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青樓中的“嫖界資格” 文/樂云 曾經(jīng)有個極端的說法:“所有男人都是潛在的嫖客,。”這話雖不免絕對,卻也有些道理,。確實,,每個男人心中都存有“妓女情結(jié)”,這一情結(jié)促使他們成為嫖客中源源不斷的生力軍或后備軍,。不過,,對于嫖界來說,也同娛樂界和商界一樣,,有它自己的準(zhǔn)入標(biāo)準(zhǔn),,我們暫且將之命名為“嫖界的資格”。 對于不同顧客層次的需要,,“嫖界的資格”也分為一般資格與高級資格兩種,。一般資格,只需要錢和身體而已,。當(dāng)然,,這里錢和身體的標(biāo)準(zhǔn)都不高,錢是只要付得起一次嫖資就行,而身體嘛,,則要求更低,,只要不是老弱病殘、連“干事”的力氣都沒有的男人都可囊括在內(nèi),。古代的妓業(yè),,雖然號稱“銷金窟”,但也知道“薄利多銷”的道理,,有的“脂粉錢”便低得驚人,。如明代曾盛行一時的“窯子”,與裸體的丐女做愛一次,,也只不過區(qū)區(qū)七個銅板,,這樣低廉的價格甚至連一般的販夫走卒都消費得起。又如近代上海的下等妓館,,一般稱花煙間,,客人在這里消費,吸鴉片煙一二口,,僅需要錢百文,,而包夜,也不過一元而已,。所以說,,這樣低的門檻,自然吸引客人,,尤其是那些窮人,,如過江之鯽般迎面撲來。 不過,,這樣的準(zhǔn)入資格也太泛了,,雖然每個男人都有成為嫖客的潛力,但畢竟,,成為嫖客的男人還只是少數(shù),,真正的嫖客,依然需具備一定的條件,。英國哲學(xué)家羅素曾經(jīng)說過:“人們所以需要娼妓,,是因為許多男人或是未婚,或是遠離妻子,,他們無法克制自己的性欲,,而且在一個具有傳統(tǒng)的道德社會中,他們得不到稱心如意的正派女人,。因此,,社會就另立了一種女人,以滿足男人的需要,。對于這種情形,,社會雖然羞于承認,但又不敢使人們得不到滿足,。娼妓有好的一面,,她不但可以召之即來,而且極易掩飾自己,,因為除了這門職業(yè),,她并沒有別的生活,而且那些曾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仍可不失尊嚴(yán)地回到妻子,、家庭和教會中去,。”在此,羅素將男人成為嫖客的條件歸納為三個方面:一是男人未婚,;二是男人遠離妻子,;三是找不到稱心如意的正派女人。雖然存在偏頗之處,,但基本涵蓋了嫖界資格的精髓,。 首先,我們來分析“男人未婚”這條資格,。按羅素的說法,,一個成熟而未婚的男人,必然有性的需要,,而因為未婚的關(guān)系,,他不可能從家庭中獲得性的滿足,因而必然要尋求發(fā)泄的其他途徑,。這些途徑,,包括強奸與偷情,但強奸違反了人道,,同時增加了社會的不安定因素,;而偷情,如果女人已經(jīng)結(jié)婚,,則破壞了她完整的家庭,,如果女人未婚,更是敗壞了她的名譽,,令其終身背負著道德的十字架,。由此看來,這兩種途徑都不可取,,但男人的性欲又非滿足不可,,所以必須有一部分女人作出犧牲,,以職業(yè)妓女為男人提供性服務(wù),從而換取社會的安定,。這也就是19世紀(jì)愛爾蘭的歷史學(xué)家萊基所說的:“娼妓是家庭和妻子女兒清白的保障,。” 其次,關(guān)于“男人遠離妻子”的資格,。男人雖然結(jié)婚成家,,但因為生意或?qū)W業(yè)的緣故,必須遠離妻子,,所以他們在外的生活,,其實與單身漢無異。在無法過上正常性生活的情況下,,他們一般都會通過浪跡青樓來獲得性的滿足,。這樣的現(xiàn)象在中國古代的官員、士子與商人中司空見慣,。中國古代,,官員一般是不可以帶家屬的,或許是避免婦女拋頭露面的緣故吧,。如宋代的趙明誠在外地做官,,夫人李清照便不可能隨行,只好抒寫些“一種相思,,兩處閑愁”的郁悶,。雖然情深意重,但“遠水解不了近渴”,,外地的男人便不免會有“就地取材”,、“就地解決”的念頭。歷史上并沒有留下趙明誠青樓冶游的記錄,,但需要指出,,官員狎妓是盛行于唐宋時期的時尚,想必趙明誠也不能免俗,。有鮮明記載的是蘇軾的冶游,,蘇軾家中妻妾眾多,據(jù)說還專門有個女子樂隊,,只怕絲毫不遜色于“女子十二樂坊”,。蘇軾一生仕途坎坷,多次異地做官,,妻妾又不能帶在身邊,,但蘇軾又是一個風(fēng)流好色的情種,這樣的情種是不能缺少女人的,,因而每到一處,,他都不免處處留情,,如他最寵愛的朝云,據(jù)說便是他在廣東任職時的“戰(zhàn)利品”,。 不過,,官員狎妓畢竟屬違法行為,不能大張旗鼓地進行,。而士子冶游與商人尋艷,便輕松得多,。古代的科舉大多三年舉行一次,,而錄取的機率又很渺茫,士子出門一次,,沒有個三年五載,,只怕很難“衣錦還鄉(xiāng)”。在這漫長的等待與煎熬中,,士子們內(nèi)心的孤寂與無聊需要找人傾訴,,而當(dāng)時的條件又很難有婚外情的市場,最重要的是沒有妻子與家庭的阻撓,,這些因素疊加起來,,為士子嫖妓創(chuàng)造了充分的條件。而對于商人來說,,他們更有理由成為嫖娼隊伍的主力軍,,首先,他們出門經(jīng)商與士子的趕考都同樣需要遠離親人與家鄉(xiāng),,其內(nèi)心的寂寞無聊與士子無異,;其次,,他們因經(jīng)商而富有,,有充分的經(jīng)濟實力,這樣的優(yōu)勢自然讓他們在尋艷的過程中得心應(yīng)手,。從這個意義來說,,商人永遠是嫖客隊伍中最主要的力量,。 第三,關(guān)于“得不到稱心如意的正派女人”,。它其實是傳統(tǒng)社會婚姻中最大的弊端所在,。傳統(tǒng)社會中,男人沒有隨意選擇妻子的權(quán)力,,大部分情況下,,他甚至?xí)鸵粋€陌生的女子結(jié)婚,所以男人的婚姻是無愛的婚姻,。關(guān)于這方面,,因前面已闡述的關(guān)系,,在此不一一贅述。但這樣的說法容易成為某些男人嫖娼的借口,,因為即便是有愛的婚姻,,也很難打消他們?nèi)せ▎柫哪铑^。這便涉及到男人心中隱藏著的另一種私心――愛妻也愛妓,,即俗話中的“外面彩旗飄飄,,家里紅旗不倒”! 除羅素所說的三條以外,,我們還需注意,,男人的好奇心也是嫖界資格的重要一條。男人對自然界懷有強烈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反映在女人身上便是追求性的新花樣與新奇的感受,。對大部分男人來說,主要的目的是想體驗一下與不同女人性交的感覺,。這種感覺來源于兩人原因:一,,男人受環(huán)境的熏染,往往對性交產(chǎn)生過高的期望值,,想體會一下飄飄欲仙的感覺,;二,男人在性交過程中,,總想追求某種新花樣,,但妻子往往并不配合,而妓女卻可以隨意擺布,,再加上她們床上功夫了得,,因而更能讓男人獲得強烈的性刺激。 以上是嫖界的一般資格,,總體來說,,它反映了男人內(nèi)心對性欲的一種生理追求,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同時也是低等級的資格,。而對于嫖界來說,它還有一種高等級的資格,,它涉及到嫖妓行為中嫖客的精神層面,,它是能否“修煉”成一個高等嫖客的關(guān)鍵。身為一個高等嫖客,,既要能做到“萬花叢中過”,,充分領(lǐng)略人間的美景,又要“片葉不沾身”,,絕不拖泥帶水,,感情用事,。而要達到如此境界,用《九尾龜》中的說法,,男人需要“功架”的素質(zhì),。 《九尾龜》中,章秋谷曾對“功架”作了一番“深刻”的闡釋:“我原對你說,,上海地方要做一個人,,也要有嫖界的資格,我就把嫖界的資格與你講個明白,。大凡古來妓女所重者,,第一是銀錢,第二是相貌,,第三是才情,。如今卻又改了一番局,,換了一派情形,。近來上海倌人,第一是喜歡功架,,第二才算是銀錢,,那相貌倒要算在第三。至于‘才情’兩字,,不消說起,,是掛在瓢底的了。什么叫功架呢,?這‘功架’二字,,就如人的功夫架子一般,總要行為豪爽,,舉止大方,,談吐從容,衣衫裳儻,,這是功架的外場,。倌人做了這種客人,就是不甚用錢,,場面上也十分光彩,。再要說到功架的內(nèi)場來,這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可以意會而不可以言傳的,只好說個大概給你聽聽,。比如初做一個人,,最怕做出那小家氣相,,動腳動手,不顧交情的深淺,,一味歪纏,,這是他們堂子里最犯忌的事情,免不得就要受他們的奚落,。至于碰和吃酒,,也要看個時候,不可一味聽著他們的說話,;或者那倌人生意鬧忙,,和酒不斷,便不必去湊他們熱鬧,,只要不即不離的,,每月總有幾場和酒。也就是了,;或者倌人生意并不見好,,和酒稀疏,這卻就要不等他們開口,,自家請客碰和,,繃繃他的場面。若是做了多時,,已成熟客,,倌人未免要留住倣,卻萬不可一留便住,,總要多方推托,,直至無可再推,方才下水,。倌人們擒縱客人只靠一個色事,。你越是轉(zhuǎn)他的念頭,他越是敲你的竹杠,??腿藗冇辛艘簧砉埽娜司陀型ㄌ毂臼?,也無可如何,。總之,,以我之假,,應(yīng)彼之假;我利彼鈍,我逸彼勞,,這方是老于嫖界的資格,。若用了一點真情,一絲真意,,就要上他們的當(dāng)了,。這幾句話,便是功架的捷徑,、嫖界的指南,。我從前曾經(jīng)信著《四書》做這‘功架’二字道:‘功也者,功夫之謂也,;架也者,,架子之謂也。’” 章秋谷的“功架”理論,,歸納起來在一個“哄”字,,即調(diào)動一切手段,哄妓女開心,。道理也很簡單,,只有哄妓女開心了,她才會死心蹋地地配合你的需要,,否則,,即使你再有錢有勢,,也很難獲得她的真心,。對此,《金瓶梅》中的王婆深諳此道,。她曾對試圖勾引潘金蓮的西門慶說:“大官人,,你聽我說:但凡‘挨光’的兩個字最難。怎的是‘挨光’,?比如如今俗呼‘偷情’就是了,。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的,。第一要潘安的貌,;第二要驢大行貨;第三要鄧通般有錢,;第四要青春少小,,就要綿里針一般軟款忍耐;第五要閑工夫,。此五件,,喚做‘潘驢鄧小閑。都全了,,此事便獲得著,。”王婆的“理論”后來被總結(jié)為“潘,、驢、鄧,、小,、閑”,雖然它主要針對偷情而言,,但事實上卻是男人“捕獲芳心”的普遍“真理”,,因而適用廣泛。這其中的第四,、第五條,,其實與章秋谷的“功架”理論有異曲同工之妙。 事實上,,“功架”理論的根源,,在于女人都喜歡花言巧語,這其實是人性的通病,。無論是男人與女人,,贊美與表揚的話,都會讓他們心理產(chǎn)生滿足感,,這也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因所在,。男人在與女人接觸時,經(jīng)常說一些“你真美”,、“你好有氣質(zhì)”的話,,會讓女人很受用,心理非常舒服,,因而會對男人產(chǎn)生良好的印象,,從而為男人下一步的接觸打下良好的鋪墊。當(dāng)然,,雖然我們平常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但男人特別要注意表現(xiàn)出自己的真誠,,如果讓女人感覺到你的這些話中摻雜著虛假的成份,,那么結(jié)局就會很不妙。 不管是哄還是花言巧語,,核心的部分還是為了讓女人舒服,,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自己舒服,所謂“投桃報李”也,。對妓女來說,,雖然身份低賤,但同樣有女人的心理需要,如果不把她“侍候”舒服了,,即使男人長得再漂亮,,再有權(quán)有勢,也難獲得女人“傾心相就”的服務(wù),。 胡適在《國府主 在對“嫖界的資格”進行一番簡單的梳理后,,基本可以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一般資格的嫖客主要側(cè)重于性的需要,,因而一般不會顧及到女人的感受;而高級資格的嫖客,,則將整個狎妓的過程分解成戀愛,、調(diào)情、性愛等幾個部分,,善于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充分注意到女人的感受,,因而對女人更有殺傷力,。不過,這種嫖客資格的評定,其出發(fā)點還是以妓女為玩物的心態(tài),,雖然手段高明一些,,但只不過“五十步笑百步”,實質(zhì)都一樣,。而且需要說明的是,,高級資格的嫖客,對女人的傷害更大,,因為一旦女人不小心付出真情,,掉進他精心設(shè)計的溫柔陷阱,那可就萬劫不復(fù)了,。 |
|
來自: 維以不永殤 > 《憔悴風(fēng)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