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立法,、選方,、用藥是是中醫(yī)診治疾病具體思維過程,也是中醫(yī)治療學最大的特點,。 但是,,在臨床工作中,不少醫(yī)者只強調(diào)辨證,、立法,、選方,對于用藥缺乏周密的思考,,忽略了古方原來配伍和劑量比例的原則性,,固此臨床效果往往不理想。這就提醒我們,,在正確辨證立法的前提下,,選方用藥,不僅要注意藥物之間君,、臣,、佐、使正確配伍,,以及藥物之間剛?cè)嵯酀瑒屿o相伍,,升降相因,,氣藥和味藥之間相須配伍原則,更要注意藥物之間劑量的比例,。做到處方用藥,,藥味精專,用量精當,。著名中醫(yī)岳美中說:“中醫(yī)治病的巧處在分量上,。用量的大小要因人因病而定,以適合病人的體質(zhì)和病情為宜”,。在中醫(yī)方劑中,,如果藥物之間用量比例改變過大,它的主要作用也會隨之改變,,治療對象就不同,,方名也不同。如厚樸三物湯,、厚樸大黃湯,、小承氣湯均由大黃、枳實、厚樸三味組成,,但用量不同,;主治和治療的目的也不同;故方名也改變,。同時,,治療時間有今昔,地理有南北,;人體體質(zhì)有陰陽強弱,,藥有剛?cè)嵘蹈〕粒恍皻庥惺⑺?;歲運有初終,。總之,,醫(yī)者必須在中醫(yī)整體觀,,天人合一觀,恒動觀的理論指導下,,配伍用藥,,決定劑量。“用藥如用兵”,,只要周密地考慮藥物之間配伍以及劑量比例,,那么制方遣藥,進退有法,,轉(zhuǎn)靈多變,,用量獨出心裁,方劑就成為有制之師,。
怎樣才能正確掌握方劑的劑量,,微到量依證定,這就涉及到古方的學習,、繼承和運用的問題,。古方是前人給我們留下的寶貴遺產(chǎn),它的配伍和劑量都有其嚴密性和科學性,。
張元素說:“仲景之藥為萬世法”,。張仲景《傷寒論》乃中醫(yī)學的“方書之祖”?!秱摗贩絼?,無論以配方理論,臨床實踐方面,,都具有相當高的成就,,既體現(xiàn)了中醫(yī)基本理論在方劑中具體應用,,也蘊存著許多科學內(nèi)涵。著名的中醫(yī)專家岳美中教授,,就十分強調(diào)古方的學習和運用,,并認為運用古方在辨證正確的前提下,應按照仲景《傷寒論》方劑原來劑量配伍應用,。他說:“有人研究五苓散的利尿作用,,發(fā)現(xiàn)按仲景原方劑量,利尿效果最佳,;若各藥等量投入,,利尿效果反而明顯地減低,所以他在《岳美中醫(yī)話集》中說:“我們在學習古方時,,不但要牢記方內(nèi)的藥物,,而且應當牢記藥物的劑量,各藥之間的比例關系,,以及煎服法等,,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學到方劑的妙處,,再加上臨床認證準確,,投之取效方捷。
《傷寒論》方劑配伍規(guī)律告訴我們,,在遣藥配伍時,,方劑中各藥之劑量,依證當重則重,,當輕則輕,。組成方劑的藥物相同,劑量不同,;那么功效和主治也就不同。桂枝湯是“群方之冠”,,在《傷寒論》中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張仲景以桂枝湯為基礎,通過劑量的變化以及加減藥物,,而衍變成桂枝湯類方,。不僅可以運用于治療外感熱病,也可以運用于治療內(nèi)傷雜病,。在外感病中,,幾乎六經(jīng)每一經(jīng)的經(jīng)表之證,都有用到桂枝湯的機會,。在內(nèi)傷雜病中如腹痛,、虛勞里急,、奔豚、喘等病,,通過桂枝的劑量之改變,,或加芍藥、飴糖,、龍骨,、牡蠣、厚樸,、杏子等,,其法中之法,精妙無比,。為什么桂枝湯有如此神通廣大呢?其奧妙在哪里?
1 張仲景通過劑量的改變而派生他方
桂枝湯乃滋陰和陽,,調(diào)和營衛(wèi),解肌發(fā)汗之總方,。桂枝辛溫發(fā)散通陽,,芍藥酸寒收斂和營,兩者均用三兩,,收散之力相當,,于發(fā)汗中有斂汗之旨,于和營中有解衛(wèi)之功,,主治傷寒表虛及衛(wèi)不和諸證,。如原方中桂枝增至五兩,即成桂枝加桂湯,,治療汗多損傷心陽,,陽虛陰乘。寒氣上沖之奔豚,,加桂以溫通心陽,,平?jīng)_降逆。
桂枝湯中,,桂枝和白芍的用量相等,,就有和營解肌的作用;桂枝加芍藥湯中,,白芍用量比桂枝的用量多一倍,,就成為治太陽病誤下,轉(zhuǎn)屬太陰,,因而腹?jié)M時痛的方子,;小建中湯,白芍比桂枝的用量多一倍,,又配用飴糖,,就由桂枝湯調(diào)和營衛(wèi),,解肌發(fā)汗作用變成小建中湯補虛溫中,益陰和陽作用,。
四逆湯和通脈四逆湯均由附子,、干姜、炙甘草組成,,兩方姜附用量大小不同,,所主病證輕重有別。四逆湯由生附子一枚,,干姜一兩半,,炙甘草二兩組成;強人可用大附子一枚,,干姜三兩,,主治陽虛陰盛之四肢厥逆,惡寒倦臥,,下利清谷,,嘔吐腹痛,脈沉遲或微細之癥,。通脈四逆湯由生附子大者一枚,,干姜三兩(強人可四兩),炙甘草二兩組成,,主治里寒極盛,、逼陽于外之手足厥逆,下利清谷,,身反不惡寒,,面赤,脈微細欲絕之癥,;陰盛陽衰程度比四逆湯證更為嚴重,;故加大干姜、附子用量,,以破陰回陽,,通陽復脈,故名通脈四逆湯,。
2 張仲景依證定量,通過改變劑量而擴大方劑不同效應
證是立法組方的依據(jù),,也是用藥劑量的依據(jù),,通過調(diào)節(jié)劑量,可增強對個體治療的針對性,,使之更切合病情,。甘草干姜湯與芍藥甘摹湯中獨重甘草用量,,以顯其復中焦陽氣的功能。麻黃在麻黃湯中為君藥,,用量達三兩,,比桂枝多一兩,二者相配共奏開腠發(fā)汗,,祛風散寒之效,,治療衛(wèi)陽被遏,營陰郁滯之傷寒表證,。若表證更為嚴重,,衛(wèi)陽郊甚而助里熱,則麻黃用量比麻黃湯加倍,,配桂枝開泄腠理散表寒,,配石膏以發(fā)越在里之郁熱,組成大青龍湯,。又如石膏之用量,,在白虎湯、白虎加人參湯中用至一斤,,且加知母六兩,,非此則不能息燎原之火,治療陽明病大熱,、大渴,、大汗、脈洪大之癥,。在麻杏石甘湯中,,石膏用量為半斤;且無涼藥相助因其僅是肺熱壅盛,,熱勢較上癥為輕,,故用量亦減。桂枝二越婢一湯石膏用二十兩,,麻黃升麻湯中僅用六銖,,為白虎湯石膏用量的六十分之一。足見張仲景掌握劑量是量依證定,,精細嚴格,。
3 張仲景依據(jù)病證輕重及體質(zhì)強弱,掌握猛劑用量
藥證雖相應,,還應當根據(jù)病人稟賦之強弱,,陰陽之偏盛,年齡之長幼,,性別之男女以斟酌劑量,,如四逆湯,,體質(zhì)強耐藥者,附子用大者,,干姜用量加倍,。又如十棗湯中的大戟、芫花,、甘遂用量極小,。且在服法上,仲景叮嚀,,強人服一錢匕,,羸人服半錢。又如桂枝附子湯等風濕方,,方后注“附子三枚,,恐多也。虛弱家及產(chǎn)婦宜減之,。”(《傷寒論》174條)而某些方劑中麻黃,、細辛、附子的用量特重,,這些都體現(xiàn)了證不同而量有異,。
歷代醫(yī)家?guī)煼◤堉倬暗呐湮橐?guī)律,創(chuàng)出千古不朽的名方,。
陽和湯乃王洪緒《外科證治全生集》中治療陰疽名方,,世有陰疽活命丹之稱,方由在大熟地一兩,,鹿角膠三錢,,白芥子三錢,肉桂一錢,,甘草一錢,,麻黃五分,炮姜炭五分組成,。大熟地為君藥以滋補血液,,故用量最重,鹿角膠為臣以填補精血,,以肉桂清除寒凝之氣,,取甘草通經(jīng)脈利血氣之義為佐藥,用麻黃表散之性以開腠理為反佐藥,,更使白芥子消除皮里膜外之痰,,吸收炎牲滲出物,全方君、臣,、佐、使,,調(diào)劑得宜,,故取效甚大。本方配伍周密,,用量精當,,熟地為滋膩靜藥,用量一兩,;麻黃為發(fā)散動藥,,用量五分;大量熟地得小量麻黃,,則補血而不膩,,小量麻黃得大量熟地,則通絡而不發(fā)表,,一守一走,,相反適以相成。方中白芥子,、肉桂,、炮姜之量,均比熟地,、鹿角膠少,,體用之間斟酌得當,可謂有制之師,。
近代名醫(yī)張錫純,,制方可謂園機活潑,匠心獨運,。他所制方中,,動藥和靜藥比例得當,升降相因,,氣藥和味藥相須配伍,,如治心病的定心湯,方由龍眼肉一兩,、棗仁五錢,、萸肉五錢、柏子仁四錢,、龍骨四錢,、牡蠣四錢、乳香一錢、沒藥一錢,,治心虛怔忡,。方中龍跟肉一兩以補心血,棗仁,、柏子仁補心氣用量五錢,,更用龍骨入肝以安魂,牡蠣入肺以定魄,。且二藥與萸肉并用,,大能收斂心氣之耗散,并三焦之氣化亦因之團聚,。若用藥一味補斂,,實恐于舒縮啟閉運動有所妨礙;故又少加乳香,、沒藥之流通氣血者以調(diào)和之,。張錫純所制之方,用之效捷,,為臨床醫(yī)者所喜用,,實為后學之師法。
從上論證,,藥物的用量對臨床療效有很大的關系,。歷代醫(yī)家都十分重視方劑中的藥物劑量比例,重視配伍藥物之間劑量比例,,不僅在理論上具有重要的意義,。同時在實踐中也證明,對于提高臨床療效具有舉足輕重妁作用,,這從歷代醫(yī)家醫(yī)案中不難得出結論,。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涌其源泉,。要想揭開中醫(yī)方劑劑量之秘,,就必須認真學習古醫(yī)書。古代名醫(yī)處方用藥,,都是以藥味精專,,用量精當為度。關于學習古醫(yī)書的方法,,王琦先生在《經(jīng)方研究五論》一文中總結說:“重基礎,,融會貫通;求背誦,,了然胸中,;明法度,變化有宗;相比較,,分析異同,;審病機,觸類旁通,;善綜合,,方證參用;重實踐,,不斷研究。”只有精通古醫(yī)書,,從中獲得處方用藥的規(guī)律,,那么,我們在臨證實踐中選方用藥就會左右逢源,,也就會達到海闊天空,,“憑魚躍,……任鳥飛”的境地,;也只有精通古醫(yī)書,,我們在臨床工作中,就不會盲目開方,,開大方,;也只有精通古醫(yī)書,我們處方用藥,,就會藥味精專,,用量精當。臨床效果就會“藥中肯綮,,如鼓應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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