人。竊笑錢氏眼淺而言小也,,予言雖大而非欺世者,。”此印及款借錢坫習篆取法之低而反襯習篆須取法乎上的識見。
以上印作均常鈐于先生的古文字書法作品,,用如點睛,。
(三)慧眼獨具的古文字印文
“黃胄”
(圖五十一),“()象人頭上戴盔,,露目于外之狀,。” “向老逢辰”
(圖十三),“()象蜷曲胴體的農(nóng)田害蟲,,加一示地,,表示此蟲深藏地下,。” “蝸廬”
(圖五十二),,“()即蝸牛形,頭上有觸角,,背負螺旋紋甲殼,,有尾拖在后面,其狀維肖,。()即屋舍的側(cè)視圖,,與“六”為同一字,由音推之,,殆即“廬”的初文,。” “何瀛”
(圖五十三),()象有翅,、六足,,細腰,大腹,,尾有針的昆蟲形,。《詩·小雅》螟蛉有子,,螺蠃負之的蠃字初文,。蠃作為聲符,轉(zhuǎn)化為蠃省聲,。” “不自棄”
(圖五十四),,“()象雙手捧箕棄兒狀,其亦聲符,。” “野狐”
(圖五十五),,“()象大耳,,細吻,大尾獸,,即狐形的簡化,。” “我以我血薦軒轅”(圖十四),“()是鹿,、野牛之類雙角食草獸畜的代表形臥在草窩里的情景,,字意即指那墊在身下的草,相當于現(xiàn)在的墊字,。”
上舉七例古代文字印文均是先生考釋的成果,,用于印文無有先例。*所附考釋文字均節(jié)錄于《文字源流淺說》,。先生古文字之學滋于篆刻,,特重用字之確,兼重印文內(nèi)容學識境界,。這與不明文字流變,,不辨篆文正誤之治印者,其別不啻霄壤,。(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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