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被稱為開創(chuàng)中醫(yī)辨證論治體系的經典著作，該書記載的近300首古方被后世稱為“方劑之祖”。在中國醫(yī)學史上,，又有著一大批以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為研究對象的醫(yī)家們,，他們或編次整理張仲景遺著,，或注解闡發(fā)《傷寒論》辨證論治理論,，在中醫(yī)學術發(fā)展史上先后三度掀起了研究《傷寒論》的高潮，尤其是近代以來,，隨著以《皇漢醫(yī)學》為代表的日本漢方醫(yī)學的輸入,，和以曹穎甫為代表的本土經方派臨床家的崛起，經方科學而實用這一無可辯駁事實,，使得在中西醫(yī)論爭洪流中日趨式微的中醫(yī)學又重振雄風。
   
而如今,，談到經方,，談到《傷寒論》，就好比讓那些吃貫西餐的人嘗嘗窩窩頭,、大米飯，曰：“古方不能治今病也,。”這種觀念對醫(yī)界的影響可謂根深蒂固,，時至今日無論是在臨床,，還是在中醫(yī)高校教學、科研中,，持此論者大有人在,?！秱摗?、《金匱要略》竟被視為難以入眼的“土物”,，曾經被視為“祖方”的這些經典方劑被置若罔聞,。張仲景經方醫(yī)學的學術價值越來越被醫(yī)界所淡化,，經方甚至已經成為現(xiàn)代中醫(yī)人的盲點,。令人費解的是，當前在經方的研究上卻出現(xiàn)了“高校冷而民間熱,，國內冷而海外熱”的現(xiàn)象，真所謂“禮失而求諸野”,。
   
筆者試圖從各家經方的角度談談經方的學術流派,，為宣傳經方的實用價值,，普及經方的臨床應用，重振經方的學術地位做些工作,。

 

 

1,、經方
   
經方,，原是古代經驗方的簡稱,。據(jù)《漢書•藝文志•方技略》的記載,，當時著錄醫(yī)書共分四個門類，共三十六家,。其中醫(yī)經有《黃帝內經》等七家,，經方有《風寒熱十六病方》,、《湯液經法》等十一家,。此外還有房中八家,，神仙十家,。
   
由于經方十一家早佚,，與其有學術淵源的《傷寒雜病論》所收載的275首古方便也被稱為“經方”,，或“長沙方”，在日本稱為“古方”,。
   
清代莫枚士《研經言》：“讀仲景書，而窮源于《靈樞》,、《素問》，人知之,。讀仲景書，當竟委于《千金》,、《外臺》,，人不知,。”因為漢唐時期的《小品方》,、《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外臺秘要》等方書收載的方劑也與經方同源,，組方結構相似,，“以方類證,、方證同條”的學理相同,，故也被認為屬于經方,。
   
漢唐以后,，諸家創(chuàng)制了大量的新方，如金元的李東垣方,，清代吳鞠通的溫病方等,，與經方相比較而言，這些后世的經驗方均屬于“時方”之范疇,。其中也有一些如防風通圣散,、陽和湯、血府逐瘀湯等經典高效方,，他們或有經方的骨架，或經過長期的臨床實踐檢驗而屢試屢驗,，也屬于經方范疇,。

 

2、經方派,、經方家
   
《漢書•藝文志》中提到,，醫(yī)經家以血脈經絡為主要研究對象,，以針灸砭石為主要治療方法,，藥物為輔助者,。而經方家則是研究本草藥性為核心，視疾病而對證用藥,，這也許是歷史上最早對“方技”學術派別的分類記載,。
   
民國劉民叔在《神農古本草經敘》一文中說：“嘗考醫(yī)學源流，古分二派,，一曰炎帝神農,，二曰黃帝軒轅。神農傳本草,，黃帝傳針灸,，家法不同,，學派遂異。后漢張仲景,，農伊家也，所廣湯液,，為集經方之大成,。凡治經方者,，以湯液為主,。凡治湯液為主者，以本草為主,，而本草致用，又以證候為重,。與岐黃家法,，針灸學派,，專重臟府經絡者不同,。”（劉民叔《華陽醫(yī)說》,，民國二十三年）劉民叔先生認為，中醫(yī)學在漢代以前有兩大派別,，一個是神農,、伊尹、張仲景的湯液經方學派,，一個是黃帝臟腑經絡學派,，此說實本《漢書•藝文志》。
   
晉代皇甫謐《針灸甲乙經•序》云：“伊尹以元圣之才,，撰用《神農本草》以為《湯液》,。”又云：“仲景論廣《伊尹湯液》為十數(shù)卷，用之多驗,。近代太醫(yī)令王叔和撰次仲景遺論甚精,，皆可施用。”林億等又在《傷寒論序》中云：“是仲景本伊尹之法，伊尹本神農之經,，得不謂祖述大圣人之意乎,？”劉渡舟撰《方證相對論》一文，他說從“仲景本伊尹之法”,、“伊尹本神農之經”兩個“本”字中悟出,，中醫(yī)是有學派之分的，張仲景乃是神農學派的傳人,。（劉渡舟,，方正相對論，北京中醫(yī)藥大學,，1996,，19（1）：3）
   
可以說，張仲景是古代湯液經方的繼承者和弘揚者,，是經方家的杰出傳人,。因此，后世宗仲景之說,，以研究《傷寒論》,、《金匱要略》辨證論治規(guī)律為主要學術特點，并運用其理法方藥指導臨床實踐的中醫(yī)派別稱為經方派,，臨床上擅長應用經方的醫(yī)家則稱為經方家,，在日本稱之為古方派、古方家,。應用后世方或自擬方為主的則統(tǒng)稱為“時方派”,，日本稱為“后世方派”。
   
作為中醫(yī)學的一個學術派別,，經方派是相對于“時方派”而言,，這一劃分還不足以清晰地反映出各自具體而多樣的學說特色和學術內涵。如臨床上應用經方,，有運用臟腑經絡辨證的,，有運用氣化學說的，有運用六經,、方證辨證的,，有主張用原方而不加減者，有既用經方而又善于靈活運用后世方或自擬經驗方的,，等等,。所以，很有必要對經方派的各家學說作進一步的細化研究,。

 

3,、經方各家學說
   
中醫(yī)各家學說作為一門學科,，以研究歷代醫(yī)家學術思想和主要醫(yī)學流派為主要范疇。經方各家學說,，作為中醫(yī)各家學說的深入和延續(xù),，顧名思義，是以經方家的醫(yī)學思想和學術經驗為其研究對象,。
   
以往,，經方家或經方派僅僅作為《中醫(yī)各家學說》一個的專題來討論,。比如,，歷來的統(tǒng)編教材《中醫(yī)各家學說》將《傷寒論》的整理者或注家分為宋金以前傷寒八家和明清傷寒派兩類，前者如王叔和,、孫思邈,、朱肱、龐安時,、許叔微,、成無己等，后者則根據(jù)明清各家注解《傷寒論》的不同特點,，分為錯簡重訂派,、維護舊論派、辨證論治派三個學術派別,。早有人說,，現(xiàn)行的教材僅是“古代中醫(yī)各家學說”，缺乏時代氣息,。在研究廣度上,，僅僅停留于明清時期，尤其缺乏對近現(xiàn)代經方派學術經驗的整理和總結,，難以反映這一學派的宏偉面貌,。；在研究深度,，僅僅停留在比較各派醫(yī)家注解《傷寒論》的文獻研究角度,，而對其臨床經驗、學術傳承等語焉不詳,，內容顯得很單薄,。
   
葉正發(fā)的《傷寒學術史》對歷代《傷寒論》學術發(fā)展史作了全面的梳理和總結，是一部重要的經方醫(yī)學史著作,。但也同樣存在上述不足,。（葉正發(fā)《傷寒學術史》，武昌：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5）
   
黃煌在《中醫(yī)臨床傳統(tǒng)流派》中對經方家著筆甚多,，他眼中的“傷寒派”分為通俗傷寒派,、經典傷寒派、辨證傷寒派,、經典雜病派,、日本古方派等，包括近現(xiàn)代以來的有代表性的經方家,，對他們的生平及著作,、學術特點作了介紹，還摘錄了部分醫(yī)案,，如實的反映了經方家的臨床經驗和學術風格,。在其另一部著作《醫(yī)案助讀》（第二版）中大篇幅的介紹了著名經方家的醫(yī)案，從中可以領略到經方家的學術經驗,，欣賞到經方所特有的魅力,，各家經方初見端倪，可以說黃煌開了經方各家學說研究之先河,。（黃煌,，中醫(yī)臨床傳統(tǒng)流派，中國醫(yī)藥科技出版社,，1989）（黃煌,，醫(yī)案助讀，第二版,，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2003）

 

 

1,、學說
   
現(xiàn)代中醫(yī)學基本理論中有諸多學說,，如陰陽五行學說、臟腑學說,、經絡學說,、氣血津液學說等。源自上古的經方醫(yī)學,，張仲景的《傷寒論》,、《金匱要略》本身就蘊涵了諸多學說，如六病學說,、方證學說等,。后世在整理研究的過程中，又提煉出新的學說,，比如以方有執(zhí),、喻嘉言為代表的“三綱鼎立”學說，以韓祗和,、朱肱為代表的“六經經絡”學說,，以張志聰,、張錫駒、陳修園,、劉渡舟為代表的“六經氣化說”,，以舒馳遠、柯韻伯,、陳亦人為代表的“六經鈐百病”說,，以陸懋修、惲鐵樵為代表的“溫病即陽明病”說,，以徐靈胎,、岳美中為代表的“專病專證專方專藥”說，以黃煌為代表的“藥人方人說”“方證三角說”,，“經方體質說”等等,。這些學說各自代表了醫(yī)家的不同學術特點。這些學說的具體內容,、產生原因、價值及其影響要重點研究,。

 

2,、學術流派
   
學術流派是在某個具體學說的基礎上形成的學術派別，但并不是所有學說都能發(fā)展為學派,，形成一個學派必須具備以下幾個條件：①代表醫(yī)家,；②基本學說；③代表著作,；④傳承人,。（胡濱，中醫(yī)學術流派散論,，中醫(yī)文獻雜志,，2004（4）：1）
   
學術流派的研究必須緊緊圍繞代表醫(yī)家的學說，描繪出學派的興起,、傳承和發(fā)展的軌跡,，并探討學派的歷史作用和現(xiàn)實意義。學術界對近年來突起的以西南四川經方家為代表的火神派研究較多,，對該派所引發(fā)的爭議也很多,，這恰恰是一個縮影，正反映了經方學術流派研究的緊迫性,。

現(xiàn)就經方醫(yī)學的主要學術流派簡要歸納如下,。在各個流派中，并非每個代表醫(yī)家之間都有師承或私淑關系,，但因其所持的學術觀點相同,，或研究方法相似,，為便于比較和歸納，也劃為同一學派,。此外,，學派的命名方法有多種，有以代表性人物命名的,，如丹溪學派,；有以學科命名的，如醫(yī)經派,、傷寒派,；有以學說命名的，如溫補派,、匯通派,；有以地域命名的，如易水派,、新安派,、紹派，等,。以下的流派名稱尚需進一步研究,。
   
在文獻學研究領域，有以晉代皇甫謐,、宋代林億,、民國楊紹伊及劉民叔為代表的湯液經方派，該派認為張仲景醫(yī)學思想和經方直接來源于《神農本草》,、《湯液經法》,，胡希恕、馮世綸,、錢超塵等人及日本古方派人士亦主張此說,，認為《傷寒雜病論》與《內經》不是同一學術體系。這一派的學說對于重新認識經方醫(yī)學和整個中醫(yī)理論體系有重大意義,。還有以日本丹波元簡,、山田業(yè)廣、森立之為代表的考證派,。
   
在理論研究領域,，有以方有執(zhí)、喻嘉言,、吳謙等為代表的錯簡派,；有以清代張志聰、張錫駒,、陳修園及近現(xiàn)代陳伯壇,、冉雪峰,、劉渡舟為代表的氣化派；有以清代柯韻伯,、徐靈胎,、王旭高及日本古方家吉益東洞、尾臺榕堂等為代表的類方派,；以俞根初,、章次公、萬友生為代表的通俗傷寒派（寒溫統(tǒng)一派）,；以陸懋修,、惲鐵樵、祝味菊為代表的經典傷寒派,；以祝味菊,、余無言、閻德潤,、陸淵雷為代表的匯通派,，等等。
   
在臨床應用上,，有以舒馳遠,、柯韻伯、余聽鴻為代表的臨床經方派,，近現(xiàn)代的經方大家如曹穎甫、吳佩衡,、胡希恕,、陳慎吾、葉橘泉等多屬此派,；以吉益東洞,、尾臺榕堂、湯本求真,、大塚敬節(jié),、藤平健為代表的日本古方派，他們應用經方的水平可謂爐火純青,，絲毫不亞于我國的臨床經方家們,。以喻嘉言、徐靈胎,、尤在涇,、章次公、岳美中,、姜春華等為代表的經典雜病派,，該派尤其注重漢唐醫(yī)學的研究,，注重辨病識證，專病專方,。楊大華先生稱此派為“泛經方派”,。至于臨床上雖用經方之名，但組方時加減過繁而全無經方之實者,，不屬于此派,。
   
在臨床診斷辨證上，有以范中林,、陳達夫,、楊麥青為代表的六經辨證派；有以劉渡舟,、陳瑞春為代表的臟腑辨證派,；有以湯本求真、大塚敬節(jié),、胡希恕,、葉橘泉、黃煌為代表方證辨證派,；有擅長辨體質,，以森道伯、細野史郎,、祝味菊,、黃煌為代表的體質辨證派，還有以擅長運用臍診,、腹診,，以朱莘農、夏奕鈞,、曹永康為代表的蘇南朱家傷寒派,，等等。
   
在臨床用藥上,，有善用干姜,、附子，以鄭欽安,、祝味菊,、吳佩衡、范中林為代表的火神派,；有善用大黃,，以蕭俊逸、焦東海、吳咸中為代表的通里攻下派,；有善用石膏,，以繆仲醇、余霖,、張錫純為代表的清熱派,，有善體藥性，尊奉《神農本草經》,，以張錫純,、劉民叔為代表的神農派，等等,。
   
繼承和創(chuàng)新,，是一切學術發(fā)展的基本矛盾和根本特點。當前的中醫(yī)發(fā)展最需要的是繼承經典醫(yī)學的學術經驗,，扭轉中醫(yī)臨床療效不斷下滑的局面和教科書式中醫(yī)學帶來的學術發(fā)展低靡,。師承教育歷來是中醫(yī)學健康發(fā)展的重要途徑。通過經方家和經方各學派學說的傳承實踐,，可以源源不斷的充實現(xiàn)代中醫(yī)教育,，很大程度上改變目前中醫(yī)教學內容上庸俗化、空洞化的困境,。因此,，對于經方各派的研究，不僅要闡述代表人物的生平,、代表著作,、學術經驗（包括學術見解、診療技能及用藥用方經驗）,，還要盡可能勾勒出本學術流派的傳承體系,，說明學術流派的地位和影響，并結合學術流派目前的發(fā)展現(xiàn)狀,，總結學術流派發(fā)展中的經驗教訓。

 

3,、醫(yī)家
   
經方家都具有一種特質,，他們敢于堅持真理，性格直率耿直和特立獨行,，如徐靈胎,、曹穎甫、章次公,、祝味菊,、胡希恕等等。經方家的學說、經驗及傳承,，經方家的人格與醫(yī)德,，筑起了經方醫(yī)學的基石，經方各家學說研究的對象就是這樣一個獨特的群體——經方家,。
   
經方家為數(shù)眾多,，有著作等身者，如徐靈胎,、吉益東洞等,；有自學成才者，如曹穎甫,、章太炎,；有師承者，如余聽鴻,、胡希?。贿€有西學中者,，如祝味菊,、湯本求真，等等,，知名的經方家不少,。還有許多經方家不太知名，如近代以來的一批經方家,，他們的著作不為人知,，他們的學術經驗無人知曉，如北京的朱顏,，重慶的鄒趾痕,，南京的樊天徒，泰州的武簡侯,，江陰的朱莘農,，蘇州的葉橘泉，上海的盛心如,、祝敬銘,，江西的蕭俊逸，嶺南的易巨蓀,、黎庇留等等,。解放后，各地的老中醫(yī)經驗整理工作陸續(xù)展開,，中醫(yī)學術氣氛逐漸活躍,。眾多醫(yī)術精湛的經方家陸續(xù)浮現(xiàn)在學術舞臺上,，如江蘇泰州的潘白塵，蘇州的吳懷棠,，無錫的孫硯孚,，南通的張谷才、陳伯濤,，上海的夏仲方,、葉怡庭，江西的楊志一,，河南的周連三,，北京的許公巖、宋孝志,，山西的溫碧泉,，四川的熊永厚、劉梓衡,，廣東的程祖培,、張志民等等，實難計其數(shù),。如果就這些經方家的經驗好好整理總結,，那將是現(xiàn)代臨床中醫(yī)療效的一劑強心針！
   
此外,，我們在閱讀文獻資料的過程中,，還經常會看到一些散落在民間的善用經方大劑的經方家，他們的生平,、著述均無從考證,。雖然資料記載僅僅是寥寥數(shù)筆，但作為經方家的學術風格卻躍然紙上,。
   
通過經方各家學說的研究,，通過對這樣一個龐大群體的研究，我們可以向世人展現(xiàn)一部中醫(yī)學發(fā)展恢宏而絢麗的史詩,，譜寫出一部未來中醫(yī)學術繼承和創(chuàng)新的壯麗篇章,。因為，經方家是中醫(yī)學術生命的支柱,，是中醫(yī)的脊梁,。

 

4、論著,、醫(yī)案
   
經方家都是通過他們的代表性著作，包括本人或門人,、后人整理的著作,、論文及醫(yī)案，來闡發(fā)他們的學術觀點，發(fā)表他們的學說,，如王叔和整理的《傷寒雜病論》,、楊紹伊撰寫的《伊尹湯液經》、姜佐景整理的《經方實驗錄》,、曹永康撰寫的《傷寒夾陰證治論》,，等等。論著為研究經方家的學術思想提供了重要線索和依據(jù),，是研究各家經方不可或缺的,。
   
經方的杰出傳人張仲景通過《傷寒雜病論》論廣《湯液經法》，是湯液經方派承前啟后的重要代表著作,。通過后世近兩千年來的研究,，又演繹、衍生出眾多的學說與學派,，有疑問與困惑,，有誤解與爭論，諸如版本問題,、詞句釋義問題,、六經問題、方證藥證問題,、藥物品種問題,、劑量劑型問題、經方配伍結構問題,、煎煮方法問題,、大論與《內經》《溫病學》的關系問題，古方現(xiàn)代化問題,，等等,。這些在研究經方醫(yī)學、研究經方各家學說的過程中都是不可能回避的重要問題,。我們的工作就是要圍繞這些問題開展對經方各家學說,、學派、代表醫(yī)家及其醫(yī)案,、論著的整理研究,，提出假說，擬出解決方案,。

 

 

1、要深入細致
   
要繼續(xù)深入發(fā)掘歷代經方家及其學術思想,。一方面,，為數(shù)眾多的經方家,，他們的事跡或被記載在地方志、筆記小說,、史書等古籍中,，或在現(xiàn)當代的文史資料、期刊雜志中,，或流傳在民間百姓之中,，還不為人所知，需要我們花時間去搜集,，去尋訪,。
   
另一方面，已知的經方家,，尤其是清代以前的,，研究不能僅僅局限在《傷寒論》、《金匱要略》的編次,、注解等文獻研究角度,，需要全面認識他們的學術經驗。比如岳美中先生,，主張學中醫(yī)當從方劑入手,，從《傷寒論》入手。他臨床也擅長應用經方,，對于張仲景藥證,、經方現(xiàn)代應用、藥物配伍與劑量等方面有豐富的經驗,。同時,，他還提出了許多重要的觀點，如辨證論治必須與專病專方專藥結合,。他說：“對于有確實療效的專方專藥必須引起高度的重視”,，“欲使醫(yī)業(yè)精進，還必須在專病專方上認真下一番功夫”,。（陳可冀等,，《岳美中醫(yī)學文集》，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2001）這充分說明了中醫(yī)不能僅僅停留在辨證論治的階段,，不能僅僅停留在辨病機、對證候用藥的層次,，必須重視對漢唐古方辨病用方,、專病專方專藥的研究，必須研究現(xiàn)代疾病與方證,、藥證之間的關系,。象這些是我們研究中應當重點著力的地方,。

 

2、要立足臨床
   
經方家生平,、著作、學說的時代背景,、學術淵源等知識性的內容是必須的,，但更應當把重心放在歷代經方家的學說經驗如何為現(xiàn)代臨床服務等核心問題上，更突出經方醫(yī)學的臨床實用性,。因此,，無論是歸納各種學說，還是劃分各個學派,，總結經方家學術思想,，都要盡可能與現(xiàn)代中醫(yī)臨床實際緊密結合，立足于提高中醫(yī)臨床水平,。比如,，方證相應學說，這是經方醫(yī)學的理論核心,。方證代表了經方醫(yī)學的最高水平,，辨方證也是中醫(yī)辨證論治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關于方證的內涵,，即方劑的適應證到底指的是什么,？各方見仁見智，多數(shù)人認為是病機,，日本漢方醫(yī)就認為是癥候群,，黃煌則認為方證是疾病、體質,、癥狀的結合體,。還有人更進一步指出，某個特定的經方所適用的不僅僅是一些癥狀,，而應該是現(xiàn)代醫(yī)學中的某個特定病理生理學機制,，如水電解質紊亂等。這些觀點都有特定的臨床意義,，如果不結合臨床實際細細闡釋,，是很難把問題說清楚的。又比如,，每個經方家臨證一生必有其獨得之經驗,，如強調方證辨證的經方家胡希恕，外號“大柴胡”,，擅長應用大柴胡湯合桂枝茯苓丸,、大柴胡加石膏湯,、小柴胡加石膏湯、柴胡桂枝干姜湯合當歸芍藥散等治療各科雜病,，四川名醫(yī)劉梓衡擅長應用桂枝芍藥知母湯,，吳咸中善用大柴胡湯、大陷胸湯,，許公巖善用麻黃加術湯,，張錫純善用石膏，蕭逸俊善用大黃,，夏奕鈞善用黃連,，祝味菊善用附子，劉沛然善用細辛,，黃煌善用肉桂,，金希聰善用半夏，等等,。這些鮮活的經驗,，是大浪淘沙后的金子，是礦藏中篩出的鉆石,，是中醫(yī)數(shù)千年學術發(fā)展所積淀下來的,，也最值得好好總結，也是最需要我們繼承下來的寶貴財富,。

 

3,、要探索方法
   
除傳統(tǒng)的文獻整理方法外，我們還可以嘗試開展經方家及學派間的比較研究,。通過比較,，經方家或流派之間共同的學術思想，能給我們繼承和發(fā)揚經方醫(yī)學的精髓帶來有益的啟示,。探討雙方學術經驗上的差異,，可以拓展我們思考的空間，對我們提倡學術繁榮,、學術爭鳴也能帶來幫助,。比如徐靈胎與尤在涇，曹穎甫與范文甫,，章次公與惲鐵樵,，陸淵雷與余無言，陳慎吾與胡希恕,，劉渡舟與陳亦人,，等等。中日兩國醫(yī)學史比較研究也是很有新意的，黃煌的《徐靈胎與吉益東洞學術思想的異同點及其原因探討》就是一個范例,。除此之外,，張錫純與湯本求真、岳美中與大塚敬節(jié),、胡希恕與藤平健,、葉橘泉與矢數(shù)道明等等，都是可以比較的,。
   
臨床經驗的問卷調查也是一種很好的方法,。比如，上世紀90年代,，黃煌在國內首次開展對90位江蘇省首批名中醫(yī)的臨床經驗問卷調查的研究，后又成功主持了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委托的對全國330位名中醫(yī)的學術經驗調查工作,。正是通過這一方法,，搶救和整理出了許多名老中醫(yī)的臨床經驗，其后編撰出版的《方藥心悟》,、《方藥傳真》,、《名中醫(yī)論方藥》是我們現(xiàn)在研究當代名中醫(yī)學術經驗的重要參考文獻。
   
口述史學的方法也是中醫(yī)學術創(chuàng)新的好方法,。利用口述史學,，我們可以最直接的獲得第一手資料，彌補現(xiàn)存文獻的不足,，還可以從口述史料中發(fā)現(xiàn)名醫(yī)獨特的臨證經驗,。在經方醫(yī)學史、經方各家學說的研究中,，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方法開展調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