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出山,,雖然只是從東山到了南山,,但這一次卻改變了他的際遇,確定了他一生的命運(yùn),。 一九七零年十月,,他還在井下勞動改造,和哈馬力汗一起打柱子,,回柱子,。國慶放假三天,四號早上上班發(fā)現(xiàn)2號井的井筒子冒出滾滾的濃煙,。煙柱子翻滾著直沖天空,。在十幾米的高處才慢慢散開,,隨微風(fēng)向東飄去,2號井的工人圍在井筒周圍束手無策,。東邊兵團(tuán)煤礦的人來了十幾個,,有個隊長叫張同弟,看了一陣子說:“井下著火了,,趕快想辦法救呀,!” 俗話說:“鳥無頭不飛”,2號井今天帶班的是金忠友,,可他今天偏偏來的遲了點,,等他到井口已十點半鐘。他一看立即說:“都不要動,,我去匯報,。休息著等通知看怎么辦?” 十月的太陽還是暖洋洋的,,大家各自找了個自己感覺舒適的地方,有坐有躺,,有人下五子棋,,有人閑扯。吳金林找了個沙包,,仰面向著太陽躺下,。用安全帽扣住臉,伸展開四肢曬起一太陽,。哈馬力汗和楊蘭存兩人過來一邊坐了一個,,楊蘭存說:“睡啥覺,坐起來說話,!” “說吧,!”吳金林躺著未動。 “哪里起的火呀,?”哈馬力汗問,。 “不是起火,是采空區(qū)浮煤自燃,?!眳墙鹆执稹?/STRONG> “2號井打巷道沒有采煤,,那來的采空區(qū),?”兩人同時問。 “2號井沒采空區(qū),,一號井沒有嗎,?” “對,,1號井和2號井打通了,那邊低這邊高,,那邊進(jìn)風(fēng),,這邊出風(fēng),怪不得煙這么大,!”哈馬力汗和吳金林一起干了幾年,,井下的基本常識早已知道。 “那咋辦,?”楊蘭存自言自語,。 吳金林不再答話,暖洋洋的陽光,,照射得他胸腹熱乎乎的,,全身感到十分舒服。他好久沒這么享受過陽光了,,趁這機(jī)會享受一下吧,!不一會兒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直到金忠友喊:“起來!起來,!”吳金林才揉著眼睛起來,。 “都過來,都過來,!”仝忠友站在絞車房門口,,嘴里刁了支中指粗的莫合煙?!敖兴腥思?,礦上向行署打了電話,說已清煤礦山救護(hù)隊來救火,,咱們抽六個人分三班,,一班兩人看好井口,其余的人挖土填塌陷區(qū),?!闭f完了點了六人值班,其余的人不緊不慢的跟他去庫房領(lǐng)工具去了,。 第二天晚上,,煤碳廳礦山救護(hù)隊到礦。夜里兩點鐘,,吳金林正在夢中,,突然聽到了一陣敲門聲。就聽仝忠友喊:“眼鏡,,起床有事,!”他妻子聽出是老仝的聲音才放了心:“這么晚了有啥事,?” “井下著火的事,肯定煤碳廳救護(hù)隊來了,!” “找你干啥,?去了說話小心一點!” “知道,!”吳金林穿好衣服出門,。門口停了輛礦山救護(hù)車,上車一看,,布學(xué)爾,、加帕爾兩位同學(xué)也在。仝忠友說:“王忠慶叫把你們?nèi)齻€叫上,,介紹著火的情況,。” 王忠慶是地區(qū)革命委員會常委,。生產(chǎn)綜合指揮組組長,,常來礦上,大家都比較熟悉,。加帕爾是直筒子,,“我們兩個老維一直在老井上,那里什么樣都不知道,,叫我們干啥,?”意思是沒有得到重用,,心里不滿,。布學(xué)爾處事比較圓滑,就說:“黨叫干哈就干哈,。革命需要咱釘那里就釘那里,,對吧仝師傅?哈哈………. 彭保安說:“當(dāng)時組織人下井看了,,火順著巷道兩幫直往前著,,都害怕瓦斯爆炸,就沒有敢動,?!?/B>
安立賢說:“情況已十分清楚,,現(xiàn)在帶救護(hù)隊下井實地偵察一下,,如果巷道保安煤柱已著完,無處可打密閉,,就直接封1 衛(wèi)金柱等人表示贊同。他又來了一句:“指揮失誤,,延誤了打密閉的最佳時間,,才造成封井口!” 下井實地一看,,果如是吳金林所言,,火已順著巷道到離井口1 1 這次采空區(qū)自燃搶險救災(zāi),,吳金林給王忠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臨走時對彭保安說:“吳金林到底有啥錯誤,一直解放不了,?一個技術(shù)員,,能有多大錯誤,你們研究一下,,還是解放出來用好,。一個地區(qū)煤礦沒有個技術(shù)員,怎么能說得通呀,!” 彭保安還沒來得及處理此事,,一九七一年三月把他調(diào)巴爾魯克山林場去了。 一九七一年四月的一天,,王忠慶來煤礦檢查工作,,專門找吳金林談話。他說:“最近托里縣紅旗公社境內(nèi),,勘探出一塊煤田,。是煉焦煤,離此五公里的北邊有一座石灰石山,,南邊沙子派出所附近勘探出鐵礦石,。目前中蘇邊界沖突時有發(fā)生,地區(qū)研究決定把那里作為塔城的三線建設(shè)基地。有焦煤可以煉鐵,,有石灰可以建水泥廠,,這樣在那里就形成了煤、鐵,、水泥三位一體的三線基地,。為應(yīng)對蘇修,備戰(zhàn)做準(zhǔn)備,。因那一塊地方歷史上屬塔城縣的冬牧場,。所以地區(qū)考慮,這個基地交由塔城縣出資負(fù)責(zé)搞,。他們在北山挖過煤,,但沒有成功,但設(shè)備人員尚在,,將北山煤礦改為南山煤礦,。先把煤挖出來,煉出焦碳,,再上鐵礦和水泥廠,。那里極需要一個采煤技術(shù)員,經(jīng)和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匯報,,決定調(diào)你去,。看你有什么意見,,同意不同意去,?” 吳金林聽著心里很激動,盡管極力裝著很平靜的樣子,,但是兩眼的神情卻透出興奮的光芒,。待王忠慶一講完,他立即學(xué)著電影里的腔調(diào)說:“沒意見,!聽從領(lǐng)導(dǎo)的安排,。”他還不是黨員,,說服從組織安排或聽黨的話都覺得不合時宜,。 末了又補(bǔ)充一句:“不知道礦上放不放?” “由我來做工作,,你不用管了,。”王忠慶回答的很干脆,。末了又補(bǔ)充道:“先別跟別人講,,我這次就把你的檔案帶走,,讓塔城縣看一看,如果他們同意,,調(diào)令我一齊辦好,,通知礦上開手續(xù)就行了,!” 這次談話以后過去了三個月,,吳金林再也沒有聽到一點調(diào)動的消息。心里想:“這事可能要吹了,?!?/B> 到了八月,一天,,吳金林和哈馬力汗在工作面打完柱子,,正坐在安全出口里休息,忽然班長林文倫在巷道里叫:“眼鏡,!上面?zhèn)髟捊心憧焐先?,說塔城來了個朋友看你?!?/B> 吳金林一聽,,一下子聯(lián)想到調(diào)動的事來了,因為他在塔城無什么親朋好友,。 “走,!陪我去看看朋友?!眳墙鹆纸猩瞎R力汗一起上了井,。上井后走過煤堆,絞房門口坐著,,半躺著幾個裝煤的家屬,。嘴快的秦翠花看見了就叫了起來:“眼鏡你塔城的朋友來看你了!”說著用手指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紅臉漢子,,那人一聽忙走了過來:“你就是吳技術(shù)員,?”說著伸出了粗壯的右手。吳金林忙在兩大腿外側(cè)的褲子上搓了幾下手,,雙手握住那只粗壯的大手連說“是,!是!我是吳金林,?!?/B> “我叫郭守道,地區(qū)指揮組王忠慶組長叫我專程來接你呀,! 這個郭礦長直爽,、豪氣,,說話不轉(zhuǎn)彎。紅紅的臉膛,,迷迷的細(xì)眼,,給人一種和善親切之感。 事來得突然,,吳金林一下子不知說什么才好,,這當(dāng)口郭礦長又說;“手續(xù)我已全辦完了,,事情急,,不能給你和老朋友們告別的時間了,今天我?guī)к噥砹?,收拾一下子搬走如何,??/B> 吳金林感到太突然了,這事還沒有跟妻子提起過,,家里雖然沒有什么東西,,但畢竟也是個家呀!手底下常用物什也是不可少的,。況且,,還有個才五個月的女兒,一下子搬走是有些措手不及,。但一看郭礦長真誠的眼神,,又親自前來接,按古代的說法,,也算是愛才惜將求才吧,!雖然自己算不上那個檔次,但人家畢竟看重自己呀,! 退一萬步講,,人家是把自己當(dāng)人看的,人都是講知遇的,,為知己者犧牲點眼前的利益也是應(yīng)該的,。想到此就爽快的說:“行!今天就搬,!走吧,!” “你家的東西多不多?要不多,,就帶一車煤去,,咱礦上不知啥時才能煤,冬天好用,?!惫V長說,。 地面上的工人,裝車的家屬,,一聽吳金林要調(diào)走,,都說:“咋原先不講一聲呀!” 開絞車的楊蘭存從絞車房跑出來說:“哈瑪力汗,,你快下井去,,告訴井下的人,眼鏡要調(diào)走了,,叫他們裝一車10 哈瑪力汗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向人行道的井口跑去,。 郭礦長指揮司機(jī),把車開到裝車臺下邊,。 幾個裝車的家屬說:“停下停下,,礦車?yán)锏拿嚎傆心樱沟孛嫔?,我們一塊一塊的裝,,要給眼鏡裝車一點沫子沒有的大塊煤!” 不一會,,哈瑪力汗從井下上來,,后邊還跟著林文倫等幾個同班的工人,上來就跟吳金林握手,。雖然都沒有太多的言語,,但神情已傳遞了友誼。 第一礦車煤出井,,翻下來的全是大塊,,男女齊動手,第二礦車煤上來時,,第一礦車的已裝完,,裝三礦車后,吳金林說:“行了,,烤火煤只兩噸,,裝多了不好?!?/B> 幾個人齊說:“你在煤礦干了這么多年,,臨走拉一車算啥,?能裝多少裝多少。礦上誰要找事,,我們拿煤補(bǔ)上,!師傅你這車能裝幾噸?” “規(guī)定四噸,,今天破例,,裝五噸吧!你們這那是給吳技術(shù)員裝煤,,裝的是友誼,、是分別時的感情呀!”司機(jī)是老師傅,,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心里都熱乎乎的,,吳金林兩眼竟涌滿了淚花。煤裝好后,,吳金林跟在場 “去礦辦公室告?zhèn)€別嗎,?”郭礦長問。 吳金林一下子沉默起來,,去,,心里不舒服,不去,,心里又過意不去,,他的朋友都 給了吳金林一個臺階,。 車到家門口,妻子正在縫紉機(jī)上忙著,,一聽說要搬家,,感到太突然,,生氣的說 :“你咋不早說,好準(zhǔn)備一下呀,!窮家爛窩好歪也是個家吧,!” 郭礦長忙出面解說了一通。 “雖沒啥東西,,也有些手底下用的,,你先收拾吧,給谷秀貞的小華做的衣服還差幾針,,我給人家做好,。”妻子就是這么個人,,做事不留尾巴,。心里雖有怨意,但從不在人前說,。對吳金林的決定的每一件事,,她從不懷疑不正確,。 家中無什么東西,,最值錢的就是妻子那臺蝴蝶牌縫紉機(jī),她不但傾注了全部感情,,而且在吳金林每每受到批斗時,,給她以心靈的安慰就是這臺嗒嗒響的縫紉機(jī)。王師傅說“機(jī)子別拆了,,直接架上車,,放最前邊就行?!?/B> 大家七手八腳,,提的提,搬的搬,,忙了起來,。正在這時近鄰袁洪柱兩口子來了?!皡羌夹g(shù)員,,咋走的這么急?你們的房子礦上說叫我住,。小房子是你們兩口子打的土塊,、去西山口砍柳條子蓋起來的,給你們點錢吧,!你們說要多少,?” 吳金林妻子一聽忙說:“要什么錢,,都是用鐵廠溝的東西蓋的,你們用吧,!” 車很快裝好了,,屋里還剩下一些東西,吳金林就說:“老哈,,能用的你先拿,,你孩子多,其余的給袁洪柱吧,!他家最窮,。”想不到這句話竟讓袁洪柱兩口子感動了很久,。臨上車,,谷秀員遞上剛煮的10
車出鐵廠溝已是下午七點多了,,八月正是天高氣爽的日子。恰好這天又萬里無云,,風(fēng)平浪靜,。西邊的太陽灑下的金光照得北邊的烏拉爾山斑斕萬千。山腰中的白雪,,泛著神秘的銀光,。南邊的扎依爾山卻是一片金黃,整個山脈好像披上了金色的光環(huán),! 吳金林坐在煤上,,望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鐵廠溝,心里泛起一股無限的思戀之情,。一個生活,、工作了八年的地方;一個踏入社會,、決定一生命運(yùn)的地方,;一個情多于怨、愛大于恨的地方;他怎能不留戀 ,? 再見了鐵廠溝,!再見了第二故鄉(xiāng)!吳金林在心中默默自語….. 就這樣,,吳金林第二次又走出這個溝,,與第一次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去看,,這一次是去干,。他在心里樹起必須干好的決心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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