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大姑打電話,，問我端午節(jié)能否回家,。我說如果放假就能回去。她說那天正是奶奶的“百至”（去世一百天）,，回去的話買幾個粽子供養(yǎng)供養(yǎng),。她在北京301醫(yī)院陪姑父看病回不來。我說好。她說別的就不用買了,，家里其他人會有準備,。

    整天匆匆忙忙的過日子，沒想到過的這么快,。撂下電話,，我想起了年前年后一幕幕往事。

    去年農(nóng)歷十月二十六,，堂弟新路結(jié)婚,，我回去賀喜。晚飯去奶奶那里,。她當時正在廚房吃飯,。那天她是剛從二姑家回來。原來好像不太喜歡住姑姑家,，多數(shù)是當天去當天回,，老來老來好像愿意去，三姑家也住過好幾天,。是不再操心家務有時間,，還是人老都這樣呢?？瓷先ツ樕惶?。吃飯也一點一點的吃。我陪她喝了一盅子酒,。

    后來回想起來,，就是那天以后的幾天，奶奶檢查出消化道有問題,?？紤]到80多歲的人了。人又那么瘦,。有什么病也發(fā)展不快,。那段時間一直輸液，打電話家去,，她說：“小,，我沒事”。聽上去好像有些啞嗓子,。

    年后,，又家去幾次，她說：“小,，家來就行,，別帶東西”。

    那次我?guī)Я它c黃酒回去。奶奶說：“這是個好么兒（好東西）”并且講了一段陳年往事,。說她12歲的時候,，大病一場，10幾天米水不進,。奄奄一息的時候,，有人給說了個藥方，其中就拿黃酒當藥引子,，那時候鄰村有人會釀黃酒,。奶奶好像說了釀酒的方法。我沒記全,。大夫說,，如果吃上藥以后，晚上12點以前要吃的,，命就保住啦,。那天奶奶真的就吃了鄰村的一個高樁饃饃。然后就慢慢的好起來啦,。那天奶奶談性真好,。她還說，7,、8歲的時候,，跟她父親住在濟南西邊。聽那話好像是官扎營西街的樣子,。上學學《百家姓》,、《上論》。她還背了幾句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奶奶姓趙,。《下論》還沒學,，鬼子就來啦,。老多東西沒帶跟大人匆匆的逃回老家。此后,，臉上抹灰,，東躲西藏。好像就沒再正兒八經(jīng)地上過學,。

再后來,，可能是我那個人老啦，長病慢的指導思想吧,。有段時間隔了兩三周沒回去,。大姑打來電話說，奶奶老喊我和孩子們的名字,，有空家去看看,。

2012年3月14日，給孩子們請假,，趕緊家去,。奶奶身體大不如前，躺在床上,，姑們在床上床下伺候著,。她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不停地喘粗氣,，不停地著喊著幾十個孩子們的名字。直到見到一個,，再去喊另一個的名字,。千里之外遠在無錫的堂妹也被喊來啦。

2012年3月15日晚,，我摸著奶奶右手腕的脈搏,，跳的嘣嘣的。我測了好幾次都是每分鐘105次,。晚飯后,，看她精神好，順便問她我的屬相,，她竟然脫口而出,，又問她好幾個人的屬相，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弟弟屬牛,，兒子屬虎，還有三叔,、三姑,，好幾個人的都記得?；ò紫∈璧念^發(fā),，滿臉的褶子，雙眼微閉,。唉,，80多歲的人，70斤不到的體重,。凌晨兩點的時候,，說了兩次：攬攬我,。我和二姑手抓手，伸在她背下,，輕輕地抬高了兩下,。然后，又心跳105次著睡去啦,。呼吸非常平靜,。比起前一天往外吐氣強多啦。天亮后,，回家休息一會兒,。看奶奶平靜地度過一晚,。感覺應該闖過這一關(guān)啦,。我就準備回班上看看，畢竟家來兩三天啦,。剛離開10幾分鐘,，母親來電，說奶奶吐了一口血,，恐怕不行啦,。我就趕緊往回趕。到了家里,。床邊圍了好多人,，通過縫隙看到奶奶眉頭緊鎖，面色蒼白,。嘴角蠕動,。一會兒的功夫，母親對叔嬸們說：“咱娘不行啦,?！鳖D時哭聲一片。無過去,，摸她右手腕的脈搏,，使勁地摸，不再是105次,，而是消失啦,。時間是2012年3月16日（農(nóng)歷二月廿四）上午9點25分。

舉辦完幾十年來全村最隆重的喪禮,，老人入土為安,。按老家的風俗，付三,、三七,、五七,，都過啦，或包餃子,、或燒紙,、或燒扎彩，都是祝福老人在那世過得好吧,。但沒想到的百至就這么過來啦。一切都仿佛是在上周,。

一百天有多遠,？有時是咫尺，那是我們的心,；有時是天涯,，那是天地的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