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正月初一,，大明土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與之分庭抗禮的地方割據(jù)政權(quán)。

曾經(jīng)的大明建州左衛(wèi)指揮使,、龍虎將軍努爾哈赤身披黃袍,，宣布正式脫離明朝，建立后金汗國,，定年號為“天命”,。

而對于大明的西南眾多土司們來說，則多了一個羨慕和向往的榜樣——論地位,，他們努爾哈赤一樣,。

現(xiàn)在努爾哈赤圈地建國了，那他們怎么就不能呢,？

很快,，兩個企圖效仿努爾哈赤的野心家，在西南群山之中,，發(fā)動了一場規(guī)模巨大的叛亂,，給已經(jīng)焦頭爛額的大明又帶來了沉重一擊,。

這兩個野心家，分別是四川永寧（今四川敘永）土司奢崇明,、貴州水西（今貴州大方）土司安邦彥,。

說這兩個野心家之前，咱們先認識一下他們頗有名氣的先祖——奢香夫人,。

奢香夫人,，是明初四川永寧彝族土司奢氏之女。

十八歲嫁給了毗鄰永寧的貴州水西彝族土司靄翠,。

靄翠去世之后,，奢香受命主持水西土司的政務。

她積極向建國不久的明朝靠攏,，開辟驛道,、興辦學校、融合彝漢,，贏得了朱元璋的贊賞,，還給她的獨子阿期隴弟賜姓“安”。

從此以后,，水西土司就世代以“安”為姓,。

因為奢香夫人的關系，永寧和水西這兩個土司世代互結(jié)姻親,，互相幫扶,，好到穿一條褲子。

02

到萬歷十年（1582年）,，永寧土司奢效忠病逝,。

奢效忠子嗣稀少，只有小老婆奢世續(xù)給他生了個兒子,，名叫奢崇周,。

按明朝的宗法制度，當然是由奢崇周來繼承土司官職,。

然而,，奢效忠的大老婆奢世統(tǒng)一直把奢效忠的侄子奢崇明收養(yǎng)在身邊，作為養(yǎng)子,。

奢世統(tǒng)就想讓奢崇明繼位,。

這么一來，就跟奢世續(xù)那邊杠上了,。

一邊說自己是奢效忠的正妻,，自己的養(yǎng)子就是嫡子；

一邊說自己兒子是奢效忠的唯一血脈,，侄子哪比得上親兒子,？

兩邊爭執(zhí)不下,，只好開片,。

開片就得搖人,。

奢世統(tǒng)和水西的安家比較熟，立馬派人帶著重金去了水西,。

當時水西的當家大佬叫安國亨,，一看奢世統(tǒng)送來黃金白銀，馬上帶了上萬人馬跑到永寧來打奢世續(xù),。

奢世續(xù)一看打不過,，也趕緊派人帶著重金去了播州（今貴州遵義）的土司楊應龍那里求援。

楊應龍派了大批人馬到了永寧,，和水西的人馬大干一場,。

一直打到萬歷十八年（1590年），雙方都十分疲憊了,，這時候明朝才收起吃瓜的心態(tài)正式介入進來,，冊封奢崇周為永寧土司。

可沒想到,，五年之后,，奢崇周突然一命嗚呼了，雙方又開始開片,。

03

奢崇周死后,，于情于理都該奢崇明繼位了，但奢世續(xù)仗著有楊應龍撐腰,，就是不肯交出土司大印,。

一直到萬歷二十八年（1600年）播州之亂被朝廷平定之后，奢世續(xù)這邊失去了靠山,，才不得不交出大印,。

萬歷三十二年（1604年）五月，一直翹班的萬歷皇帝終于下旨準許奢崇明襲封土司官職,。

等了整整22年,，奢崇明終于上位成功。

但他并不感激明廷,，相反,，他對大明只懷有刻骨銘心的恨：你大明早干嘛去了？當初水西安家和播州楊家兩路人馬,，在永寧境內(nèi)打得尸山血海的時候,，你大明在干什么？在吃瓜,！奢世續(xù)拒不交印,，你為什么不管,？

與此同時，除了仇恨,，大明的所作所為,，也讓奢崇明覺得大明朝外強中干，只會欺軟怕硬,！這樣的朝廷,，我有什么可怕的？

從那以后,，奢崇明的反骨開始一天天長大著,。

直到努爾哈赤建國稱汗，奢崇明的心思更活泛了：老努的手下也就五六萬,，都把大明打成這樣,，老子手下人只多不少，我難道就不能也搞一把大的,，占個四川,，割據(jù)稱個帝啥的？

奢崇明有這心思,，他兒子奢寅當然也有這心思：如果老頭子造反成功,，割據(jù)西南當個皇上，我特么不就是太子爺了,？將來當了皇上,，也學漢人皇帝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父子倆開始行動了，學著努爾哈赤的樣子,，在永寧建城,，招攬漢人流民前來發(fā)展生產(chǎn)，還拉攏了幾個讀書人前來幫著出謀劃策,，建章立制,，一時還真把永寧弄得像模像樣，有點小朝廷的樣子了,。

04

除了內(nèi)部增強實力,，奢崇明父子倆還積極聯(lián)絡好基友水西安家。

水西安家腦后的反骨,，可比永寧奢家的大多了,！

這里面主要有三個原因：

1、

水西安家從三國時候就是貴州水西地區(qū)的土皇帝,，頭銜是“羅甸王”,，而且中原朝廷歷來管不了他們。一直到元朝，水西地區(qū)才被中原朝廷納入管轄,，授予了土司官職,。雖然安家依然世代統(tǒng)治水西，但傳承千年的“羅甸王”的頭銜被擼了,，變成了什么鳥“宣慰使”,，心里自然不爽；

2,、

明朝一直在搞“改土歸流”,，各地土司經(jīng)常被找借口廢掉,，改成州縣，換成朝廷任命的流官來治理,。水西作為貴州最大的土司,，保不齊哪天也要被朝廷找借口擼了；

3,、

明廷官府太黑,，天天變著法兒摟錢，弄得各個土司都苦不堪言,。

前幾年朝廷平定播州楊應龍的時候,，水西為了占有播州土地，出兵幫朝廷打播州,，立下大功,。結(jié)果，明廷卸磨殺驢,，水西又出血又出錢,，卻一寸土地都沒占到。

這三條加起來,，足夠讓安家對大明恨得咬牙切齒了,。

就這樣，奢家和安家走得越來越近,，造反的步伐也是越邁越快,。

05

天啟元年（1621年）三月，努爾哈赤率八旗大軍進攻遼陽,、沈陽,。

一場大戰(zhàn)下來，明廷慘敗,，損失十余萬人,，遼河以東的土地全部被后金攻占。

遼沈之戰(zhàn)后,，明廷在山海關外的防衛(wèi)力量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巨大缺口,，不得已在全國各省攤派征兵任務,，拆東墻補西墻。

這次征兵的任務也分派到了四川,。

但四川的官軍是出了名的戰(zhàn)五渣,，只有各路土司的人馬比較能打。

于是,，各路土司就成了首要被征兵的對象,。

消息一傳開，整個永寧境內(nèi)人心惶惶,，誰都不肯去,。

男人們怕被征去遙遠的遼東面對兇悍的“建虜”，女人們怕自己成了寡婦,。

06

奢崇明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把兵交出去了,，還怎么實現(xiàn)割據(jù)稱王？

但朝廷逼得急,，頂著不辦后果可能會很嚴重,。

怎么辦？

奢崇明想來想去,，最終把心一橫,，趁機反了的蒜球！

奢崇明主動上書四川巡撫衙門,，說自己奉旨將率三萬精兵前往遼東抵御建虜,。

但由于路途遙遠，考慮士兵們的一家老小要生活,，請巡撫衙門幫忙跟朝廷要點安家費,，要的不多，一人給二十兩銀子就行,。

四川巡撫徐可求,，正為征兵任務完不成而犯難，便馬上上奏朝廷替他們要安家費,。

朝廷的回復很快就下來了,，但讓人有點小失望：眼下國庫空虛，財政困難,，戶部只能按一人十七兩給銀子,，一共給你們51萬兩。

奢崇明：既然朝廷困難,，十七兩就十七兩吧,。

07

但到八月底，奢崇明率三萬人馬按巡撫衙門要求，準備開拔,，從水路出川,。

安家費卻一直沒發(fā)下來。

左等右等,，等到九月中旬,，也沒看到銀子。

奢崇明催了幾次,，徐可求只會打哈哈,，今天說錢沒到賬，明天說會計出去了,。

一直催到九月十五,，才勉勉強強發(fā)下來四萬兩銀子。

徐可求大著臉說軟話：老奢啊,，咱們都是為朝廷效力,，不能為了幾兩銀子耽誤了大事啊,！你們還是先出發(fā)，銀子的事我再給你們想辦法,。

奢崇明等的就是這句話,！

奢崇明真貪圖這51萬兩銀子么？

他可是太清楚明廷這幫地方官的操行了,，這筆錢,，經(jīng)各級官員一過手，七扣八扣,，肯定就沒幾個子兒了,。

錢發(fā)不下來，老子正好拿這個做借口,，煽動士兵造反,！

08

果不其然，奢崇明一番添油加醋后,，土兵們個個恨朝廷恨得牙癢,。

于是，九月十七日清晨,，趁徐可求在校場檢閱永寧土兵的機會,，奢崇明突然發(fā)難，將徐可求,、四川總兵黃守魁,，以及四川兵備道、重慶知府等官員全部砍死。

接著,，指揮部下對重慶的駐軍發(fā)起進攻,。

僅一天，重慶就被永寧土兵占領,。

攻占重之后,，奢崇明馬上下令，正式建國號為“大梁”,，重慶為臨時都城,，下設丞相、大學士及各部機構(gòu),，并給手下的文臣武將全都封了官,。

接著，分兵四掠,，到處攻城略地,。

由于四川明軍根本沒有準備，平常也缺乏戰(zhàn)斗經(jīng)驗,，所以短短半個月,，奢崇明人馬就攻占了遵義、瀘州,、合江,、銅梁、綏陽,、湄潭,、桐梓等城。

整個四川東部幾乎都落入奢崇明之手,。

奢崇明的目標是割據(jù)四川,，因此又指揮人馬向西攻取成都，一路上勢如破竹,，連克富順,、內(nèi)江、資陽,、簡州（今四川簡陽）,、新都、龍泉等城,，于十月十八日進抵成都城下,，開始圍攻成都。

09

此時的成都,，城里可以說是危如累卵,，守軍僅有兩千多人,。

而圍城的叛軍則多達五六萬人。

而巡撫和總兵這兩個全省軍政最高官員又都被殺,，四川官府幾乎處于腦死亡狀態(tài),，連個總指揮都拿不出來了。

關鍵時刻,，四川布政使朱燮元站了出來,，親自上城督守南門。

四川巡按薛溥政受到感染,，也站了出來,，承包了成都東門的防務。

城內(nèi)其他官員,，見領導都帶頭上城防守了,，人心頓時都安定了下來，各司其職,，決心拼死守住城池,。

十月下旬，激烈的攻防戰(zhàn)在成都城下展開,。

奢崇明叛軍人數(shù)雖多,，但由于缺乏重型火炮，只能采取傳統(tǒng)的云梯,、攻城塔,、撞城車等器械攻城。

明軍則利用城頭的火炮,，打爛叛軍的攻城器械。

這樣反復較量了近一個月,，叛軍始終無法攻進城內(nèi),。

10

,得到奢崇明造反的消息，天啟皇帝朱由校下旨,，火線提拔朱燮元為四川巡撫,，總攬全省事務。同時調(diào)任西北名將楊遇茂為四川總兵,，率軍入川平叛,。

又下旨：調(diào)四川石柱土司秦良玉、貴州總兵張彥芳率部平叛,。

到十二月下旬,，各路援軍終于紛紛到來，原先被叛軍占領的州縣又相繼被收復,。

奢崇明頓兵于成都城下,，形勢變得日益不利起來,。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奢崇明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打,。

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秦良玉指揮的精銳石柱土兵截斷了叛軍退往重慶的后路，叛軍內(nèi)部也開始動搖起來,，不斷有人逃跑,，或干脆向明軍投降，以求活命回家,。

奢崇明的部將羅乾象更是與明軍暗通曲款,，主動做明軍的內(nèi)應。

天啟二年（1622年）正月二十八日深夜,，羅乾象按照約定,，突然在叛軍營中縱火，造成營中大亂,。

朱燮元看到火光,，馬上指揮明軍出城攻擊叛軍大營。

里應外合之下,，叛軍崩潰了,。

奢崇明父子，眼看局勢已無法收拾,，只好帶著少數(shù)親兵逃了,，跑回了永寧老家。

至此,，102天后,，成都終于解圍。

11

奢崇明元氣大傷,，明朝距離勝利平叛已經(jīng)不遠了,。

可這個節(jié)骨眼上，奢崇明的好基友——水西安家也造反了,！

此時的水西土司名叫安位（安疆臣的侄子）,，因為年紀太小，水西的實際大權(quán)都掌握在他叔叔安邦彥手上,。

安邦彥和奢崇明一樣,，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一心夢想著恢復安家“千年羅甸王”的榮耀,。

安邦彥一看,，自己再不出手，奢崇明就要撲街了,，于是正月二十七,，正式宣布水西土司脫離明朝,，回歸當年羅甸王的稱號。

第二天,，安邦彥率軍二萬開到畢節(jié)衛(wèi),，以為朝廷平叛的名義，騙開城門,，一舉攻占城池,，緊接著又拿下了安順州。

在消除了后患之后,，天啟二年（1622年）二月初七,，率十余萬人，進抵省會貴陽,，開始圍攻貴陽,。

此時貴陽城的形勢也不容樂觀，由于貴州總兵張彥芳已經(jīng)率軍增援四川,，導致貴陽城守軍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面對十余萬叛軍圍攻，壓力可想而知,。

但好在貴陽城里還是有牛人在的,。

12

已經(jīng)調(diào)任的原貴州巡撫李枟，在新任巡撫還沒到來之前,，勇挑重擔,，擔任了城防司令。

李枟把城內(nèi)守軍集中起來,，分守城門,，自己則親自守最關鍵的北門。

同時動員百姓加入義勇軍,，一起守城,。

短短幾天，城內(nèi)就增加了四千多鄉(xiāng)勇,。

頂住了叛軍的第一波攻勢。

堅持到二月下旬,，情勢好轉(zhuǎn)一些,，張彥芳率明軍八千人從四川回援貴陽，一舉擊破了叛軍的封鎖線,，順利進入城內(nèi),。

眼看強攻已經(jīng)無望，安邦彥決定采取長期圍困的戰(zhàn)術(shù),，下令“盡發(fā)城外冢,，遍燒村寨”,，把貴州城郊搞成了無人區(qū)，然后封鎖住貴陽對外的全部交通,，斷絕貴陽的糧食供應,。

貴陽城在戰(zhàn)前人口約有五萬人，戰(zhàn)亂爆發(fā)后,，周邊各州縣的漢人紛紛入城躲避,，人口暴增到近十萬人。

再加上一萬多守軍,，總面積僅一平方公里多的貴陽城人滿為患,，很快就發(fā)生了糧食危機。

13

大部分貧民小戶根本買不起糧食,，只能一戶戶餓死在家里,。

到了五月間，貴陽基本絕糧,，老百姓開始吃老鼠,、蟲子、樹皮,、草根,、皮革......一切可吃的東西。

到了七月間,，開始了人吃人的慘劇,。

一開始吃餓死的人肉，后來開始殺活人來吃,，最后親人之間互吃......

一切人性都已泯滅,，整個貴陽城成了白骨成山的人間活地獄！

14

貴陽在痛苦中煎熬,，叛軍的日子也不好過,。

貴州本身是個非常貧瘠的省份，糧食靠外省運來.

現(xiàn)在一打仗,，外省糧食斷絕,，靠貴州那點兒收成根本養(yǎng)不活這么多人。

安邦彥手下十余萬叛軍,，每天的糧食供應壓力也非常大,。

為了保證自己的嫡系人馬不餓死，他搞起了區(qū)別對待——糧食優(yōu)先供應自己的水西彝族士兵,，而苗,、布依等族的士兵則只能挨餓。

但每次上陣,，又總是讓苗族和布依族士兵先去送死,，這就激起了苗族和布依族士兵的強烈不滿,，磨洋工裝樣子。

到十二月間,，新任貴州巡撫王三善在朝廷的一再嚴旨催逼下,，終于率兩萬明軍趕到貴陽城下。

安邦彥感覺軍心浮動,，認為此時與明軍決戰(zhàn)沒有把握,，于是在十二月初七撤圍而去。

整整十個月,，貴陽終于解圍,！

此時，貴陽城百姓只剩一千余人了,！

這也是貴陽歷史上最大的一次劫難,！

15

貴陽解圍后，安邦彥率軍西渡鴨池河,，龜縮回了水西老巢,。

這時，他的好基友奢崇明也從永寧跑來投奔他了,。

原來,，成都之戰(zhàn)后，明軍乘勝追擊,，接連收復重慶,，川南諸州縣，到年底的時候,，已經(jīng)把奢崇明的勢力范圍壓回了永寧一隅之地,。

天啟三年（1623年）三月，朱燮元統(tǒng)率大軍大舉進攻永寧,，奢崇明抵擋不住,，想向安邦彥求援，但安邦彥正在和貴州明軍激戰(zhàn),，只能抽出少數(shù)兵力象征性支援一下,。

結(jié)果可想而知，奢崇明只能放棄永寧,，一路跑到了水西,，從此寄居在安邦彥的屋檐下。

至此,，四川戰(zhàn)場已經(jīng)宣告平叛結(jié)束。

下面只要再拿下水西,，干掉奢,、安兩人,，這仗就算結(jié)束了。

然而,，貴州戰(zhàn)場的明軍卻開始頻頻掉了鏈子,。

16

貴陽之戰(zhàn)，安邦彥雖解圍而去,，但其主力并未受損,。

而新任貴州巡撫王三善卻認為安邦彥已是元氣大傷，

于是在天啟三年正月,，王三善指揮三萬明軍強渡鴨池河,，深入水西腹地，要一舉消滅安邦彥,。

因為地形不熟,，遭到安邦彥大軍圍攻，一場惡戰(zhàn)下來,，明軍死傷大半,，狼狽逃回鴨池河東。

王三善吃了敗仗,，卻還不吸取教訓,，決定親自上陣再攻水西。

天啟三年十月,，六萬明軍又開始強渡鴨池河,。

這次，由于明軍人數(shù)太多,，安邦彥決定誘敵深入,。

他主動放棄水西土司的老巢大方，率部躲入大山,，同時派小股部隊不斷襲擾明軍糧道,，斷絕明軍補給。

王三善不知是計,，只顧一路高歌猛進,，拿下大方。

結(jié)果,，糧道被叛軍切斷,，叛軍撤走時又搞了堅壁清野，明軍沒多久就吃不上飯了,。

咬牙硬挺了三個多月,，實在撐不住了，只好在天啟四年（1624年）正月撤走。

安邦彥等的就是這時候,，明軍一撤,，安邦彥馬上從大山里拉出人馬，追著官軍屁股打,。

官軍餓得七倒八歪,，根本無力對抗，大敗,。

王三善被叛軍一刀砍了,。

17

王三善陣亡后，明朝又派出人馬幾次渡鴨池河進攻水西,，但每次都吃敗仗而歸,。

安邦彥每次想乘勝反攻，又總被明軍打敗,。

就這樣,，雙方隔著鴨池河對峙。

這樣長期對峙下去,，顯然對窮鄉(xiāng)僻壤的水西是很不利的,。

安邦彥想了很多辦法，發(fā)展生產(chǎn),，休養(yǎng)生息,，但終究不可能耗得過人力物力占絕對優(yōu)勢的明朝。

所以他一直在想著打破明朝封鎖和包圍的方法,。

其實,，明朝這邊消耗著大量財力物力，已經(jīng)牽制了云貴川三省的大量兵力,。

幸好此時努爾哈赤在遼東的攻勢暫時停止,，才給了明朝以集中力量圍困水西的可能。

但總這樣拖下去,，萬一哪天后金再次發(fā)起攻勢......

因此,，天啟七年（1627年）八月，崇禎皇帝朱由檢繼位之后,，他開始思考破局的方法。

18

崇禎認為,，之前之所以數(shù)次進攻水西不能成功,，關鍵問題在于事權(quán)不統(tǒng)一,，只靠貴州一省之力,，很難徹底消滅水西，因此必須派出一位得力人選出鎮(zhèn)西南，統(tǒng)籌全局,。

崇禎元年（1628年）六月,，朱由檢下旨，讓之前表現(xiàn)出色的四川巡撫朱燮元出任五省總督,，整個云、貴,、川,、桂、鄂五省兵馬歸朱燮元一人節(jié)制（大明歷史上最早的五省總督）,。

朱燮元上任后,，駐節(jié)貴陽，一邊招攬流民恢復生產(chǎn),，一邊招降納叛大力招撫,，指揮軍隊逐步收緊封鎖線，不斷壓縮安邦彥的生存空間,，為最后決戰(zhàn)做好準備,。

崇禎二年（1629年）四月，在朱燮元指揮下,，云南明軍從西,、四川明軍從北,、貴州明軍從東，三路向水西發(fā)起進剿,。

安邦彥不得不分兵三路分別抵抗,，但每一路兵力都處于劣勢，越打越不利,。

戰(zhàn)至七月底，安邦彥的地盤已經(jīng)被壓縮到了水西核心區(qū)域一帶,。

安邦彥明白,，再繼續(xù)這樣打下去,，滅亡也就進入倒計時了。

唯有拼死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19

八月初，安邦彥集中最后的五萬多人,，帶著奢崇明一起全力出擊，向北路明軍猛撲而來,，意圖打開缺口突圍。

朱燮元早已為北路明軍定下計策：如遇叛軍全力反撲,，務必誘敵深入，將其引出老巢加以殲滅,。

因此當叛軍主力傾巢而出時,，北路明軍一觸即潰。

安邦彥則一路傻乎乎地埋頭攻擊,，從大方一直攻到了永寧,，馬上就能沖出包圍圈了,。

正當安邦彥和奢崇明彈冠相慶時，明軍不裝了,，開始包圍叛軍。

永寧就是給他們挑選的死地,！

明軍援軍源源不斷涌來,，叛軍在五峰山,、桃紅壩、鵝項嶺等地同明軍連續(xù)交戰(zhàn),，連戰(zhàn)連敗。

安邦彥只好指揮全軍向南后撤,。

八月十七日清晨,，大霧,，叛軍退到紅土川（在今四川敘永縣摩尼鎮(zhèn)簸籮村）之時，卻不料明軍大隊伏兵從濃霧中沖出,。

最后的惡戰(zhàn)......

安邦彥和奢崇明被當場砍了腦袋,，叛軍全軍覆沒，或死或降,。

安邦彥和奢崇明死后，水西叛軍殘部龜縮到深山之中,，繼續(xù)負隅頑抗，直到崇禎三年（1630年）三月,，終于糧盡矢絕,，全部投降。

20

至此,，一場持續(xù)了九年的大規(guī)模戰(zhàn)亂終于落下帷幕。

此戰(zhàn),，也成為大明王朝最后勝利的絕響,，后來再也沒打過這么大的勝仗了......

參考文獻：《明史》、《明實錄》,、《萬歷武功錄》,、《明史紀事本末》、《國榷》,、《黔南十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