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枝山妙對播才名①

    ①據(jù)《解人頤》及民間傳說。
    明代文學(xué)家,、書畫家祝枝山,，又名祝允明(1461—1527年)，字希哲,，長洲( 今江蘇蘇州)人,，因生有枝指，故號枝山,，又號枝指生,，明朝弘治年間中舉，會試未第,，授廣東興寧知縣,，后遷應(yīng)天( 今江蘇南京) 通判，未幾即謝病歸里,。
    祝枝山幼年時即博覽群籍,，才華橫溢，文思敏捷,。他為文多奇氣,，尤工書法，又好酒色六博,，善新聲,，玩世自傲，與唐伯虎,、文征明,、徐禎卿并稱“吳中四才子”，有《前聞記》,、《九朝野記》,、《懷星堂集》等傳世,。
    有一次，祝枝山到杭州游玩,，人們慕名相邀,，求聯(lián)索書者絡(luò)繹不絕，把個祝枝山忙得不亦樂乎,。不料,，這無意之中卻得罪了杭州城里的顯官徐某，說祝枝山賣弄學(xué)問,，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著意邀請城中3個最富才學(xué),、自命不凡者,，要與祝枝山斗對，以較高下,。
這天,，3個“才子”洋洋得意，有備而來,，甲秀才欲奪先手,，有心刁難，出上聯(lián)道：
    屋北鹿獨宿,。
    5 個字全用的是同韻字，難度不小,，祝枝山成竹在胸,，應(yīng)聲對道：
    溪西雞齊啼。②
    ②關(guān)于此聯(lián),，民間傳說故事很多,。有說宋代著名清官包拯破疑案時曾設(shè)計以上聯(lián)為題出榜文為國選薦人才，命文人學(xué)士對下聯(lián),。罪犯不知是計,，對下聯(lián)以嘩眾取寵，結(jié)果自投羅網(wǎng),。聯(lián)作：溪西雞齊啼,；岸南船伴還。有說古時有兩個很有才華的尚書斗對取樂時成此妙對,。亦傳明代人徐做府吏時,，偶隨太守漫步庭院，見一鹿伏地,，知府得出句,，久思無以為對,。徐雖是白衣進(jìn)身，然頗有真才實學(xué),，代太守足對,，令太守刮目相看，不復(fù)以常禮待之,。
    用的也都是同韻字,。
    乙秀才見甲未能難住祝枝山，搖頭晃腦地走上前來,，吟上聯(lián)道：
    童子打桐子,，桐子不落，童子不樂,。
    用的是諧音加頂針,，難度也很大。祝枝山略加思索,，也以諧音加頂針句相對：
    麻姑吃蘑菇,，蘑菇真鮮，麻姑真仙!③
    ③關(guān)于此聯(lián),，民間傳說亦不為少,，聯(lián)句也互有異同。一說為解縉對一鄉(xiāng)儒出句,。聯(lián)作：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丫頭啃鴨頭,，鴨頭咸，丫頭嫌,。一說為兩位敏對書生所對,。聯(lián)作：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麻姑吃蘑菇，蘑菇鮮,，麻姑仙,。另傳作：童子打桐子，桐子直落,，童子直樂,；麻姑吃蘑菇，蘑菇真鮮,，麻姑真仙,。一說為兩才子斗對作賭,。聯(lián)為：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孩兒穿鞋兒，鞋兒寬,，孩兒歡,。另一說則認(rèn)為一直無人對出的對，成了久無能對的“絕對”,。后人為對者甚多,。有對為：和尚游河上，河上幽,，和尚憂,。1984 年9月27日，《中國青年報》星期刊俱樂部專欄以“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樂”為題征對。僅40 天時間,，就收到700 多人的應(yīng)征聯(lián),。答對者多有妙對。如：玉頭起芋頭,，芋頭枯,，玉頭哭。
    丙秀才見還沒有難住祝枝山,，便挖空心思吟出半聯(lián)：
    大丈夫半截人身,。
    指的是聯(lián)句前3 個字的下半截均為一“人”字，構(gòu)思巧妙,，并巧含鄙視之意,。祝枝山聽罷,，先是一笑,，便問丙秀才“貴姓”，丙說姓“朱”,，祝枝山朗聲對道：
    朱先生三個牛頭,。④
    ④此聯(lián)故事，民間又傳系清代對聯(lián)才子,、四川江津鐘耘舫與一姓朱的秀才斗對時所對,。
    指的是聯(lián)句前3 個字的上半截均為“牛”字頭，不僅精妙巧合,，工穩(wěn)貼切,，而且反唇相譏,，嘲諷辛辣。
    3 個秀才一聽,，面面相覷,，張口結(jié)舌，知道遠(yuǎn)非祝枝山的對手,，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有一年除夕，祝枝山在街上擺了個“對子攤”,，替人書寫春聯(lián),，因他文字好，是著名書法家,、大名人,，一時間，四面八方的人都來請他寫對聯(lián),。祝枝山生性剛直,，嫉惡如仇，常替平民百姓出氣,、說話,，喜歡打抱不平。他雖出身富戶,，但卻很看不起愛錢如命的財主們,，因而極
    受人們愛戴。這時,，一個姓錢的財主聞訊趕來,，死纏著要祝枝山也給他寫副春聯(lián)。祝枝山想,，這個財主平日搜刮民脂民膏,，欺壓百姓，無惡不作,，今日既然他自己找上門來,，何不巧施手段，狠狠地戲弄他一番,，也好替窮百姓出口惡氣?于是,，他吩咐書僮抻紙，揮筆寫了這樣一聯(lián)：
    明日逢春好不晦氣,；終年倒運少有余財,。
    錢財主見后，氣得暴跳如雷，可又對祝枝山奈何不得,，就帶著春聯(lián)作為證據(jù),，到縣衙告祝枝山，說祝枝山有意羞辱他,、罵他,，要縣官替他伸冤。
    縣官接過春聯(lián)一看,，也覺財主告得有理,，便命人傳祝枝山進(jìn)縣衙問罪。
    祝枝山來到縣衙,，聽罷縣官講述的自己的“罪證”,，先是一陣?yán)湫Γ溃?SPAN lang=EN-US>“大老爺明鑒,，這錢財主真是惡人先告狀,，他要我寫春聯(lián)，不付錢不說,，反倒倒打一耙,，說我羞辱他、罵他,，有何憑據(jù)? ”縣官拿出祝枝山寫的那副春聯(lián),，認(rèn)為祝枝山強(qiáng)詞奪理。祝枝山哈哈大笑道：“大人被這錢財主戲弄了!我這副對聯(lián)寫的全是吉祥頌詞,，沒有一個羞辱的字句!”說著,，便高聲念道：
    明日逢春好，不晦氣,；終年倒運少,，有余財。⑤
    ⑤同類故事,，民間流傳頗多,。如古時某地一財主慳吝無比，人送外號“刻薄鬼”,，當(dāng)?shù)匕傩蘸拗牍?。某年春?jié)，財主請一書生寫春聯(lián),，要求聯(lián)中夸他酒好,、醋酸,、豬肥,、人丁興旺、店鋪干凈、沒有老鼠,。書生聞言,，心生一計，存心奚落這個狠毒的財主,，寫成一聯(lián),，讀給財主聽：養(yǎng)豬大如山，老鼠頭頭死,；釀酒缸缸好,，造醋壇壇酸。橫批是：人多,、病少,、財富。財主聽罷,，大喜過望,。但因聯(lián)語書寫時均無標(biāo)點，對聯(lián)貼出去后,，被圍觀的人們讀作：養(yǎng)豬大如山老鼠,，頭頭死；釀酒缸缸好造醋,，壇壇酸,。橫批被讀作：人多病，少財富,。毒財主聞聽,，差點氣死。由此二聯(lián)可以看出,，漢語中有不少詞語,，可以在不同的組合中充當(dāng)不同的成分，發(fā)揮不同的作用,。全在于作者利用停頓可以改變詞語位置,，使之可作不同解釋的特點，以大搞文字游戲,，組合成奇巧妙聯(lián),，以表詼諧風(fēng)趣。這說明盡管當(dāng)時沒有能系統(tǒng)研究漢語理論者,，但對聯(lián)作者們?nèi)钥梢詮膶嵺`中不斷摸索規(guī)律,，形成這種熟練駕馭語言文字的技巧。⑥同此,。
    念完正顏反問：“有何不對?”
    縣令聽罷,，如夢初醒,，呵斥錢財主說：“只怪你自己才疏學(xué)淺，把如此絕妙,、吉祥的聯(lián)語當(dāng)成羞辱之詞,，反來誣告，今日本老爺要罰你付給祝先生10 兩銀子!”
    錢財主眼睜睜沒辦法,，只好付了10兩銀子,，悻悻離去。
    第二年,，祝枝山又在街上擺起“對子攤”,。不一會，有個人稱“吝嗇鬼”的財主點頭哈腰地走到祝枝山的對子攤前,，想請祝枝山替他寫副春聯(lián),，祝枝山滿口應(yīng)承下來，但卻存心要奚落這個財主一番,，只見他提起筆來,，一揮而就：
    此地安能居住,；其人好不悲傷,。
    財主看了，氣得臉色紫脹,，但又無可奈何,。回到家里,，財主越想越氣,，到縣衙里告狀說祝枝山恃才傲物，目中無人,，存心辱罵他,。第二天，縣令派人傳來祝枝山,，責(zé)問道：“這位財主請你寫對聯(lián),，你為何辱罵他?”祝枝山笑著說：“大人差矣!讀書人無權(quán)無勢，豈敢罵人?我這對聯(lián)明明寫的是吉慶之詞呀?”財主抖著手中的對聯(lián)質(zhì)問道：“這難道是吉慶之詞嗎?”縣令則支持財主,，贊同地點點頭道：“這分明是有意作踐人嘛!”祝枝山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原來大人也不懂春聯(lián)的念法,，難怪信了財主的話!”縣令一聽，冷冷問道：“照你說該如何念法?”
    祝枝山朗聲念道：
    此地安,，能居?。黄淙撕?，不悲傷,。⑥
    財主和縣令聽了,，頓時目瞪口呆，過了好一會,，縣令才回過神來，訓(xùn)斥財主道：“無恥狂徒,，不怪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倒把祝先生如此絕妙的吉慶之詞當(dāng)作辱罵之語，還來欺騙本官,，還不趕快給祝先生賠罪!”財主無奈,，只得向祝枝山賠罪。不過,，這副對聯(lián)財主最后還是沒有貼,。因為他越琢磨越覺得不是味兒。
    祝枝山有一天來到一個江南小鎮(zhèn)上,，正趕上有個富人家大宴賓客,，一打聽，知道主人原是彈棉花起家的,，苦心經(jīng)營10多年,，才成了鎮(zhèn)上的首富。祝枝山出于好奇,，也想進(jìn)去看看,。守門的見他衣著平常，以為是失意的窮秀才,，不讓他進(jìn)去,。正在這時，從里面走出一位儒生,。這儒生以前見過祝枝山一面,，慌忙上前打躬作揖，并替主人把他請了進(jìn)去,。滿廳堂的文人學(xué)子,，鄉(xiāng)里名流，聽說江南才子祝枝山駕到,，都趕忙站起來恭迎,，主人更是歡喜不盡。酒過三巡,，主人請祝枝山寫一副對聯(lián),，準(zhǔn)備掛在正堂之中，眾賓客也極力相請,，想看看這位江南才子寫字,，一飽眼福,。祝枝山心中一盤算，即刻寫成一聯(lián)：
    三尺冰弦彈夜月,；一天飛絮舞春風(fēng),。
    主人不識字，立刻派人去裝裱,?？腿酥杏胁艑W(xué)的人倒是看出來了，知道這副對聯(lián)說的是彈棉花,。三尺冰弦,，是彈弓，一天飛絮,，是棉花,，可他們雖然知道祝枝山是譏笑主人彈棉花起家，可誰敢在大才子面前胡言亂語?只好偷偷一笑,，隨它去罷,。
    相傳有一年夏天，祝枝山和一位文友在一條林蔭道上漫步,，路過一個池塘,，塘里種著荷花。但見綠葉如蓋,，魚兒紛紛游到荷葉下乘涼,。祝枝山觸景生情，聯(lián)興大發(fā),，出上聯(lián)道：
池中荷葉魚兒傘,。
    友人聽罷，連聲稱贊這比聯(lián)句出得好,，形象生動,，是很好的比喻?？扇绾螌ο戮淠?SPAN lang=EN-US>?他思索一番,，一無所獲。一抬頭,，見一戶人家屋檐下有個燕子窩,，恰好被一網(wǎng)蛛絲擋著入口，立即對出了下聯(lián)：
    梁上蛛絲燕子簾,。
    祝枝山聞句,，也稱贊友人的對句是很合適的。這時,，猛聽得身后傳來沙啞的聲音：
    被里棉花虱子巢,。⑦
    ⑦據(jù)民間傳說,。
    祝枝山和友人聽了，都覺得對得工整,、貼切,。他們回頭一看，見是個老乞丐,，臉上一副麻木的神情,。原來，這乞丐行乞路經(jīng)此地,，聽到他們在對對子,，也根據(jù)自己的生活,，對出了下句,。祝枝山感到很驚奇，乞丐中也有能人啊,，不知為什么落到如此地步,。于是，他們倆解囊相助,，把身上所帶的碎銀子都送給了乞丐,，表示一點心意。老乞丐連聲道謝,，施禮而別,。
    傳說有一次祝枝山碰見了一個叫徐子建的師爺。這位師爺自命不凡,，傲氣十足,，憑著有幾分才學(xué)，夸口說沒有能難住他的對子,。這回相遇,，他提出要和祝枝山斗對。祝枝山問：“誰出?誰對?”“當(dāng)然是你出,，我對嘍! ”這位師爺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祝枝山微微一笑，吟半聯(lián)出句：
    三塔寺前三座塔,。
    徐子建一聽,，心想：就這個呀?有什么難對的。張口便對：
    五臺山上五層臺,。
    師爺正要催促祝枝山再出新句,，祝枝山說：“還沒完。我能加字,。”
    “這有什么?我也能添字!”徐子建仍是志得意滿,。
    祝枝山見他已完全“上鉤”,，毫無防備，加字后又成半聯(lián)：
    三塔寺前三座塔,，塔,、塔、塔,。
    徐子建想都沒想,，順嘴便對：
    五臺山上五層臺，臺,、臺,、臺。⑧
    ⑧關(guān)于這副對聯(lián),，民間傳說頗多,，且久無人對。一說稱清代周漁璜曾以此聯(lián)難某橫傲達(dá)官,。一說海陵才子諸葛以上聯(lián)為出句難倒關(guān)圣帝,，被削去狀元前程。一說某書生路過山西五臺山,，遇一空門游客,，出句戲?qū)Γ瑫鷱埧诮Y(jié)舌,，難以為對,。據(jù)說，此上聯(lián)至今無人能對,，成了“絕聯(lián)”,。還有一說稱，清代紀(jì)曉嵐與友人同游,，友人出句請紀(jì)屬之：浙江江浙,，三塔寺前三座塔。紀(jì)對為：北京京北,，五臺山上五重臺,。友人又出句：浙江江浙，三塔寺前三座塔,，塔,、塔、塔,。紀(jì)無言以對,。亦成“絕對”。
    他說不下去了，總不能說5個“臺”字吧?如果說成5個“臺”字,，就無法與上聯(lián)相對了,。可是如果只說3 個“臺”字,，又怎樣與前面的數(shù)字“五”相扣呢?自命不凡的徐子建張口結(jié)舌,，無法再對了。祝枝山說了句“‘抬’不動了吧?”然后哈哈大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