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興起:在文化復興的路上 -------------------------------------------------------------------------------- 發(fā)布時間: 2011-4-22
在中國的東西南北,,書院這種古老的教育形態(tài),,正在人們的視野中重又興起。 山東,,有作家張煒創(chuàng)辦的“萬松浦書院”,;陜西,有陳忠實的“白鹿書院”,;天津有“北洋書院”,;江蘇,有南懷瑾的太湖大學堂,;長沙的岳麓書院,,則在中國古代四大書院中唯一綿延至今,講壇熱度不減,。 讓我們走進書院的過去和現(xiàn)在,,凝視一番這古老而常新的文化傳統(tǒng)—— 書院是中國知識階層的文化教育組織,它把私學的自由講學和官學的制度化管理結合起來,,集中了中國古代教育的精華,。 書院起于唐,興于宋,,延續(xù)于元,,全面普及于明清,曾達7000多所,。書院傳播學術思想,,普及禮樂教化,成為民間知識精英思想新創(chuàng)的集結地,,一些著名的書院,,對于文化思潮的引領力量,甚至輻射政治領域,。 晚清,,西學東漸,1901年,光緒帝一紙詔令,,改中國書院為西學學堂,。接下來的晚期新政,完全廢除書院和科舉,,建學堂,,引進和實行西方的教育制度,這一教育改革的影響一直延續(xù)到今天,。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中國的很多大學,追溯它的前身大都跟書院有關系,,四川大學是幾所書院合并的,,浙江大學前身是求實書院,湖南大學脫胎于岳麓書院,。 現(xiàn)在,,一些大學又開始了文化“尋根”之旅。 岳麓書院在20多年前就成為湖南大學內相對獨立的二級學院,;鄭州大學黨委書記和歷史系主任曾到岳麓書院“取經(jīng)”,,探討如何把書院和學校結合起來,因為中國古代四大書院之一的嵩陽書院就在河南境內,;江西九江師院也主動把一些學生的活動放在距離九江市40公里的白鹿洞書院,。 此外,還有一些商人創(chuàng)辦的書院,。 廈門某房地產(chǎn)商曾到岳麓書院咨詢,,打算在其開發(fā)的地產(chǎn)中辟出一塊地方,作為文化場所,,參照書院來做,。 講學、藏書是古代書院的基本要素,,有人批評現(xiàn)在“掛個牌子就叫書院”亂了規(guī)矩,,但也許泥沙俱下,形成潮流,,才能歷練出好的書院,。 書院研究專家、岳麓書院教授鄧洪波說,,書院的興盛是文化復興的跡象,。那么,現(xiàn)在的文化復興,,立足于自己的文化根基,,又加入了西方的因素,,一定是在一個新的起點上。 書院在現(xiàn)代教育中被排除是一大損失 書院被完全拋棄,,是在新文化運動之后,。但很快,那一代人,,包括蔡元培,、胡適、毛澤東等人,,都意識到,廢除書院做法過激,。 任職北大校長之前,,蔡元培曾做過晚清兩個縣級書院的院長,此時的書院不僅學習傳統(tǒng)的經(jīng)史之學,,也開始轉型,,因此,蔡元培當年整頓北大,,也融入了書院的管理思想,。他提出的“兼容并包”,不僅包容西方,,也包容傳統(tǒng),,所以當年拖著長辮子的辜鴻銘,也能留下來,。 胡適認為書院在教育中被排除是一大損失,。上世紀20年代他就寫文章,對拋棄書院精神表示惋惜,,強調書院的獨立,,可以自由議政,號召研究書院,。 每個人對書院留戀的內容存在差異,。 毛澤東更看重的則是書院的課程簡單,師生關系融洽,。他認為西化教育不僅課程繁瑣,,師生關系冷漠,學生出錢,,學校教給知識,,最后拿文憑,變成一種買賣關系,。其恩師楊昌濟,,就是岳麓書院的代表人物,,青年毛澤東曾跟隨楊昌濟寓居岳麓書院很長時間。 1921年,,毛澤東創(chuàng)辦的湖南自修大學,,成立宣言中明確說明要取書院之長,去學堂之短,。 季羨林在岳麓書院主編的《書院辭典》序言中說,,中國教育以前是官學和書院兩條腿走路,現(xiàn)在只剩下一條腿了,。 韓日書院成了我們在國外找到的研究樣本 中國研究書院的學者在去韓國考察時,,都有一個驚訝的發(fā)現(xiàn):韓國的千元紙幣上,印的是一所書院,,而不是國家領導人,。 中國的書院明代傳入朝鮮半島,現(xiàn)在整個半島上還有1000多個書院,,韓國千元紙幣上的書院是韓國最有名的書院——陶山書院,,是韓國儒家代表人物李退溪講學之所。 從韓國回來的學者感慨“韓國保留的書院傳統(tǒng)比中國好”,,現(xiàn)在,,韓國仍然有儒林,即儒家學者的協(xié)會,,頗有勢力,,時常組織社會活動,稱為“儒林大會”,,相當于中國的“學術論壇”,。 講學、藏書,、祭祀,,是古代書院的三大功能。韓國書院主要保留了祭祀功能,,書院家族的祭祀都保留得非常完整,。 比如陶山書院主要祭祀李氏家族(儒家),譜系是:孔子,、孟子,、朱熹、李退溪…… 在岳麓書院學習的韓國留學生,,有時聽到有人說到“朱熹”,,就會把臉一板,“你不能說朱熹,,朱子,!”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而中國書院的祭祀傳統(tǒng)則完全中斷了,即使在仍然教學的岳麓書院的文廟,,也只作旅游觀光之用,。 岳麓書院院長朱漢民打算恢復院內文廟祭祀,但為難的是,,儀式的尺度不好把握,,“以前的祭祀儀式非常復雜,現(xiàn)在不可能做到了?,F(xiàn)在一般的做法又太簡化,,獻一個花圈,然后鞠躬,,又沒法承接上來,。” 鄧洪波認為韓潮的流行激起了儲藏在我們民族心靈中的傳統(tǒng)文化記憶,,那些看似“婆婆媽媽”很瑣碎的情節(jié)中,有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在,。在日本,,他也驚訝地發(fā)現(xiàn),明治維新之前,,日本上流社會的文集皆為純正的文言文,;現(xiàn)存書院有100多所,現(xiàn)在還有幾家在教學,,甚至有些書院,,每次升旗儀式的時候,唱的是白鹿洞書院學規(guī),。 當中國的書院幾乎都變成了文物單位,,我們只能到國外尋求研究樣本?! ?/SPAN> 古代修養(yǎng)式教育與現(xiàn)代學業(yè)文憑教育的二難困境 南宋乾道三年(1167年),,朱熹自福建抵長沙,與岳麓書院主教張栻在院內同臺會講,,論辯“中和”之義,,“三日夜而不能合”,其影響盛況空前,。而后,,“岳麓之為書院非前之岳麓矣!地以人而重也,!” 院因人重,,人因院名,,書院因之成為“朱張過化之地”,而獲后世學者敬慕,。 朱張會講,,開創(chuàng)了書院不同學派“會講”先河,體現(xiàn)了書院“百家爭鳴”,、“自由講學”的特色,,使書院在學術研究和人才培養(yǎng)方面具備了強勁的動力。岳麓書院在此會講之后,,逐漸成為了湖湘學派的重鎮(zhèn)和湖湘文化的中心,。 從1999年開始,在當年朱張會講的地方,,岳麓書院效仿當年的講學形式,,創(chuàng)建了“千年講壇”,并由湖南電視臺直播,。知名人士紛紛在此亮相:余秋雨,、杜維明、李學勤,、金庸,、樊綱、張朝陽,、傅聰,、星云大師……一直延續(xù)到今天。 講座向社會開放,,聽眾除了湖大學生,,也有各學校老師學生、文化愛好者,、地方政府官員,、企業(yè)家。 每有名人來講座,,都盛況空前,,聽眾的熱衷,,讓這座古老書院笑稱“防不勝防”,。聽講免費,講壇前面的院子只能容納四五百人,,書院里的學生要聽,,湖南大學的學生要照顧,。如果講經(jīng)濟,企業(yè)家會來,;講政治歷史,,很多官員要來,。 當年朱張會講,使岳麓書院名聲大噪,,古代的每個書院都需要有靈魂人物,,才有號召力和吸引力,現(xiàn)在還能找到這樣的人嗎,? 現(xiàn)在的中國,,是個缺乏大師的時代,既沒有民國初年那樣一批學貫中西的人物,,更沒有古代如朱熹一樣影響千年的思想巨匠,。此之為現(xiàn)代書院的尷尬。 岳麓書院面臨的另一個問題是,,教學必須遵守現(xiàn)在大學的教學體制,,從而在論文和學分上缺乏獨立性。 現(xiàn)代書院都有同樣的遭遇,,古代修養(yǎng)式教育與現(xiàn)代學業(yè)文憑教育的二難困境,。 上世紀50年代初,錢穆在香港創(chuàng)辦新亞書院,。錢穆當年,,不是選擇臺灣或大陸,而是香港,,因為那里是,更提攜傳統(tǒng)文化,,他想以宋朝的書院來體現(xiàn),,有強烈的文化擔當和使命感。 但新亞書院到上世紀70年代,,終因學歷問題和其他兩個書院合并成香港中文大學,。錢穆堅持保留固有的傳統(tǒng),作為獨立的教學單位,,主管教學和招生,,未得港方政府認可,錢穆被迫辭職,。 但錢穆的堅持,,仍然起了作用,學校保留了原來書院的董事會,。余英時,,當時錢穆在新亞書院的學生,接替錢穆打理,。但他第一任期未滿,,就因與校方理念不合而辭職,。 現(xiàn)在的新亞書院基本上不參與教學,主導教學功能已經(jīng)失去,,書院的機構還在,,還有董事會,主要做一些不進入學分的課程,、課外輔導,,關注學生心靈成長。書院也感覺到很無力,,但仍然在堅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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