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盼

孫悟空早年離開花果山,，赴海外留學,。他有幸遇見他真正意義上的師傅——須菩提祖師。須菩提祖師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他給悟空開小灶,，偷偷把絕學傳授給悟空，使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師弟的武藝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一舉躍居眾師兄之冠?？v觀整部西游,，他才是悟空唯一的師傅，而唐僧相對來說,，只徒有師傅之名罷了,。

可是，悟空的技藝大有長進之后,，便在眾位師兄弟面前賣弄武藝,，辜負了須菩提祖師的厚望。祖師大為惱怒,，決定趕走悟空,。悟空苦苦哀求卻得不到祖師的寬容。無奈之下,，他“滿眼墮淚”,，一邊哭,，一邊還問祖師自己該去往何方，祖師近乎冷酷無情地告之“從哪里來,，便從哪里去就是了”,。

看到這個情節(jié)，我相信很多讀者都和我一樣,，有一種莫名的哀愁與不解：為何悟空得不到諒解,，祖師連一次改正的機會都不給他？祖師為何會那么狠,、那么決絕,？如果祖師爺稍微給悟空一次，甚至半次機會,，悟空或許今后就不會大鬧天宮,，也不會被關押在五行山下，更不會被判上五百年有期徒刑之后,，等到唐僧的到來,，去參加佛門高層早已內(nèi)定和規(guī)劃好的宗教長征。

總之,，祖師爺?shù)囊淮魏菪?，決定了悟空后半輩子的人生軌跡。

當初,，須菩提祖師給悟空開小灶,，就好比大學博導沒有好好帶眾多的博士生，反而把最尖端的科研或?qū)W術知識傳授給了他的一個本科生,，豈不咄咄怪事,。而這恰恰證明了祖師欣賞悟空，喜歡悟空,。更抽象,、虛套一點說，就是這師徒兩個人有緣,，正如祖師認為悟空是一個“有緣人”,。

在開小灶之前，悟空識破祖師的暗示,，然后三更的時候,，從后門進入，跪在祖師的床榻榻前,。祖師就開口說道：“你今有緣,，我亦喜悅”。

雖然師徒是如此有緣分，可悟空卻因為一次不太過分的小過失而被逐出師門,。懲罰力度也太大了,。這便是讓人莫名不已之處，也是讓人無限傷感之處,。

悟空被驅(qū)逐之時,，“滿眼墮淚”的神情，躍然于紙上,。很多讀者恐怕也差點跟著“滿眼墮淚”,。不過，祖師對悟空的狠,，是否就是逼著悟空（或者有意讓悟空）擾亂天庭制度,，然后再被收編，做一個偉大的革命者,，走上一條“西游”之路呢,？

難道祖師真的能看得這么遠？反正客觀結果是,，悟空后來真的就成為了西天路上的“孫大圣”,。從這個意思上來說，“西游之路”其實是祖師爺成就悟空的一種另類方式,。

不過,，如果換一種方式來看，悟空最后的成就,，有一個前提,，即五行山下的五百年監(jiān)禁，再加上西天路上十四年的流放生涯,，共計五百一十四年的超長刑期,。而且，我們甚至可以這樣理解,，正是因為祖師爺?shù)暮菪?，才致使悟空遭到極大的心理傷害，其后果便是心態(tài)的扭曲,、極端和狂躁。而與此同時,，祖師爺又把最高絕學傳授給悟空,。如此一來，后果便好比是,，一個變態(tài)的人,，擁有了最尖端的武器，大鬧天宮也就在所難免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祖師爺就是明白著把日后的悟空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不過，不管祖師爺?shù)哪康娜绾?，我們似乎都要感謝他,。足足一百回的西游，因?qū)O悟空離開這個位于“西牛賀洲”的“斜月三星洞”,，而得以轟轟烈烈,、 紅紅火火地展開。否則,，孫悟空就會一大早被祖師爺改造好,。那就不會有什么凌霄寶殿上的梁山好漢之舉了，更不會有之后被主流承認的西天壯舉了,。

如果說當年被祖師趕走,，令悟空非常委屈和郁悶，那么,，日后在取經(jīng)路上的悟空,，一定會對祖師爺當年的狠心，感到矛盾和迷茫,。悟空或許會想,，如果不是須菩提，他將絕對不是現(xiàn)在的孫行者,；但如果不是孫行者,，那他自己又會在哪兒高就呢？反正,，悟空一生都會為此無法釋懷,。

本來，在取經(jīng)路上,，悟空還有一次機會讓自己稍微釋懷一些,。那就是，有一次,，他因“公務”,，回到“斜月三星洞”，尋求祖師爺?shù)脑?。但祖師爺還是不見他,。本來，這一次,，如果祖師爺同意與悟空見面,，那么此番重逢會使悟空的心結消失一大半,。但結果卻是，悟空更為沮喪,，更為難受。他真的永遠失去了這一輩子唯一的師傅,，也真的失去了早年最為天真和狂放的青春歲月,。

祖師爺也真夠狠的，讓悟空受到了第二次傷害,，兩次傷害疊加的效應更是無以復加,。悟空算是在同一條河里，被淹死過兩次,。如果不是悟空對祖師爺還心存一絲幻想,，那么第二次傷害恐怕就不會發(fā)生了?？上?，悟空命中注定要在祖師爺這里受到傷害。誰叫他一身的本領,，都是來自祖師爺呢,？這樣想，悟空或許會好受一些,。

不管悟空后來的成就有多么輝煌,，只要想到當初他被逐之時的“滿眼墮淚”和后來重逢希望的落空，就會使人心痛,、糾結不已,。西游雖不如《紅樓夢》那般令人“悲金悼玉”和“撕心裂肺”，但悟空與祖師爺?shù)倪@段際遇,，也著實使人莫名地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