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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清淺 我公公去世了。 這可以說是今年我最預(yù)想不到的事情,，對我們來說,，震驚程度不亞于晴天霹靂。 我們一家四口是7月12號到的老家,，當時我的計劃雄心勃勃,，和老秦帶著孩子一起看看我們河北的大好河山，慶都山,、青虛山,、大茂山都在我的計劃名單內(nèi)。 7月15日,，那天天特別藍,，空中有大團大團的白云，我和老秦帶著兩個孩子去了青虛山,，那是道教圣地,，是東晉高道葛洪修行過的地方。 到山底下才八點,，天還不是很熱,，我說，來吧,，沖,。但是，老秦說他不想爬山,，在山下等我們,。我們爬了很多次山，他有沒有登頂?shù)臅r候,，極少在山腳下就說不想爬,。 我問為什么，他開玩笑說，大姨夫來了,，不想動,。 見他不愿意爬，我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爬了,，山底下是一個很大的道觀,，我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道觀里看看,，他依然說不想動,，于是我就帶著兩個孩子繼續(xù)往前走了，大概一小時后,，突然接到老秦電話：婆婆剛打來電話,，說公公病重，讓速歸,。 當時我覺得心里一驚,，馬上和兩個孩子說，咱們現(xiàn)在下山,，爺爺病了,。 一會兒老秦小姑打來電話，說公公應(yīng)當已經(jīng)走了,，他們正在往西安趕,，具體什么原因他們也不清楚，讓我暫時不要告訴老秦,。 我當時就有點懵,，同時也覺得小姑既然說是“應(yīng)當”，那是不是表示不是百分百確定呢,？也許正在ICU搶救,？同時滿腦子狐疑，公公到底怎么了,？ 下山途中我就和老秦打了好幾個電話,，他說沒有今天的票。我說你換地點搜：從定州到西安,，從保定到西安,，從石家莊到西安，只要有票就買,。 老秦說好的,，然后告訴我，看了,，高鐵都沒票,。 匯合后,，他開車，我刷票,，可能因為那天是周六吧,，加上暑假，那天的確大多數(shù)車票顯示是無座,，后來看石家莊到西安有票，沒有臥鋪,，只有硬座,，我毫不猶豫買了。 這時婆婆打來電話,，是打給老秦的,，因為他在開車，我接的,，婆婆問我?guī)c到家,，說馬上回，越快越好,，沒有火車票就買機票,，我于是感覺事情百分百是不妙了。 后來繼續(xù)刷票,，發(fā)現(xiàn)有一趟高鐵一等座有票,，我馬上退了那個硬座車，買了高鐵票,，這是我活了四十多歲,，第一次買高鐵一等座。途中我還和我妹發(fā)了微信,，我妹建議我媽跟我們一起過去,，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 中午的時候老秦接到民警打來的電話,，說接到報警家中有人去世,，經(jīng)確認是您的父親…… 當時我就覺得鼻子一酸，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接電話時老秦比我想象中要冷靜克制的多,，后來小又和我說，爸爸在偷偷哭,。我知道婆婆那邊忙,，也不敢打電話詢問具體情況，只是覺得不真實,。 綿綿還問我,，媽媽，爺爺是變成幽靈了嗎？小又則說,，媽媽,，咱們來的時候爺爺不是好好的嗎？到底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直覺得天依舊很藍,，大團大團的白云晃得人眼疼，我和老秦說,，今天這云,，白的像假的。 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多了,，看到大大的“奠”和公公的遺像我依然覺得恍若夢中,。 這時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我們回河北的第二天,，也就是12號,，婆婆和朋友出去旅游了，公公沒去,，因為他要上班,。 婆婆14號下午開始聯(lián)系不上我公公，晚上依然聯(lián)系不上,，她有點兒擔心,，15號一大早坐車往家趕，一大早還聯(lián)系小區(qū)里的朋友去敲門,，沒人應(yīng)門,，婆婆覺得不好，便叫開鎖公司的人來撬鎖,，同時叫了110和120,，門打開后，發(fā)現(xiàn)公公已經(jīng)失去了脈搏,，他仰躺在床上,，非常平靜，仿佛睡著了一般…… 我們猜測應(yīng)當是心梗,，公公的同事也說曾經(jīng)幫公公買過速效救心丸,，他們還勸公公去醫(yī)院看看，但他只是休息了一天,，隔天也就是13號,，依然去上班了。 13號晚上10:49,，公公還發(fā)了朋友圈,，最后一條朋友圈是轉(zhuǎn)發(fā)我的文章,，我的每一篇文章他都會轉(zhuǎn)發(fā)點贊，還會寫一句“謝謝大家的關(guān)注”……想到這里,，我真的是又要哭了,。 婆婆的情緒接近于崩潰，說著說著話就哭了,，她反復(fù)地說：我要是沒出去旅游就好了,，當時我要是在家就好了。 這幾天我們都是懵的,，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處理,，像走程序一樣按著喪葬公司的安排做：磕頭、上香,、答謝來客…… 直到昨天早上公公的葬禮結(jié)束，我依然覺得一切都特別不真實,。 短短幾天,，對我們來說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想起公公來,，我腦中首先浮現(xiàn)的是他的笑容,，他總是會很親切地叫我的名字。 對我們來說,，公公是這個家的一棵大樹,，凡事有他在前邊罩著，我們還可以躲懶,，公公走了,，我感覺這個家像是少了一根柱子，家里有什么事情,，以后再也聽不到他的意見了…… 公公身體一向很好,，也很自律，每天會雷打不動地去環(huán)城公園散步,，小區(qū)的鄰居們也說,，13號還看到他去公園散步了，誰能想到一個好好的人,，突然就走了呢,？ 公公心態(tài)也很好，退休后他又找了一份工作,，他覺得人不能閑著,，對他來說，上班是一件快樂的事,。 他也經(jīng)常和我們說單位的趣事,，老馬說什么,，王會計怎么了，昨天看到他經(jīng)常提起的那些好友來給他送別,，我真的好想告訴他們,，謝謝你們給了他那么多陪伴，那么多歡樂,。 當然,，最悲痛的除了我們這個小家，還有公公的兄弟姐妹們,，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母親節(jié)那天，公公的母親也就是老秦奶奶去世了,，誰能想,，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們又痛失一位親人,。 當時都覺得奶奶走得安詳,，兒女都在身邊，可以說是一種圓滿,，誰能想到,，會有這么大的遺憾在不遠的將來等著我們呢？ 公公葬禮前一晚,，大伯,、三叔、大姑,、小姑以及他們的家人都來了,，他們堅持要給公公守靈，要陪公公最后一晚,。話說,，他們也都是六十多歲甚至七十歲的人了，也已經(jīng)步入老年的行列了,。 先是痛失老母,，又痛失手足，我想不用多說,，大家也都能體會那種悲痛,。 我覺得這件事最大的教訓(xùn)是，人上了年紀,，身體真的很脆弱,，即使看著很健康的人，也要提高警惕,。 我們做家人的要關(guān)注他們的情況,，也要讓他們自己重視自己的健康,，難受不能總扛著。 我總想,，如果公公在托朋友買速效救心丸時就去醫(yī)院,，是不是我們回來，就依然可以看到他對我們親切地笑呢,？ 婆婆因為過于悲痛加之無比自責(zé),，一直在尋找公公去世的種種暗示，今天早上她和我說,，正月打碎了一只碗,，當時就覺得不吉利…… 一會又和我說，公公每天上班前都會說：我走了,。她出去旅游前某一天,，公公在說完“我走了”后，走出門后,，突然轉(zhuǎn)身笑著說：我不應(yīng)當說'我走了’,，應(yīng)當說我去上班了。 婆婆說,，這么多年了，他都是說我走了,，怎么那天突然那么說話呢,？這就是讖語吧？ 我安慰婆婆,，媽,，你就別瞎想啦，你多想想我爸去世時沒經(jīng)歷任何痛苦,，他是陪奶奶去了,。 是的，他去陪奶奶了,，我那樂觀,、總是親切地對著我們笑的公公，那個做一手好飯,，能講很多段子的公公,，那個愛吃甜點、也愛喝茶的公公,，肯定是擔心奶奶太孤單,，于是丟下我們，去哄奶奶開心了,。 PS: 我們下山途中,，小又突然拿著一個小果子和我說,，媽媽，你看,，優(yōu)曇婆羅花,。 他說，這是佛教神花,，千年一遇,，非常吉祥。 我非常詫異地看著他拿的那個小果子,，他又說：這其實是草鈴的卵,，但是有人覺得這是佛教神花。 我愿隨俗稱它為優(yōu)曇婆羅神花,。 爬的是青虛山,，名字里有“虛”字，又遇佛教神花,，這是不是公公在和我們告別吧,？ 人生啊，真的是太無常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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