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融弟子固　曾孫憲　玄孫章

竇融字周公,，扶風(fēng)平陵人也,。七世祖廣國，孝文皇后之弟,，封章武侯,。章武，縣,，屬勃?？ぃ食窃诮駵嬷蒴斂h也,。融高祖父,，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常山徙焉。融早孤,。王莽居攝中,，為強弩將軍司馬，強弩將軍即莽明義侯王俊,。東擊翟義,，還攻槐里，槐里趙明,、霍鴻等起兵以應(yīng)翟義,，王邑等破義還，合軍擊明,、鴻等滅之,，融時隨其軍也。見前書,。以軍功封建武男,。東觀記、續(xù)漢書並云「寧武男」,。女弟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長安中，出入貴戚,，連結(jié)閭里豪傑,，以任俠為名；然事母兄,，養(yǎng)弱弟,，內(nèi)修行義,。王莽末，青,、徐賊起,，太師王匡匡，王舜之子,。請融為助軍,，與共東征。

及漢兵起,，融復(fù)從王邑敗於昆陽下,，歸長安。漢兵長驅(qū)入關(guān),，王邑薦融,，拜為波水將軍，前書音義曰：「波水在長安南,?！?/span>賜黃金千斤，引兵至新豐,。莽敗,，融以軍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萌以為校尉,，甚重之,，薦融為鉅鹿太守。

融見更始新立,，東方尚擾,，不欲出關(guān),，而高祖父甞為張掖太守，從祖父為護(hù)羌校尉,，從弟亦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獨謂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漢邊郡皆置屬國,。一旦緩急，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遺,，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絕滅。兄弟皆然之,。融於是日往守萌,，守猶求也。辭讓鉅鹿,，圖出河西,。圖，謀也,。萌為言更始,，乃得為張掖屬國都尉。融大喜,，即將家屬而西,。旣到，撫結(jié)雄傑,，懷輯羌虜,，輯，和也,。甚得其歡心,，河西翕然歸之。

是時酒泉太守梁統(tǒng),、金城太守厙鈞,、前書音義曰，厙姓,，即倉庫吏後也,。今羌中有姓厙，音舍,，云承鈞之後也,。張掖都尉史苞、三輔決錄注：「苞字叔文,，茂陵人也,。」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並州郡英俊，融皆與為厚善。及更始敗,，融與梁統(tǒng)等計議曰：「今天下擾亂,，未知所歸,。河西斗絕在羌胡中，斗，峻絕也,，前書曰：「成山斗入海,?！?/span>不同心勠力則不能自守,；勠，并也,。權(quán)鈞力齊,，復(fù)無以相率。當(dāng)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棺h旣定，而各謙讓,，咸以融世任河西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是時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並孤立無黨，乃共移書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綬去,。於是以梁統(tǒng)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肜為敦煌太守，厙鈞為金城太守,。融居屬國,，領(lǐng)都尉職如故，置從事監(jiān)察五郡,。河西民俗質(zhì)樸,，而融等政亦寬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修兵馬，習(xí)戰(zhàn)射，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輒自將與諸郡相救，皆如符要,，赴敵不失期契也,。每輒破之。其後匈奴懲乂,，懲,，創(chuàng)也。說文云乂亦懲也,。稀復(fù)侵寇,，而保塞羌胡皆震服親附，安定,、北地,、上郡流人避兇飢者，歸之不絕,。

融等遙聞光武即位,，而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遠(yuǎn),，未能自通,。時隗嚻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嚻皆假其將軍印綬,。嚻外順人望，內(nèi)懷異心,，使辯士張玄游說河西曰：「更始事業(yè)已成,，尋復(fù)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係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傑競逐,，雌雄未決，項羽謂高祖曰：「願與沛公決雌雄,?！?/span>當(dāng)各據(jù)其土宇,，與隴、蜀合從,，前書音義曰：「以利合為從,，以威埶相脅曰橫,?！?/span>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佗姓趙，真定人也,。陳勝起,，佗行南海尉，遂王有南越,，故曰尉佗也。融等於是召豪傑及諸太守計議,，其中智者皆曰：「漢承堯運,，左傳曰,，陶唐氏旣衰，其後有劉累,，學(xué)擾龍，事孔甲為御龍氏,，春秋時晉卿士會即其後也,。士會奔秦，後歸晉,，其處者為劉氏,。戰(zhàn)國時，劉氏自秦獲於魏,，魏遷大梁都於豐,，號豐公，即太上皇父也,，故曰「漢承堯運」,。歷數(shù)延長。今皇帝姓號見於圖書，謂河圖赤伏符曰「劉秀發(fā)兵捕不道」,。自前世博物道術(shù)之士谷子雲(yún),、夏賀良等，建明漢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乆矣,，前書成帝時谷永上書曰：「陛下當(dāng)陽數(shù)之摽季，涉三七之節(jié)紀(jì),?！拱У蹠r夏賀良言：「赤精子讖，漢家曆運中衰,，當(dāng)再受命矣,。」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兾應(yīng)其占,。劉歆以哀帝建平元年改名秀，字穎叔,，兾應(yīng)符命,。及莽末，道士西門君惠言劉秀當(dāng)為天子,，遂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百姓觀者曰：『劉秀真汝主也,?！唤越卤┲?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暴,，露也,。著，見也,。智者所共見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今稱帝者數(shù)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彊，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dāng)也?！怪T郡太守各有賔客,，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策東向,。五年夏,，遣長史劉鈞奉書獻(xiàn)馬。

先是,，帝聞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欲招之以逼嚻,、述，亦發(fā)使遺融書,，遇鈞於道,，即與俱還。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曰：「制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尉：勞鎮(zhèn)守邊五郡,，兵馬精彊，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內(nèi)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虛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xiàn)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quán)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猶蒯通曰「與楚即楚勝，與漢即漢捷」,。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具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迭興,，千載一會。言時難得而易失也,。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dāng)勉卒功業(yè),；周室微弱，齊桓,、晉文輔之以霸天下,。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蒯通說韓信曰：「三分天下，鼎足而立,?！?/span>天下未并，吾與爾絕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嚻效尉佗制七郡之計,。秦胡亥時,，南海尉任嚻病且死，召龍川令趙佗語曰：「番禺負(fù)山險阻,，南北東西數(shù)千里,，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可為國,，故召公即令行南海尉事?！沟乩碇驹簧n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真、南海,、日南,，皆越之分也,，此為七郡也。效,，致也,，流俗本作「敎」者誤也。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己事而已。今以黃金二百斤賜將軍,，便宜輒言,。」因授融為涼州牧,。

璽書旣至,，河西咸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網(wǎng)羅張立一作「玄」,。之情。融即復(fù)遣鈞上書曰：「臣融竊伏自惟,，幸得託先后末屬,，蒙恩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復(fù)備列位，假歷將帥,，假猶濫也,。守持一隅。以委質(zhì)則易為辭,，以納忠則易為力,。書不足以深達(dá)至誠，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纖介。底裏皆露,，言無臧隱,。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quán),，任嚻,、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姦偽之人,；廢忠貞之節(jié),，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兾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jǐn)遣同產(chǎn)弟友詣闕，口陳區(qū)區(qū),?！褂阎粮咂剑?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高平,，今原州平高縣也,。會嚻反叛，道絕,，馳還,，遣司馬席封閒行通書。東觀記及續(xù)漢書「席」皆作「虞」字,。帝復(fù)遣席封賜融,、友書，所以尉藉之甚備,。尉藉,，解見隗嚻傳。

融旣深知帝意,，乃與隗嚻書責(zé)讓之曰：「伏惟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懷附。親遇戹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謂漢遭王莽篡奪也。守節(jié)不回,，回,，邪也。承事本朝,，後遣伯春嚻子恂之字也,。委身於國,，無疑之誠，於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閒,，悁，恚也,。改節(jié)易圖,，君臣分爭，上下接兵,。言違背光武也,。委成功，造難就,，委,，棄也。去從義,，為橫謀,，去從，背山東也,。為橫,，通西蜀也。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zhí)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言隗嚻執(zhí)政事者，貪有其功而立此逆謀也,。融竊痛之,！當(dāng)今西州地埶局迫，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淮南子曰：「通於道者如車軸，不運於己，而輿轂致數(shù)千里,。不通於道者若迷惑,，告以東西南北，然猶復(fù)迷惑矣,。」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文伯，盧芳也,。夫負(fù)虛交而易強禦,，恃遠(yuǎn)救而輕近敵，負(fù)亦恃也,。易,，輕也。恃公孫述而輕光武也,。易音以豉反,。未見其利也。融聞智者不危衆(zhòng)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於衆(zhòng)何如,？言危衆(zhòng)也,。棄子徼功，於義何如,？言違義也,。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靣,，忠臣節(jié)也,。稽首，拜天子禮也,。禮,，君南嚮，荅陽之義,；臣北面,，荅君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棄之,，謂留子何？留子謂見在之子,，對伯春,，故曰留也。自兵起以來,，轉(zhuǎn)相攻擊,，城郭皆為丘墟，生人轉(zhuǎn)於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迄今傷痍之體未愈,，哭泣之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大將軍復(fù)重於難,，是使積痾不得遂瘳，幼孤將復(fù)流離,，其為悲痛,，尤足愍傷，言之可為酸鼻,！宋玉曰：「孤子寡婦,，寒心酸鼻?！?/span>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左傳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況不令乎,？」憂人大過，以德取怨,，詩曰：「不以我為德,，反以我為讎?！?/span>知且以言獲罪也,。區(qū)區(qū)所獻(xiàn),，唯將軍省焉?！箛撇患{,。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

帝深嘉美之,，乃賜融以外屬圖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景帝子十三人為王,，而母五人，同母者為一宗,，故曰五宗。言景帝以竇氏所生,，而致子孫衆(zhòng)多也,。魏其侯列傳。竇嬰,，太后從兄子也,，封魏其侯。魏其,，縣,，屬瑯邪郡。詔報曰：「每追念外屬,，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出，生也,。爾雅曰：「男子謂姊妹之子曰出,。」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繼統(tǒng)以正,，梁孝王，景帝弟也,，亦竇太后所生,。梁王朝，因昆弟燕飲,，是時景帝未立太子,，酒酣,，帝從容曰：「千秋之後傳梁王?！固篌O,，竇嬰引巵酒進(jìn)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傳,，漢之約也，帝何以得傳梁王,！」帝遂止矣,。長君、少君尊奉師傅,，長君,，竇太后兄也。少君,，太后弟廣國之字也,。絳、灌等以兩人所出微,，為擇師傅,，長者有節(jié)行者與居，長君,、少君由此為退讓君子,，不以富貴驕人。見前書,。修成淑德,，施及子孫，施,，延也,，音羊豉反。此皇太后神靈,，上天祐漢也,。從天水來者寫將軍所讓隗嚻書，痛入骨髓,。畔臣見之,，當(dāng)股慄慙愧，忠臣則酸鼻流涕,，義士則曠若發(fā)矇,，說文曰：「曠，明也,?！褂许佣鵁o見曰矇,。前書楊雄曰：「乃今日發(fā)矇，廓然光照矣,?！?/span>非忠孝愨誠，孰能如此,？說文曰：「愨,，謹(jǐn)也?！埂笎狻够蜃鳌杠病挂?。豈其德薄者所能剋堪！嚻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禍將及,，欲設(shè)閒離之說，亂惑真心,，轉(zhuǎn)相解搆,，相解說而結(jié)搆。以成其姦,。又京師百僚,，不曉國家及將軍本意,，多能採取虛偽,，誇誕妄談，令忠孝失望,，傳言乖實,。毀譽之來，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關(guān)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dāng)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yīng)期會?！谷诒辉t,，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

初,，更始時,，先零羌封何諸種殺金城太守，居其郡,，隗嚻使使賂遺封何,，與共結(jié)盟,，欲發(fā)其衆(zhòng)。融等因軍出,，進(jìn)擊封何,，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得牛馬羊萬頭,，穀數(shù)萬斛，因並河揚威武,，並音蒲浪反,。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jìn),，融乃引還,。

帝以融信効著明，益嘉之,。詔右扶風(fēng)修理融父墳塋,，祠以太牢。數(shù)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梁統(tǒng)乃使人刺殺張玄，遂與嚻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七年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報怨殺人而去郡,，東觀記曰：「曾弟嬰報怨,，殺屬國候王胤等，曾慙而去郡,?！?/span>融承制拜曾為武鋒將軍，更以辛肜代之,。

秋,，隗嚻發(fā)兵寇安定，帝將自西征之,，先戒融期,。會遇雨，道斷,，且嚻兵已退,，乃止。融至姑臧,，姑臧,，縣名,，屬武威郡，今涼州縣也,。西河舊事曰：「涼州城昔匈奴故蓋臧城,。」後人音訛,，名「姑臧」也,。被詔罷歸。融恐大兵遂乆不出,，乃上書曰：「隗嚻聞車駕當(dāng)西,，臣融東下，士衆(zhòng)騷動,，計且不戰(zhàn),。嚻將高峻之屬皆欲逢迎大軍，後聞兵罷,，峻等復(fù)疑,。嚻揚言東方有變，西州豪桀遂復(fù)附從,。嚻又引公孫述將,，令守突門。突門,，守城之門,，墨子曰「城百步為一突門」也。臣融孤弱,，介在其閒,，杜預(yù)注左傳云「介猶閒也」,。雖承威靈,，宜速救助。國家當(dāng)其前,，臣融促其後,，緩急迭用，首尾相資,，嚻埶排迮,，排迮謂蹙迫也。不得進(jìn)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進(jìn)，乆生持疑,，則外長寇讎,，內(nèi)示困弱,，復(fù)令讒邪得有因緣，臣竊憂之,。惟陛下哀憐,！」帝深美之。

八年夏,，車駕西征隗嚻,，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小月氏，西域胡國名,。步騎數(shù)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會高平第一,。高平,，今原州縣，郡國志云高平有第一城,。融先遣從事問會見儀適,，猶言儀注。是時軍旅代興,，諸將與三公交錯道中,，或背使者交私語。帝聞融先問禮儀,，甚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會,，引見融等,，待以殊禮。拜弟友為奉車都尉,，從弟士太中大夫,。遂共進(jìn)軍，嚻衆(zhòng)大潰,，城邑皆降,。帝高融功，下詔以安豐,、陽泉,、蓼、安風(fēng)四縣四縣並屬廬江郡,。安豐,，今壽州縣也，故城在今霍山縣西北。安風(fēng)本漢六安國,，及陽泉故城並在今安豐縣南,。杜預(yù)注左傳曰：「蓼在安豐?！罐ひ袅?。封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顯親,，縣，故城在今秦州成紀(jì)縣東南也,。遂以次封諸將帥：武鋒將軍竺曾為助義侯,，武威太守梁統(tǒng)為成義侯，張掖太守史苞為襃義侯,，金城太守厙鈞為輔義侯,，酒泉太守辛肜為扶義侯。封爵旣畢,，乘輿東歸,，悉遣融等西還所鎮(zhèn)。

融以兄弟並受爵位,，乆專方面,，懼不自安，數(shù)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韓信亡，蕭何自追之,，人曰「丞相何亡」,，高祖聞之，如失左右手耳,。見前書,。數(shù)執(zhí)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p>

及隴、蜀平,，詔融與五郡太守奏事京師,，官屬賔客相隨，駕乘千餘兩,，馬牛羊被野,。融到,，詣洛陽城門，上涼州牧,、張掖屬國都尉,、安豐侯印綬，詔遣使者還侯印綬,。引見,，就諸侯位，賞賜恩寵,，傾動京師,。數(shù)月，拜為兾州牧,，十餘日,，又遷大司空。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會進(jìn)見,，容貌辭氣卑恭已甚,，帝以此愈親厚之。融小心,，乆不自安,，數(shù)辭讓爵位，因侍中金遷口達(dá)至誠,。金遷,，安上之曾孫。安上,，日磾?shù)軅愔?。遷哀帝時為尚書令，見前書,。又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質(zhì)性頑鈍,。臣融朝夕敎導(dǎo)以經(jīng)蓺,，不得令觀天文，見讖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循道，不願其有才能，何況乃當(dāng)傳以連城廣土,，享故諸侯王國哉,？」因復(fù)請閒求見，帝不許,。後朝罷,，逡巡席後，帝知欲有讓,，遂使左右傳出,。它日會見，迎詔融曰：「日者知公欲讓職還土,，日者猶往日也,。故命公暑熱且自便。今相見,，宜論它事,，勿得復(fù)言?！谷诓桓抑仃愓?。

二十年，大司徒戴涉坐所舉人盜金下獄,，帝以三公參職,，不得已乃策免融。明年,，加位特進(jìn),。二十三年，代陰興行衞尉事,，特進(jìn)如故,，又兼領(lǐng)將作大匠。弟友為城門校尉,，兄弟並典禁兵,。融復(fù)乞骸骨，說苑曰,，晏子任東阿,，乞骸骨以避賢者之路。輒賜錢帛,，太官致珍竒,。及友卒，帝愍融年衰,，遣中常侍,、中謁者即其臥內(nèi)強進(jìn)酒食,。

融長子穆,，尚內(nèi)黃公主,，代友為城門校尉。穆子勳,，尚東海恭王彊女沘陽公主,，友子固，亦尚光武女涅陽公主,。顯宗即位,，以融從兄子林為護(hù)羌校尉。竇氏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一公,，大司空也；兩侯,，安豐,、顯親也；四二千石,，衞尉,，城門校尉、護(hù)羌校尉,、中郎將,。相與並時。自祖及孫,，官府邸弟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數(shù)，於親戚,、功臣中莫與為比,。

永平二年，林以罪誅,，事在西羌傳,。帝由是數(shù)下詔切責(zé)融，戒以竇嬰,、田蚡禍敗之事,。田蚡，武帝王皇后異父弟也,，為丞相,，搆會竇嬰之罪,，使至誅戮。事見前書,。融惶恐乞骸骨,，詔令歸弟養(yǎng)病。歲餘,，聽上衞尉印綬,，賜養(yǎng)牛，上樽酒,。融在宿衞十餘年,，年老，子孫縱誕,，多不法,。穆等遂交通輕薄，屬託郡縣,，干亂政事,。以封在安豐，欲令姻戚悉據(jù)故六安國,，遂矯稱陰太后詔,，令六安侯劉盱去婦，因以女妻之,。五年,，盱婦家上書言狀,，帝大怒,，乃盡免穆等官,，諸竇為郎吏者皆將家屬歸故郡，獨留融京師,。穆等西至函谷關(guān),，有詔悉復(fù)追還。會融卒,，時年七十八,，謚曰戴侯，賻送甚厚,。

帝以穆不能修尚,，不能修整自高尚也。而擁富貲,，居大弟,，常令謁者一人監(jiān)護(hù)其家。居數(shù)年,，謁者奏穆父子自失埶,，數(shù)出怨望語,，帝令將家屬歸本郡，唯勳以沘陽主壻留京師,。穆坐賂遺小吏,，郡捕繫，與子宣俱死平陵獄,，勳亦死洛陽獄,。乆之,，詔還融夫人與小孫一人居洛陽家舍,。

十四年，封勳弟嘉為安豐侯,，食邑二千戶,，奉融後。和帝初,，為少府,。及勳子大將軍憲被誅，免就國,。嘉卒,，子萬全嗣。萬全卒,，子會宗嗣,。萬全弟子武，別有傳,。

論曰：竇融始以豪俠為名,，拔起風(fēng)塵之中，拔音步末反,。拔,，卒也。亦音彭八反,，義兩通,。以投天隙。投會天之閒隙,。遂蟬蛻王侯之尊,，說文曰，蟬蛻所解皮也,，言去微至貴也,。蛻音稅。終膺卿相之位,，此則徼功趣埶之士也,。及其爵位崇滿,，至乃放遠(yuǎn)權(quán)寵，恂恂似若不能已者,，又何智也,！言融之心實欲去權(quán)貴，以帝不納,，故常恂恂恭順,，似若不得已然者也。甞獨詳味此子之風(fēng)度,，雖經(jīng)國之術(shù)無足多談,，而進(jìn)退之禮良可言矣。

固字孟孫,，少以尚公主為黃門侍郎,。續(xù)漢書曰：「給事黃門侍郎，六百石,?！?/span>好覽書傳，喜兵法,，貴顯用事,。中元元年，襲父友封顯親侯,。顯宗即位,，遷中郎將，監(jiān)羽林士,。續(xù)漢志曰,，宣帝命中郎將、騎都尉監(jiān)羽林,，秩比二千石,。後坐從兄穆有罪，廢于家十餘年,。時天下乂安,，帝欲遵武帝故事，擊匈奴,，通西域,，以固明習(xí)邊事，固舊隨融在河西,，曉知邊事也,。十五年冬，拜為奉車都尉,，續(xù)漢志曰,，比二千石,，掌御乘輿。以騎都尉耿忠為副,，忠,，弇子也。謁者僕射耿秉為駙馬都尉,，秦彭為副,，皆置從事、司馬,，並出屯涼州,。明年，固與忠率酒泉,、敦煌,、張掖甲卒及盧水羌胡案：湟水東經(jīng)臨羌縣故城北,，又東盧溪水注之,，水出西南盧川，即其地也,。萬二千騎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隴西,、天水募士及羌胡萬騎出居延塞，居延塞在今甘州張掖縣東北,。又太僕祭肜,、度遼將軍吳棠將河?xùn)|北地、西河羌胡及南單于兵萬一千騎出高闕塞,，高闕,，山名，在朔方北,。騎都尉來苗,、護(hù)烏桓校尉文穆將太原、鴈門,、代郡,、上谷、漁陽,、右北平,、定襄郡兵及烏桓、鮮卑萬一千騎出平城塞,。固,、忠至天山,，即祁連山也，今在西州交河縣東北,，今名祁縣羅漫山,。擊呼衍王，斬首千餘級,。呼衍王走,，追至蒲類海。蒲類海今名婆悉海,，在今庭州蒲昌縣東南也,。留吏士屯伊吾盧城。伊吾,，今伊州縣也,，本匈奴地，明帝置宜禾都尉以為屯田,，故地今伊州納職縣伊吾故小城地是,。耿秉、秦彭絕漠六百餘里,，至三木樓山,，匈奴中山名。來苗,、文穆至匈奴河水上,，虜皆奔走，無所獲,。祭肜,、吳棠坐不至涿邪山，免為庶人,。時諸將唯固有功,，加位特進(jìn)。明年,，復(fù)出玉門擊西域,，詔耿秉及騎都尉劉張皆去符傳以屬固。專將兵者並有符傳,，擬合之取信,。今去符，皆受固之節(jié)度,。固遂破白山,，降車師，事已具耿秉傳。固在邊數(shù)年,，羌胡服其恩信,。東觀記曰：「羌胡見客，炙肉未熟,，人人長跪前割之,，血流指閒，進(jìn)之於固,，固輒為啗,，不穢賤之，是以愛之如父母也,?！?/span>

肅宗即位，以公主修勑慈愛,，累世崇重,，加號長公主，增邑三千戶,；徵固代魏應(yīng)為大鴻臚,。帝以其曉習(xí)邊事，每被訪及,。建初三年,，追錄前功，增邑一千三百戶,。七年，代馬防為光祿勳,。明年,，復(fù)代馬防為衞尉。

固乆歷大位,，甚見尊貴,，賞賜租祿，貲累巨億,，而性謙儉,，愛人好施，士以此稱之,。章和二年卒,，謚曰文侯。子彪,，至射聲校尉,，先固卒，無子，國除,。

憲字伯度,。父勳被誅，憲少孤,。建初二年,，女弟立為皇后，拜憲為郎,，稍遷侍中,、虎賁中郎將；弟篤,，為黃門侍郎,。兄弟親幸，並侍宮省,，賞賜累積,，寵貴日盛，自王,、主及陰,、馬諸家，莫不畏憚,。憲恃宮掖聲埶,，遂以賤直請奪沁水公主園田，沁水公主,，明帝女,。主逼畏，不敢計,。後肅宗駕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陰喝不得對,。陰喝猶噎塞也,。陰音於禁反，喝音一介反,?；蜃鳌竼琛梗魹豕史?。後發(fā)覺,，帝大怒，召憲切責(zé)曰：「深思前過,，奪主田園時,，何用愈趙高指鹿為馬？愈猶差也。趙高解見靈帝紀(jì),。乆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陰黨,、陰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以陰,、鄧皆外戚,，恐其踰侈，故使更相糾察也,。博,，陰興之子。故諸豪戚莫敢犯法者,，而詔書切切,，切切猶勤勤也。猶以舅氏田宅為言,。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人哉！國家棄憲如孤雛腐鼠耳,?！?span id="3squ974rb" class="style7" style="font-size: 14px; color: rgb(0, 102, 153); ">鳥子生而啄者曰雛。憲大震懼,，皇后為毀服深謝,，良乆乃得解，使以田還主,。雖不繩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和帝即位,，太后臨朝，憲以侍中,，內(nèi)幹機密,，幹，主也,，或曰古「管」字也,。出宣誥命。肅宗遺詔以篤為虎賁中郎將,，篤弟景,、瓌並中常侍，於是兄弟皆在親要之地。憲以前太尉鄧彪有義讓,，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隨，委隨猶順從也,。故尊崇之,，以為太傅，令百官緫己以聽,。其所施為,，輒外令彪奏，內(nèi)白太后,，事無不從,，又屯騎校尉桓郁，累世帝師,，而性和退自守,，故上書薦之，令授經(jīng)禁中,。所以內(nèi)外恊附,，莫生疑異。

憲性果急,，睚眥之怨莫不報復(fù),。睚音語解反，眥音仕懈反,。廣雅：「睚,，裂也?！够蛑^裂眥瞋目貌,。史記曰范睢「睚眥之怨必報」。初,，永平時,，謁者韓紆甞考劾父勳獄，憲遂令客斬紆子,，以首祭勳冢,。齊殤王子都鄉(xiāng)侯暢齊殤王名石，伯升孫章之子,。來弔國憂,，章帝崩也。暢素行邪僻,，與步兵校尉鄧疊親屬數(shù)往來京師,，因疊母元自通長樂宮,，得幸太后，被詔召詣上東門,。憲懼見幸,，分宮省之權(quán)，遣客刺殺暢於屯衞之中,，屯兵宿衞之所,。而歸罪於暢弟利侯剛，乃使侍御史與青州刺史雜考剛等,。後事發(fā)覺,，太后怒，閉憲於內(nèi)宮,。

憲懼誅,，自求擊匈奴以贖死。會南單于請兵北伐,，乃拜憲車騎將軍,，金印紫綬，官屬依司空,，依,，準(zhǔn)也。長史一人,，千石,；掾?qū)俣湃耍钍芳坝鶎偃?，見續(xù)漢志也,。以執(zhí)金吾耿秉為副，發(fā)北軍五校,、漢有南北軍,，北軍中候一人，六百石,，掌臨五營,，見續(xù)漢志。黎陽,、雍營,、緣邊十二郡騎士，漢官儀曰：「光武中興,，以幽、兾,、并州兵騎克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jiān)之?！褂衷唬骸阜鲲L(fēng)都尉部在雍縣,，以涼州近羌，數(shù)犯三輔,，將兵衞護(hù)園陵,，故俗稱雍營?！?/span>及羌胡兵出塞,。明年，憲與秉各將四千騎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師子師子其名也,。萬騎出朔方雞鹿塞,，南單于屯屠河，屯屠河,，單于名也,。將萬餘騎出滿夷谷，度遼將軍鄧鴻鄧禹少子,。及緣邊義從羌胡八千騎,，與左賢王安國萬騎出稒陽塞，稒陽在五原郡,。稒音固,。皆會涿邪山。憲分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將左谷蠡王師子、右呼衍王須訾等,，呼衍其號,，因以為姓，匈奴貴種也,，今呼延姓是其後,。須訾，名也,。精騎萬餘,，與北單于戰(zhàn)於稽落山，大破之,，虜衆(zhòng)崩潰,，單于遁走，追擊諸部,，遂臨私渠比鞮海,。匈奴中海名也,。斬名王已下萬三千級，獲生口馬牛羊橐駝百餘萬頭,。橐音託,。於是溫犢須、日逐,、溫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率衆(zhòng)降者，前後二十餘萬人,。憲,、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里,，刻石勒功,，紀(jì)漢威德，令班固作銘曰：

　　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寅,，敬；亮,，信也,。尚書曰：「二公弘化，寅亮天地,?！沟牵?。翼,，輔也。納于大麓,，惟清緝熙,。孔安國注尚書曰：「麓，錄也,，納之使大錄萬機也,。」周頌曰：「惟清緝熙,?！灌嵭⒃疲骸腹饷饕病！?/span>乃與執(zhí)金吾耿秉,，述職巡御,，理兵於朔方。左傳曰：「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褂衷唬骸赋鲈焕肀?。」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鷹揚,，如鷹之飛揚也,。詩云：「惟師尚父，時惟鷹揚,?！贵ぃ缴?，獸形也,。史記曰：「如熊如羆，如豺如離,?！剐鞆V曰：「離與螭同?！乖?，備也。詩云：「整我六師,，以脩我戎,。」暨南單于,、東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羣，驍騎三萬,。元戎輕武,，長轂四分，暨,，及也,。元戎，兵車也,。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啟行,。」輕武,，言疾也,。長轂，兵車,。雲(yún)輜蔽路,，萬有三千餘乘。輜,，車也,。稱雲(yún)，言多也,。勒以八陣,，蒞以威神，兵法有八陣圖,。玄甲耀日,，朱旗絳天。玄甲,，鐵甲也,。前書曰「發(fā)屬國之玄甲」也。遂陵高闕,，下鷄鹿,，經(jīng)磧鹵，絕大漠,，沙土曰漠,。直度曰絕。斬溫禺以釁鼓,，血尸逐以染鍔,。溫禺、尸逐,，皆匈奴王號也,。周禮，殺人以血塗鼓謂之釁,。鍔,，刃也。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埽,，蕭條萬里，野無遺寇。於是域滅區(qū)單,，反斾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踰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qū)落,，焚老上之龍庭。四校,，四面之校。橫徂,，橫行也,。星流彗埽，言疾也,。安侯,，水名。冒頓,，單于頭曼子也,。區(qū)落謂東滅東胡，西走月氏,，南取樓煩,，悉收秦所奪匈奴地。冒頓子稽粥號老上單于,。匈奴五月大會龍庭,，祭其先、天地,、鬼神,，今皆焚蕩之。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玄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高帝被冒頓單于圍於平城七日,。孝文帝時匈奴寇邊,，殺太守，帝欲自征，太后不許,。拓,，開也。天聲,，雷霆之聲,。甘泉賦曰：「天聲起兮勇士厲?！够?，大也。茲所謂一勞而乆逸,，暫費而永寧者也,。揚雄曰「以為不一勞者不乆逸，不暫費者不永寧」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銘上德。上猶至也,。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span>其辭曰：

　　鑠王師兮征荒裔,，鑠，美也,。詩曰：「於鑠王師,，遵養(yǎng)時晦?！?/span>勦兇虐兮??海外,，勦，絕,；??,，整齊也。詩云：「相土裂裂,，海外有??,。」敻其??兮亙地界,，敻,、??皆遠(yuǎn)也。亙,，竟也,。封神丘兮建隆嵑,，神丘即燕然山也。方者謂之碑,，員者謂之碣,。蝎亦碣也，協(xié)韻音其例反,。熙帝載兮振萬世,。熙，廣也,。載,，事也。書曰：「奮庸熙帝之載,?！?/span>

憲乃班師而還。遣軍司馬吳汜,、梁諷,，奉金帛遺北單于，宣明國威,，而兵隨其後。時虜中乖亂,，汜,、諷所到，輒招降之,，前後萬餘人,。遂及單于於西海上，宣國威信,，致以詔賜,，單于稽首拜受。諷因說宜修呼韓邪故事,，保國安人之福,。言依附漢家，自保護(hù)其國也,。宣帝時呼韓邪單于款塞,，朝于甘泉宮，請留居光祿塞下,，有急,，保漢受降城也。單于喜恱,，即將其衆(zhòng)與諷俱還,，到私渠海,，聞漢軍已入塞，乃遣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隨諷詣闕,。憲以單于不自身到，奏還其侍弟,。南單于於漠北遺憲古鼎,，容五斗，其傍銘曰「仲山甫鼎,，其萬年子子孫孫永保用」,，憲乃上之。詔使中郎將持節(jié)即五原拜憲大將軍,，封武陽侯,，食邑二萬戶。憲固辭封,，賜策許焉,。

舊大將軍位在三公下，置官屬依太尉,。續(xù)漢志,，太尉長史千石，掾?qū)俣娜?，令史及御屬二十二人也?/span>憲威權(quán)震朝庭,，公卿希旨，奏憲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長史、司馬秩中二千石,，從事中郎二人六百石,，自下各有增。振旅還京師,。於是大開倉府,，勞賜士吏，其所將諸郡二千石子弟從征者,，悉除太子舍人,。續(xù)漢志曰，太子舍人秩二百石,，無員,，更直宿衞也。

是時篤為衞尉,，景,、瓌皆侍中,、奉車、駙馬都尉,，四家競修弟宅,，窮極工匠。明年,，詔曰：「大將軍憲,，前歲出征，克滅北狄,，朝加封賞,，固讓不受。舅氏舊典,，並蒙爵土,。西漢故事，帝舅皆封侯,。其封憲冠軍侯,，邑二萬戶；篤郾侯,，景汝陽侯,，瓌夏陽侯，各六千戶,?！箲棯毑皇芊猓鞂⒈鲦?zhèn)涼州,，以侍中鄧疊行征西將軍事為副。

北單于以漢還侍弟,，復(fù)遣車諧儲王等款居延塞,，欲入朝見，願請大使,。憲上遣大將軍中護(hù)軍班固行中郎將,，與司馬梁諷迎之。會北單于為南匈奴所破,，被創(chuàng)遁走,，固至私渠海而還。憲以北虜微弱,，遂欲滅之,。明年，復(fù)遣右校尉耿夔,、司馬任尚,、趙博等將兵擊北虜於金微山,，大破之，克獲甚衆(zhòng),。北單于逃走,，不知所在。

憲旣平匈奴,，威名大盛,，以耿夔、任尚等為爪牙,，鄧疊,、郭璜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皆置幕府,，以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門,。尚書僕射郅壽、樂恢並以忤意,，相繼自殺,。壽，郅惲子,。由是朝臣震懾,，望風(fēng)承旨。而篤進(jìn)位特進(jìn),，得舉吏,，漢法三公得舉吏。見禮依三公,。景為執(zhí)金吾,，瓌光祿勳，權(quán)貴顯赫,，傾動京都,。雖俱驕縱，而景為尤甚,，奴客緹騎依倚形埶,，侵陵小人，漢官儀曰：「執(zhí)金吾緹騎二百人,?！拐f文曰：「緹，帛丹黃色也,?！寡耘图熬燆T並為縱橫也,。強奪財貨，篡取罪人,，妻略婦女,。商賈閉塞，如避寇讎,。有司畏懦,，莫敢舉奏。太后聞之,，使謁者策免景官,，以特進(jìn)就朝位。瓌少好經(jīng)書,，節(jié)約自修,，出為魏郡，遷潁川太守,。竇氏父子兄弟並居列位,，充滿朝廷。叔父霸為城門校尉,，霸弟襃將作大匠,，襃弟嘉少府，其為侍中,、將,、大夫、郎吏十餘人,。

憲旣負(fù)重勞,，陵肆滋甚。四年,，封鄧疊為穰侯,。疊與其弟步兵校尉磊及母元，又憲女壻射聲校尉郭舉,，舉父長樂少府璜，太后居長樂宮,，故有少府,，秩二千石。皆相交結(jié),。元,、舉並出入禁中，舉得幸太后,，遂共圖為殺害,。帝陰知其謀,，乃與近幸中常侍鄭衆(zhòng)定議誅之，以憲在外,，慮其懼禍為亂,，忍而未發(fā)。會憲及鄧疊班師還京師,，詔使大鴻臚持節(jié)郊迎,，賜軍吏各有差。憲等旣至,，帝乃幸北宮,，詔執(zhí)金吾、五校尉勒兵屯衞南,、北宮,，閉城門，收捕疊,、磊,、璜、舉,，皆下獄誅,，家屬徙合浦。遣謁者僕射收憲大將軍印綬,，更封為冠軍侯,。憲及篤、景,、瓌皆遣就國,。帝以太后故，不欲名誅憲,，為選嚴(yán)能相督察之,。憲、篤,、景到國,，皆迫令自殺，宗族,、賔客以憲為官者皆免歸本郡,。瓌以素自修，不被逼迫,，明年坐稟假貧人,，稟，給也。假貸貧人,，非侯家之法,，故坐焉。徙封羅侯,，不得臣吏人,。羅，縣,，屬長沙郡,，在今岳州湘陰縣東北。初,，竇后之譖梁氏,，憲等豫有謀焉，永元十年,，梁棠兄弟棠及兄雍,，雅弟翟，並梁竦子也,。徙九真還,，路由長沙，逼瓌令自殺,。後和熹鄧后臨朝,，永初三年，詔諸竇前歸本郡者與安豐侯萬全俱還京師,。萬全少子章,。

論曰：衞青、霍去病資強漢之衆(zhòng),，連年以事匈奴,，國秏太半矣，而猾虜未之勝,，後世猶傳其良將,，豈非以身名自終邪！竇憲率羌胡邊雜之師,，一舉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飲馬北鞮之曲,，銘石負(fù)鼎,，薦告清廟。列其功庸,，兼茂於前多矣，而後世莫稱者,，章末釁以降其實也,。降,，損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惡焉,。論語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夫二三子得之不過房幄之間,，非復(fù)搜揚仄陋,，選舉而登也。二三子謂衞,、霍及憲也,，皆緣椒房幃幄之恩耳。當(dāng)青病奴僕之時,，衞青本平陽公主家童所生,，相者見之，曰：「貴人,，官至封侯,。」青笑曰：「人奴之生,，無笞罵足矣,，安得封侯哉！」竇將軍念咎之日,，謂太后閉之南宮,，欲誅之日也。乃庸力之不暇,，思鳴之無晨,，吳志諸葛瑾曰「失旦之雞，復(fù)思一鳴」也,。何意裂膏腴,，享崇號乎？東方朔稱「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懷琬琰以就煨塵者,，亦何可支哉！琬琰，美玉也,。楚詞曰：「懷琬琰以為心,。」支,，計也,。亦何可計，言其多也,。

章字伯向,。少好學(xué)，有文章,，與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薦,。融集與竇伯向書曰：「孟陵奴來,，賜書，見手跡,，歡喜何量,，見於面也。書雖兩紙,，紙八行,，行七字?！?/span>

永初中,，三輔遭羌寇，章避難東國,，家於外黃,。外黃，縣,，屬陳留郡,，故城在今汴州雍丘縣東。居貧,，蓬戶蔬食,，莊子「原憲編蓬為戶」，論語「顏回飯蔬食」也,。躬勤孝養(yǎng),，然講讀不輟，太僕鄧康鄧珍之子,，禹之孫,。聞其名,，請欲與交，章不肯徃,，康以此益重焉,。是時學(xué)者稱東觀為老氏臧室，道家蓬萊山,，老子為守臧史，復(fù)為柱下史,，四方所記文書皆歸柱下，事見史記,。言東觀經(jīng)籍多也。蓬萊,，海中神山，為仙府,，幽經(jīng)祕錄並皆在焉,。康遂薦章入東觀為校書郎,。

順帝初,，章女年十二，能屬文,，以才貌選入掖庭，有寵,，與梁皇后並為貴人,。擢章為羽林郎將,，續(xù)漢志曰,，羽林郎秩二百石,，無員,，常宿衞侍從也,。遷屯騎校尉,。章謙虛下士,，收進(jìn)時輩，甚得名譽,。是時梁、竇並貴,，各有賔客,，多交搆其閒,，章推心待之,，故得免於患,。

貴人早卒,，帝追思之無已，詔史官樹碑頌德，章自為之辭,。貴人歿後,，帝禮待之無衰。永和五年,，遷少府,。漢安二年，轉(zhuǎn)大鴻臚,。建康元年,，梁后稱制，章自免,，卒于家。中子唐,，有俊才，官至虎賁中郎將,。

贊曰：悃悃安豐，亦稱才雄,。楚詞曰「悃悃款款」也,。王逸注曰「志純一也」,。亦猶實也,。提??河右，奉圖歸忠。奉圖者，謂旣奉外戚圖，乃歸於漢也,。孟孫明邊，伐北開西,。葉韻音先。憲實空漠,，遠(yuǎn)兵金山,。聽笳龍庭，鏤石燕然。笳,，胡樂也，老子作之。雖則折鼎,，王靈以宣,。鼎三足，三公象,。折足者，言其不勝任也,。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