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熱窩是波黑的首都,，位于一片河谷地之間,，群山環(huán)抱，東西走向狹長分布,。雖然早在中世紀,，土耳其人就在此處建立了定居點，但它在當時并非一座重要的城市,。直至奧斯曼帝國攻陷波斯尼亞,，把薩拉熱窩定為首府，它才真正得以發(fā)展,。

從巴斯卡亞出發(fā)尋覓傳奇電影的激情歲月

幾乎所有人的薩拉熱窩之旅,，都從老城核心區(qū)的巴斯卡亞（Ba？,？ar,？ija）開始。

中世紀時期,，土耳其人占領(lǐng)波黑后,，看中了這片河谷之間的平坦地區(qū)，便選擇在此建造一個新城市,，而當時新城市的中心,，就是巴斯卡亞,。

巴斯卡亞建造于1462年，在土耳其語中意為“主要的市場”?，F(xiàn)在我們?nèi)阅芸闯鲞@里是作為市集而存在的,，商場和清真寺聚集。我住在老城區(qū)的民宿中,，清晨便出門到處轉(zhuǎn)轉(zhuǎn),，這時候的城市幾乎沒有行人，商鋪也尚未營業(yè),，街道兩旁的奧斯曼建筑古舊如斯,，石板街在晨色中微微發(fā)亮。此時遠方傳來清真寺宣禮塔的禮拜聲音,，鴿子在陽光中驚起飛舞,，恍惚之間，猶如回到了數(shù)百年前的奧斯曼時代,。

歷史上,，巴斯卡亞不僅僅是薩拉熱窩的貿(mào)易中心，甚至是巴爾干地區(qū)的貿(mào)易中心,。據(jù)研究,，鼎盛時期約有12000家商鋪聚集于此，甚至還有來自佛羅倫薩和威尼斯商人建立的貿(mào)易專區(qū),。但波黑的頻繁戰(zhàn)亂影響到了巴斯卡亞的發(fā)展,，這里不斷被摧毀重建，今天的巴斯卡亞面積,，僅僅是過去的一小半。

在父輩的年代,，人們對薩拉熱窩的印象大多來自南斯拉夫經(jīng)典電影《瓦爾特保衛(wèi)薩拉熱窩》,。這部電影于1972年上映，次年被引進中國,，成為當時國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外語片之一,。

相信影迷都對片中的銅匠街記憶深刻。當主角瓦爾特和游擊隊員們躲進銅匠街時,，銅匠們心領(lǐng)神會,，一起敲打銅器，通過聲音掩護瓦爾特的行蹤,，幫他躲避納粹軍官的追捕,。

由于《瓦爾特保衛(wèi)薩拉熱窩》在國內(nèi)知名度很高，很多中國游客慕名前去,，只為看一看故事的發(fā)生地,。于是在銅匠街,，有個店鋪干脆用中文寫著“保衛(wèi)過瓦爾特的銅匠鋪，歡迎中國朋友前來參觀”的招牌,。當我進到店內(nèi),，老板看見是中國游客，便拿出電腦播放了一小段“瓦爾特躲進銅匠街”的片段,，并指出鏡頭里閃過的兩個銅匠演員,，分別是他的爺爺和爸爸。

多宗教,、多民族共融歷史漩渦里的建筑故事

玩?zhèn)€游戲,。請答出在同一個城市的天際線里，能同時看到天主教堂哥特式的尖頂,，東正教堂洋蔥般的帳篷頂,，清真寺高聳的宣禮塔，猶太教堂的六芒星,，這是哪個城市,？

估計“宗教圣城”耶路撒冷會是熱門的選項。但如果將答案范圍縮小至歐洲,，難度一下子提高不少,。

波黑的首都，多宗教,、多民族共融的薩拉熱窩,，正是答案。

薩拉熱窩可以說是世界上最讓人眼花繚亂的城市之一,。由于復雜的歷史人文原因,，在城市中，除了能看到前文所提的四種建筑,，望向老城區(qū)主干道的兩頭,，還能分別看到奧斯曼土耳其風格建筑、奧匈帝國的新古典主義建筑,。

伊斯蘭元素,，毫無疑問是薩拉熱窩建筑的主角。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數(shù)百年的殖民統(tǒng)治,，在這里打上了抹不去的烙印,。游走在巴斯卡亞，清真寺高聳的宣禮塔占據(jù)著天際線,，無論沿哪條巷道行走,，都會被一座名為“格茲·胡色雷·貝格”（Gazi Husrev Beg’s Mosque）的清真寺的宣禮塔吸引目光。

這座清真寺,，建于1530年,，由時任奧斯曼派駐波黑的總督格茲·胡色雷·貝格出資建造,，并用他自己的名字命名。建筑風格被歸類為早期奧斯曼風格,，有近似于土耳其藍色清真寺的復合型多穹頂結(jié)構(gòu),，穹頂高度達26米，直徑13米,，而宣禮塔則高達47米,，一度是波黑最高的建筑。清真寺的外觀并不華麗,，簡單干凈,，從熙熙攘攘的步行街鉆進清真寺，仿佛進入一個小小的異空間,，清凈了許多,，也有不少當?shù)厝藖硭麻T前歇腳。

從清真寺的庭院望出去,，能看到一座顯眼的鐘塔,，這座鐘塔建造于1529年，同樣是薩拉熱窩的標志性建筑,。用心留意的話,，會發(fā)現(xiàn)鐘塔上的鐘盤指向與我們的手表并不一致，因為這是一個太陰時鐘,，指針指向12點時為日落,，6點為日中。據(jù)說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個仍顯示太陰時間的公共時鐘,。

由于太陰時間的特殊性,，每天的起始并不是一致的，而是需要根據(jù)日落時間變化,，人為對鐘塔進行每周兩次的手動調(diào)時,。這項工作維持了數(shù)百年，包含一份象征意義,。如今鐘塔的調(diào)時人名為Mensur Zlatar，老人家從1967年起便擔任這份工作,，即便在波黑戰(zhàn)爭時期,，他冒著生命危險，調(diào)時工作仍不曾中斷,。

兩個帝國無縫過渡古典深處的異域風情

返回步行街,，繼續(xù)往西行。

兩旁的建筑從低矮的,、木質(zhì)的,、紅色瓦片的奧斯曼風格建筑,，漸漸轉(zhuǎn)變?yōu)榘咨u墻、樓層較高的新古典主義風格建筑,。這是由于奧匈帝國接管了原本屬于奧斯曼帝國的波黑后,，為了建設模范殖民地，提倡的“一個帝國至另一個帝國的無縫過渡”政策,，沒有拆除老建筑,，而是在原本的建筑外圍加建新的建筑。所以大致上,，可以把薩拉熱窩的老城分為東面的奧斯曼區(qū)和西面的奧匈區(qū),，兩區(qū)交界位置就在步行街，地面還劃有一個分界點,。走過分界點,，清真寺變少了，教堂多了起來,。

老城的西邊,，即“奧匈區(qū)”，有一座帶有十字架外觀,，并不起眼的建筑,，它便是薩拉熱窩現(xiàn)存最古老的東正教堂，當?shù)厝朔Q“老東正教堂”（The Old Orthodox Church）,。這座教堂建于奧斯曼帝國統(tǒng)治初期,，具體建成年份不可考，但是專家在1538年的文稿中發(fā)現(xiàn)它出現(xiàn)過,，因此推斷建造時間不晚于1538年,。教堂內(nèi)，有一座建于1889年的博物館,，擁有相當珍貴的館藏法典和手稿,，由于特殊的宗教和歷史原因，它被視為世界上最重要的東正教博物館之一,。

繼續(xù)西行,，一座顯眼的新哥特式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雙塔樓,，三角尖頂,，通花玻璃窗，毫無疑問是一座天主教堂,。

它名為圣心教堂（Scared heart cathedral）,，是波黑最大且最重要的天主教堂，也是波黑天主教中心——直屬羅馬教廷波斯尼亞教區(qū)的所在地,。波黑的天主教徒主要為克羅地亞人,，克羅地亞人為目前波黑三大民族（波什尼亞克族,、塞爾維亞族和克羅地亞族）中占比最少的，因此每個周末的彌撒,，這里也成了城市里克羅地亞人聚集碰面的場所,。

除了宗教建筑外，薩拉熱窩的老城區(qū)還有許多新古典主義建筑,，這些建筑均建造于奧匈帝國及南斯拉夫王國時期,，如今大多成了政府機關(guān)或企業(yè)的辦公樓。

沿著米里雅茨河岸回到老城區(qū)的東面,，一座巨大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筑很難被忽視。它是薩拉熱窩市政廳——這座城市在奧匈帝國代管時期最杰出的建筑,，波黑在奧斯曼帝國時期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市政廳于1892年由奧匈帝國出資建造，建筑風格糅合了新古典主義和安達盧西亞風格（摩爾風格）,，被稱為“偽摩爾風格”,，內(nèi)部富麗堂皇，后來被用作薩拉熱窩市政府及圖書館,。市政廳的建筑風格承自安達盧西亞風格,，講究對稱，運用大量幾何圖形,，而在立柱部分,，又可以看到新古典主義的影子。這是由于在那段時間,，安達盧西亞風格成了歐洲主流國家所追捧的“異域風情”,，于是，糅合性的偽摩爾風格誕生,。

在波黑,，幾乎70%的景點都不收門票，薩拉熱窩市政廳卻要收取10馬克（約40元人民幣）,。

咖啡比夕陽都慢薩拉熱窩的柔軟時光

薩拉熱窩不僅有古老的一面,，也有時髦的一面。一邊清真寺祈禱的聲音響起,，另一邊酒吧里時髦的男女開懷暢飲,。老城區(qū)為游人提供了數(shù)之不盡的歇腳處，古老,、現(xiàn)代的咖啡廳應有盡有。

我在行走中,，窺見一個古樸的小門,，里面似乎別有洞天,。原來這是一個古老又舒適的“四合院”餐廳，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立在庭院中間,，樹影斑駁灑落在桌椅上,，特別愜意。來波黑旅游,，自然不能不嘗試一下當?shù)氐膫鹘y(tǒng)咖啡（實際上就是土耳其咖啡）,，它在奧斯曼帝國統(tǒng)治時期傳入波黑并盛行，菜單上的名字叫“波斯尼亞咖啡”,。

喝波斯尼亞咖啡,，切不可心急，先讓滾燙的咖啡壺“冷靜”一下,，同時讓咖啡渣沉淀,，再往杯里倒。喝慣奶咖的朋友可能會對這種咖啡的口感不習慣,，覺得過于苦澀,，因為從技術(shù)上來說，這是一杯過萃的黑咖,。因此,，餐廳常常會為游人配上一塊很甜的軟糖和一杯清水?；蛘?，你可以像當?shù)厝艘粯樱~外點一瓶冰凍氣泡水,，以化解咖啡的苦澀,。

其實初看到這個“四合院”，我下意識覺得它是有歷史的地方,。果不其然,，餐廳服務生用流利的英語向我介紹，這里名為Mori,？a Han,。Han是當?shù)卣Z言為“驛站”的意思。在奧斯曼統(tǒng)治時期,，薩拉熱窩是巴爾干地區(qū)一大貿(mào)易中心,，前文提到的巴斯卡亞就是其中的市集之一，很多商旅前來交易,，于是催生了驛站,。鼎盛時期，薩拉熱窩有超過50個大大小小的驛站，而我們身處的Mori,？a Han,，則是今天留下來的唯一一個。

院子里,，一層的建筑是挑空的,，一邊是存放駱駝馬匹的地方，另一邊是商旅存放貨物的地方,；二層供商人們居住,，最多可以同時容納200多人。據(jù)說當時驛站是有官方資助的,，并規(guī)定商旅下榻不需要交費,，但同時，驛站老板害怕商旅在這里長住,，影響了商旅及貨物的流通,，于是老板自己定下了規(guī)矩，“居住三天以下不收費,，第四天開始收費”,。

感受薩拉熱窩夜晚的最好方式，便是在山地上找一個制高點,，俯瞰城市從日落到亮燈的過程,。很多人會推薦黃堡（Yellow Bastion），但我認為黃堡的視野不夠好,，于是另辟蹊徑,，前往更冷門、位置更高,、視野更好的白堡（White Fortress）,。

白堡位于城東一處高聳的山頭，把守著從東部進入城市的天險地帶,。這是早在奧斯曼軍隊占領(lǐng)波黑前,，就已經(jīng)存在的防御工事。奧斯曼軍隊占領(lǐng)薩拉熱窩后,，于1550年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將它升級成了白堡,。直至二戰(zhàn)期間，白堡依然是薩拉熱窩重要的軍事要地,。

登上白堡,，米里雅茨河在眼前蜿蜒，伸向遠方,，老城在日落的光下煙霧彌漫,，頗有點工業(yè)城市的感覺，但事實上，這些煙霧絕大多數(shù)產(chǎn)生于老城里數(shù)不清的傳統(tǒng)烤肉店,。夕陽的光從地平線附近延伸過來,，河面反射著粼粼波光，城市也染上了一層暖色,，這是屬于薩拉熱窩的柔軟時光。

（編輯 周影）

本文來自《環(huán)球人文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