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子譚　劉表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司徒湯之孫。父成,，五官中郎將,，袁山松書曰：「紹，司空逢之孽子,，出後伯父成,。」魏書亦同,。英雄記：「成字文開,，與梁兾結(jié)好，言無不從,。京師諺曰：『事不諧,，問文開?！弧?/span>壯健好交結(jié),，大將軍梁兾以下莫不善之。

紹少為郎,，除濮陽長,，遭母憂去官。三年禮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英雄記曰,，凡在冢廬六年,。服闋，徙居洛陽,。紹有姿貌威容,，愛士養(yǎng)名。英雄記曰：「紹不妄通賔客,，非海內(nèi)知名不得相見,。又好游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遠(yuǎn)皆為奔走之友,?！?/span>旣累世臺司,，賔客所歸，加傾心折節(jié),，莫不爭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輜軿柴轂,，填接街陌。說文曰：「軿車,，衣車也,。」鄭玄注周禮曰：「軿猶屏也,，取其自蔽隱,。」柴轂,，賤者之車,。內(nèi)官皆惡之。中常侍趙忠言於省內(nèi)曰：「袁本初坐作聲價,，好養(yǎng)死士,，不知此兒終欲何作？」叔父太傅隗聞而呼紹,，以忠言責(zé)之,，紹終不改。

後辟大將軍何進(jìn)掾,，為侍御史,、虎賁中郎將。中平五年,，初置西園八校尉,，以紹為佐軍校尉。樂資山陽公載記曰：「小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為助軍左校尉,，馮芳為助軍右校尉，諫議大夫夏牟為左校尉,，淳于瓊為右校尉：凡八人,，謂之西園軍，皆統(tǒng)於碩,?！勾嗽啤缸糗姟?，與彼文不同。

靈帝崩,，紹勸何進(jìn)徵董卓等衆(zhòng)軍,，脅太后誅諸宦官，轉(zhuǎn)紹司隷校尉,。語已見何進(jìn)傳,。及卓將兵至，騎都尉太山鮑信說紹曰：魏書曰：「信,，太山陽平人也,。少有大節(jié)，寬厚愛人,，沈毅有謀,。說紹不從，乃引軍還鄉(xiāng)里,?！?/span>「董卓擁制強(qiáng)兵，將有異志,，今不早圖,，必為所制。及其新至疲勞,，襲之可禽也,。」紹畏卓,，不敢發(fā),。頃之，卓議欲廢立,，謂紹曰：「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令人憤毒,。毒，恨也,。董侯似可,，今當(dāng)立之?！菇B曰：「今上富於春秋,，未有不善宣於天下,。若公違禮任情，廢嫡立庶,，恐衆(zhòng)議未安,。」卓案劔叱紹曰：「豎子敢然,！天下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紹詭對曰：「此國之大事，請出與太傅議之,?！棺繌?fù)言：「劉氏種不足復(fù)遺」,。紹勃然曰：「天下健者,，豈惟董公,！」橫刀長揖徑出。英雄記曰：「紹揖卓去,，坐中驚愕。卓新至,，見紹大家,，故不敢害?！?/span>懸節(jié)於上東門,，洛陽城東面北頭門也。山陽公載記曰：「卓以袁紹棄節(jié),，改第一葆為赤旄,。」而奔兾州,。

董卓購募求紹,。時侍中周珌、城門校尉伍瓊為卓所信待,，瓊等陰為紹說卓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紹不達(dá)大體，恐懼出奔,，非有它志,。今急購之，埶必為變,。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徧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衆(zhòng),，英雄因之而起,，則山東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紹喜於免罪，必?zé)o患矣,。」卓以為然,，乃遣授紹勃海太守,，封邟鄉(xiāng)侯。前書潁川有周承休侯國,，元帝置,。元始二年更名邟，音口浪反,。紹猶稱兼司隷,。

初平元年，紹遂以勃海起兵,，與從弟後將軍術(shù),、兾州牧韓馥、馥字文節(jié),，潁川人也,。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河內(nèi)太守王匡,、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英雄記曰,，孔伷字公緒,，陳留人也,。王匡字公節(jié)，泰山人也,。袁遺字伯業(yè),，紹從弟術(shù)字公路，汝南汝陽人也,。橋瑁字元瑋,，橋玄族子，先為兗州刺史,，甚有威惠,。魏氏春秋云劉岱惡而殺之。濟(jì)北相鮑信等同時俱起,，衆(zhòng)各數(shù)萬,，以討卓為名。紹與王匡屯河內(nèi),，伷屯潁川,，馥屯鄴，餘軍咸屯酸棗,，約盟,，遙推紹為盟主。紹自號車騎將軍,，領(lǐng)司隷校尉,。

董卓聞紹起山東，乃誅紹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師者,，盡滅之。獻(xiàn)帝春秋曰：「太傅袁隗,，太僕袁基,，術(shù)之母兄，卓使司隷宣璠盡口收之,，母及姊妹嬰孩以上五十餘人下獄死,。」卓別傳曰：「悉埋青城門外東都門內(nèi),，而加書焉,。又恐有盜取者，復(fù)以屍送郿藏之,?！?/span>卓乃遣大鴻臚韓融、少府陰循、執(zhí)金吾胡母班,、將作大匠吳循,、越騎校尉王瓌譬解紹等諸軍。紹使王匡殺班,、瓌,、吳循等，海內(nèi)先賢傳曰：「韓融字元長,，潁川人,。」楚國先賢傳曰：「陰循字元基,，南陽新野人也,。」?jié)h末名士錄曰,；「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名在八廚,?！怪x承書曰：「班，王匡之妹夫,?？锸芙B旨，收班繫獄,，欲殺以徇軍,。班與匡書,，略曰：『足下拘僕於獄,，欲以釁鼓，此何悖暴無道之甚者也,？僕與董卓何親戚？義豈同惡？足下張虎狼之口,，吐長蛇之毒,，恚卓遷怒，何其酷哉,！死者人之所難,，然恥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靈,，當(dāng)訴足下於皇天,。夫婚姻者禍福之幾，今日著矣。曩為一體,，今為血讎,，亡人二女，則君之甥,，身沒之後,，慎勿令臨僕尸骸?！豢锏脮?，抱班二子哭，班遂死於獄,?！?/span>袁術(shù)亦執(zhí)殺陰循，惟韓融以名德免,。

是時豪傑旣多附紹,，且感其家禍，人思為報,，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為名。韓馥見人情歸紹,，忌其得衆(zhòng),，恐將圖己，常遣從事守紹門,，不聽發(fā)兵,。橋瑁乃詐作三公移書，傳驛州郡,，說董卓罪惡,，天子危逼，企望義兵,，以釋國難,。馥於是方聽紹舉兵。乃謀於衆(zhòng)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治中劉惠勃然曰：「興兵為國，安問袁,、董,？」英雄記曰：「劉子惠，中山人,。兗州刺史劉岱與其書,，道『卓無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不足為憂,。但卓死之後，當(dāng)復(fù)回師討文節(jié),。擁強(qiáng)兵,，何兇逆，寧可得置』,。封書與馥,，馥得此大懼，歸咎子惠,，欲斬之,。別駕從事耿武等排閤伏子惠上，願并見斬,，得不死,，作徒，被赭衣,，埽除宮門外,。」馥意猶深疑於紹,，每貶節(jié)軍糧,，欲使離散。

明年,，馥將麴義反畔,，馥與戰(zhàn)失利。紹旣恨馥,，乃與義相結(jié),。紹客逢紀(jì)謂紹曰：英雄記曰：「紀(jì)字元圖。初,，紹去董卓,，與許攸及紀(jì)俱詣兾州,，以紀(jì)聦達(dá)有計策,，甚親信之?！狗暌酏?。「夫舉大事，非據(jù)一州,，無以自立,。今兾部強(qiáng)實，而韓馥庸才，可密要公孫瓚將兵南下,，馥聞必駭懼,。并遣辯士為陳禍福，馥迫於倉卒,，必可因據(jù)其位,。」紹然之,，益親紀(jì),，即以書與瓚。瓚遂引兵而至,，外託討董卓,，而陰謀襲馥。紹乃使外甥陳留高幹及潁川荀諶等說馥曰：魏志云諶,，荀彧之弟,。「公孫瓚乘勝來南，而諸郡應(yīng)之,。袁車騎引軍東向,，其意未可量也。竊為將軍危之,?！桂郑唬骸溉粍t為之柰何,？」諶曰：「君自料寬仁容衆(zhòng),，為天下所附，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臨危吐決,，智勇邁於人,，又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埂甘啦级鞯拢煜录沂芷浠?，又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怪R曰：「勃海雖郡,，其實州也,。言土廣也。今將軍資三不如之埶,，乆處其上,，袁氏一時之傑，必不為將軍下也,。且公孫提燕,、代之卒，其鋒不可當(dāng),。夫兾州天下之重資,，若兩軍并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將軍之舊，且為同盟,。當(dāng)今之計,，莫若舉兾州以讓袁氏，必厚德將軍,，公孫瓚不能復(fù)與之爭矣,。是將軍有讓賢之名，而身安於太山也,。願勿有疑,。」馥素性恇怯,，因然其計,。馥長史耿武、別駕閔純,、騎都尉沮授聞而諫曰：獻(xiàn)帝傳曰：「沮授,，廣平人。少有大志,，多謀略,。」英雄記曰：「耿武字文威,。閔純字伯典,。後袁紹至，馥從事十人棄馥去,，唯恐在後,，獨武,、純杖刀拒,，兵不能禁,，紹後令田豐殺此二人?！?/span>「兾州雖鄙,，帶甲百萬，穀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柰何欲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讓,，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先是,，馥從事趙浮、程渙將強(qiáng)弩萬人屯孟津,，聞之,，率兵馳還，請以拒紹,，馥又不聽,。英雄記曰：「紹在朝歌清水口，浮等從後來,，船數(shù)百艘,，衆(zhòng)萬餘人，整兵駭鼓過紹營,，紹甚惡之,。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斗糧,，各欲離散,，旬日之閒，必土崩瓦解,。明將軍但閉戶高枕,，何憂何懼？』」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趙忠故舍,，遣子送印綬以讓紹,。

紹遂領(lǐng)兾州牧，承制以馥為奮威將軍,，而無所將御,。引沮授為別駕，因謂授曰：「今賊臣作亂,，朝廷遷移,。吾歷世受寵，志竭力命,，興復(fù)漢室,。然齊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踐非范蠡無以存國,。今欲與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將何以匡濟(jì)之乎,？」授進(jìn)曰：「將軍弱冠登朝,，播名海內(nèi)。值廢立之際,，忠義奮發(fā),，單騎出奔，董卓懷懼,，濟(jì)河而北,，勃海稽服,。稽音啟,。擁一郡之卒，撮兾州之衆(zhòng),，廣雅曰：「撮,，持也?！?/span>威陵河朔,，名重天下。若舉軍東向,，則黃巾可埽,；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黑山在今衞州衞縣西北,。九州春秋曰「燕本姓褚。黃巾賊起，燕聚少年為羣盜,，博陵張牛角亦起與燕合,。燕推牛角為帥，俱攻癭陶,。牛角為飛矢所中,，被創(chuàng)且死,，大會其衆(zhòng),，告曰：『必以燕為帥?！慌＝撬?，衆(zhòng)奉燕，故改姓張,。性剽悍,，捷速過人，故軍中號曰『飛燕』,。其後人衆(zhòng)浸廣,，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內(nèi)諸山谷皆相通,，號曰『黑山』」也,。回師北首，則公孫必禽,；震脅戎狄,，則匈奴立定。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四州見下。收英雄之士,，擁百萬之衆(zhòng),，迎大駕於長安，復(fù)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誅討未服。以此爭鋒,，誰能御之,！比及數(shù)年，其功不難,?！菇B喜曰：「此吾心也,。」左傳秦伯曰：「是吾心也,?！?/span>即表授為奮武將軍，使監(jiān)護(hù)諸將,。

魏郡審配,，鉅鹿田豐，先賢行狀曰：「配字正南,。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節(jié)。紹領(lǐng)兾州,，委腹心之任,。豐字元皓。天姿瓌傑,，權(quán)略多竒,。紹軍之?dāng)∫玻帘辣甲?，徒衆(zhòng)略盡,，軍將皆撫膝啼泣曰：『向使田豐在此，不至於是,?！弧?/span>並以正直不得志於韓馥。紹乃以豐為別駕,，配為治中,，甚見器任。馥自懷猜懼,，辭紹索去,，英雄記曰：「紹以河內(nèi)朱漢為都官從事。漢先時為馥所不禮,，內(nèi)懷忿恨,，且欲徼迎紹意，擅發(fā)城郭兵圍守馥第,，拔刃登屋,，馥走上樓，收得馥大兒,，搥折兩腳,。紹亦立收漢殺之。馥猶憂怖，故報紹索去,?！?/span>往依張邈。後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因共耳語。馥時在坐,，謂見圖謀,，無何，如廁自殺,。九州春秋曰：「至廁,，因以書刀自殺,?！?/span>

其冬，公孫瓚大破黃巾,，還屯槃河,，爾雅有九河，鉤槃是其一也,。故河道在今德州昌平縣界,，入滄州樂陵縣，今名枯槃河,。威震河北,，兾州諸城無不望風(fēng)響應(yīng)。紹乃自擊之,。瓚兵三萬,，列為方陳，分突騎萬匹,，翼軍左右,，其鋒甚銳。紹先令麴義領(lǐng)精兵八百,，強(qiáng)弩千張,，以為前登。瓚輕其兵少,，縱騎騰之,，義兵伏楯下，一時同發(fā),，瓚軍大敗,，斬其所置兾州刺史嚴(yán)綱，獲甲首千餘級。麴義追至界橋,，九州春秋曰：「還屯廣宗界橋,。」今貝州宗城縣東有古界城,，此城近枯漳水,，則界橋蓋當(dāng)在此之側(cè)也。瓚斂兵還戰(zhàn),，義復(fù)破之,，遂到瓚營，拔其牙門,，真人水鏡經(jīng)曰：「凡軍始出,，立牙竿必令完堅；若有折,，將軍不利,。」牙門旗竿,，軍之精也,。即周禮司常職云「軍旅會同置旌門」是也。餘衆(zhòng)皆走,。紹在後十?dāng)?shù)里,，聞瓚已破，發(fā)鞌息馬,，唯衞帳下強(qiáng)弩數(shù)十張,，大戟士百許人。瓚散兵二千餘騎卒至,，圍紹數(shù)重,，射矢雨下。田豐扶紹,，使卻入空垣,。紹脫兜鍪抵地，曰：「大丈夫當(dāng)前鬬死,，而反逃垣牆閒邪,？」促使諸弩競發(fā)，多傷瓚騎,。衆(zhòng)不知是紹,，頗稍引卻。會麴義來迎,，騎乃散退,。三年,，瓚又遣兵至龍湊挑戰(zhàn)，紹復(fù)擊破之,。瓚遂還幽州,，不敢復(fù)出。

四年初,，天子遣太僕趙岐和解關(guān)東,，使各罷兵。瓚因此以書譬紹曰：「趙太僕以周,、邵之德,，銜命來征，宣揚(yáng)朝恩,，示以和睦,，曠若開雲(yún)見日，何喜如之,！昔賈復(fù),、寇恂爭相危害，遇世祖解紛,，遂同輿並出,。釁難旣釋,，時人美之,。自惟邊鄙，得與將軍共同斯好,，此誠將軍之眷,，而瓚之願也?！菇B於是引軍南還,。

三月上巳，大會賔徒於薄落津,。歷法三月建辰,，己卯退除，可以拂除災(zāi)也,。韓詩曰：「溱與洧,，方洹洹兮?！寡⒃疲骸膏崌?，三月上巳之辰，兩水之上招魂續(xù)魄,，拂除不祥,，故詩人願與所說者俱往也,。」酈元水經(jīng)注曰：「漳水經(jīng)鉅鹿故城西,，謂之薄落津,。」續(xù)漢志癭陶縣有薄落亭,。聞魏郡兵反,，與黑山賊干毒等數(shù)萬人共覆鄴城，殺郡守,。管子曰,，齊桓公築五鹿、中牟,、鄴,，以禦諸侯。坐中客家在鄴者,，皆憂怖失色,，或起而啼泣，紹容貌自若,，不改常度,。獻(xiàn)帝春秋曰：「紹勸督引滿投壼，言笑容貌自若,?！?/span>賊有陶升者，自號「平漢將軍」,，英雄記曰：「升故為內(nèi)黃小吏,。」獨反諸賊,，將部衆(zhòng)踰西城入,，閉府門，具車重,，重,，輜重也。載紹家及諸衣冠在州內(nèi)者,，身自捍衞,，送到斥丘。斥丘,，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相州成安縣東南,。十三州志云：「土地斥鹵,，故曰斥丘,。」紹還,，因屯斥丘,，以陶升為建義中郎將。六月,，紹乃出軍,，入朝歌鹿腸山蒼巖谷口，朝歌故城在今衞縣西,。續(xù)漢志曰：「朝歌有鹿腸山,。」討干毒,。圍攻五日,，破之，斬毒及其衆(zhòng)萬餘級,。紹遂尋山北行,，進(jìn)擊諸賊左髭丈八等，皆斬之,，又擊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氐根等,，復(fù)斬數(shù)萬級，皆屠其屯壁,。遂與黑山賊張燕及四營屠各、鴈門烏桓戰(zhàn)於常山,。燕精兵數(shù)萬,，騎數(shù)千匹，連戰(zhàn)十餘日,，燕兵死傷雖多,，紹軍亦疲，遂各退,。麴義自恃有功,，驕縱不軌，紹召殺之,，而并其衆(zhòng),。

興平二年,，拜紹右將軍。其冬,，車駕為李傕等所追於曹陽,，沮授說紹曰：「將軍累葉臺輔，世濟(jì)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殘毀，觀諸州郡,，雖外託義兵,，內(nèi)實相圖，未有憂存社稷卹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強(qiáng)士附，西迎大駕,，即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稸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左傳，周襄王出奔於鄭,，狐偃言於晉文公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yè)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刮墓珡闹?，納襄王，遂成霸業(yè),。紹將從其計,。潁川郭圖、淳于瓊曰：九州春秋圖字公則,。「漢室陵遟,，為日乆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並起，各據(jù)州郡,，連徒聚衆(zhòng),，動有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史記曰,，蒯通曰：「秦失其鹿，天下共追之,，高才者先得焉,。」今迎天子,，動輒表聞,，從之則權(quán)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於義為得,，於時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權(quán)不失幾，功不猒速,，願其圖之,。」帝立旣非紹意,，竟不能從,。

紹有三子：譚字顯思，熙字顯雍,，尚字顯甫,。譚長而惠，尚少而美,。紹後妻劉有寵,，而偏愛尚，數(shù)稱於紹,，紹亦竒其姿容，欲使傳嗣,。乃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諫曰：「世稱萬人逐兔,，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慎子曰：「兔走於街,，百人追之,，貪人具存，人莫之非者,，以兔為未定分也,。積兔滿巿，過不能顧,，非不欲兔也,，分定之後，雖鄙不爭,?！棺铀甲印⑸叹龝鴣K載,，其詞略同,。且年均以賢，德均則卜,，古之制也,。左傳曰：「王后無嫡則擇立長，年鈞以德,，德鈞以卜,。」願上惟先代成敗之誡,，下思逐兔分定之義,。若其不改，禍?zhǔn)即艘??！菇B曰：「吾欲令諸子各據(jù)一州，以視其能,?！轨妒且灾凶游鯙橛闹荽淌罚馍邘譃椴⒅荽淌?。

建安元年,，曹操迎天子都許，乃下詔書於紹,，責(zé)以地廣兵多而專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而但擅相討伐。紹上書曰：

　　臣聞昔有哀歎而霜隕，淮南子曰：「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譖之,，仰天而哭。夏五月,，天為降霜,。」悲哭而崩城者,。齊莊公攻莒,，為五乘之賔，而杞梁獨不預(yù),。歸而不食,，其母曰：「食！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乘，孰不汝笑,？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乘之賔盡汝下也,?！辜芭c莒戰(zhàn)，梁遂鬬殺二十七人而死,。妻聞而哭,，城為之陁而隅為之崩。見說苑,。每讀其書,，謂為信然，於今況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為國,，破家立事,，至乃懷忠獲釁，抱信見疑,，晝夜長吟,，剖肝泣血,，曾無崩城隕霜之應(yīng),，故鄒衍,、杞婦何能感徹,。

　　臣以負(fù)薪之資,，負(fù)薪謂賤人也。禮記曰：「問士之子長幼,，長曰能負(fù)薪矣,，幼曰未能負(fù)薪?！?/span>拔於陪隷之中,，陪，重也,。左傳曰：「王臣公,，公臣卿，卿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隷,，隷臣僚,，僚臣僕，僕臣臺,?！褂衷唬骸甘菬o陪臺也?！古汶_猶陪臺,。奉職憲臺，擢授戎校,。常侍張讓等滔亂天常,，侵奪朝威，賊害忠德,，扇動姦黨,。故大將軍何進(jìn)忠國疾亂，義心赫怒,，以臣頗有一介之節(jié),，可責(zé)以鷹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諮臣以方略,。臣不敢畏憚強(qiáng)禦，避禍求福,，與進(jìn)合圖,，事無違異。忠策未盡而元帥受敗，元帥謂何進(jìn),。太后被質(zhì),，宮室焚燒，陛下聖德幼沖,，親遭戹困,。時進(jìn)旣被害，師徒喪沮,，臣獨將家兵百餘人,，抽戈承明，竦劔翼室,，山陽公載記曰：「紹與王匡等并力入端門,，於承明堂上格殺中常侍高望等二人?！股袝唬骸秆尤胍硎?。」孔安國注：「翼,，明也,。室謂路寢?！?/span>虎叱羣司,，奮擊兇醜，曾不浹辰,，罪人斯殄,。浹，帀也,。左傳曰：「浹辰之閒,。」杜預(yù)曰：「十二日也,?！?/span>此誠愚臣效命之一驗也。

　　會董卓乘虛,，所圖不軌,。臣父兄親從，並當(dāng)大位,，謂叔隗為太傳,，從兄基為太僕。不憚一室之禍,，茍惟寧國之義,，故遂解節(jié)出奔,，創(chuàng)謀河外。河外,，河南,。時卓方貪結(jié)外援，招恱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軍號，即謂就拜也,。山陽公載記曰：「董卓以紹為前將軍，封邟鄉(xiāng)侯,。紹受侯,，不受前將軍?！?/span>則臣之與卓,，未有纖芥之嫌。若使茍欲滑泥揚(yáng)波,，偷榮求利,，滑，混也,。楚詞：「滑其泥,，揚(yáng)其波?！?/span>則進(jìn)可以享竊祿位,，退無門戶之患。然臣愚所守,，志無傾奪,，故遂引會英雄，興師百萬,，飲馬孟津,，歃血漳河。獻(xiàn)帝春秋曰：「紹合兾州十郡守相,，衆(zhòng)數(shù)十萬,，登壇歃血，盟曰：『賊臣董卓,，承漢室之微,，負(fù)兵甲之衆(zhòng)，陵越帝城,，跨蹈王朝,，幽鴆太后,，戮殺弘農(nóng)，提挈幼主,，越遷秦地,，殘害朝臣，斬刈忠良,，焚燒宮室,，蒸亂宮人，發(fā)掘陵墓,，虐及鬼神,，過惡烝皇天，濁穢薰后土,。神祇怨恫,，無所憑恃，兆人泣血,，無所控告,，仁賢之士，痛心疾首,，義士奮發(fā),，雲(yún)興霧合，咸欲奉辭伐罪,，躬行天誅,。凡我同盟之後，畢力致命,，以伐兇醜,，同獎王室，翼戴天子,。有渝此盟,，神明是殛，俾墜其師,，無克祚國,！』」。會故兾州牧韓馥懷挾逆謀,，欲專權(quán)埶,，絕臣軍糧，不得踵係,，至使猾虜肆毒,，害及一門，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鳥獸之情,，猶知號呼。禮記曰：「凡生天地之閒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喪其羣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巡過其故鄉(xiāng)，翔回焉,，鳴號焉,，蹢躅焉，踟躕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爵，猶有啁噍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span>臣所以蕩然忘哀,，貌無隱戚者，隱,，憂也,。誠以忠孝之節(jié)，道不兩立,，顧私懷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國之二驗也,。

又黃巾十萬焚燒青,、兗、黑山,、張楊蹈藉兾城,。臣乃旋師，奉辭伐畔,。金鼓未震,，狡敵知亡，故韓馥懷懼,，謝咎歸土,，張楊、黑山同時乞降,。臣時輒承制,，竊比竇融,，以議郎曹操權(quán)領(lǐng)兗州牧。竇融行西河五郡大將軍事,，以梁統(tǒng)為武威太守,。會公孫瓚師旅南馳，陸掠北境,，臣即星駕席卷,，與瓚交鋒。假天之威,，每戰(zhàn)輒克,。臣備公族子弟，生長京輦,，頗聞俎豆,，不習(xí)干戈；加自乃祖先臣以來,，世作輔弼,，咸以文德盡忠，得免罪戾,。臣非與瓚角戎馬之埶,，爭戰(zhàn)陣之功者也。誠以賊臣不誅,，春秋所貶,，公羊傳曰：「趙盾弒其君夷臯。弒者趙穿也,。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趙盾曰：『天乎,！予無辜,。』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弒爾君,，而復(fù)國不討賊，非弒如何,？』」茍云利國,，專之不疑。左傳曰：「茍利社稷,，專之可也,。」故冒踐霜雪,，不憚劬勤,，實庶一捷之福,，以立終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誠恥之,。太僕趙岐銜命來征，宣明陛下含弘之施,，蠲除細(xì)故,，與下更新，奉詔之日,，引師南轅,。左傳曰：「令尹南轅反旆,?！苟蓬A(yù)曰：「回軍南向,。」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驗也,。

　　又臣所上將校，率皆清英宿德,，令名顯達(dá),，登鋒履刃，死者過半,，勤恪之功，不見書列,。而州郡牧守,，競盜聲名，懷持二端,，優(yōu)游顧望,，皆列土錫圭，跨州連郡,，是以遠(yuǎn)近狐疑,，議論紛錯者也。臣聞守文之世,，德高者位尊,；倉卒之時，功多者賞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乏祀，海內(nèi)傷心,，志士憤惋,。是以忠臣肝腦塗地,，肌膚橫分而無悔心者，義之所感故也,。今賞加無勞,，以攜有德；攜,，離也,。杜黜忠功，以疑衆(zhòng)望,。斯豈腹心之遠(yuǎn)圖,？將乃讒慝之邪說使之然也？臣爵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德，臣旣叨之,，豈敢闚覬重禮,，以希彤弓玈矢之命哉？左氏傳曰：「王命尹氏策晉文公為侯伯,，賜之大路之服,，戎路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span>誠傷偏裨列校，勤不見紀(jì),，盡忠為國,，飜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號於邊獄,，史記曰,，胡亥遣使者殺蒙恬，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屬吏,，繫於陽周。恬喟然太息曰：「恬罪當(dāng)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萬餘里。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脈，此乃恬之罪也,！」遂吞藥自殺,。白起歔欷於杜郵也。史記曰,，秦王免白起為士伍,，遷之陰密。白起旣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劔,，自裁,。太傅日磾位為師保，任配東征,，而耗亂王命,，三輔決錄注曰：「馬日磾字翁叔，馬融之族子,。少傳融業(yè),，以才學(xué)進(jìn)，歷位九卿,，遂登臺輔,。」獻(xiàn)帝春秋曰：「日磾假節(jié)東征,，循撫州郡,。術(shù)在壽春，不肅王命,，侮慢日磾,，借節(jié)觀之，因奪不還,，從術(shù)求去，而術(shù)不遣,，旣以失節(jié)屈辱,，憂恚而死?！?/span>寵任非所,，凡所舉用，皆衆(zhòng)所捐棄,。而容納其策,，以為謀主，令臣骨肉兄弟還為讎敵，交鋒接刃,，搆難滋甚,。臣雖欲釋甲投戈，事不得已,。誠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聦之聽有所不聞,，乞下臣章,，咨之羣賢，使三槐九棘,，議臣罪戾,。周官曰：「三槐，三公位焉,。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鄭玄注曰：「槐之言懷也,，言懷來人於此欲與謀也,。樹棘以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象以赤心有刺也,。」若以臣今行權(quán)為釁,，則桓,、文當(dāng)有誅絕之刑；齊桓,、晉文時,，周室弱，諸侯不朝,，桓,、文權(quán)行征伐，率諸侯以朝天子,。若以衆(zhòng)不討賊為賢,，則趙盾可無書弒之貶矣。臣雖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則伏首歐刀,，褰衣就鑊,，臣之願也。惟陛下垂尸鳩之平,，尸鳩,，鴶鵴也。詩國風(fēng)曰：「尸鳩在桑,，其子七兮,，叔人君子，其儀一兮,?！姑O注曰：「尸鳩之養(yǎng)其子，旦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言善人君子執(zhí)義亦如此,?！?/span>絕邪諂之論，無令愚臣結(jié)恨三泉,。三者,，數(shù)之小終，言深也,。前書曰：「下錮三泉,。」

於是以紹為太尉,，封鄴侯,。獻(xiàn)帝春秋曰：「使將作大匠孔融持節(jié)之鄴，拜太尉紹為大將軍,，改封鄴侯,。」時曹操自為大將軍,，紹恥為之下,，大尉位在大將軍上。初,，武帝以衞青征伐有功，以為大將軍,，欲尊寵之,，故置大司馬官號以冠之。其後霍光、王鳳等皆然,。明帝以弟東平王蒼有賢材,，以為驃騎大將軍，以王故,，位公上,。和帝以舅竇憲征匈奴，還遷大將軍,，在公上,，以勳戚者不拘常例焉。偽表辭不受,。操大懼,，乃讓位於紹。二年,，使將作大匠孔融持節(jié)拜紹大將軍,，錫弓矢節(jié)鉞，虎賁百人,，禮含文嘉曰：「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器,，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之士百人,，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勾呵镌弧纲n虎賁得專征伐，賜斧鉞得誅」也,。兼督兾,、青、幽,、并四州,，然後受之。

紹每得詔書,，患有不便於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說操以許下埤溼,，埤亦下也,。音婢,。洛陽殘破，宜徙都甄城,，甄音絹,。以就全實。操拒之,。田豐說紹曰：「徙都之計,，旣不克從，宜早圖許,，奉迎天子,，動託詔令，響號海內(nèi),，此筭之上者,。不爾，終為人所禽,，雖悔無益也,。」紹不從,。四年春,，擊公孫瓚，遂定幽土,，事在瓚傳,。

紹旣并四州之地，衆(zhòng)數(shù)十萬,，而驕心轉(zhuǎn)盛,，貢御稀簡。主簿耿包密白紹曰：「赤德衰盡,，袁為黃胤,，宜順天意，獻(xiàn)帝春秋曰：「袁,，舜後,。黃應(yīng)代赤，故包有此言,?！?/span>以從民心?！菇B以包白事示軍府僚屬,，議者以包妖妄宜誅。紹知衆(zhòng)情未同,，不得已乃殺包以弭其跡,。於是簡精兵十萬,，騎萬匹，欲出攻許,，以審配、逢紀(jì)統(tǒng)軍事,，田豐,、荀諶及南陽許攸為謀主，顏良,、文醜為將帥,。沮授進(jìn)說曰：「近討公孫，師出歷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xiàn)捷天子，務(wù)農(nóng)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後進(jìn)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舩，繕修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构鶊D,、審配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zhàn),。十倍則圍之，五倍則攻之,。今以明公之神武,，連河朔之強(qiáng)衆(zhòng)，以伐曹操,，其埶譬若覆手,。前書陸賈謂南越王曰：「越殺王降漢,，如反覆手耳?！?/span>今不時取,，後難圖也?！故谠唬骸干w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衆(zhòng)憑強(qiáng),，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前書魏相上書曰：「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yīng)兵,。兵應(yīng)者勝,。爭恨小故，不勝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人庶之衆(zhòng),，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非但人事，乃天道也,?！?nbsp;曹操奉迎天子，建宮許都,。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策，不在彊弱,。淮南子曰：「運籌於廟堂之中,，決勝乎千里之外?！?/span>曹操法令旣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之術(shù),，而興無名之師，前書曰,，新城三老說高祖曰：「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挂袅x曰：「有名,，伐有罪也?！?/span>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不為不義,；況兵加曹操，而云無名,！且公師徒精勇,，將士思奮，而不及時早定大業(yè),，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史記范蠡謂句踐曰：「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滅也,。監(jiān)軍之計，在於持牢,，而非見時知幾之變也,。」紹納圖言,。圖等因是譖沮授曰：「授監(jiān)統(tǒng)內(nèi)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臣與主同者,，權(quán)在於主也,。主與臣同者，權(quán)在臣也,。黃石者,，即張良於下邳圯上所得者，三略也,。圯音以之反,。且御衆(zhòng)於外，不宜知內(nèi),?！?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淮南子曰：「國不可從外理，軍不可從中御,?！?/span>紹乃分授所統(tǒng)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未及行。

五年,，左將軍劉備殺徐州刺史車冑,，據(jù)沛以背曹操。操懼,，乃自將征備,。田豐說紹曰：「與公爭天下者，曹操也,。操今東擊劉備,，兵連未可卒解，今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兵以幾動，斯其時也,?！菇B辭以子疾，未得行。豐舉杖擊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難遇之幾，而以嬰兒病失其會,，惜哉,！」紹聞而怒之，從此遂疏焉,。

曹操畏紹過河,，乃急擊備，遂破之,。備奔紹,，紹於是進(jìn)軍攻許。田豐以旣失前幾,，不宜便行,，諫紹曰：「曹操旣破劉備，則許下非復(fù)空虛,。且操善用兵，變化無方,，衆(zhòng)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乆持之,。將軍據(jù)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zhòng)，外結(jié)英雄,，內(nèi)修農(nóng)戰(zhàn),，然後簡其精銳，分為竒兵,，孫子兵法曰：「凡戰(zhàn)者以正合,，以竒勝也?！棺⒃疲骸刚弋?dāng)敵,，竒者擊其不備?！?/span>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得安業(yè)，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剋也。今釋廟勝之策而決成敗於一戰(zhàn),，若不如志,，悔無及也?！菇B不從,。豐強(qiáng)諫忤紹，紹以為沮衆(zhòng),，遂械繫之,。乃先宣檄曰：

　　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quán),。曩者強(qiáng)秦弱主,，趙高執(zhí)柄，專制朝命,，威福由己,，終有望夷之禍，汙辱至今,。始皇崩,，胡亥立，趙高為丞相,。胡亥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問占夢,，卜涇水為崇，胡亥乃齋望夷宮,。趙高令其壻閻樂逼胡亥使自殺,。張華云：「望夷之宮在長陵西北長平觀，東臨涇水,，作之以望北夷,。」事見史記,。及臻呂后,，祿、產(chǎn)專政,，擅斷萬機(jī),，決事禁省,，下陵上替，海內(nèi)寒心,。於是絳侯,、朱虛興威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道化興隆，光明融顯,。此則大臣立權(quán)之明表也,。呂后專制，以兄子祿為趙王,、上將軍,，產(chǎn)為梁王、相國,，各領(lǐng)南北軍,。呂后崩，欲為亂,，絳侯周勃,、朱虛侯劉章等共誅之，立文帝,，廟稱太宗,。左傳閔子馬曰：「下陵上替，能無亂乎,？」

　　司空曹操祖父騰，故中常侍,，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人,。貪財為饕，貪食為餮,。悺音烏板反,。父嵩，乞匄攜養(yǎng),，續(xù)漢志曰：「嵩字巨高,。靈帝時賣官，嵩以貨得拜大司農(nóng),、大鴻臚,，代崔烈為太尉,。」魏志曰：「嵩,，騰養(yǎng)子,，莫能審其生出本末?！共懿m傳及郭頒代語並云嵩,，夏侯氏子，惇之叔父,。魏太祖於惇為從父兄弟也,。「匄」亦「乞」也,。因臧買位,，輿金輦寶，輸貨權(quán)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贅閹遺醜,，本無令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方言曰：「僄,，輕也?！刮褐驹唬骸覆偕贆C(jī)警有權(quán)數(shù),，而任俠放蕩，不修行業(yè),?！逛h俠言如其鋒之利也。僄音方妙反,?；蜃鳌肛狻梗儇斘镆?，音同,。幕府董統(tǒng)鷹揚(yáng)，埽夷兇逆,，謂紹誅諸閹人,，無少長皆斬之。續(xù)遇董卓侵官暴國,，左傳：「侵官冒也,?！?/span>於是提劔揮鼓，發(fā)命東夏,，廣羅英雄,，棄瑕錄用，故遂與操參咨策略,，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慮,，輕進(jìn)易退,，傷夷折衂，數(shù)喪師徒,。字書曰：「佻,，輕也?！刮褐驹唬骸覆僖?，將據(jù)成臯，到滎陽汴水,，遇卓將徐榮,，戰(zhàn)不利，士卒死傷多,，操為流矢所中,，所乘馬被創(chuàng)。曹洪以馬與操,，得夜遁,，又為呂布所敗?！?/span>幕府輒復(fù)分兵命銳,，修完補(bǔ)輯，表行東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續(xù)漢志曰：「虎賁將,，冠鶡冠，虎文單衣,。襄邑歲獻(xiàn)織成虎文衣,。」授以偏師,，獎就威柄,，兾獲秦師一克之報,。秦穆公使孟明視、西乞術(shù),、白乙丙伐鄭,，晉襄公敗諸殽，執(zhí)孟明等,。文嬴請而舍之,，歸於秦。穆公復(fù)用孟明伐晉,，晉人不敢出,，封殽尸而還。事見左傳,。而遂乘資跋扈,，肆行酷烈，割剝元元,，殘賢害善,。太公金匱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今海內(nèi)陸沈於殷乆矣,，何乃急於元元哉？」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儁逸,，以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被梟懸之戮,，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人怨天怒,，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魏志曰：「陶謙為徐州牧,，操初征之,，下十餘城。後復(fù)征謙,，收五城,，遂略地至東海。還過郯,，會張邈與陳宮畔迎呂布,，郡縣皆應(yīng),。布西屯濮陽而操攻之，布出兵戰(zhàn),，操兵奔,，陣亂，馳突火出,，墜馬燒左手掌,，司馬樓異扶操上馬，遂得引去,?！?/span>彷徨東裔，蹈據(jù)無所,。幕府惟強(qiáng)幹弱枝之義,，且不登畔人之黨，強(qiáng)幹弱枝,，解見班固傳,。左傳宋大夫魚石等以宋彭城畔屬楚，經(jīng)書「宋彭城」,，傳曰「非宋地,，追書也，且不登畔人也」,。杜預(yù)注曰：「登,，成也?！?/span>故復(fù)援?dāng)爝Ъ?，席卷赴征，金鼓響震,，布衆(zhòng)破沮,，左傳曰：「擐甲執(zhí)兵?！苟蓬A(yù)注曰：「擐,，貫也?！骨皶鴹钚墼唬骸鸽?yún)徹席卷,，後無餘災(zāi)?！刮褐驹唬骸覆僖u定陶未拔,，會布至,，擊破之,。布將薛蘭,、李封屯鉅野，操攻之,。布救蘭敗,，布走。布復(fù)與陳宮將萬餘人來戰(zhàn),，操時兵少,，設(shè)伏縱竒兵擊，大破之,。布夜走,，東奔劉備?！?/span>拯其死亡之患,，復(fù)其方伯之任。是則幕府無德於兗土,，而有大造於操也,。左傳使呂相絕秦曰：「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於西也,?！苟蓬A(yù)注曰：「造，成也,?！?/span>

　　會後鑾駕東反，羣虜亂政,。時兾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北鄙之儆謂公孫瓚攻紹也,。左傳曰：「局部也,。」杜預(yù)注曰：「遠(yuǎn)其部曲為離局,?！?/span>故使從事中郎徐勳就發(fā)遣操，使繕修郊廟,，翼衞幼主,。而便放志專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敗法亂紀(jì)，坐召三臺，專制朝政,，晉書曰：「漢官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是謂三臺,。」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怨滅三族,，五宗謂上至高祖,，下及孫。三族謂父族,、母族,、妻族。羣談?wù)呤茱@誅,，腹議者蒙隱戮,，大農(nóng)顏異與張湯有隙，人告異,，湯推異與客言詔令下有不便者,，異不言，微反脣,。湯遂奏,，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論死，見前書,。道路以目,，百辟鉗口，國語曰：「厲王虐,，國人謗王,。邵公告王曰：『人不堪命矣?！煌跖?，得衞巫，使監(jiān)謗,，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怪軙唬骸纲t哲鉗口,，小人鼓舌?！购涡葑⒐騻髟唬骸父蹋阅俱暺淇谝??！埂搞Q」或作「柑」，音渠廉反,。尚書記期會,，公卿充員品而已。前書賈誼曰：「大臣特以簿書不報,，期會之閒,，以為大故?！?/span>

　　故太尉楊彪,，歷典二司，元綱極位,。續(xù)漢書曰：「彪代董卓為司空,，又代黃琬為司徒。時袁術(shù)僭亂,，操託彪與術(shù)婚姻,，誣以欲圖廢置，奏收下獄,，劾以大逆,。」操因睚眥,，被以非罪,，篣楚并兼，五毒俱至,，獻(xiàn)帝春秋曰：「收彪下獄考實,，遂以策罷?！?/span>觸情放慝,，不顧憲章。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故聖朝含聽，改容加錫,。操欲迷奪時明,，杜絕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栢桑梓猶宜恭肅,。操率將吏士，親臨發(fā)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前書曰，孝文皇帝竇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又署發(fā)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毀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tài),，汙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xì)政苛慘,，科防互設(shè)，矰繳充蹊,，阬穽塞路,，舉手掛網(wǎng)羅，動足蹈機(jī)埳,，是以兗,、豫有無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管子曰：「天下無道,，人在爵位者皆不自聊生?！?/span>

　　歷觀古今書籍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臣,，於操為甚。莫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xùn),，加意含覆，兾可彌縫,。左傳曰：「彌縫敝邑,。」杜預(yù)注曰：「彌縫猶補(bǔ)合,?！?/span>而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左傳曰,，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令尹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乃欲橈折棟梁，孤弱漢室,，周易「棟橈之兇,，不可有以輔」也。除忠害善,，專為梟雄,。往歲伐鼓北征，討公孫瓚,，強(qiáng)禦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欲託助王師，以見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jì)。會行人發(fā)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屯據(jù)敖倉,，阻河為固,，獻(xiàn)帝春秋曰：「操引軍造河，託言助紹,，實圖襲鄴,，以為瓚援。會瓚破滅,，紹亦覺之,，以軍退，屯于敖倉,?！?/span>乃欲運螳蜋之斧，禦隆車之隧,。韓詩外傳曰：「齊莊公獵,，有螳蜋舉足將持其輪，問其御曰：『此何蟲,？』對曰：『此螳蜋也,。此蟲知進(jìn)而不知退，不量其力而輕就敵,?！还唬骸捍藶樘煜掠率恳印,！晦捾嚤苤?，勇士歸焉?！挂嘁娀茨献?。又莊子曰：「螳蜋怒臂以當(dāng)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顾恚酪?。莫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羣,，奮中黃、育,、獲之士,，尸子曰：「黃伯曰：『我左執(zhí)太行之獶,，右執(zhí)彫虎，唯象未試,?！弧故酚浄额≌f秦昭王「烏獲、任鄙之力,，慶忌,、夏育之勇」也。騁良弓勁弩之埶,，文子曰：「狡兔得而獵犬烹,，高鳥盡而良弓臧?！故酚浱K秦說韓王曰：「天下之強(qiáng)弓勁弩,，皆從韓出?！?/span>并州越太行,，紹甥高幹為并州刺史，故言越太行山而來助,。青州涉濟(jì),、漯,，紹長子譚為青州刺史,。濟(jì)，漯,，二水名,，在今齊州界。漯音他合反,。大軍汎黃河以角其前,，荊州下宛、葉而掎其後,。賈逵注國語曰：「從後牽曰掎,。」音居蟻反,。左傳曰「晉人角之,，諸戎掎之」是也。荊州謂劉表也,。與紹交,，故云下宛、葉,。雷震虎步,，並集虜廷,，若舉炎火以焚飛蓬，楚詞曰：「離憂患而乃寤,，若縱火於秋蓬,。」覆滄海而注熛炭,，黃石公三略曰：「夫以義而討不義,，若決河而沈熒火，其剋必也,?！?/span>有何不消滅者哉？

　　當(dāng)今漢道陵遟,，綱弛網(wǎng)絕,，操以精兵七百，圍守宮闕,，外稱陪衞,，內(nèi)以拘質(zhì)，懼篡逆之禍,，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也,?？刹粍栽眨?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據(jù)陳琳集,，此檄陳琳之詞也,。魏志曰：「琳字孔璋，廣陵人,，避難兾州,，袁紹使典文章。紹敗,，歸太祖,。太祖謂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太祖愛其才而不咎也,。」流俗本此下有「陳琳之辭」者,，非也,。

乃先遣顏良攻曹操別將劉延於白馬,，白馬，縣,，屬東郡,，今滑州縣也，故城在今縣東,。紹自引兵至黎陽,。沮授臨行，會其宗族,，散資財以與之,。曰：「埶存則威無不加，埶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馬不敵，君何懼焉,？」授曰：「以曹兗州之明略,，又挾天子以為資，我雖剋伯珪,，衆(zhòng)實疲敝,，而主驕將忲，軍之破敗,，在此舉矣,。楊雄有言：『六國蚩蚩，為嬴弱姬,?！唤裰^乎,！」法言之文也,。嬴，秦姓也,。姬,，周姓。方言：「蚩,，悖也,。」六國?；?，侵弱周室，終為秦所併也,。曹操遂救劉延,，擊顏良斬之,。蜀志曰：「曹公使張遼及關(guān)羽為先鋒，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刺良萬衆(zhòng)之中,，斬其首還，諸將莫能當(dāng),，遂解白馬圍,。」紹乃度河,，壁延津南,。酈元水經(jīng)注曰：「漢孝文時河決酸棗，東潰金堤,，大發(fā)卒塞之,，武帝作瓠子之歌，皆謂此口也,?！褂謻|北謂之延津。杜預(yù)注左傳：「陳留酸棗縣北有延津,?！?/span>沮授臨舩歎曰：「上盈其志，下務(wù)其功,，悠悠黃河,，吾其濟(jì)乎！」遂以疾退,，紹不許而意恨之,，復(fù)省其所部，并屬郭圖,。

紹使劉備,、文醜挑戰(zhàn)，曹操又擊破之,，斬文醜,。再戰(zhàn)而禽二將，紹軍中大震,。操還屯官度,，官度在今鄭州中牟縣北。酈元水經(jīng)云：「莨蕩渠經(jīng)曹公壘北,，有高臺謂之官度臺,，在中牟城北，俗謂之中牟臺?！?/span>紹進(jìn)保陽武,。陽武，今鄭州縣,。沮授又說紹曰：「北兵雖衆(zhòng),，而勁果不及南軍；南軍穀少,，而資儲不如北,。南幸於急戰(zhàn)，北利在緩師,。宜徐持乆,，曠以日月?！菇B不從,。連營稍前，漸逼官度,，遂合戰(zhàn),。操軍不利，魏志曰：「連營稍進(jìn),，前依沙塠,，東西數(shù)十里為屯。操亦分營與相當(dāng),?！?/span>復(fù)還堅壁。紹為高櫓,，起土山,，釋名曰：「樓櫓者，露上無覆屋也,?！菇窆俣扰_北土山猶在，臺之東,，紹舊營遺基並存焉,。射營中，營中皆蒙楯而行,。楯，今之旁排也,。楊雄羽獵賦曰：「蒙楯負(fù)羽,。」獻(xiàn)帝春秋曰：「紹令軍中各持三尺繩，曹操誠禽,，但當(dāng)縛之,。」操乃發(fā)石車擊紹樓,，皆破,，軍中呼曰「霹靂車」。以其發(fā)石聲震烈,，呼為霹靂,，即今之拋車也。拋音普孝反,。紹為地道欲襲操,，操輒於內(nèi)為長壍以拒之。又遣竒兵襲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穀食。

相持百餘日,，河南人疲困,，多畔應(yīng)紹。紹遣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迎糧運,。沮授說紹可遣蔣竒別為支軍於表,，以支軍為瓊等表援。以絕曹操之鈔,。紹不從,。許攸進(jìn)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埶必空弱,。若分遣輕軍,，星行掩襲，許拔則操為成禽,。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菇B又不能用。會攸家犯法,，審配收繫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而說使襲取淳于瓊等,，瓊等時宿在烏巢，烏巢，地名,，在滑州酸棗城東,。去紹軍四十里。操自將步騎五千人,，夜往攻破瓊等,，悉斬之。曹瞞傳曰：「公聞許攸來,，跣出迎之,。攸勸公襲瓊等，公大喜,，乃選精銳步騎,，皆執(zhí)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閒道出,，人把束薪。所歷道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操鈔掠後軍,，還兵以益?zhèn)洹,！粏栒咝乓詾槿?。旣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大破之,，盡燔其糧穀寶貨,，斬督將眭元進(jìn)等，割得將軍淳于仲簡鼻,，殺士卒千餘人,，皆取鼻，牛馬割唇舌,，以示紹軍,。將士皆惶懼?！?/span>

初,，紹聞操擊瓊，謂長子譚曰：「就操破瓊,，吾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鼓耸垢哂[,、張郃等攻操營，不下,。魏志曰：「張郃字儁文,，河閒鄚人也。郃說紹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瓊等,，則事去矣?！还鶊D曰：『郃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秽A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太祖營,，不能下。太祖果破瓊等,。紹軍潰,，圖慙，又更譖郃快軍敗,，郃懼,，歸太祖?！?/span>二將聞瓊等敗,，遂奔操。於是紹軍驚擾,，大潰,。紹與譚等幅巾乘馬,，與八百騎度河，至黎陽北岸，入其將軍蔣義渠營,。至帳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領(lǐng)相付矣,。」義渠避帳而處之,。使宣令焉。衆(zhòng)聞紹在,，稍復(fù)集,。餘衆(zhòng)偽降，曹操盡阬之,，前後所殺八萬人,。

沮授為操軍所執(zhí)，乃大呼曰：「授不降也,，為所執(zhí)耳,。」操見授謂曰：「分野殊異,，遂用圮絕,，不圖今日乃相得也?！故趯υ唬骸竷沃菔Р?，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見禽,。」操曰：「本初無謀,，不相用計,。今喪亂過紀(jì)，十二年曰紀(jì),。國家未定,，方當(dāng)與君圖之?！故谠唬骸甘甯?、母、弟懸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共贇U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也?！顾焐舛裼鲅?。授尋謀歸袁氏，乃誅之,。

紹外寬雅有局度,，憂喜不形於色,，而性矜愎自高，愎音平逼反,。短於從善,，故至於敗。及軍還,，或謂田豐曰：「君必見重,?！关S曰：「公貌寬而內(nèi)忌,，不亮吾忠，而吾數(shù)以至言迕之,。若勝而喜,，必能赦我，戰(zhàn)敗而怨,，內(nèi)忌將發(fā),。若軍出有利，當(dāng)蒙全耳,，今旣敗矣,，吾不望生?！菇B還，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先賢行狀曰：「紹謂逢紀(jì)曰：『兾州人聞吾軍敗,，皆當(dāng)念吾；唯田別駕前諫止吾,，與衆(zhòng)不同,，吾亦慙之?！患o(jì)復(fù)曰：『豐聞將軍之退,，拍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唤B於是有害豐之意。初,，太祖聞豐不從戎，喜曰：『紹必敗矣,。』及紹奔遁,，復(fù)曰：『向使紹用其別駕計,，尚未可知也?！弧?/span>

官度之?dāng)?，審配二子為曹操所禽。孟岱與配有隙,，因蔣竒言於紹曰：「配在位專政，族大兵強(qiáng),，且二子在南,，必懷反畔?！构鶊D,、辛評亦為然。紹遂以岱為監(jiān)軍,，代配守鄴,。護(hù)軍逢紀(jì)與配不睦，英雄記曰：「審配任用,，與紀(jì)不睦,，辛評、郭圖皆比於譚,?！乖u，辛毗兄也,。見魏志,。紹以問之，紀(jì)對曰：「配天性烈直,，每所言行,，慕古人之節(jié)，不以二子在南為不義也,，公勿疑之,?！菇B曰：「君不惡之邪？」紀(jì)曰：「先所爭者私情,，今所陳者國事,。」紹曰「善」,。乃不廢配,，配、紀(jì)由是更恊,。

兾州城邑多畔,，紹復(fù)擊定之。自軍敗後發(fā)病,，七年夏,，薨。魏志曰：「紹自軍破後,，發(fā)病歐血死?！公I(xiàn)帝春秋曰：「紹為人政寬,，百姓德之。河北士女莫不傷怨,，市巷揮淚,，如或喪親?！沟湔撛唬骸冈B妻劉氏性酷妒,，紹死，僵尸未殯,，寵妾五人盡殺之,，為死者有知，當(dāng)復(fù)見紹於地下,，乃髡頭墨面,，以毀其形。尚又為盡殺死者之家,?！?/span>未及定嗣，逢紀(jì),、審配宿以驕侈為譚所病,，辛評、郭圖皆比於譚而與配,、紀(jì)有隙,。衆(zhòng)以譚長,，欲立之。配等恐譚立而評等為害,，遂矯紹遺命,，奉尚為嗣。

後漢書　　 卷七十四下 ? 列傳第六十四下

袁紹子譚　劉表

譚自稱車騎將軍,，出軍黎陽,。尚少與其兵，而使逢紀(jì)隨之,。譚求益兵,，審配等又議不與。譚怒,，殺逢紀(jì),。

曹操度河攻譚，譚告急於尚,，尚乃留審配守鄴,，自將助譚，與操相拒於黎陽,。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大戰(zhàn)城下，郭緣生述征記曰：「黎陽城西袁譚城,，城南又有一城,，是曹公攻譚之所築?！?/span>譚,、尚敗退。操將圍之,，乃夜遁還鄴,。操進(jìn)軍，尚逆擊破操,，操軍還許,，譚謂尚曰：「我鎧甲不精，故前為曹操所敗,。今操軍退,，人懷歸志，及其未濟(jì),，出兵掩之,，可令大潰，此策不可失也?！股幸啥辉S,，旣不益兵，又不易甲,。譚大怒,，郭圖、辛評因此謂譚曰：「使先公出將軍為兄後者,，皆是審配之所構(gòu)也,。」譚然之,。遂引兵攻尚,，戰(zhàn)於外門。郛郭之門,。譚敗,，乃引兵還南皮。南皮,，今滄州縣也,。章武有北皮亭，故此曰南皮,。

別駕王脩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譚,，譚還欲更攻尚，問脩曰：「計將安出,？」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將鬬而斷其右手,，曰『我必勝若』，如是者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讒人交鬬其閒,，以求一朝之利,，願塞耳勿聽也。若斬佞臣數(shù)人,，復(fù)相親睦,，以御四方，可橫行於天下,?！棺T不從。尚復(fù)自將攻譚，譚戰(zhàn)大敗,，嬰城固守,。前書蒯通曰：「必將嬰城固守?！挂袅x曰：「嬰謂以城自繞也,。」尚圍之急,，譚奔平原,，而遣潁川辛毗詣曹操請救。魏志曰：「辛毗,，潁川陽翟人也,。譚使毗詣太祖求和，毗見太祖致譚意,。太祖恱,，謂毗曰：『譚可信，尚必可克不,？』毗對曰：『明公無問信與詐也,，直言當(dāng)論其埶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謂他人能閒其閒,，乃謂天下可定於己也。一旦求救於明公,，此可知也,。』」

劉表以書諫譚曰：

　　天降災(zāi)害,，禍難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蕩,，彝倫攸斁。左傳曰：「震蕩播越,?！箷唬骸敢蛡愗鼣尽,！挂?，常也。倫,，理也,。攸,，所也。斁,，敗也,。是以智達(dá)之士，莫不痛心入骨,，傷時人不能相忍也,。然孤與太公，言太公者尊之,，謂紹也,。志同願等，雖楚魏絕邈,，山河逈遠(yuǎn),，楚，荊州也,。魏,，兾州也。戮力乃心,，共獎王室,，左傳曰：「同好惡，獎王室,?！苟蓬A(yù)曰：「獎，助也,?！?/span>使非族不干吾盟，異類不絕吾好,，此孤與太公無貳之所致也,。功績未卒，太公殂隕,，賢胤承統(tǒng)，以繼洪業(yè),。宣弈世之德,，履丕顯之祚，弈,，重也,，國語曰「弈代載德」。摧嚴(yán)敵於鄴都,，揚(yáng)休烈於朔土,，顧定疆宇，虎視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何悟青蠅飛於竿旌，無忌游於二壘,，詩小雅曰：「營營青蠅,，止于榛。讒人罔極,，構(gòu)我二人,。」史記,，費無忌得寵於楚平王,，為太子建少傅，無寵於太子,，日夜讒太子於王,，欲誅太子。太子亡奔宋,。左傳作「無極」,。竿旌、二壘者,，謂譚,、尚也。使股肱分成二體,，匈膂絕為異身,。初聞此問，尚謂不然,，定聞信來,，乃知閼伯、實沈之忿已成,，棄親即讎之計已決,，左傳子產(chǎn)曰：「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span>旃斾交於中原,，暴尸累於城下,。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三王,、五伯，下及戰(zhàn)國,，君臣相弒,，父子相殺，兄弟相殘,，親戚相滅,，蓋時有之。然或欲以成王業(yè),，若周公誅管,、蔡之類。或欲以定霸功,，若齊桓公殺子糾也,。皆所謂逆取順守，而徼富強(qiáng)於一世也,。未有棄親即異,，兀其根本，而能全於長世者也,。

　　昔齊襄公報九世之讎,，公羊傳曰：「紀(jì)侯大去其國。大去者何,？滅之也,。孰滅之也？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於襄公,？復(fù)讎也。何讎爾,？遠(yuǎn)祖也,。哀公烹於周，紀(jì)侯譖之,。遠(yuǎn)祖者幾代？九代矣,?！故酚浽?，紀(jì)侯譖齊哀公於周，周夷王烹哀公,。其弟靜立,，是為胡公。弟獻(xiàn)公立,，子武公立,，子厲公立，子文公立,，子成公立,，子莊公立，子釐公立,，子襄公八年,，紀(jì)遷去其邑，是為九代也,。士匄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義，君子稱其信,。夫伯游之恨於齊,，未若太公之忿於曹也；宣子之臣承業(yè),，未若仁君之繼統(tǒng)也,。荀偃，晉大夫也,。左傳曰,，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伐齊,。濟(jì)河，病目出,，及卒,，而視不可唅。欒盈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士匄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有如河！」乃瞑受含,。伯游,，荀偃字也。宣子即士匄也,，士爕之子,，士會之孫,。且君子違難不適讎國，交絕不出惡聲,，左傳曰,，公山不狃曰：「君子違難不適讎國?！苟蓬A(yù)曰：「違,，奔亡也?！故酚洏芬氵z燕惠王書曰：「臣聞古之君子,，交絕不出惡聲?！?/span>況忘先人之讎,，棄親戚之好，而為萬世之戒,，遺同盟之恥哉,！蠻夷戎狄將有誚讓之言，況我族類,，而不痛心邪,！

　　夫欲立竹帛於當(dāng)時，全宗祀於一世,，豈宜同生分謗,，爭校得失乎？若兾州有不弟之慠,，左傳曰：「段不弟,，故不言弟?！?/span>無慙順之節(jié),，仁君當(dāng)降志辱身，以濟(jì)事為務(wù),。事定之後,，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為高義邪,？今仁君見憎於夫人,，未若鄭莊之於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華之於象敖,。然莊公卒崇大隧之樂，象敖終受有鼻之封。願捐棄百痾,，追攝舊義,，復(fù)為母子昆弟如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遂惡之,，愛叔段,，欲立之，武公弗許,。及莊公立,，姜氏為請京，使居之,。段繕甲兵,，將襲鄭，夫人將啟之,。莊公遂寘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箶谥}考叔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菇龆x：「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顾鞛槟缸尤绯酢Ｊ乱娮髠?。史記曰,，舜名重華。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生象,。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踐帝位,，封弟象為諸侯。孟子曰：「象至不仁,，封諸有鼻,。仁人之於其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贡菄谟乐轄I道縣北,，今猶謂之鼻亭。今整勒士馬,，瞻望鵠立,。

又與尚書諫之，並不從,。魏氏春秋載表遺尚書曰：「知變起辛,、郭，禍結(jié)同生,，追閼伯,、實沈之蹤，忘常棣死喪之義,，親尋干戈,，僵尸流血，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軒轅有涿鹿之戰(zhàn)，周公有商,、奄之師,，皆所以翦除穢害而定王業(yè)，非強(qiáng)弱之爭,，喜怒之忿也,。故雖滅親不尤，誅兄不傷,。今二君初承洪業(yè),，纂繼前軌，進(jìn)有國家傾危之慮，退有先公遺恨之負(fù),。當(dāng)唯曹是務(wù),，唯國是康。何者,？金木水火剛?cè)嵯酀?jì),，然後剋得其和，能為人用,。今青州天性峭急,，迷於曲直。仁君度數(shù)弘廣,，綽然有餘，當(dāng)以大苞小,，以優(yōu)容劣,，先除曹操，以平先公之恨,，事定之後,，乃議曲直之評，不亦善乎,！若留神遠(yuǎn)圖,，剋己復(fù)禮，當(dāng)振旅長驅(qū),，共獎王室,。若迷而不返，遵而無改,，則胡夷將有誚讓之言,，況我同盟，復(fù)能戮力仁君之役哉,！此韓盧,、東郭自困於前，而遺田父之獲者也,。憤躍鶴望,，兾聞和同之聲。若其泰也,，則袁族其與漢升降乎,！如其否也，則同盟永無望矣,?！贡矶鴣K見王粲集。

曹操遂還救譚，十月至黎陽,。尚聞操度河,，乃釋平原還鄴。尚將呂曠,、高翔畔歸曹氏,，譚復(fù)陰刻將軍印，以假曠,、翔,。操知譚詐，乃以子整娉譚女以安之,，魏志曰,，整建安二十二年封郿侯，二十三年薨,，無子,。黃初二年，追進(jìn)爵,，謚曰戴公,。而引軍還。

九年三月,，尚使審配守鄴,，復(fù)攻譚於平原。配獻(xiàn)書於譚曰：「配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便於行,。孔子家語曰：「忠言逆耳而利於行?！?/span>願將軍緩心抑怒,，終省愚辭。蓋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左傳晏嬰曰：「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又晉解楊曰：「受命以出,，有死無隕,。死而成命，臣之祿也,?！?/span>茍圖危宗廟,，剝亂國家，親踈一也,。左傳曰「天實剝亂」也,。是以周公垂涕以蔽管、蔡之獄,，左傳曰,，鄭子太叔曰：「周公殺管叔，放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span>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誅,。公羊傳曰：「公子牙卒。何以不稱弟,？殺也,，為季子諱殺也。莊公病,，叔牙曰：『魯一生一及，君以知之,。慶父存也,。』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於魯國?！徽D不避兄弟,，君臣之義也?！?/span>何則,？義重人輕，事不獲已故也,。昔先公廢黜將軍以續(xù)賢兄,，立我將軍以為嫡嗣，上告祖靈,，下書譜牒,，海內(nèi)遠(yuǎn)近,，誰不備聞！何意兇臣郭圖,，妄畫蛇足,，戰(zhàn)國策曰：「楚有祠者，賜其舍人酒一巵,，相謂曰：『數(shù)人飲之不足,，一人飲之有餘，請各畫地為蛇,，先成者飲酒,。』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飲,，乃左手持酒，右手畫蛇,，曰：『吾能為之足,。』未成,，一人蛇成,，奪其巵，曰：『蛇固無足,，子安能為足,？』遂飲酒。為蛇足者終亡其酒,?！?/span>曲辭諂媚，交亂懿親,。至令將軍忘孝友之仁,，襲閼、沈之跡,，放兵鈔突,，屠城殺吏，冤魂痛於幽冥,，創(chuàng)痍被於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賞賜秦胡,，其財物婦女,，豫有分?jǐn)?shù)。又云：『孤雖有老母,，趣使身體完具而已,?！宦劥搜哉撸坏啃膿]涕,，使太夫人憂哀憤隔,，我州君臣監(jiān)寐悲歎。誠拱默以聽執(zhí)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jié),，詒太夫人不測之患，損先公不世之業(yè),。我將軍辭不獲命,，以及館陶之役。詒,，遺也,。不世猶言非常也。獻(xiàn)帝春秋曰：「譚尚遂尋干戈,，以相征討,。譚軍不利，保于平原,，尚乃軍于館陶,。譚擊之?dāng)。凶弑ｋU,。譚追攻之,，尚設(shè)竒伏大破譚軍，僵屍流血不可勝計,。譚走還平原?！?/span>伏惟將軍至孝蒸蒸,，發(fā)於岐嶷，友于之性,，生於自然,，章之以聦明，行之以敏達(dá),，覽古今之舉措,，覩興敗之徵符，輕榮財於糞土,，貴名高於丘岳,。何意奄然迷沈，墮賢哲之操,，墮音許規(guī)反,。積怨肆忿,，取破家之禍！翹企延頸,，待望讎敵,，委慈親於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豈不痛哉,！若乃天啟尊心，革圖易慮,，則我將軍匍匐悲號於將軍股掌之上,，配等亦當(dāng)??躬布體以聽斧鑕之刑。如又不悛,，禍將及之,。願熟詳吉兇，以賜環(huán)玦,?！?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孫卿子曰：「絕人以玦，反人以環(huán),?！?/span>譚不納。

曹操因此進(jìn)攻鄴,，審配將馮禮為內(nèi)應(yīng),，開突門內(nèi)操兵三百餘人。墨子備突篇曰「城百步,，一突門,。突門用車兩輪，以木朿之塗其上,，維置突門內(nèi),。度門廣狹之，令人入門四尺,，中置窐突,，門旁為橐，充竈狀,，又置艾,。寇即入,，下輪而塞之,，鼓橐薰之」也。配覺之,，從城上以大石擊門,，門閉,，入者皆死。操乃鑿壍圍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淺，示若可越,。配望見,，笑而不出爭利。操一夜濬之,，廣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餓死者過半,。尚聞鄴急，將軍萬餘人還救城,，操逆擊破之,。尚走依曲漳為營，漳水之曲,。操復(fù)圍之,，未合，尚懼,，遣陰夔,、陳琳求降，不聽,。尚還走藍(lán)口,，相州安陽縣界有藍(lán)嵯山，與鄴相近,，蓋藍(lán)山之口,。操復(fù)進(jìn)，急圍之,。尚將馬延等臨陣降，衆(zhòng)大潰,，尚奔中山,。盡收其輜重，得尚印綬節(jié)鉞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審配令士卒曰：「堅守死戰(zhàn),，操軍疲矣,。幽州方至,，何憂無主！」操出行圍,，配伏弩射之,，幾中。幾音祈,。中音竹仲反,。以其兄子榮為東門校尉，榮夜開門內(nèi)操兵,，配拒戰(zhàn)城中,，生獲配。操謂配曰：「吾近行圍,，弩何多也,？」配曰：「猶恨其少?！共僭唬骸盖渲异对?，亦自不得不爾?！挂庥钪?。配意氣壯烈，終無撓辭,，見者莫不歎息,，遂斬之。先賢行狀曰：「是日先縛配將詣帳下,，辛毗等逆以馬鞭擊其頭,，罵之曰：『奴，汝今日真死矣,?！慌漕櫾唬骸汗份叄∮扇瓴芷苾沃?，恨不得殺汝,。』太祖旣有意活配,，配無撓辭,，辛毗等號哭不已，乃殺之,?！?/span>全尚母妻子，還其財寶。高幹以并州降,，復(fù)為刺史,。

曹操之圍鄴也，譚復(fù)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閒,，攻尚於中山。尚敗,，走故安從熙,，而譚悉收其衆(zhòng)，還屯龍湊,。

十二月,，曹操討譚，軍其門,。譚夜遁奔南皮,，臨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譚欲出戰(zhàn)，軍未合而破,。譚被髮驅(qū)馳,，追者意非恒人，趨奔之,。趨音促,。譚墯馬，顧曰：「咄,，兒過我,，我能富貴汝?！寡晕唇^口,，頭已斷地。於是斬郭圖等,，戮其妻子,。

熙、尚為其將焦觸,、張南所攻,，奔遼西烏桓。觸自號幽州刺史,，驅(qū)率諸郡太守令長背袁向曹,，陳兵數(shù)萬。殺白馬盟,，令曰：「違者斬,！」衆(zhòng)莫敢仰視，各以次歃,。至別駕代郡韓珩,，珩音行。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於義闕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為也,！」一坐為珩失色,。觸曰：「夫舉大事，當(dāng)立大義,。事之濟(jì)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厲事君,。」先賢行狀曰「珩字子佩,，代郡人,，清粹有雅量。少喪父母,，奉養(yǎng)兄姊,，宗族稱悌」也。曹操聞珩節(jié),，甚高之,，屢辟不至，卒於家,。

高幹復(fù)叛,，執(zhí)上黨太守，舉兵守壺口關(guān),。潞州上黨縣有壺山口,，因其險而置關(guān)焉。十一年，曹操自征幹,，幹乃留其將守城,，自詣匈奴求救，不得,，獨與數(shù)騎亡,，欲南奔荊州。上洛都尉捕斬之,。典論曰：「上洛都尉王琰獲高幹,，以功封侯。其妻哭於室,，以為琰富貴將更娶妾媵故也,。」

十二年,，曹操征遼西,，擊烏桓。尚,、熙與烏桓逆操軍,，戰(zhàn)敗走，乃與親兵數(shù)千人奔公孫康於遼東,。尚有勇力,，先與熙謀曰：「今到遼東，康必見我,，我獨為兄手擊之,，且據(jù)其郡，猶可以自廣也,?！箍狄嘈囊?guī)取尚以為功，乃先置精勇於廄中,，然後請尚,、熙。熙疑不欲進(jìn),，尚彊之,，遂與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坐於凍地。尚謂康曰：「未死之閒,，寒不可忍,，可相與席,。」康曰：「卿頭顱方行萬里,，何席之為,！」遂斬首送之。

康,，遼東人。父度,。初避吏為玄兔小吏,，稍仕。中平元年,，還為本郡守,。在職敢殺伐，郡中名豪與己夙無恩者,，遂誅滅百餘家,。因東擊高句驪，西攻烏桓,，威行海畔,。時王室方亂，度恃其地遠(yuǎn),，陰獨懷幸,。會襄平社生大石丈餘，下有三小石為足,，度以為己瑞,。襄平，縣,，屬遼東郡,，故城在今平州盧龍縣西南。魏志曰：「時襄平延里社生大石,，或謂度曰：『此漢宣帝冠石祥也,，里名與先君同。社主土地,，明當(dāng)有土地,，有三公輔也?！欢纫嫦?。」初平元年,，乃分遼東為遼西,、中遼郡,，並置太守，越海收東萊諸縣,，為營州刺史,，為猶置也。自立為遼東侯,、平州牧,，追封父延為建義侯。立漢二祖廟,。承制設(shè)壇墠於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理兵,，乘鸞輅九旒旄頭羽騎,。建安九年，司空曹操表為奮威將軍,，封永寧鄉(xiāng)侯,。度死，康嗣,，故遂據(jù)遼土焉,。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魯恭王之後也,。恭王，景帝子,，名餘,。身長八尺餘，姿貌溫偉,。與同郡張儉等俱被訕議,，號為「八顧」。詔書捕案黨人,，表亡走得免,。黨禁解，辟大將軍何進(jìn)掾,。

初平元年,，長沙太守孫堅殺荊州刺史王叡，王氏譜曰：「叡字通曜,，晉太保祥之伯父也,。」吳錄曰：「叡見執(zhí),，驚曰：『我何罪,？』堅曰：『坐無所知,。』叡窮迫,，刮金飲之而死,。」詔書以表為荊州刺史,。時江南宗賊大盛,，宗黨共為賊。又袁術(shù)阻兵屯魯陽,，表不能得至,，乃單馬入宜城，宜城,，縣，屬南郡,，本鄢,，惠帝三年改名宜城。請南郡人蒯越,、襄陽人蔡瑁與共謀畫,。傅子曰：「越字異度，魏太祖平荊州,，與荀彧書曰：『不喜得荊州,，喜得異度耳?！弧?/span>表謂越曰：「宗賊雖盛而衆(zhòng)不附,，若袁術(shù)因之，禍必至矣,。吾欲徵兵,，恐不能集，其策焉出,？」對曰：「理平者先仁義,，理亂者先權(quán)謀。兵不在多,，貴乎得人,。袁術(shù)驕而無謀，宗賊率多貪暴,。越有所素養(yǎng)者,，使人示之以利，必持衆(zhòng)來,。使君誅其無道,，施其才用,，威德旣行，襁負(fù)而至矣,。兵集衆(zhòng)附,，南據(jù)江陵，北守襄陽,，荊州八郡漢官儀曰,，荊州管長沙、零陵,、桂陽,、南陽、江夏,、武陵,、南郡、章陵等是也,。可傳檄而定,。公路雖至，無能為也,?！贡碓唬骸干啤,！鼓耸乖角踩苏T宗賊帥,，至者十五人，皆斬之而襲取其衆(zhòng),。唯江夏賊張虎,、陳坐擁兵據(jù)襄陽城，表使越與龐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諸守令聞表威名,，多解印綬去,。表遂理兵襄陽，以觀時變,。

袁術(shù)與其從兄紹有隙,，而紹與表相結(jié)，故術(shù)共孫堅合從襲表,。表敗,，堅遂圍襄陽。會表將黃祖救至,，堅為流箭所中死,，餘衆(zhòng)退走,。典略曰：「劉表夜遣將黃祖潛出兵，堅逆與戰(zhàn),，祖敗走,，竄峴山中。堅乘勝夜追祖,，祖部兵從竹木閒射堅,，殺之?！褂⑿塾洠骸竸⒈韺谓閷⒈壣较驁?，堅輕騎尋山討介，介下兵射中堅頭,，應(yīng)時物故,。」與此不同,。及李傕等入長安,，冬，表遣使奉貢,。傕以表為鎮(zhèn)南將軍,、荊州牧,，封成武侯,，假節(jié)，以為己援,。

建安元年,，驃騎將軍張濟(jì)自關(guān)中走南陽，因攻穰城,，中飛矢而死,。荊州官屬皆賀。表曰：「濟(jì)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意,，牧受弔不受賀也,。」使人納其衆(zhòng),，衆(zhòng)聞之喜,，遂皆服從。獻(xiàn)帝春秋曰：「濟(jì)引衆(zhòng)入荊州,，賈詡隨之歸劉表,。襄陽城守不受,，濟(jì)因攻之，為流矢所中,。濟(jì)從子繡收衆(zhòng)而退,。劉表自責(zé)，以為己無賔主禮,，遣使招繡,，繡遂屯襄陽，為表北藩,?！?/span>三年，長沙太守張羨率零陵,、桂陽三郡畔表,，表遣兵攻圍，破羨,，平之,。英雄記曰：「張羨，南陽人,。先作零陵,、桂陽守，甚得江湘閒心,。然性屈彊不順,，表薄其為人，不甚禮也,。羨因是懷恨,，遂畔表?！?/span>於是開土遂廣,，南接五領(lǐng)，裴氏廣州記云：「大庾,、始安,、臨賀、桂陽,、揭陽,，是謂五領(lǐng)?！灌嚨旅髂峡涤浽唬骸复筲滓灰?，桂陽甲騎二也，九真都龐三也。臨賀萌渚四也,，始安越城五也,。」北據(jù)漢川,，地方數(shù)千里,，帶甲十餘萬。初,，荊州人情好擾,，加四方駭震，寇賊相扇,，處處麋沸,。表招誘有方，威懷兼洽,，其姦猾宿賊更為效用,，萬里肅清，大小咸恱而服之,。關(guān)西,、兗、豫學(xué)士歸者蓋有千數(shù),，表安慰賑贍,，皆得資全。遂起立學(xué)校,，博求儒術(shù),，綦母闓、闓音開,。宋忠等撰立五經(jīng)章句,，謂之後定,。愛民養(yǎng)士,，從容自保。

及曹操與袁紹相持於官度,，紹遣人求助,，表許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觀天下之變。從事中郎南陽韓嵩,、先賢行狀曰：「嵩字德高,，義陽人，少好學(xué)，貧不改操,?！?/span>別駕劉先說表曰：零陵先賢傳曰：「先字始宗。博學(xué)強(qiáng)記,，尤好黃老,，明習(xí)漢家典故?！?/span>「今豪桀並爭,，兩雄相持，天子之重在於將軍,。若欲有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將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肯歸！此兩怨必集於將軍,，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賢俊多歸之,，其埶必舉袁紹,，然後移兵以向江漢，恐將軍不能禦也,。今之勝計,，莫若舉荊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德將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关嵩揭鄤裰１砗刹粩?，乃遣嵩詣操,，觀望虛實。謂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擁天子都許,，君為我觀其釁,。」嵩對曰：「嵩觀曹公之明,，必得志於天下,。將軍若欲歸之，使嵩可也,；如其猶豫,，嵩至京師，天子假嵩一職,，不獲辭命,，則成天子之臣，將軍之故吏耳,。在君為君,，不復(fù)為將軍死也。惟加重思,?！贡硪詾閼勈梗瑥?qiáng)之,。至許,，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還,，盛稱朝廷曹操之德，勸遣子入侍,。表大怒,，以為懷貳，陳兵詬嵩,，詬,，罵也。將斬之,。嵩不為動容,，徐陳臨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賢,，諫止之,。表猶怒,，乃考?xì)男姓?。知無它意,，但囚嵩而已。傅子曰：「表妻蔡氏諫之曰：『韓嵩,，楚國之望,，且其言直，誅之無辭,?！槐砟瞬徽D而囚之,。」

六年,，劉備自袁紹奔荊州,，表厚相待結(jié)而不能用也,。十三年,，曹操自將征表,，未至,。八月，表疽發(fā)背卒,。代語曰「表死後八十餘年,，晉太康中,，冢見發(fā),，表及妻身形如生,，芬香聞數(shù)里」也,。在荊州幾二十年,，家無餘積。

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貌類於己，甚愛之,，後為琮娶其後妻蔡氏之姪,，蔡氏遂愛琮而惡琦，毀譽(yù)之言日聞於表,。表寵耽後妻,，每信受焉,。又妻弟蔡瑁及外甥張允並得幸於表,，又睦於琮。而琦不自寧,，甞與瑯邪人諸葛亮謀自安之術(shù),。亮初不對。後乃共升高樓,，因令去梯，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見申生在內(nèi)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申生,，晉獻(xiàn)公之太子。為麗姬所譖,，自縊死,。重耳,，申生之弟。懼麗姬之讒,，出奔,。獻(xiàn)公卒，重耳入,，是為文公,，遂為霸主,。見左氏傳,。琦意感悟,，陰規(guī)出計,。會表將江夏太守黃祖為孫權(quán)所殺,，琦遂求代其任。

及表病甚,，琦歸省疾,，素慈孝，允等恐其見表而父子相感,，更有託後之意,，乃謂琦曰：「將軍命君撫臨江夏，其任至重,。今釋衆(zhòng)擅來,，必見譴怒。傷親之歡,，重增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顾於粲趹敉?，使不得見。琦流涕而去,，人衆(zhòng)聞而傷焉,。遂以琮為嗣。琮以侯印授琦,。琦怒,，投之地，將因奔喪作難,。會曹操軍至新野,，琦走江南。蒯越、韓嵩及東曹掾傅巽等說琮歸降,。傅子曰：「巽字公悌,，瓌瑋博達(dá)，有知人監(jiān)識,?！?/span>琮曰：「今與諸君據(jù)全楚之地，守先君之業(yè),，以觀天下,，何為不可？」巽曰：「逆順有大體,，強(qiáng)弱有定埶,。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禦中國,，必危也,；以劉備而敵曹公,，不當(dāng)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師之鋒,，必亡之道也。將軍自料何與劉備,？」琮曰：「不若也,。」巽曰：「誠以劉備不足禦曹公,，則雖全楚不能以自存也,。誠以劉備足禦曹公，則備不為將軍下也,。願將軍勿疑,。」

及操軍到襄陽,，琮舉州請降,，劉備奔夏口。夏口,，城,，今之鄂州也。左傳：「吳伐楚,，楚沈尹戌奔命於夏汭,。」杜預(yù)注曰：「漢水入江，今夏口也,?！?/span>操以琮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乃釋嵩之囚，以其名重,，甚加禮待,，使條品州人優(yōu)劣，皆擢而用之,。以嵩為大鴻臚,，以交友禮待之。蒯越光祿勳,，劉先尚書令,。初，表之結(jié)袁紹也,，侍中從事鄧義諫不聽,。義以疾退，終表世不仕,，操以為侍中,。其餘多至大官。

操後敗於赤壁,，赤壁,，山名也，在今鄂州蒲圻縣,。劉備表琦為荊州刺史,。明年卒。

論曰：袁紹初以豪俠得衆(zhòng),，遂懷雄霸之圖,，天下勝兵舉旗者，莫不假以為名,。及臨場決敵,，則悍夫爭命；悍,，勇也,。深籌高議，則智士傾心,。盛哉乎,，其所資也,！韓非曰：「佷剛而不和，愎過而好勝,，嫡子輕而庶子重,，斯之謂亡徵?！?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韓非亡徵篇曰：「佷剛而不和,，愎諫而好勝，不顧社稷而輕為信者,，可亡也,。」又曰：「太子輕,，庶子伉,，可亡也?！褂衷唬骸柑颖岸幼?，可亡也?！?/span>劉表道不相越,，而欲臥收天運，擬蹤三分,，其猶木禺之於人也,。言其如刻木為人，無所知也,。前書：「有木禺龍一?！挂袅x曰：「禺,，寄也。寄龍形於木,?！?/span>

贊曰：紹姿弘雅，表亦長者,。稱雄河外,，擅強(qiáng)南夏。魚儷漢舳,，雲(yún)屯兾馬,。魚儷猶相次比也。左傳曰：「奉公為魚麗之陳,?！骨皶袅x曰：「舳,，船後持柂處也?！棺髠髟唬骸竷沃蓖?，馬之所生?！?/span>闚圖訊鼎,，禋天類社。闚圖謂若劉歆圖書改名秀,。訊鼎謂楚子問王孫滿鼎輕重也,。國語曰：「精意以享謂之禋?！?fàn)栄旁唬骸甘穷愂嵌M,，師祭也?！股缯哧庮?，將興師，故祭之,。旣云天工,，亦資人亮。工者,，官也,。亮，信也,。尚書曰：「天工人其代之,。」又曰：「惟時亮天工,?！?/span>矜彊少成，坐談奚望,。九州春秋曰：「曹公征烏桓,，諸將曰：『今深入遠(yuǎn)征，萬一劉表使備襲許,，悔無及也,。』郭嘉曰：『劉表坐談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之則備不為用,。雖違國遠(yuǎn)征,，無憂矣,。』公遂征之,?！?/span>回皇冢嬖，身穨業(yè)喪,。冢,，嫡也。嬖,，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