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鑼鼓巷街景 李洋洋攝/光明圖片

【這些文化遺存現(xiàn)今的模樣62】

在北京皇城根,，有一處傳統(tǒng)街巷——鑼鼓巷。它與元大都同期建成,，是北京最古老的街區(qū),，也是我國唯一完整保存了元代胡同院落肌理的棋盤式傳統(tǒng)民居區(qū)。

鑼鼓巷,，西望鐘鼓樓,、什剎海，東倚安定門內(nèi)大街,，長長的巷子被鼓樓東大街東西貫穿,，由是便分了南北——南面為“南鑼鼓巷”，北面為“北鑼鼓巷”,。

“南鑼”“北鑼”,，形似孿生兄弟，可老街坊口中的哥倆啊,，“脾氣秉性”卻大相徑庭——一熱鬧,，一沉靜。嗨嗨,，真是耐人尋味咧,！

“最早見諸史籍的，是南鑼鼓巷,，當(dāng)時叫'蜈蚣巷’,，又名'羅鍋巷’，都是老百姓形象的說法,?！痹谀翔尮南锵锟冢械木┪睹袼桩嫾覘钚?，打開手機(jī)里的電子地圖,，指給記者：“你瞧，這巷子的東西兩側(cè),，各有8條胡同,，兩兩相對，看上去像不像條大蜈蚣？整個街區(qū)中間高,、四周低,，像駝著背，所以又叫'羅鍋巷’……”

直到清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繪制《京城全圖》時,，“羅鍋巷”這個俗稱才被“雅化”為“南鑼鼓巷”,，它的對面，自然就成了“北鑼鼓巷”,。

走進(jìn)南鑼鼓巷,，就一個詞：熱鬧！全長787米,、寬8米的巷子,，人如川流，摩肩接踵,。

游客們時而被鼻煙壺,、手工扇、泥兔爺?shù)取熬┪段锛蔽?，挪不開步,；時而驚嘆于工藝匠人的絕活，忍不住也想一試身手,；時而凝神屏氣,，選好角度按下快門，將五彩斑斕的市井生活收入鏡頭……吆喝聲,、叫賣聲,，與藍(lán)天下的鴿哨相互應(yīng)和，煙火氣十足,。難怪，這里被年輕人奉為“游北京必到的打卡地”,！

“'南鑼’繁盛,，與元大都'左祖右社，面朝后市’的設(shè)計格局有關(guān),，'南鑼’就是'后市’的一部分,。商賈云集，百業(yè)匯聚,，吸引官宦貴胄,、社會名流紛紛來此居住……”

新中國成立后，“南鑼”起起伏伏,，經(jīng)歷了幾次“大變身”——

改革開放之前,，這里有著和眾多老胡同一樣的家常光景，一座座四合院歲月留痕，街巷上時?；厥幹鴵Q蜂窩煤,、磨剪子的吆喝聲；

1990年,，“南鑼”被列為北京市第一批歷史文化保護(hù)區(qū),，進(jìn)行了多次整修和環(huán)境綜合整治，齊白石舊居紀(jì)念館,、茅盾故居,、僧王府……一批名人故居等歷史遺跡得到更好保護(hù)；

新千年之際,，零星的小酒吧,、咖啡座在古巷中出現(xiàn)，漸漸成為年輕人喜愛的休閑之所,；

2006年,，北京東城區(qū)對“南鑼”進(jìn)行修繕開發(fā)。2008年北京奧運會后,，“南鑼”被評為“全球游客最喜愛的中國四大特色商業(yè)街區(qū)”之一,，聲揚海外，最鼎盛時,，日人流量突破10萬大關(guān),，一度超過了故宮！

“游客多是好事,，但設(shè)施建設(shè),、管理必須跟上?？涩F(xiàn)實情況呢,，路面坑坑洼洼、污水遍地,、油煙嗆人,，游客就在垃圾箱旁邊，端一碗爆肚,、吃一串烤腸,、咬一口炸榴蓮……”楊信感嘆。

2015年,，南鑼鼓巷落選國家歷史文化街區(qū),，給“南鑼”一記當(dāng)頭棒喝。

北京市東城區(qū)政府把“南鑼”230多家商戶召集在一起商量,，形成一個共識：“'南鑼’非得動'大手術(shù)’不可,！”

2016年4月25日,，“南鑼”主動申請取消國家3A級景區(qū)資質(zhì)，暫停接待旅游團(tuán)隊,。

同年底,，《南鑼鼓巷歷史文化街區(qū)風(fēng)貌保護(hù)管控導(dǎo)則（試行）》發(fā)布。此后一年間,，“南鑼”關(guān)閉無證商鋪28家,，18家小吃店轉(zhuǎn)型為非餐飲商戶，181家商戶完成外立面改造……“瘦身”后的“南鑼”,，商鋪減少了四成,，文化創(chuàng)意、民俗手工,、文化演出躍升為主流業(yè)態(tài),。隨著青石巷道、青灰山墻古韻悠悠,，隨著鼻煙壺,、紙風(fēng)箏走俏街頭，隨著話劇,、展覽成為新寵……“南鑼”在歷史與時尚的交織中重綻光彩,。

如果把“南鑼”比作一團(tuán)火，“北鑼”則更像一泓泉,。

雖然只是一街之隔,，從“南鑼”踏入“北鑼”的那一刻，世界一下子變得寧靜下來,。

陽光灑在枝葉繁茂的老槐樹上,，投射在地面上的，不是光暈而是寧靜與清涼,；沿街一座座四合院,，門前輪廓模糊的門當(dāng)，門楣上斑駁的戶對,，仿佛無聲傾訴著街巷的滄桑,。

信步走進(jìn)其中一座，幾位老人正搖著蒲扇悠然納涼,。院落里立著老樹,、種著繁花,，紅的薔薇,、紫的牽牛、白的繡球……把小小一方天地點綴得明艷多姿,。

問起家里幾輩人的生活,，88歲的榮景甡打開了話匣子。

“早年間，屋外頭是條土路,，成天價暴土揚塵的,。屋子也破，最怕的是落雨天,，'外頭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現(xiàn)在你看，這街道多敞亮,，房子也都是拆了重蓋的,，出門就是蔬菜站、便民店兒,，'天天上新,，物美價廉’！”

這一切,，得益于近年來北京開展的“百街千巷”環(huán)境整治提升行動,。拆除違法建筑、封堵“開墻打洞”,、疏通下水設(shè)施……一項項措施,，讓古巷煥發(fā)青春，美得“有里兒又有面兒”,。據(jù)介紹,，北鑼鼓巷封堵“開墻打洞”點位27處，涉及房屋面積870多平方米,，人居環(huán)境上了一個大臺階,。

小院變美了，榮老也開辟了自己的工作室——“亂真齋”,。原來,，老人也有“絕活兒”——紙藝。在工作室里,，記者看到老人的作品：“鬼谷下山圖罐”“馬踏飛燕”“司母戊方鼎”……如果不是親手觸摸,，很難看得出這些栩栩如生的“國之珍寶”，竟然都是紙做的,！

“我從小就愛紙藝,，當(dāng)過美術(shù)老師，編過紙工教材,，還上過電視臺做特邀主持人呢,！這些年，老巷子讓我生活得這么安寧,、舒坦,，我也要用老手藝把咱的文化傳下去,。”說這話時,，老人眼中滿是笑意,。

“'南鑼’和'北鑼’真是奇妙的組合：一條主動在時代大潮中搏擊，努力在文化傳承與產(chǎn)業(yè)發(fā)展間找到平衡,；另一條,，則盡可能原汁原味保留北京胡同的原有樣貌，選擇舒卷自如的歲月靜好,?！睏钚鸥锌?/p>

這,，或許正是南北鑼鼓巷對今人最大的啟示——一動一靜,，卻殊途同歸，都寄寓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暮色四合,，古巷里掌燈了。臨街鋪子里傳來京腔京調(diào)的彈唱：“聽不到鑼鼓的鑼鼓巷,，它的名聲咋就這么的響,；有古老有時尚市井鄉(xiāng)情美名揚，濃縮的老北京韻味它格外的長……”

（本報記者 李曉 董城 張景華 本報通訊員 張思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