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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民族同源神話：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載體 [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報》 | 發(fā)布日期：2012-09-20] 王憲昭
多民族同源神話是民族起源神話的一種常見類型,。這類神話主要有兩種敘事結構：一是多個民族具有一母所生的血緣關系，或者表現(xiàn)為其他性質的同源共祖現(xiàn)象,；二是多個民族由同一個神,、神性人物等同時造出，或由同一種物質化生,，或來源于同一個地點,，致使這些民族的起源具有同源共時性。盡管一些神話中的“民族”或指“氏族”,、“部落”,、“部族”等民族的早期形態(tài)，但與現(xiàn)代民族的形成與自識仍具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通過對多民族同源神話的解讀,，有助于我們深入了解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各民族平等互助、友好相處,、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悠久文化傳統(tǒng)。 多民族同源神話的大量產生和廣泛流傳,，具有復雜的歷史背景和文化原因,。其一，眾多民族固有的同源關系直接導致多民族同源神話的產生,。如歷史上生活在南方的百越民族,、西南和西部地區(qū)作為古氐羌族后裔的少數(shù)民族等，都在民族演化過程中保留著古老的同源記憶,。其二,，各民族間的長期融合是形成多民族同源神話不可忽視的原因。任何一個民族的產生與發(fā)展都不是靜止和封閉的,，民族的遷徙,、民族間的結盟以及文化互動等都會造成民族的融合與再認同。其三,，多民族的地緣交錯與友好往來對多民族同源神話產生影響,。不同的民族因相鄰或雜居而密切交往是民族關系中最常見的現(xiàn)象，不同民族因交往而產生的相互認可和依存關系,，自然會生發(fā)出親如兄弟的民族情感,。我國逐漸形成以漢族為主體的各民族“大雜居”、“小聚居”的民族分布基本形態(tài),，交錯分布與區(qū)域性聚居成為我國民族地理分布的典型格局,，這是一個民族與周邊民族同源神話的客觀心理基礎之一。其四,，后人對族源神話有意識的加工與再創(chuàng)造也會強化多民族同源的主題,。在未產生文字前，神話以口頭的形式早已存在,。時至今日,，大多數(shù)民族的神話仍未脫離口耳相傳的基本流傳路徑，對口傳神話的加工與二次創(chuàng)作成為神話傳承中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后人講述神話和搜集整理神話時往往有意識地加入一些新元素,。如目前多民族同源神話文本中出現(xiàn)一些晚近才有的族稱，這顯然不是原生神話的本真,。 多民族同源神話有利于強化民族自識和穩(wěn)定民族關系,，具有其他文化載體難以替代的教化作用。神話作為人類早期信仰的藍本和生活百科全書,，除了關注本民族的自然屬性外,，還要通過與其他民族的比照使自身得到外族的接受和認可。因此,，多民族同源神話通過對文化淵源的追溯以及與其他民族共同祖先的設定,，成為本族成員實現(xiàn)民族身份認同和積極融入周圍社會環(huán)境的便捷方法。當然,，多民族同源神話有別于其他類型的神話,，它們或通過描述多個民族間的同源關系實現(xiàn)與周邊民族的友好相處，或側重于對周邊其他民族的界定與認可,，或重點解釋本民族與其他民族共時起源后的聯(lián)系與區(qū)別等,。多民族同源神話的傳承語境常常與宗教儀式相結合，演述場域一般選定于民族節(jié)日,、喪葬儀式等大型活動,，講述人一般具有特殊身份，有時對受眾的年齡與性別也有相應的限制,。多民族同源神話的演述儀式既有本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再現(xiàn),，又有強大的群體力量對個體的通約性熏染,。 作為有目的、理性的敘事,，多民族同源神話具有豐富的內容和系統(tǒng)的文化表征,。這類神話涉及的突出問題之一是領地占有權。在產生神話的時代,，雖然眾多的族體日漸成熟,，族體間的交往日趨增多，但人們對生存區(qū)域的占有或某些權力的獲得,，并無可資保障的律法條文或普適性規(guī)則,。由此，各民族約定俗成的族源神話就成為該族對居住地域的占有和某些特權的最佳解釋,，而追溯與其他民族具有共同祖先的神話,，無疑是保障他們世世代代得以在既有土地上生息繁衍的“地契書”。 多民族同源神話中關于族體間的兄弟相稱,，也可以看做一種文化象征,。這種象征本質上在于強調民族間應具有的密切關系，而不是狹義上的必須具有真正的血緣關系,。人們在神話傳承與解釋中通過這種擬定的多民族間的“兄弟關系”,，實現(xiàn)民族間的互相包容與和諧相處，展現(xiàn)出不同民族間的文化互動,，使本民族在有限的地理范圍內與周邊民族和平共處,。 值得注意的是，盡管各民族通過神話塑造多民族同源關系時采用了想象與虛構的方式,，但這些神話意象本身符合藝術源于現(xiàn)實又高于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規(guī)則,，具有理性的魅力和藝術的真實。我國數(shù)量眾多的多民族同源神話體現(xiàn)出眾多民族友好相處的古老文化傳統(tǒng),，凸顯了中華各民族共同的文化訴求與民族間的親和力,，張揚了不同民族間榮辱與共的認同感。這種悠久的文化傳統(tǒng)對當今構建平等,、團結,、互助、美美與共的和諧民族關系,，具有積極而深遠的影響,。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 （編輯：張雪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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