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抗日戰(zhàn)爭的烽火燃遍中國大地的時候,,在佛教圣地南岳衡山, 一支由佛門弟子組成的抗日救國組織——“南岳佛道救難協(xié)會”成立了。當時, 擔任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副部長的周恩來同志正在衡山,,他非常重視這支佛門弟子的抗日隊伍, 親筆為他們題詞“上馬殺賊, 下馬學(xué)佛?!?SPAN lang=EN-US>
一僧人沉吟了一會道:“弟子斗膽請教,,先生題詞‘殺賊’與‘學(xué)佛’聯(lián)系在一起,于教義是否相符,?”
周恩來笑著解釋說:“阿羅漢的第一個漢譯是‘殺賊’。不殺除煩惱之賊,,就成不了阿羅漢,。我寫的是‘殺賊’,。不是‘殺人’,,這個‘賊’當然是指佛教中不能容忍的歹徒?,F(xiàn)在日本強賊正在大批殺我同胞,我們不把殺人的賊殺掉,,怎么普渡眾生?這是善舉,,殺賊就是為了愛國,,也是為佛門清靜。你們出家人只出家沒有出國,,所以同樣要保國愛國,。抗戰(zhàn)就是殺賊,,殺賊就是抗戰(zhàn)愛國,?!?SPAN lang=EN-US>
周恩來不愧為大戰(zhàn)略家,、大手筆,。他深刻洞曉佛教懲惡揚善,、報國濟民的宏旨, 用八個意味深長的大字道出了佛教徒學(xué)佛必當愛國,愛國即應(yīng)學(xué)佛的真理,。 “上馬殺賊”,,體現(xiàn)著佛弟子自應(yīng)積極應(yīng)世,、入世的精神,。佛弟子學(xué)佛, 難道是為了避世、逃世, 所謂“遁入空門”嗎,?不也,。佛弟子學(xué)佛修行, 固然為了個人了卻生死、證得無上涅磐, 但修行的法門, 最重要的是布施,。布施, 就是莊嚴國土,、利樂有情、就得應(yīng)世,、入世, 而不是放棄社會責任而獨善其身。正如太虛法師所說, 只有利益人群,、造福社會, 才是成佛的因行。
佛法不離世間,,但世間法有大道理,有小道理,。小道理者,,獨善其身,;大道理者,,兼善天下,。但小大不二,因小能見大,,大又攝小,。如出家人常說,,生死事大,,這是就個人修行言;但同樣生死事小,,這是就家國言,、天下言、佛法言,。
一座寺院,,有低眉菩薩,又有怒目金剛,,低眉菩薩感召眾生,,怒目金剛彈壓群魔,兩者圓融,,方為佛法,。
百年來,中華民族一位大英雄林則徐,,他是虔誠的佛教徒,修凈土,,倘切身處地想,他當時已當了相當部長級的大官,,名成利就,上有多變的皇帝,外有兇捍船堅炮利的英國人,周圍有虎視耽耽的反對派,,他出來禁煙,從俗世觀照,兇多吉少,,甚至勞改家破人亡,,從個人修行言,,興兵犯殺,,亦恐怕因果難斷,,林公大可明哲保身,,但偏偏就是這位日誦《阿彌陀經(jīng)》、《金剛經(jīng)》的虔誠佛子,,拍案而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出當時眾多臣僚不敢做的大義——禁煙,,燒洋人鴉片,,動干戈,,勇抗英軍,,擊侵略者,,為什么,?就在于毒品泛濫,,荼毒國人,,列強以武力為威脅,,強行邪道,面對這股逆流,,大乘佛子,豈能置身度外,?豈能不擔起扶正壓邪的重任?當代凈土宗師印光法師感嘆:“詳觀古人之大忠大孝,,建大功立大業(yè),,道濟當時,德被后世,,浩氣塞天地,,精忠貫日月者,皆由學(xué)佛得力而來,?!绷謩t徐抗英,戚繼光抗倭,,他們是居士,,出家人又如何?
筆者以為,,世間法者,,從經(jīng)濟、政治,、軍事,、家庭、謀生,、技藝……均可以佛法攝之,,符合般若者,都是佛法,;不符合般若者,,恐怕在深山里修行,都未必是佛,。林則徐不發(fā)大愿,,他不敢去禁煙;莽會首不護法心切,,豈敢去剿匪,?用現(xiàn)在的話說,他們是公而忘私,,用佛教的話來說,,他們是行菩薩道,,對他們言,沙場即禪堂,,實踐行愿的過程,,就是修行的過程;他們把個人生死置于度外,,這就是了生死,。人人怕下地獄,但地藏王菩薩在地獄安家,,他誓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他發(fā)此愿,,行此愿時,,他即成佛;他誓愿“眾生渡盡,,方證菩提”,,當他發(fā)此愿,行此愿時,,即證菩提,。筆者認為,這就是佛法玄妙之處,。
佛教界還充分闡釋了“殺敵”與“戒殺”之間的關(guān)系問題,,他們認為二者并不矛盾。如太虛就認為,,“佛教徒是反對殺任何生物為食品的”,,“但當侵略者破壞國家傷害人民時,則任何人皆負有抵抗之義務(wù),,為正義而引起戰(zhàn)爭慘殺,,雖甚遺憾,然實不得已之事”,。弘一法師的弟子,、著名畫家豐子愷居士說得更加明確:“我們?yōu)槭裁匆?/SPAN>‘殺敵’?因為敵人不講公理,,侵略我國,,違背人道,荼毒生靈,,所以要‘殺’,。故我們是為公理而抗戰(zhàn),為正義而抗戰(zhàn),。我們是‘以殺止殺’,,不是鼓勵殺生,,我們是為護生而戰(zhàn)。”
一些青年愛國僧人更為激昂,,他們堅定地認為,“以沸騰的熱血清洗國族的恥辱,,于情理上實屬應(yīng)分,,并與佛戒不相違背”。他們還以佛經(jīng)為證,,“菩薩見惡劫賊,,為貪財故,欲殺多生……以憐憫心而斷彼命,,由是因緣,,于菩薩戒無所違犯,生多功德”,。所以,,他們認為武力抗日是菩薩的救世行為,挽救中國民眾的生命財產(chǎn)則是最好的積善行德,。他們號召佛教徒“以悲心入軍陣”,,“以憐憫心而斷彼命”。
佛教有三種布施之說,,即所謂“財施”,、“法施”、“無畏施”,。太虛認為,,這三種布施都適于抗戰(zhàn)的需要,他解釋說:“在今抗戰(zhàn)建國時期內(nèi)的中國人,,當以認清并宣揚國家至上,、民族至上之義為最大法施;以抵抗侵略,,驅(qū)除暴寇,,達到軍事勝利為第一的無畏施;能將意志,、力量集中于求國家民族抗戰(zhàn)勝利上,,為最扼要的財施。”佛教界的教義闡釋極大地激勵了全國佛教徒的抗日救國熱情,,也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日士氣,。
1941年抗戰(zhàn)最艱苦的時期, 弘一法師曾為泉州開元寺題詞“念佛不忘救國,救國必須念佛”,。這個題詞與周恩來的題詞有同工異曲之妙,。弘一法師題詞后書跋解釋說:“佛者,,覺也。覺了真理,,乃能誓舍身命,,犧牲一切,勇猛精進,,救護國家,。是故救國必須念佛?!?/SPAN>這個跋也正好給周恩來的“下馬學(xué)佛”作了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