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在我國寓言文學(xué)的發(fā)展中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因此,,全面系統(tǒng)地考察《莊子》的寓言,無論是對于《莊子》研究,,還是對于我國寓言文學(xué)的研究,,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王啟貴同志《淺談<莊子>的寓言》(以上簡稱《淺談》,??凇缎陆畮煼洞髮W(xué)學(xué)報》83年二期)一文從文學(xué)角度比較全面地闡明了《莊子》寓言的思想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對于我們認識《莊子》寓言的意義和文學(xué)價值是很有益的,;作者的努力應(yīng)充分肯定,。不過文中也有一些看法似未必妥當。現(xiàn)將個人看法陳述如下,,以就教于作者并廣大讀者,。
一、關(guān)于《莊子》寓言的本義與客觀意義
先秦時代,,寓言還沒有成為獨立的文學(xué)形式,,它常常是作為議論文章中的一種議論手段,因而在這類寓言中都存在著二重意義,。本義與客觀意義,。所謂寓言的本義是指作者在文章中通過寓言故事所闡明的觀點和道理,因而本義不能脫離原來的文章,,不能脫離它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和作家的思想傾向,。所謂寓言的客觀意義,可以不管寓言產(chǎn)生的特定的時代背景和作家所賦予它的意義,,而從比較廣闊的視野和一般的意義上來挖掘寓言故事或形象所含容的意義和道理。當客觀意義與本義不一致時,,哪一個能夠反映作家的思想觀點呢,?顯然只有本義才能反映作家的思想觀點,而客觀意義與作家的思想觀點不一定有什么聯(lián)系,,有時甚至與作家的思想觀點相違背,、相對應(yīng)。莊子作為一個唯心主義思想家而寫出了不少具有唯物主義和辯證法因素的寓言就是如此,。不言而喻,,這些寓言的客觀意義并不能代表莊子的思想。
在《淺談》中作者或曾指出,,他研究《莊子》寓言,,“不是從莊子的思想體系去理解它,,而是從客觀意義去理解它”。只就寓言的客觀意義進行研究,,從中“吸取一些有益的東西”,,是寓言的特點所允許的,當然可以,,而且也有必要,。不過,應(yīng)當注意,,既是挖掘其客觀意義,,那就不能用它來論證莊子的思想,否則就會造成不應(yīng)有的混亂,??墒窃凇稖\談》的實際論述中,有不少地方把客觀意義當作本義,,用寓言的客觀意義去分析和說明主子的思想,。這一點從《淺談》關(guān)于“道”的寓言的分析中便可以清楚地看出來,作者通過這些寓言(實際是這些寓言的客觀意義)不但肯定了“道”,,而且肯定了莊子的哲學(xué)思想,。《淺談》寫道:“一般人都認為莊子是唯心主義者,。但是,,仔細體會《莊子》中的寓言,有的卻可以看出有唯物主義因素……,,為了論證‘道’的‘無所不在’,,莊子用‘在螻蟻’,甚至‘在屎溺’的生動舉例,,把‘道’離不開物質(zhì)和規(guī)律的客觀性,,描寫得深透明白。歷代讀者,,稱贊《莊子》的寓言,,與它具有唯物主義的積極因素是分不開的。那些抓住《莊子》中某些近似主觀唯心的片言只語,,就大做文章,,而把其中最能說明莊子哲學(xué)性質(zhì)的生動寓言,置之不顧,,這樣不夠公正的態(tài)度,,是難于讓人信服的,這里作者不但肯定了莊子哲學(xué)中的基本范疇——“道”,,斷言莊子的“道”即規(guī)律,,具有客觀物質(zhì)性,,而且還肯定了莊子的哲學(xué)思想,認為它有“唯物主義的積極因素”,??梢姡髡卟坏言⒀缘目陀^意義當作了本義,,而且又以此為根據(jù)去評價莊子的思想,。勿庸諱言,這種建立在與本義相對立的寓言的客觀意義基礎(chǔ)上的評價,,與莊子思想本身風(fēng)馬牛不相及,。
實際上“道”并非物質(zhì)性的客觀存在,而是超自然,、超時空的世界的最高本原,。《大宗師》云:“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于上古而不為老,。”在淵源關(guān)系上,,莊子的“道”是從老子哲學(xué)中的“太一”衍生而來。“道”和“太一”都是凌駕于物質(zhì)世界之上的永恒的神秘范疇,。由此不難看出莊子的“道”的唯心主義實質(zhì),。誠然,莊子說過“道”“無所不在”,,螻蟻、秭稗,、瓦甓,、屎溺中皆有道,但從這里不能得出《淺談》一文中所得出的結(jié)論,,即不能證明“道離不開物質(zhì)”,,也不能證明“道”即客觀規(guī)律,。莊子所謂的“道”“無所不在”不過是說“道”為萬物之本,萬物因“道”而生,,無“道”即無物,,無“道”即無世界這樣一種觀點。
為了證明自己論點,,《淺談》還舉了“魯王條鳥”,、“庖丁解牛”等幾則寓言。其實如果要從這幾則寓言來看莊子的思想,,那就必須掌握其本義,。而這幾則寓言的本義主要都是宣揚順應(yīng)自然、無所作為,、保身全生的悲觀厭世哲學(xué)和消極頹廢的人生態(tài)度,,反映著莊子在社會制度大變革的現(xiàn)實面前的陰暗心理和絕望情緒。這與作者關(guān)于“莊子哲學(xué)性質(zhì)”的論斷其距離何異天壤,!
事實上,,在寓言研究中模糊了這種界限,不只會歪曲原作和作家的思想,,而且也有礙于認識寓言的客觀意義,。如果真象作者所說,“從客觀意義去理解”上述那些寓言,,那就應(yīng)當把本義即莊子所賦予它們的意義徹底拋開,,來充分發(fā)掘其獨立的價值和意義,因而也就不必拘泥于“道”和莊子的哲學(xué)思想,,完全從廣闊的視野和一般的意義上看待它們,,這樣從“魯王養(yǎng)鳥”、“皰丁解牛”等寓言中,,便可以總結(jié)出諸如認識,、掌握和運用客觀規(guī)律的重要,做事情要從實際出發(fā),、解決問題要有針對性等有關(guān)認識路線和思想方法,、工作方法的重要道理。從這樣的角度看,,這些寓言不是有唯物主義因素和辯證法的精神嗎,?可見混淆了本義與客觀意義,不僅會曲解莊子的思想,,而且連寓言的客觀意義也未能充分挖掘出來,,這是很值得注意的。總之,,對于莊子寓言的本義和客觀意義,,我們不能因為作者屬于唯心主義營陣便將他的寓言的客觀意義和也一并否定。同樣,,也不能因為寓言的客觀意義而隨意改變作家的思想立場,。一些唯心主義的思想家和作家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qū)懗隽擞幸欢ㄉΦ脑⒀裕强陀^存在的事實,,我們應(yīng)當正視并認真對待這個事實,。
二、《莊子》寓言的社會歷史背景和政治傾向
莊子生活的戰(zhàn)國時期是我國封建制徹底戰(zhàn)勝奴隸制的時期,,也是我國由分裂走向統(tǒng)一的時期,。明確了莊子所處的時代的歷史特征,那么,,他的寓言的政治傾向和思想意義也就清楚了,。可是,,由于《淺談》一文未能準確把握這一點,,因而產(chǎn)生了許多模糊認識。
首先,,作者對于莊子的思想立場沒有提出一個明確的看法,。他一方面說:那種認為莊周是代表沒落的奴隸主貴族,是十分反動的說法“是令人難以同意的”,;另一方面又反復(fù)肯定莊周“用他那支激情的筆,,噴發(fā)出對封建反動統(tǒng)治者批判之火”,“一針見血地揭露出封建反動統(tǒng)治的罪惡本質(zhì)”,。按前一種說法,,似乎作者認為莊周不是沒落奴隸主貴族的代表,而屬于封建地主階級,;按后一種說法,,作者又認為莊周并不屬于封建地主階級,而是站在封建地主階級的對立面,,對它進行了猛烈的批判,。對于莊周的思想立場,,作者似乎只肯定他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即使是對于這一點,,作者也有一定的保留。)由于作者對于莊周思想立場的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從而使他失去了正確評價《莊子》寓言的政治傾向和思想意義的前提和根據(jù),。
我們認為莊子是沒落的奴隸主階級在思想上的代表,。面對社會制度的巨大變革和他所隸屬的階級的行將亡滅的歷史命運,,他對于生存和前途失去了信心,。象莊子這樣的反動思想家,怎么能夠正確“暴露”和“批判”當時尚處于上升時期的新興地主階級和封建制度呢,?
讓我們通過《淺談》所舉的寓言來加以說明,。《東野稷御馬》出于《達生》,。“達生”即修生,,養(yǎng)神之意。莊子認為“達生”之道在不貪于分外,,即看破生死,,忘卻是非,不求權(quán)勢,,名聲,、財物,同時,,不貪色欲,,不勞神過度,一切順乎自然,,成其天性,。《東野稷御馬》寫東野稷為了追求名譽,,顯示自己的馭馬本領(lǐng),,“馬力竭矣而猶求”,終于失敗的故事,,正是從貪求分外則必勞竭神傷的角度闡明“達生”之主旨,。這樣一則寓言,《淺談》斷言是暴露和批判封建統(tǒng)治階級,,并肯定:“莊子把東野稷當作統(tǒng)治者的幫兇來塑造的,。”這樣牽強附會,令人難以置信,。
《至樂》中的《空髑髏》一段歷數(shù)生之累患與死之快樂,,其結(jié)論是生不如死。突出地反映出莊子的悲觀厭世哲學(xué)和頹廢沒落情緒,。莊子只是從一般的意義上談?wù)撋c死,,充其量不過是沒落貴族的憂憤之語,哪里象《淺談》所說是去“描繪”“戰(zhàn)國人民悲慘生活的圖畫,?”又莊子寫生之累患,,只是說明生不如死,何嘗象《淺談》所說是去尋找和觸及造成這種累患的階級原因和社會原因?作者還斷言“生前的痛苦,,完全是君臣上下的階級社會所造成的,。”按作者之意,莊子不只是批判了封建制度,,而且批判了全部階級社會的弊病,。這種超越了幾個時代的撥高,使莊子儼然成為凌駕于人類歷史之上的先知先覺,。
《麗之姬》一節(jié)也不是暴露什么封建社會和地主階級的,。這一節(jié)出于《齊物論》,是一篇比較系統(tǒng)而集中地反映莊子哲學(xué)觀點的文章,。它宣揚萬物齊同,,物論齊同,鼓吹生與死,、貴與賤,、福與禍彼此沒有什么區(qū)別?!尔愔А芬还?jié)通過麗之姬“初去麗戎,,離別親戚,懷土之戀,,故涕泣沾襟,。后至?xí)x幫,寵愛隆重,,與獻公同方床而燕處,,進牢饌以盈廚,情好既移,,所以悔其先泣”(《莊子集釋·疏》)的故事,,說明“一生之內(nèi),情變?nèi)舸?。況死生之異,,何能知哉!”莊子之意在證明死生之異不可知,,明證死生齊同的目的是十分明顯的,。可是《淺談》卻認為這則寓言暴露了封建讓會的“丑惡”,,“激發(fā)讀者對之憤恨”,,是暴露“戰(zhàn)國時代的士階層,……”這樣曲義解釋,,即使是從寓言的客觀意義來看,,也是缺乏根據(jù)的,。
應(yīng)當指出,莊子憑著他的天才和敏銳,,憑著他對于社會生活和人情世態(tài)的洞察,,在他的某些寓言中,確實嘲諷和鞭撻了一些黑暗丑惡的現(xiàn)象,,擊中了剝削階級的某些疼處,。如《曹商得車》諷刺那種為謀取私利而不擇手段的卑鄙下流行徑;《柏矩學(xué)于老聘》抨擊統(tǒng)治階級肆意蹂躪人民的暴行,,《魯國少儒》和《詩禮發(fā)冢》揭露儒者的貪婪和虛偽,,都是相當犀利和深刻的,。要考察這些寓言的性質(zhì)和意義,要認識它們的本來面貌即本義,,必須從莊子的思想立場和他的時代的歷史內(nèi)容出發(fā),,結(jié)合作品的總的思想傾向予以具體的分析和評價,而不能拋開這一切,,孤立地就某一點極力抬高,,以致超越了他的階級和時代。所以,,我們肯定《曹商得車》等寓言,,同時就客觀意義來看也肯定前邊所說的《魯王養(yǎng)鳥》等寓言,并不是由于其本義“一針見血地揭露出封建反動統(tǒng)治的罪惡本質(zhì),,”不是由于“痛快淋漓”地“暴露封建社會丑惡”,。因為盡管封建制度和封建地主階級從一開始就有對人民進行剝削和殘酷縝壓的一面,但它對于奴隸制度來說,,畢競是一種進步,。莊子從沒落的奴隸主貴族的立場本能地反對它,與我的平時聽說的從進步的立場上去揭露和批判封建剝削制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三,、關(guān)于《莊子》寓言的評價
怎樣評價《莊子》的寓言,也就是用什么標準和尺度去衡量它,,這是研究《莊子》寓言的又一個重要問題,。在這方面,作者提出的標準和尺度是難以令人首肯的,?!稖\談》不同意那種認為莊子哲學(xué)思想是反動的,是應(yīng)當清除的垃圾的說法,。它說:“如果《莊子》里的思想完全是反動的,,是一堆垃圾,,那么,它為什么為歷代許多人愛讀,?”看來,,作者是以被人愛讀來否定莊子思想的反動性和腐朽性,也就是以“愛讀”亦即影響大小作為評價莊子的標準和尺度的,。這種作法未免把復(fù)雜的問題簡單化了,。
我們認為“愛讀”根本不能作為評價作品的標準和尺度。盡管一部作品是否被人愛讀,,與作品的內(nèi)在因素(思想性,、藝術(shù)性)有直接關(guān)系,但是二者之間畢竟不能劃等號,。因為作品的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是客觀的,,而愛讀不發(fā)讀卻帶有很大的主觀性。這種主觀性除了受時代潮流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在審美趣味,、審美觀念和價值觀念的變化上)之外,,還與讀者的思想觀點、情志,、愛好和需要有關(guān),,也就是說,愛讀不愛讀具有一定的時代性和個體性,,它因時而異,,因人而異,不同時代的不同讀者其藝術(shù)趣味相愛好的差別是很大的,。把這些摻雜有非作品自身因索(當然并不排除自身因素)所決定的愛讀不愛讀,,用來評價作品思想性、藝術(shù)性的高低,,或者以它為根據(jù)來否定旁人對作品所作的評價,,又怎能會合乎作品的實際,怎能令人相信呢,?
不過,,《淺談》提出的這個問題還是很值得注意的。莊子作為沒落的奴隸主貴族的代農(nóng),,作為唯心主義哲學(xué)家,,其作品除了個別地方對現(xiàn)實有所批判之外,其思想體系和主導(dǎo)的政治傾向是十分反動的,。它卻為歷代人傳誦不已,,被人們愛讀,并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這是為什么,?
事實說明,,文學(xué)史的發(fā)展呈現(xiàn)出紛紜復(fù)雜的狀態(tài)。就一個作家對于后代文學(xué)發(fā)展的影響來看,,有的與其作品的思想,、藝術(shù)成就相一致,有的由于各種原因不盡一致,。就數(shù)量看,,前者較多,屬于一般倩況,;后者較少,,屬于個別情況。不過這兩種情況都是正?,F(xiàn)象,。從這個角度看莊子,可以說他基本上屬于后者,。這種不一致主要表現(xiàn)在思想內(nèi)容方面,而在藝術(shù)上他的成就與影啊之間則完全是一致的,。
比如莊子從否定和忘懷各種社會矛盾的觀點出發(fā),,猛烈地批判了儒、墨兩家,,后代有些作家如阮籍,、嵇康等人繼承了他們某些批判精神來反對和否定封建禮教;莊子從虛無主義觀點否定高貴,、名利,,后代作家如陶潛、李白則吸取了這種精神用以蔑視功名高貴,,形成了他們潔身自好,,不與統(tǒng)治階級同流合污的傲骨和對于現(xiàn)實的批判精神,這就是說莊子思想中的某些消極因素由于時過境遷,,特別是由于與后代作家所處的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經(jīng)歷相結(jié)合,,在特殊的社會環(huán)境中而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使之成為后代作家進步思想的組成部分,。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特殊倩況,,是因時間、地點而異的多種具體矛盾相結(jié)合而產(chǎn)生的新的變化,,具有了新的社會歷史內(nèi)容,,在性質(zhì)上已不同于原來的東西。所以,,對于莊子來說,,不能因為他對于后代的某些積極影響而改變他的沒落的奴隸主階級的思想性質(zhì),。
況且,厲史上有些人“愛讀”莊子的作品在更多的情況下是出于對某些消極東西的共鳴,,莊子在思想上對于后代的影響消極面遠大于積極面,。諸如莊子的悲觀厭世,消極無為,、醉生夢死,、自我解脫等思想對后世產(chǎn)生了極壞的影響。在封建社會里,,有些人由于種種原因處于逆境之中,,在經(jīng)歷滄桑陵谷,飽嘗人生的苦味之后,,失去了生活的勇氣和信心,,他們逃避現(xiàn)實,尋求解脫,,便在莊子的哲學(xué)中找到了思想的安樂窩,。這種情況不僅是統(tǒng)治集團中的人物和一般的封建士大夫是如此,就連一些具有進步思想傾向的文人墨客,,甚至象李白,、蘇軾、曹雪芹這樣的大詩人,、太作家也逃不出這種影響,。在他們不得意時也往往有“浮生若大夢”的悲嘆,往往有陶醉于樂天安命,,委運乘化的所謂,,“曠達”和遠離世事,忘卻是非的所謂“超脫”,。我國文學(xué)史上的這種消極思想,,究其根源無一不與莊子思想有一定的關(guān)系。特別是在地主階級走向沒落的歷史時期,,由于歷史地位的相似,,其思想與莊子哲學(xué)有著更多的相通之處,莊子哲學(xué)因而也找到了更為廣泛的市場和傳播的社會基礎(chǔ),。正是在這種事況下,,莊子思想也就被吹捧得神乎其神,莊子本人也被越抬越高,,直至成為南華真人,,儼然不食煙火的神仙,其書也成為帶有宗教神學(xué)性質(zhì)的經(jīng)典,。
另外,,《莊子》所以被人愛讀,,在文學(xué)史上產(chǎn)生那么巨大的影響,還與它的杰出的藝術(shù)成就密不可分,。關(guān)于《莊子》的藝術(shù)成就,,很多文章都有介紹,《淺談》一文也作了正確的分析,,這里不再重復(fù),。
總之,《莊子》被人們所愛讀,,除了作品自身的原因之外,,還有時代的,社會的和讀者個人的原因,,因而不能用是否被人愛讀作為判斷作品的思想藝術(shù)成就的標準,。對于復(fù)雜的文學(xué)現(xiàn)象不能采取簡單化、絕對化的方法去處理,,應(yīng)當充分注意多種因素的相互作用相影響,,堅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簡言之,,既要堅持原則,,又不能簡單化。這就要求我們充分注意《莊子》寓言的本義與客觀意義的不一致性,,將二者區(qū)分開來。具體評價時,,應(yīng)各有不同的側(cè)重和要求,。如果是就寓言的本義而言,那么在分析寓言的意義和價值時,,不但不能脫離作家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和歷史背景,,不能脫離他的基本的思想傾向,而且也不能脫離原作品,。它毫無例外地總是與作家的思想立場和作品的總的傾向相一致,,因而寓言的意義總是限定的,狹窄的,,我們不能將它們從原作品中割裂開來,,單獨進行評價,而應(yīng)當將它與原作品作為一個密不可分的統(tǒng)一整體來看待,。
如果是以寓言的客觀意義作為評價的對象,,那么首先應(yīng)當拋開作家在作品中所賦予它的意義即本義,還要拋開與此有關(guān)的作家所處的歷史時代背景,,他的思想立場以及原作品的叢本傾向,,而從一般的意義上只就寓言的故事或形象本身所提供的東西加以考察,。由于可以不受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的制約,同時又不以作家的思想立場和作品的基本傾向為依據(jù),,由于故事和形象可以提供遠比抽象理論更為豐富而充實的東西,,因而寓言的客觀意義總是不限定的,廣泛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從寓言所總結(jié)和提煉出來的道理和教喻甚至可以是作家本人所不承認,不理解以致反對的,。一般說來,,寓言的客觀意義多偏重于一般的善惡、是非,、認識原則,、思想方法和生活經(jīng)驗等方面。對于這些,,凡是符合人民的利益和要求,,體現(xiàn)人民的愛憎和愿望,或是符合唯物論和辯證法精神的,,都屬于進步和有積極意義的,,因而都應(yīng)當予以充分肯定。對于一些唯心主義思,、想家在其論證過程中所舉的寓言(亦即例證),,必須首先剔除其剝削階級思想家意識的糟粕,才能化腐朽為神奇,,從中總結(jié)出對我們有益的教喻來,。
應(yīng)當說明,一個象莊子那樣的唯心主義思想家,,在他的論著中采用了某些具有唯物主義和辯證法因素的寓言,,這并不值得奇怪。由于主觀認識上的局限,,他未必能夠正確理解他所采用的寓言,。當他利用這些寓言來闌明自己的觀點時,實際上也就是歪曲了它們,。因而莊這一類論著中,,總是或多或少地存在著作家思想觀點與例證(即寓言)之問的矛盾??梢栽O(shè)想,,如果是在一個唯物主義思想家的手里(假設(shè)他也有莊子那樣的文學(xué)天才),那么通過這些例證(即寓言)他可能會總結(jié)出更為深刻和精辟的道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