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梅花館詩稿(一) || 張炯奎著任篤讓注釋

天南地北會寧人 2022-12-16 發(fā)布于上海

展開全文

梅花館詩稿(一)

張炯奎著‖任篤讓注釋

自序

古人有言曰：一世不作詩,，亦藏拙之一道也。斯言也,，乃為自己留地步,，姑借此說以藉其口耳。夫詩之一道,，大之則應詔丹墀^①,，寵幸天顏；小之則寄興白屋,，抒寫愫志,。上下數(shù)千年，有文不存,，而詩流傳后世者,，有名已失，而句膾炙人口者,。曠觀當世,，孰是故為矜奇立異而爭巧斗新者哉！蓋吾人束發(fā)受書,，文章詩賦,，固學者不可少之事。一朝得志,，凡天地之變化,，山川靈跡，極之風俗謠歌飛潛動植,，偶有所感,，即寄之于詩。非好事也,，不過藉此以抒發(fā)其性情也,。一生讀書之謂何？而斤斤焉以藏拙自飾,，則三百篇亦可刪而不傳矣,。而孔子又從而序之，必使后人諷詠者何耶,？若然,，則賈島之祭，李賀之囊,，誠多事矣,。自唐之上官婉兒評詩禁中,，片紙紛紛落樓下，凡一時被拔取者,，以為榮幸,，古今傳為美談。及我朝又以括帖取士,，如館閣體裁,，雖不能媲美于前，然亦可為后世法矣,。予固不敏,，尤好吟詠。蛩鳴蟬噪,，何足言聲,？近年已來，嘆時事之已非,，恨風雅之不作。騷壇筆陣,，無復有能繼之者,。觸目棖心^②，恒郁郁不慊^③于中,，一經(jīng)成句,，便爾筆之。自今一往,，但不知再有旗亭^④畫壁雅韻否耶,？稿既成，故錄其意于簡端,。知我者,，當求之陽春白雪，行云^⑤繞梁^⑥之間乎,？

時天運庚辰夏六月伏日福津翠峰山人書

【注釋】①應詔丹墀chí：在皇帝面前作詩,、或參加殿試。丹墀,，古代宮殿前的石階,，染成紅色，稱為丹墀,。

②觸目棖chéng心：觸動,。

③郁郁不慊qiàn：郁郁，心中苦悶,；慊,，嫌恨,；不慊，不滿足,。

④旗亭：市樓,。古代建于集市之中，上立旗為觀察指揮集市之所,。此處旗亭畫壁,，指文人墨客聚會之所。

⑤行云：比喻純?nèi)巫匀?，毫無拘束,。蘇軾《與謝師民推官書》：“所示書教及詩賦雜文，觀之熟矣,，大約如行云流水,，初無定質(zhì)，但常行于所當行,，常止于不可不止,。”

⑥繞梁：形容歌聲優(yōu)美,，令人長久難忘,。《列子·湯問》：“昔韓娥東之齊,，匱糧,，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馀音繞梁欐，三日不絕,?！?/span>

七律·吟缸溝里^①即景遂事設(shè)館

山重水復指缸溝，二十年前憶舊游,。

幾代名區(qū)^②崇寺觀,，一川平野好田疇。

應人絳帳^③思蒼意^{④（兩家皆馬姓）},，笑我青氈坐白頭,。

久欲寄身無樂土，哪知今為此間留,？

【注釋】①缸溝里：在宕昌縣何家堡鄉(xiāng),。

②名區(qū)：指有名之地，名勝,。唐王勃《秋日登洪府滕王閣別序》：“家君作宰,，路出名區(qū),。童子何知，躬逢勝餞,?！?/span>

③絳jiàng帳：紅色帳帷?！逗鬂h書·馬融傳》：“常坐高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后列女樂,。”后因以“絳帳”為師長或講座的代稱,。

④思蒼意：原詩自注“兩家皆馬姓”,。詩人把主人比作兩馬所駕之車,，自己則是仆人老蒼頭，應盡駕車責任,，意即要教好學生,，不辜負主人期望,?！妒畤呵铩酚涊d,，王仁裕（五代時甘肅禮縣人，官至尚書）解職期間,，“每天氣和暖，必乘三駟,，從三四老蒼頭……”

七律·過高橋

（上有序文一篇,，不知何人所作，詢之,，云是抄于舊簿,，文頗典雅。）

天寒日暮過高橋,，輪奐^①重新^②異昔朝^③,。

仰讀鴻文^④情欲舞，俯瞰鯨浪勢全消,。

旋知壯客曾題柱,，始幸征人^⑤不隔宵。

待到來春河上暖,，臨欄暢敘再逍遙,。

【注釋】①輪奐：美輪美奐。

②重新：重修如新,。

③昔朝：昔日,。

④鴻文：漢楊雄《太玄經(jīng)》：“鴻文無范,，恣于川?！薄蹲ⅰ罚骸傍?，大也。范,，法也,。文章奐然，故無法也,?！焙笠曾櫸闹妇拗⒋笞?。

⑤征人：行人,。

白楊村

遠指前村號白楊，參天老干歷風霜,。

年年但愿陰濃盛,，留與行人好歇涼。

其二

古村今復識朱陳^①,，舊誼親中又至親,。

記取林間依附客，蒼松枝上蔦蘿^②身,。

【注釋】①朱陳：村名,。在江蘇豐縣東南。白居易詩《朱陳村》：“徐州古豐縣,，有村曰朱陳,。……一村惟兩姓,，世世為婚姻,。”蘇軾《陳季常所蓄朱陳村嫁娶圖》：“何年顧陸丹青手,，畫作朱陳嫁娶圖,。”亦用為締結(jié)婚姻之詞,。

②蔦蘿：草名,。莖細而長，卷絡于他物上升,，夏日開紅花,，邊緣五裂，為觀賞植物。

至白楊里望家

悵望家山路不遙,，沿河認得是高橋^①,。

歸心欲向前川去，又恐書童待一朝^②,。

【注釋】①高橋：在宕昌縣南河鄉(xiāng),。

②又恐書童待一朝：見出詩人為人師的責任心。

路過高橋^①

蹣跚策杖^②到高橋,，回望家山路已遙,。

雨后微晴風尚暖，倚欄閑看水生潮,。

【注釋】①高橋：在南河鄉(xiāng),，212線過其境。明清時期,，為甘川路上一道關(guān)隘,，兵家必爭之地。明代駐軍三十,，清代駐軍二十有五,。

②蹣pán跚shān策杖：詩人體弱多病，不過60多歲,，就已“策杖”而且“蹣跚”了,。有如晚年的杜甫（杜甫59歲去世），在《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中說：“歸來拄杖自嘆息”,。同是詩人,，同在亂世，以此,，可有一比,。

白水川夜宿彭家

暮色蒼茫白水川^①，楓林深鎖寺門煙,。

鐘聲響罷人聲靜，半榻^②清閑一覺眠,。

【注釋】①白水川：在宕昌縣何家堡鄉(xiāng),，此處也是古代一個駐軍之處，至今仍有諸如“校場”之類的地名,。在眾多關(guān)于睡眠的詩篇中,，此次是詩人難得的一次好睡眠。

②榻：狹長而低矮的床,。

次日渡官鵝河^①

河水暴急,，渡至中流，被水絆倒，幸人望見,，急至力救,，乃此。

行行平地步維艱,，喚渡無人恨力孱^②,。

自古馮河^③師不與，幾希問我水濱間^④,。

【注釋】①官鵝河：宕昌城西,，官鵝溝內(nèi)流出的冰、雪水河流,，水流清澈,、湍急，即使夏季,，水溫仍甚低,，不宜一般魚類生存。

②孱chán：衰弱,。

③馮píng河：過河不用船,、筏之類工具?！墩?/span>語·述而》：“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暴虎,，空手與老虎搏斗,。

④幾希問我水濱間：差一點只能在水邊問訊我了。意思是差一點被溺亡,。

宕昌旅邸^①夜雨

急雨凄凄夜有聲,，秋深逆旅^①覺寒生。

無眠倚枕窗前坐,，只恐他鄉(xiāng)客夢驚,。

【注釋】①旅邸、逆旅：均為旅店之舊稱。

詩人不說睡覺的環(huán)境以及被褥,、枕頭等等不合平素之習慣,，也不十分強調(diào)夜雨聲的干擾，而另找借口說,，“只恐他鄉(xiāng)客夢驚”,，只好“倚枕窗前坐”到明。很有詩意,，極具形象感,。

之宕昌^①雜吟

匹馬南來到宕昌，山高地隘晚風涼,。

人家聚處臨河上,，養(yǎng)馬城^②邊照夕陽。

【注釋】①之宕昌：之,，到,。

②養(yǎng)馬城：今作羊馬城，宕昌縣城西,，西南走向高山,，山勢陡峻，山上有古代羊馬城,。此山與花塬山相向扼住峽口,，水流湍急，使成為交通要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為入蜀古道上兵家必爭之地,。古城墻遺址至今猶在,，為宕昌一景。登臨其上,，可俯瞰宕昌全城風貌,。

其二

古跡猶留舊日城^①，西津^②馬政易茶名,。

橋通峽口為關(guān)鎖,，山勢崢嶸水縱橫。

【注釋】①舊日城：即舊城,。為古宕昌國之遺址。

②西津：宕昌古時曾設(shè)驛站,，名為西津驛,。

其三

晨昏鐘音泰山^①巔，塵夢初醒覓善緣。

底事朝朝聞警后,，火坑^②何不種青蓮^③,。

【注釋】①泰山：因花塬山廟內(nèi)敬奉從泰山請來的泰山神黃飛虎而得名泰山，并非山東之東岳泰山,。

②火坑：佛教語,。指地獄、餓鬼,、畜生三條惡道為三惡火坑,。《妙法蓮花經(jīng)》七《普門品》：“假使興惡意,，推落大火坑,。”后用以指悲慘無告的苦境,。

③青蓮：南朝梁江淹《蓮花賦》：“發(fā)青蓮于王宮,，驗奇花于陸地?！焙K注：“觀音大士生于王宮,，坐青蓮之上?！?/span>

其四

藥王樓^①下暮云低,，幾點寒鴉繞樹棲。

最是衙前秋色好,，槐花^②深鎖路東西,。

【注釋】①藥王樓：與羊馬城相峙的花塬山腰古有藥王孫思邈廟，今又重修,，稱藥王洞,。

②槐花：藥王廟腳下街道名石磊街，東西兩側(cè)都有千年古槐樹,，至今猶存,。

其五

崖寺^①鐘聲隔岸遙，佛燈一點照深宵,。

路通山半高而險,，好指行人來往儦^②。

【注釋】①崖寺：位于宕昌縣簸箕鄉(xiāng)崖寺村香山洞內(nèi),，始建于唐開元年間,。

②儦biāo：行人眾多的樣子。一說,，方言,，往來穿梭般迅速自如之意,。好指行人往來儦，一語雙關(guān)：表層意思是可以為夜行者指明方向,，深層意思是佛燈佛法可以指引人們向善,。

宕昌寄子川^①

夙愛河南寄子川，平疇^②一望好莊田,。

山通樵牧^③橋通市,，樹里人家起暮煙。

【注釋】①寄子川：今作計子川,，在宕昌城之東出口,。

②平疇：平整且已耕作的田地。

③樵qiáo牧：打柴,，放牧,。

此詩描摹景物，用詞恰當精微,。一川平疇,，樹里暮煙。極易引起讀者思鄉(xiāng)思家之情,?！吧酵ㄩ阅翗蛲ㄊ小保瑢懗隽诉@里資源的豐富與交通的便利,，是極其省儉的筆墨,。

七律·之樺坡一路口占

一路濤聲雜水聲，風來聒耳^①動詩情,。

翠微^②堆里炊煙起,，紅樹叢中瀑布明。

落葉蕭蕭隨鳥下,，閑云隱隱隔溪橫,。

小橋三五經(jīng)過后，遙指人家聚滿坪,。

【注釋】①聒耳：聲多亂耳,。《太平御覽》晉楊泉《物理論》：“夫虛無之談,，尚其華藻,，此無異于春蛙秋蟬，聒耳而已,?！?/span>

②翠微：輕淡青蔥的山色。

此詩詩人調(diào)動視覺聽覺,，山色水聲,，色彩豐富,，樂音動人；閑云飛鳥,，小橋流水，炊煙人家,，真乃一幅美不勝收的自然風光畫卷,。

又絕句

樺滿荒坡^①水滿溝，云中山地勝平疇^②,。

今年共道蹲鴟^③好,，聞得家家樂有秋。

【注釋】①樺滿荒坡：對樺坡這個地名的詮釋,。樺坡：今名花兒坡,，在今南河鄉(xiāng)之南河溝深處。這里有原始森林,，天然草場,，風景優(yōu)美，地廣人稀,。1957年,，曾在此設(shè)立花兒坡農(nóng)場，種植以當歸為主的中藥材,。有許多右派曾在此勞動改造,。農(nóng)場一度歸甘肅省農(nóng)墾局管理，改革后1985年交付地方,，歸南河鄉(xiāng)管轄,。

②平疇：平坦的田地。陶淵明《古田舍》：“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

③蹲鴟chī：大芋,。因狀如蹲伏的鴟,，故稱。

五律·草坪遇雨（在缸溝）

一夜殘秋雨,，瀟瀟觸客情,。

云從山澗起，風向屋檐鳴,。

煨芋圍爐火,，烹茶拾野荊。

石缸何處是,？水漲每聞聲,。

【注釋】此詩頷聯(lián)頸聯(lián)對仗十分工穩(wěn),，用詞切當，寫出了深山老林原汁原味的鄉(xiāng)野生活,，令人神往,。

五律·山中看月

一樣團圞^①月，今宵分外明,。

山深知夜靜,，地僻覺天清。

兔影^②緣松嶺,，蟾光^②滿草坪,。

頻來高處望，好景動幽情,。

【注釋】①團圞luán：圓貌,。

②兔影、蟾光：巧用關(guān)于月的傳說,。

此詩飽蘸淡墨,，描寫深山明月。雨霽月明,，地僻天清,。深山老林，生態(tài)絕佳,?？諝馇逍拢饩€透澈,。月光如水,，瀉滿山川。此詩頷聯(lián)堪為絕調(diào),。

冬月至師婆寨^①路上望家山口占

遠指深山是我家,，蒼松林下雪交加。

笑予非愛清閑處,，為避風波度歲華,。

【注釋】①師婆寨：即今之寺卜寨，在宕昌縣南河鄉(xiāng),。國道212線過其境,。

臘八日由鎮(zhèn)回家至古堆寺^①望鄉(xiāng)而作

天寒日暮雪花飛，冷逼行人馬上歸,。

遠望家山^②三十里,，煙云罩處是耶非？

【注釋】①古堆寺：在宕昌縣哈達鋪鎮(zhèn)上羅村西。

②家山：南河忍藏山,。

七律·望西固里^①有感

光緒十一年乙酉,。余先父于此設(shè)館，時余年八歲,。

望去前村認舊廬,，幼時曾憶戲嬉居。

山巔古寺樓頭畫,，^（1）路畔柴門楹上書,。^（2）

同學童蒙多物故，^（3）元宵燈火自豐馀,。^（4）

今經(jīng)此地渾如夢，五十年來已老余,。

⑴ 寺前有穿心樓,，上有曹師曾畫月竹云影，玲瓏可愛,。

⑵ 余先父曾書：“吉第春風增五福德門瑞色集三多”之句,。

⑶ 余先父設(shè)館時，授教之徒,，至今多半亡故,，所存者寥寥無幾。

⑷ 爾時,，時和年豐,，人民殷實，故令節(jié)甚豐饒,。

【注釋】以上四個注釋為原稿自注,。

①西固里，在宕昌縣阿塢鄉(xiāng),。

游登新寨^①寺

當年隨侍憶游山,，秋景猶懷詩句間。

（余憶幼時隨先父曾游此處,，當時九秋,，先父有詩述懷，今猶記之,。）

轉(zhuǎn)眼光陰驚我老,，一生能得幾盤桓？

【注釋】①新寨：在宕昌縣哈達鋪鎮(zhèn)西,。

七律· 秋游青岡^①廟題壁四章（有序）

歲在乙丑之秋,，九月既望。適邑創(chuàng)建青岡廟,，落成后,，余假游而薄觀^②焉,。見遠山疊翠，深林流丹,，露明菊徑,，風掃桂巖，秋水長天,，不禁人懷高山仰止^③之思,。乃即景抒情，足成俚句^④四章,，書之堊壁,，以記其勝。非敢自矜,，聊敘逸興云爾,。

滿山黃葉送殘秋，偶趁天晴試一游,。

雁字排空同幻化,，鶚飛振翮^⑤幸夷猶^⑥。

峰巒疊翠占鰲背,，堊壁^⑦重新想虎頭,。

噓氣真能通帝座，謝公^⑧佳句此堪留,。

【注釋】①青岡：在宕昌縣將臺鄉(xiāng),。

②薄觀：薄，靠近,。

③高山仰止：《詩·小雅》：“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惫湃擞懈叩抡?，慕仰之。

④俚句：俚,，鄙俗,。乃自謙之詞。

⑤鶚飛振翮hé：兇猛的鶚鳥振翅高飛,。鶚,，鳥名，雕屬,。翮,，羽莖，也代指鳥翼。

⑥夷猶：猶豫不決,。

⑦堊è壁：用白土粉刷的墻壁,。

⑧謝公：當指南朝宋之謝靈運。謝公好山水,，肆意遨游,，各處題詠。

其二

振衣^①閑步陟^②高岡,，俯視群峰逸興長,。

幾處人家橫暮靄，數(shù)叢林木映斜陽,。

青山綠水遙環(huán)抱,，碧草黃花暗點妝。

欲畫愧無摩詰^③手,，聊搜佳景入奚囊^④,。

【注釋】①振衣：“新浴者必振衣，新沐者必彈冠,。”詩人參觀游覽神廟前是沐浴過的,，以示對神靈的恭敬虔誠,。

②陟：登?！对姟ど添灐ひ笪洹罚骸摆毂司吧?，松柏丸丸?！?/span>

③摩詰：王維,，以詩畫名盛開元天寶間。

④奚囊：李賀“每旦日出,，騎弱馬,，從小奚奴，背大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后因稱詩囊為奚囊,。

詩人不愧為丹青妙手,，不僅使畫面構(gòu)圖合理，而且能讓詩中色彩豐富,，光線明麗,。真正做到了詩中有畫。

其三

一生癡性好游山，杖履^①登臨不避艱,。

幸有煙霞堪嘯傲^②,，每逢林麓^③即盤桓。

清心擺脫塵凡^④累,，勝地消除利欲關(guān),。

獨坐松陰聊習靜，貪看秋色頓忘還,。

【注釋】①杖履：拄杖步行,。

②嘯傲：歌詠自得，形容放曠不受拘束,。

③林麓lù：長滿林木的山麓,。麓，山足,，山腳,。

④塵凡：人世。

此詩抒寫詩人寄情山水,，頓然忘俗,，反襯風光之美。

其四

節(jié)屆重陽律令清,，秋高氣爽最分明,。

楓林玉露山添色，籜葉^①金風樹有聲,。

落帽^②賦成留笑柄,，插花^③歸去勝簪纓^④。

來年此日知何處,？預把茱萸暫訂盟,。

【注釋】①籜tuò葉：樹葉?；X,，竹筍上一片一片的皮，此處指樹葉,。

②落帽：《晉書·孟嘉傳》：“后為征西桓溫參軍,，溫甚重之。九月九日,，溫燕龍山,，僚佐畢集。時佐吏并著戎服,，有風至,，吹嘉帽墮落,，嘉不之覺。溫使左右勿言,，欲觀其舉止,。嘉良久如廁，溫令取還之,，命孫盛作文嘲嘉,，著嘉坐處。嘉還見,，即答之,，其文甚美，四座嗟嘆,?！焙笠虺蔀榫旁戮湃罩仃柕歉叩牡涔省?/span>

③插花：古代遇典禮宴會佳節(jié),，男女皆插花,。

④簪纓：古代官吏的冠飾，因以喻顯貴,。

三月十九之鋪^①一路口占

平原一望勢旋開,，倦眼迷離^②馬懶催。

一路飽看山水色,，今年知復幾時來,？

【注釋】①之鋪：到哈達鋪。

②迷離：模糊,。《木蘭詩》：“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之舖邑^①路見人負柴炭赴集者

男女紛紛赴集場,，東來西往為誰忙,？

笑人非是尋勞苦，事到艱難要備嘗,。

【注釋】①之舖邑：之,，到。舖邑,，哈達鋪,。

由鋪^①河堤步至新寨里

綠堤緩步趁時來，記得春秋已兩回,。

況值今朝天氣好,，涼風伴我共徘徊,。

【注釋】①鋪：哈達鋪。新寨距離哈達鋪千馀米,。

晚過鴉林山^①

夕陽斜映傍山隅,，嶺上牛羊已下來②。

日暮料應人跡少,，烏鴉陣陣隔林催,。

【注釋】①鴉林山，在宕昌縣阿塢鄉(xiāng)麻界村,。

②牛羊下來：《詩·王風·君子于役》：“日之夕矣,，羊牛下來?！毕聛?，歸家。

其二

前途隱隱似人行,，樹影微茫^①辨不清,。

約到半溝天色暝^②，東山月上恰相迎,。

【注釋】①微茫：隱約模糊,。

②暝míng：日暮，天黑,。

過左布溝^①寺院

隔岸楓林古寺秋,，為經(jīng)荒亂懶遨游。

記得當年曾歷處,，時遙人老感離愁,。

【注釋】①左布溝：在宕昌縣哈達鋪鄉(xiāng)。

過園林^①

誰家遺得好園林,，數(shù)百年來稱到今,。

為問主人何處去？高山流水正秋深,。

【注釋】①園林：村名,，在左布溝。奇山異水,，名副其實,，風光如畫。

石媳婦^①

石家姊妹是耶非,？遺跡深山事香微,。

不識誰人雙媳婦？朝朝佇立望夫歸,。

【注釋】①石媳婦：天然石頭,，似人工鑿成,。在宕昌縣金木鄉(xiāng)力藏村之西。

宿草灘溝^①

一天秋雨阻西行,，隔斷云山懶問程,。

幸是主人能識客，黃昏下榻^②意偏誠,。

【注釋】①草灘溝：在南河鄉(xiāng)之原始林區(qū),。

②下榻：東漢陳蕃做豫章太守時，一般不接待來訪賓客,。特設(shè)一榻,，平時掛起來，只遇郡中名士徐穉來,，才放下來,。見《后漢書·徐穉傳》。后因稱接待賓客為下榻,，也泛指留客住宿,。

其二

猝遇他鄉(xiāng)識面生，素行贏得好聲名^①,。

天涯任是相逢處,，縱屬農(nóng)家也動情。

【注釋】①好聲名：詩人另一身份是醫(yī)生,，以醫(yī)德高尚,，在缺醫(yī)少藥的窮鄉(xiāng)僻壤，深受歡迎,。

其三

數(shù)家茅屋聚成村,，日為農(nóng)忙盡掩門。

指點前途投宿處,，小橋溪水樹林昏,。

【注釋】詩人筆下之小山村，環(huán)境優(yōu)美,，小橋,、溪水,、樹林,，數(shù)家茅屋，一派寧靜,。

七律· 過樺坡山

時當雨后過山崗,，況值深秋分外涼。

道倩五丁^①難太白^②,，坂同九折^③畏王陽,。

泉流石壑莓苔綠,，雪積山巔草木黃。

昂首青天應不遠,，煙云足下逼人忙,。

【注釋】①五丁：五個力士,。傳說,，秦惠王要伐蜀而不識道路，于是造了五只石牛,，把金子放在石牛尾下，揚言石牛能屙金。蜀王負力信以為真,，派五丁把石牛拉回國,，為秦開通了入蜀的道路。

②太白：李白,，字太白,。有《蜀道難》。

③九折：即九折坂,，在今四川滎經(jīng)縣西邛崍山,，山路險阻廻曲，須九折乃得上,，故名,。相傳漢朝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漢制,，刺史常于八月巡視部屬,，考察刑政，稱為行部,。）至邛崍九折坂,，嘆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shù)乘此險,?！迸鲁鲆馔猓櫜∞o官,。后王尊為刺史,，過此，問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也,？”吏對曰：“是?！弊疬绸S曰：“驅(qū)之,！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焙笠跃耪塾鞯缆菲D險,。

古堆寺^①

極目平原一古堆，突如龜背勢崔巍^②,。

蔭濃樹木圍欄若^③,，境愛清幽望幾回。

【注釋】①古堆寺：在今哈達鋪鎮(zhèn)上羅村之古堆山,。

②崔?。焊呔病?/span>

③圍欄若：“若圍欄”之倒裝,，樹木有如圍欄,，倒裝，乃為平仄之需,。一說,，蘭若，梵語,，寺廟,。不過字形有別。僅存一說,。

望新寨寺^①有懷

叢林勝境望山巔,，廟貌巍峨尚巋然^②。

自恨老年難步履,，今生游興竟虛懸,。

【注釋】①新寨寺：在哈達鋪之西。詩意近杜甫《望岳》——只有遠望,，未能登臨,。

②巋kuī然：屹立貌。

官地水泉^①

樹裹清涼石罅泉,，冬溫夏涼自天然,。

行人到此消煩渴，溥博^②空留不歇淵,。

【注釋】①官地水泉：官地,，在宕昌縣阿塢鄉(xiāng)西固村。官地水泉,，水流以10公分左右直徑向外噴涌,，前幾年將主流輸送哈達鋪作自來水,，之后馀水甚少,。

②溥博：周遍,廣遠,。《禮·中庸》：“溥博淵泉,，時而出之,。”

行至古堆寺望舖邑^①

斜風細雨晚涼天,，望去前程路正綿,。

遙指天街^②應不遠，沿村記得過三川,。

【注釋】①舖邑：哈達鋪,。

②天街：京城中的街道。此處指哈達鋪街道,。

自家之鋪^①路上口占^②

連年兵禍亂紛紛,，一路瘡痍^③不堪聞。

深信今秋時歲榮,，村場疊比稼如云,。

【注釋】①自家之鋪：從自己家里到哈達鋪。之,，動詞,，到。

②口占：不用起草而隨口成文,。多指當場作詩,。

③瘡痍：創(chuàng)傷。比喻人民疾苦,。

村場疊比稼如云,，豐收景象。上世紀九十年代末之前,，岷縣,、宕昌一帶農(nóng)民，割了麥子這類莊稼,，不是馬上打碾脫粒,，而是捆綁到事先搭起的層層疊疊、鱗次櫛比的粗大木頭架子上,，待晾曬干透了,，再卸下來打碾。打麥場四周全是高可八九米的架子,，架滿了麥穗朝外朝下的麥束子,，從遠處、低處看上去，真有如云的感覺,。第一次看到時,，不無新奇與驚喜。

至白楊見一路割麥

節(jié)近天中大麥黃,，農(nóng)家爭起筑圃場^①,。

看來信^②是低田好，早獲偏能度歲荒^③,。

【注釋】①圃場：打麥場,。

②信：的確。

③早獲偏能度歲荒：僅此一句,，即知當時民眾過著青黃不接,，朝不保夕的日子?？梢娫姼璧恼J識作用,。

七律·游白楊后山子孫廟

憶昔春游涉此山，良辰今復獨追攀,。

云橫嶺岫^①望甘雨,，濤聲松林似激湍。

艾^②蓄三年須自采,，花開一路與人閑,。

哪知風景依稀在，不憚身勞再往還,。

【注釋】①岫xiù：峰巒山谷,。

②艾：艾蒿，莖葉有香氣,，晾干后制成艾絨,，可作中醫(yī)灸病之材。

石缸

（在缸溝里,，去村二里許,。石峽急湍，吼聲如雷,，亦奇觀也。溝以缸名,，因此,。）

水趨深峽怒奔瀧^①，激浪翻騰吼石缸,。

客愛探奇渾莫測,，驚心惟有嘆難扛。

【注釋】①奔瀧lóng：激流。

樺坡夜宿

爐中煨火夜為燈,，兀坐^①更深旅感興,。

慨彼囊螢^②隨月者,，看來境況不勝增,。

【注釋】①兀坐：獨自端坐。唐宋之問《自洪府舟行直書其事》詩：“愚以卑自衛(wèi),，兀坐去沉滓?！?/span>

②囊螢：《藝文類聚》九七,，南朝宋檀道鸞《續(xù)晉陽秋》：“車胤字武子，學而不倦,。家貧不常得油,，夏日用練囊盛數(shù)十螢火，以夜繼日焉,?！焙笠蛞阅椅炐稳葑x書刻苦。

其二

深山時際晚涼天,，爐煨生柴^①火不燃,。

半輩未嘗如此苦，無燈強自抱衾^②眠,。

【注釋】①生柴：剛砍來的鮮嫩樹木,。

②衾qīn：大被?！对姟ふ倌稀ば⌒恰罚骸懊C肅宵征,，抱衾與裯，寔命不猶,?！毖n，帳,。

架子山^①即事

數(shù)家茅屋傍山依,，樹作欄桿石作梯。

時到秋分天籟^②靜，空馀明月照人低,。

【注釋】①架子山：在南河鄉(xiāng)諸葛溝,。此處一種純天然的原生態(tài)景致。

②天籟：自然界的音響,。

其二

身遭污世厭紛繁，忽見山林忘俗喧,。

無怪卜居^①思隱客,，問津^②都想訪桃源。

【注釋】①卜居：用占卜選擇定居之地,?！妒酚洝ぶ芗o》：“成王使召公卜居，居九鼎焉,?！焙蠓褐笓竦囟ň?。

②問津：問路。津,，渡口,。陶淵明《桃花源記》：“……尋病終,，后遂無問津者,。”

其三

幾畝荒田水一灣,，耕云鋤雨翠微^①間,。

農(nóng)人喜得清幽境，我亦營錢^②欲買山,。

【注釋】①翠微：輕淡青蔥的山色,。唐宋之問《龍門應制》詩：“塔影逍遙綠波上，星龕奕奕翠微邊,?！?/span>

②營錢：謀劃、籌措資金,。

以上三首抒寫深山老林的架子山原始狀態(tài),，要是沒有苛捐雜稅,，就權(quán)當是世外桃源了。

六月二十一日至鋪^①夜聞鵲噪

宿鳥枝頭正好棲,，緣何夜半忽驚鳴,？

常言乾鵲^②知來事，鳳有先機^③預指迷,。

【注釋】①鋪：指哈達鋪,。

②乾鵲：喜鵲?！段骶╇s記》：“乾鵲噪而行人至,。”

③先機：事先預知,。

七律·之后溝^①一路有感

多年未到此地游,，滿目凄涼憶舊儔,。

昔日親朋皆歿謝,，沿村家戶盡憂愁。

荒灘已墾成田畝,，華屋脊頹^②變土丘,。

況是春寒天雨雪，何堪回首望山頭,？

【注釋】①后溝：在今宕昌縣金木鄉(xiāng),，其實就是金木的舊稱。這里住著詩人的一個兄長,。

②華屋脊頹：此處以“華屋脊頹變土丘”,，描摹上世紀三四十年代農(nóng)村的殘破凋敝，以雨雪霏霏的天氣,，渲染自己內(nèi)心感受的凄楚,。

宿侄（育德）家（有序）

盤桓數(shù)日，此夜起視天色,，明日將行,。

滿天星斗甚光華，一夜風和淑氣^①嘉,。

真箇東風能解凍,，雪消冰泮^②好回家。

【注釋】①淑氣：溫和之氣,。

②冰泮：寒冰溶解,、分離。

此詩中所說侄（育德）估計就是金木兄長之子,。

次日至腳力鋪旅邸聞雷

路遠心煩強自行,，剛休逆旅敘閑情,。

倏然^①天變風和雨，臥聽春雷第一聲,。

【注釋】①倏shū然：忽然,。

以上三首詩，時間上是先后銜接的,。

七律·夜宿山家

夜坐閑談興味長,，不聞雞犬^①似仙鄉(xiāng)。

數(shù)聲啼鳥聞蝸舍^②,，幾點流螢繞鹿場,。

妻喜煎茶消溽暑^③，兒勤汲水愛清涼,。

山家饒有逍遙趣,，雖處貧時亦慨慷。

【注釋】①不聞雞犬：若不是有一兩聲雞鳴犬吠,，那簡直就是仙鄉(xiāng)了,。

②聞蝸舍：聞，使動用法,，使聞于臥舍,。臥舍，形容屋舍狹小得像蝸牛的房子,。

③溽rù暑：盛夏濕熱的氣候,。

此詩不僅寫出了山家的居住環(huán)境，生活概況,，也寫出了風情民俗,，主人十分慷慨好客，同時刻畫出了生動的人物形象,，妻喜煎茶,，兒勤汲水，一家人和和美美,，苦中作樂,，其樂融融。

過山漫興

（山在樺坡^①,，西即南溝河）

遠指晴煙鎖翠巒,，野花臨路畫中看。

此來偏是匆忙甚,，未數(shù)縈回^②有幾盤,？

【注釋】①樺坡：今名花兒坡，在宕昌縣南河鄉(xiāng)南河溝深處,。

②縈回：旋繞轉(zhuǎn)折,?！端?jīng)注·若水》：“高山嵯峨，巖石磊落,，傾側(cè)縈回,，下臨峭壑?！币沧骺M廻,。

吟白楊村^①

白楊稱里信非誣，數(shù)百年來即此呼,。

過客要知名實處,，須看古樹十三株。

【注釋】①白楊村,，在宕昌縣南河鄉(xiāng),。

七律·游山寺

（山寺在白楊村）

夙^①慕名山每欲游，欣逢佳日且勾留^②,。（時庚午正月）

時當濁亂^③思幽靜,，境到清閑忘慮愁。

茲地悟空真自得,，今生終老復何求,？

岷南勝景探尋遍,，惟此山林冠宕州^④,。

【注釋】①夙：早也。

②勾留：遷延逗留,。

③濁亂：混亂,。

④宕州: 即宕昌。

其二

世事紛紜亂欲侵,，每聞佳境必登臨,。

交春氣暖崇岡秀，避劫形留古洞深,。（上有古洞十余,，相傳同治間避回【回，原文有反犬旁】亂于此）

幾處煙霞封曲徑,，一山松柏護叢林,。

游人不盡盤桓^①興，到此俱生出世^②心,。

【注釋】①盤桓huán: 逗留不進貌,。

②出世: 宗教徒以人間世為俗世；脫離俗世的束縛,，稱出世,。

七律·游缸溝寺

閑來古剎^①偶忘機,，地既清幽客到稀。

廟貌凋零生感慨,，香煙冷落嘆衰微^②,。

幾株古柏臨風嘯，數(shù)點寒鴉帶雪飛,。

佛亦同人遭劫運,，今朝恨與世相違。

【注釋】①剎: 佛寺,，梵語剎多羅的省稱,。

②衰微:事物由強盛漸趨微弱。

夜宿草坪^①

連宵信宿^②在深山,，地僻人稀意自閑,。

雪滿空林明月照，此身疑到玉堂^③間,。

【注釋】①草坪：在宕昌縣何家堡鄉(xiāng)缸溝深處,。

②信宿：連宿兩夜。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

③玉堂：宮殿的美稱,。

其二

茅屋高低倚草坪,，一年時歷兩三程。

不分晴雨兼霜雪,，賞遍山中景物情,。

其三

天寒重系故鄉(xiāng)情（主人系福津人），偶遇山林別感生,。

每到更深人靜后,，石缸雷吼夢魂驚。

【注釋】詩人祖籍福津,，即今之舟曲,，故曰故鄉(xiāng)情。

十九日聞?。ㄌm州）被炸

猛聽雷霆震一聲,，天驚地動滿城轟。

縱然逃到無人處,，身戰(zhàn)心搖勢欲傾,。

其二

強啟雙目望日斜，倉惶^①歸去已無家,。

驚心欲把旁人問,，口噤^②惟聞亂磕牙,。

【注釋】①倉惶：匆忙，慌張,。亦作倉皇,、蒼黃。

②口噤：口不能張或不敢張,。

其三

塵飛煙合一天昏,，火焰沖霄氣欲吞。

震地轟聲聞百里,，當場真箇攝人魂,。

【注釋】此三首詩抒寫四十年代日寇轟炸蘭州事。

詠歲荒

家家杼柚^①嘆愁空,，此地真如大小東,。

怪道大夫曾告病^②，人無今古性情同,。

【注釋】①杼zhù柚yóu：紡織機上的零件,，泛指紡織?！对姟ば⊙拧ご髺|》：“小東大東,，杼柚其空?！?/span>

②大夫曾告?。撼⒐賳T以政治黑暗而稱病不上朝。

初聞子規(guī)夜啼而作

其一

一夜嚶嚶不住啼,，斷腸^①聲里最凄凄,。

更深觸起思家夢,，聽到傷時月轉(zhuǎn)西,。

【注釋】①斷腸：形容極度思念或悲傷。曹操《蒿里行》：“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其二

憶得家山三月天,，春深應候自年年,。

不知何事懷幽恨，叫月啼花亦可憐,。

其三

不如歸去在何時,，故國深情祗^①自知。

夜夜更殘?zhí)淦圃?，血痕猶染樹花枝,。

【注釋】①祗：通只,。

其四

春煙漠漠草萋萋，征客魂銷夢欲迷,。

縱使催歸人已老,，莫教愁聽到深閨^①。

【注釋】①閨:按今讀guī,，不押韻,。《集韻》《韻會》：閨,，涓畦切,。如此則完全可以押韻。

其五

吁嗟化鶴^①幾何時,？憐汝身懸掛樹枝,。

訴盡含冤^②啼盡血，不知千古怨阿誰^③,？

【注釋】①化鶴:注見《挽陳先生紫封殉難》其九,。

②含冤：子規(guī)，又名杜宇,、杜鵑,，為古蜀帝王——望帝所化?！妒葜尽罚骸爱斊邍Q王,，獨杜宇稱帝于蜀……望帝使鼈冷鑿巫山治水有功，望帝自以德薄,，乃委國禪鼈冷,，號曰開明。遂自亡去,，化為子規(guī),。”望帝后來想回到故國卻不能,，因而其叫聲凄厲,，似為“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元好問：“望帝春心托杜鵑,。”

③阿誰：古代口語,，在誰前附加字頭,。阿，為發(fā)語詞，無義,。誰,，在此處讀古音si。押韻,。

其六

雨歇孤村月正明,，更深夢斷不勝情。

行人莫效殘春鳥,，催盡離愁是此聲,。

【注釋】以上六首，有幾處化用杜宇典故,，如啼血,、故國深情等，以抒寫自己情懷,。

夜宿陳訓齋家不寐

（五月十五日）

東山月上一窗明,，暑氣熏蒸志不清。

況是離人懷遠想,，迢迢深夜夢難成,。

【注釋】詩題之下，或詩句中間,，或詩作后面括號內(nèi)的字句,，均為詩人自注。

次夜大雨

（時方大旱）

半歲初聞好雨聲,，檐前急溜隔窗鳴,。

阿誰今夜回天力，乃作商霖^①救眾生,。

【注釋】①商霖：《書·說命》上記商王武丁稱贊宰相傅說說：“若歲大旱,，用汝作霖雨?！焙笠蛴谩吧塘亍睘轫灀P大吏之詞,。宋禹儔《主簿昨示喜雨之作》：“佳名徳雨聞前代，尺出商霖證昔年,?！?/span>

觀婦割田

此間風俗似蠻方^①，少婦如何學趕場^②,。

早起持鐮群赴市，任人指摘品低昂^③,。

【注釋】①蠻方:古代對南方少數(shù)民族的泛稱,。《詩·大雅·抑》：“用戒戎作，用逷蠻方,?！边P，同逖,，遠,。后來用作對少數(shù)民族的泛稱。

②趕場:趕麥場,，作麥客子,。

③指摘品低昂：品頭論足。

閑吟

深山一雨便生涼,，忽地炎天暑氣藏,。

屈指新秋還覺遠，如何早晚換衣裳,？

七律·偶成

不入詞場^①二十年,，風流^②一線待誰傳？

無如散社情難已,，久欲登壇韻再聯(lián),。

看罷閑吟偏技癢^③，聽殘佳句便心牽,。

有人能續(xù)賡^④歌譜,，深幸斯文^⑤未喪天。

【注釋】①詞場：指文壇,。

②風流：此處亦指文壇活動,。

③技癢：擅長某種技藝，急欲有所表現(xiàn),。喻懷才思逞,。元好問：“撼樹蚍蜉自覺狂，書生技癢愛論量,?！?/span>

④賡：繼續(xù)，連續(xù),。

⑤斯文：斯,，此；文,，禮樂制度,。后以斯文指儒者或文人。

七律·九月十七日夜伴母靈口占^①

堂前移換燭三條,，罷吊人歸夜寂寥,。

帳外寒風吹苫草^②，樹間涼月照供簝^③。

頻含淚眼難成夢,，無限愁腸未肯消,。

今晚一過看不得，傷心最記是明朝,。

【注釋】①口占：不用起草而隨口成文,。后多指當場作詩。

②苫shān草：古人居喪時睡的草墊,?！赌印す?jié)葬》：“寢苫枕塊?！?/span>

③簝liáo：古代宗廟盛肉的器皿,。

七律·二十日捧土述懷

落花啼鳥正三秋，滿目凄涼淚欲流,。

一別直成千古恨,，兩年深著半生憂。

霜寒露冷心何忍,？鼎食鐘鳴^①志未酬,。

拜罷不堪回首望，荒煙衰草盡含愁,。

【注釋】①鼎食鐘鳴：古代富貴之家,，列鼎而食，食時擊鐘奏樂,。所謂志未酬者,，以詩人之文才，應該能考中進士,，那時,，自然鼎食鐘鳴?？上硖幥寮局?，無可奈何！

冬日書懷

（附錄丁卯年作）

干戈擾攘^①不須占^②,，避地聊將歲月淹,。

每值雪晴冬日暖，偷閑曝背^③向南檐,。

（時西北兵駐扎鋪鎮(zhèn),，夤夜^④擄掠。明知事不可為,。人民皆避鄉(xiāng),，草率過年,。）

【注釋】①擾攘：混亂,，紛亂,。《漢書·律歷志》上：“戰(zhàn)國擾攘,，秦兼天下,，……”

②占：占卜。

③偷閑曝背：在饑寒交迫的寒冬中,，詩人同其他民眾一樣只能靠“曝背”——在太陽下曬脊背取暖,。

④夤yín夜：深夜。

吟露

（時在己巳夏月）

朝朝窗外霧昏昏,，寂坐凝思懶出門,。

安^①得雄風清眼界，吹開翳^②障蕩乾坤,。

【注釋】①安：疑問代詞,，哪里、怎么,。

②翳yì障：障蔽,。

五柳吟

門前五柳^①號先生，樹以人傳得令名^②,。

但愿白衣^③常送酒,，終朝對飲暢幽情。

【注釋】①五柳: 陶淵明門前栽植五棵柳樹,，自號五柳先生,。有《五柳先生傳》。

②令名: 美名,?！蹲髠鳌废?/span>24年：“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span>

③白衣: 古未仕者著白衣，猶后世稱布衣,。這里指晉王弘遣白衣使者（騎士）送酒給陶潛事,。后指內(nèi)心渴望的東西，朋友及時送到,。如雪中送炭,。（《宋書（卷92）·陶潛傳》）

某婦得中風不語癥，余醫(yī)之而痊,，吟此自興

窗前默默憶前身,，欲訴衷腸懶啟唇,。

不是千金^①今續(xù)命，幾同當日息夫人^②,。

（以危急之癥,，卻以嬌娜綺麗出之，寫來煞是可愛）

【注釋】①千金: 舊時對人家未婚女兒的敬稱,。

②息夫人: 息媯（媯guī,，姓）。春秋時息侯的夫人,。楚文王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傳說,，以國亡夫死之痛，與文王不通言語,。楚文王問她,，她說：“我以婦人而侍奉兩個丈夫，不能死,，還有什么話可說呢,？”。唐杜牧《題桃花夫人（即息夫人）廟》（廟在湖北黃陂縣東）：“細腰宮里露桃新,，脈脈無言度幾春,。至竟息亡緣底事，可憐金谷墮樓人,?！薄扒遴嚌h儀《題息夫人廟》：“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span>

其夫以原韻和之

蹙眉^①欹枕強支身，幸遇春風點絳唇^②,。

今日忽逢開口笑,，回生莫謂更無人。

（用典切當,，讀書得閑,，亦精于此道者）

【注釋】①蹙眉: 眉頭緊皺，憂愁貌,。

②點絳唇: 詞牌名,。此處一語雙關(guān)：病人紅唇恢復，病已痊愈,。

有以詩贈余者

愚公妙術(shù)可移山,，造化^①頻教一筆刪,。

神手果然能肉骨^②，長沙今復在人間,。

【注釋】愚公移山,，古代寓言。后用以比喻有志竟成,。

①造化: 指自然的創(chuàng)造化育,。

②肉骨: 肉,，使動詞,，使骨頭生肉。謂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