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端午

               文/趙慶英（黑龍江密山）

小時候并不知道端午節(jié)的真正來歷,，只是一味地盼望,，因為每到這個節(jié)日，無論有多忙,，我們?nèi)叶寄艹陨想u蛋,、鴨蛋、鵝蛋,，還有可口的餃子,，這也算是我們最美的節(jié)日飯了,。

記憶中，母親在一兩個月前就開始積攢雞蛋,、鴨蛋,、鵝蛋，端午節(jié)的前一天晚上,，就一遍一遍地數(shù)著雞,、鴨、鵝蛋,，生怕數(shù)錯,，鴨蛋和鵝蛋都是事先用缸腌制起來的。那時我家人口多,，爺爺,、奶奶、奶奶的婆婆,、奶奶的父親,、姑姑、叔叔,，加之我們姊妹,，一共是十多口，平時想改善伙食,，真的很難,。姑姑、叔叔在生產(chǎn)隊上班,，一年都拿不回幾個錢,，更可憐的是趕上災(zāi)荒年還要倒找錢，好在父親有手藝,，母親又節(jié)儉,，否則，我們的日子真是沒法熬下去的,。母親靠自己家養(yǎng)的雞,、鴨、鵝生的蛋,，積攢起來,，等端午節(jié)這一天給我們分享。母親數(shù)完雞鴨鵝蛋,，便開始放在大鍋里煮,，我經(jīng)常坐在小板凳上燒火，一邊燒一邊默念：快點開鍋，快點開鍋,。那種渴盼仿佛餓了幾年想吞咽掉一口鍋似的急切，好不容易煮熟了,，我眼睛一刻不離地直勾勾地盯著鍋,，弟弟們也都圍在這里，等待著最美好的時刻——母親來掀鍋蓋,。母親看到我們一個個急不可耐的樣子,，既心疼又好笑，她總是不慌不忙地告訴我們：“雞蛋和鴨蛋好煮,，鵝蛋大,，需要時間，你們不能著急,?！闭f著說著就把那句口頭禪拿了出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現(xiàn)在想想,，母親盡管沒有讀過書,，但是她說出來的話總是一套一套的，還很有哲理,。

在我們急切的盼望中,，鍋里的美味終于出爐了。母親用大盆分別把三種蛋裝好,，于是,，按人數(shù)分發(fā)，我們小字輩總是先搶著要,，每個人都有自己收藏的小兜兜,，我呢，總是把它們裝在小筐里,，然后吊起來,，慢慢地品嘗。等分發(fā)到最后,，母親和父親總是少了很多,，我知道，母親是故意這么做的,，她舍不得吃,，就像有篇文章里說的母親吃魚時總給孩子魚肉，而她自己卻吃魚頭,，還對孩子說,，她喜歡吃魚頭，魚頭有營養(yǎng)一樣，那是母親用謊言編織起來的對孩子的愛,。我看在眼里,，偶爾把自己分到的雞蛋偷偷地拿給母親吃，母親每次都用“你小,，更需要營養(yǎng)”來拒絕,，看我不依，就把我摟在懷里,，淚眼婆娑地鼓勵我：“姑娘,，媽媽知道你心疼媽媽，你是最懂事的孩子,，將來你一定有出息的,，你若是學(xué)習(xí)有進(jìn)步，媽媽比吃什么都高興,?！蔽抑溃郎系哪赣H都是這樣無私,，為了兒女,，她們可以犧牲一切。

端午節(jié)清晨,，大概兩三點鐘光景,，父親與哥哥、弟弟們就開始出發(fā)了,，到很遠(yuǎn)的地方采艾蒿,。據(jù)說，這一天的艾蒿不僅可以辟邪,，還可以治很多病,，所以，我們家采的最多,，采回來時就分插在門框上和門把手中,。母親燒了一鍋的開水，把艾蒿葉放在水里,，讓我們一個一個地洗臉,。之后還把艾蒿曬干，長輩們經(jīng)常用這種水洗臉,、洗頭,。可惜的是,，我竟一次都沒有到野草甸子里采過艾蒿,，也體會不到采艾蒿時的快樂,，現(xiàn)在想想，真的非常遺憾,。

母親吃完早飯,，就忙著剁餡、和面,，準(zhǔn)備中午的餃子,。這時，姑姑會幫著母親一起去做,，記憶中那時的端午節(jié)幾乎沒有休息的，所以,，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只有吃的份。一上午的課,，心早就飛到了家中,，老師提問我回答問題時，我都會心不在焉地回答“餃子”,，惹得班里的同學(xué)們哈哈大笑,。等放學(xué)的鈴聲響起的剎那，我會飛快地跑回家里,?？吹侥赣H大汗淋漓的在鍋灶上忙碌，我趕緊幫著,，等餃子撈上來的時候,，我便一盤一盤的往桌上端。吃著熱氣騰騰的餃子,，仿佛過年一般高興,。母親總是最后一個上桌，等我們都吃差不多了,，她才開始動筷,。要么涼了，要么剩的不多了,，我從來沒聽母親埋怨過一句,，她的任勞任怨，她的默默付出,，那時就在我的腦海中定格并滋生,。

時光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流逝，兒時的記憶卻也在不經(jīng)意間閃爍,。盡管此時的端午節(jié)不再有兒時的瘦影,，不再有兒時的期盼,，但，兒時的畫面卻依然如昨,，兒時的母愛依然刻骨,，無論世事如何變化，無論時代如何發(fā)展,，我都會枕著端午節(jié)的名字,，在夢里吶喊：母親，我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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