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第十三

集解

凡三十章

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注〕孔曰：「先導(dǎo)之以德,，使民信之,，然后勞之。易曰：『說以使民,，民忘其勞,。』」】 請(qǐng)益,。曰：「無倦,。」【〔注〕孔曰：「子路嫌其少,，故請(qǐng)益,。曰『無倦』者，行此上事,，無倦則可,。」】

正義曰：《禮·月令》云：「以道教民,，必躬親之,。」《大戴禮·子張問入官篇》：「故躬行者,，政之始也,。」又云：「君子欲政之速行也者,，莫若以身先之也,；欲民之速服也者，莫若以道御之也,?！菇匝哉F身先行之，所謂「其身正,，不令而行」是也,。《釋文》：「勞,，孔如字,，鄭力報(bào)反?！龟愂哮@《古訓(xùn)》曰：「鄭讀若郊勞之勞者,，即《孟子》『放勛曰「勞之來之」』意也?！拱福骸竸谥拐?，勸勉民使率教，不用刑趨勢(shì)迫也,?！笩o倦」，《釋文》作「毋倦」,。胡炳文《四書通》曰：「子張?zhí)锰?，子路行行，皆易銳于始而怠于終,，故答其問政,，皆以『無倦』告之?！?/p>

〇注「先導(dǎo)」至「其勞」,。 〇正義曰：下篇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勞其民」，子張問政,，夫子告以「擇可勞而勞之」,，即此注所云「勞之」也?！遏斦Z》敬姜曰：「昔圣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zhǎng)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逸也；瘠土之民莫不向義,，勞也,?！褂衷唬骸妇觿谛模∪藙诹?，先王之訓(xùn)也,。自上以下，誰敢淫心舍力,？」并言政尚勞民之誼,。孔注此文,，雖與鄭異,，亦得通也?！笇?dǎo)之以德」,，為政篇文。引易者,，《兌·彖傳》文,。

〇注：「子路嫌其少，故請(qǐng)益,?！?〇正義曰：《曲禮》：「請(qǐng)益則起?！棺ⅲ骸敢嬷^受說不了,，欲師更明說之?！埂覆涣恕怪^說有未盡,，故此注以為嫌少也。

仲弓為季氏宰,，問政,。子曰：「先有司，【〔注〕王曰：「言為政當(dāng)先任有司,，而后責(zé)其事,。」】 赦小過,，舉賢才,。」曰：「焉知賢才而舉之,？」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注〕孔曰：「女所不知者,，人將自舉其所知,，則賢才無遺?！埂?/p>

正義曰：「宰」者,，大夫家臣及大夫邑長(zhǎng)之通稱?；适瑾?dú)謂「仲弓將往費(fèi)為季氏邑宰」，則以夫子所言得專刑賞,，任人當(dāng)為邑宰事也,。「有司」者,，宰之群屬,。言先有司信任之，使得舉其職也,。 《呂氏春秋·審分覽》：「凡為善難,，任善易。奚以知之,？人與驥俱走,，則人不勝驥矣；居于車上而任驥,，則驥不勝人矣,。人主好治人官之事，則是與驥俱走也,，必多所不及矣,。」又云：「人主之車,，所以乘物也,。察乘物之理，則四極可有,，不知乘物而自怙恃,，奪其智能，多其教詔,，而好自以,，若此，則百官恫擾,，少長(zhǎng)相越,，萬邪并起，權(quán)威分移,，不可以卒,，不可以教,，此亡國之風(fēng)也?！褂^此,，是凡為政者，宜先任有司治之,，不獨(dú)邑宰然矣,。「赦小過」者,，《爾雅·釋詁》：「赦,，舍也?！埂墩f文》：「赦,，置也?！褂兴净蛴行∵^,，所犯罪至輕，當(dāng)宥赦之,，以勸功褒化也,。言小過赦，明大過亦不赦可知,?！纲t才」謂才之賢者。有賢才,，可自辟舉,，為己輔佐。若有盛德之士,，更升進(jìn)之,，不敢私蔽之也。宋氏翔鳳《發(fā)微》云：「自世卿世大夫,，而舉賢之政不行,，故仲弓獨(dú)質(zhì)其疑，以求其信,。皋陶曰：『在知人,。』禹曰：『惟帝其難之,?！淮恕貉芍t才』之慮也。如舜舉皋陶,，湯舉伊尹,，皆『舉爾所知』也,。不仁者遠(yuǎn)，則仁者咸進(jìn),。易曰：『拔茅茹以其匯,，征?！淮恕籂査恢?，人其舍諸』之說也。是先有司者,，必以舉賢才為本,；舉賢才者，必以知其人為要,?！?/p>

〇注：「言為政當(dāng)先任有司,，而后責(zé)其事,。」 〇正義曰：此謂先任以官,，而后予之以事,，非經(jīng)恉。

子路曰：「衛(wèi)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注〕包曰：「問往將何所先行?！埂?子曰：「必也正名乎,！」【〔注〕馬曰：「正百事之名?！埂?/p>

正義曰：「衛(wèi)君」者,，出公輒也?！复拐撸缕庚R景公待孔子」，《史記·孔子世家》作「止孔子」,，《魯語》「其誰云待之」,，《說苑·正諫》作「止之」，是「待」,、「止」同義,。時(shí)孔子在衛(wèi)，為公養(yǎng)之仕,，知衛(wèi)君將留用孔子,，故子路舉以問也,。《史記·孔子世家》：「是時(shí),，衛(wèi)公輒父不得立,，在外，諸侯數(shù)以為讓,。而孔子弟子多仕于衛(wèi),，衛(wèi)君欲得孔子為政。子路曰：『衛(wèi)君待子而為政』」云云,。是正名指蒯聵之事,，此必《古論》家說，受之安國者也,。正名者何,？正世子之名也?！洞呵铩罚骸赴Ф晗?，晉趙鞅帥師納衛(wèi)世子蒯聵于戚?！箍资瑁骸甘雷诱?，父在之名。蒯聵父既死矣,，而稱世子者,，晉人納之，世子告之,，是正世子以示宜為君也,。《春秋》以其本是世子,，未得衛(wèi)國,，無可褒貶，故因而書世子耳,?！箵?jù)此，是世子之稱,，《春秋》不以為非而存之,。則此「正名」，即世子之名可知,。全氏祖望《鮚觭亭集·正名論》曰：「孔子以世子稱蒯聵,，則其嘗為靈公所立無疑矣。觀《左傳》累稱為『太子』，固有明文矣,。不特此也,，其出亡之后，靈公雖怒,，而未嘗廢之也,。靈公欲立公子郢而郢辭，則靈公有廢之意而不果,，又有明文矣,。惟蒯聵未嘗為靈公所廢，特以得罪而出亡,，則聞喪而奔赴,，衛(wèi)人所不可拒也。蒯聵之歸有名,，而衛(wèi)人之拒無名也,，況諸侯之子得罪于父而仍歸者，亦不一矣,。晉之亂也,，夷吾奔屈，重耳奔蒲,，及奚齊,、卓子之死,，夷吾兄弟相繼而歸,，不聞以得罪而晉人拒之也。然則于蒯聵何尤焉,？故孔子之正名也,，但正其世子之名而已。既為世子,，則衛(wèi)人所不可拒也,。」全氏此論,，實(shí)先得我心所欲言,。愚謂《春秋》之義，世子繼體以為君,，為輒計(jì)者,，內(nèi)迫于南子，不能迎立蒯聵,，則惟如叔齊及公子郢之所為,，遜避弗居斯已耳。乃輒儼然自立，當(dāng)時(shí)必援無適子立適孫之義,，以王父命為辭,，是輒不以世子予蒯聵。觀于公子郢之言「有亡人之子輒在」,，忠貞如子郢,，在輒未立時(shí)，已不敢以世子稱蒯聵,，則輒既立后,，假以王父之命，其誰敢有稱蒯聵為世子者,？所以蒯聵入戚,，衛(wèi)命石曼姑同齊國夏帥師圍戚，明是待蒯聵以寇仇,，其不以世子稱蒯聵審矣,。 《太史公自序》云：「南子惡蒯聵，子父易名,?！怪^不以蒯聵為世子，而輒繼立也,。名之顛倒,，未有甚于此者。夫子亟欲正之,，而輒之不當(dāng)立,，不當(dāng)與蒯聵爭(zhēng)國，顧名思義,，自可得之言外矣,。《谷梁·哀二年經(jīng)》注：「鄭君曰『蒯聵欲殺母,，靈公廢之』,，是也。若君薨,，有反國之道,，當(dāng)稱『子某』，如齊子糾也,。今稱『世子』,，如君存，是《春秋》不與蒯聵得反立明矣,。江熙曰：『鄭世子忽反正,，有明文,，子糾但于公子為貴，非世子也,?！弧褂謧髟唬骸讣{者，內(nèi)弗受也,。帥師而后納者,，有伐也。何用弗受也,？以輒不受也,，以輒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辭王父,，則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注：「寧不達(dá)此義,。江熙曰：『齊景公廢世子,，世子還國書「篡」，若靈公廢蒯聵立輒,，則蒯聵不得稱曩日世子也,。稱蒯聵為「世子」，則靈公不命輒審矣,。此矛盾之喻也,。然則從王父之言，傳似失矣,。經(jīng)云「納衛(wèi)世子」,，「鄭世子忽復(fù)歸于鄭」,，稱「世子」,，明正也。明正,，則拒之者非也,。』」案：范寧經(jīng)傳兩注,，皆引江熙說是也,。鄭忽許其反正，而于莊公卒后,，亦稱「世子」,，則謂「君薨稱世子，無反國之道」，非矣,。竊謂以王父命辭父命,，乃衛(wèi)輒所據(jù)之義，其意以父得罪王父,，雖其子,，得申王父之命以辭父也。不知王父之命,，固行之于父,、而辭父之命，豈為子者所忍言,？哀三年經(jīng),；「齊國夏、衛(wèi)石曼姑帥師圍戚,?！勾嗣魇切l(wèi)為兵主，而先「國夏」者,，當(dāng)是夫子特筆,。蓋蒯聵得罪于父，暨父死而又爭(zhēng)國,，不可以莫之討也,，故托于齊國夏以為伯討，以正蒯聵之罪,，而又存蒯聵世子之名于《春秋》,，以正輒之罪，所以兩治之也,?！?a target="_blank">春秋繁露》玉英篇：「謂一元者，太始也,。知元年志者,，大人之所重，小人之所輕,。是故治國之端在正名,。名之正，興五世,，五傳之外,，美惡乃形，可謂得其真矣,，非子路之所能見,。非其位而即之,，雖受之先君，《春秋》危之,，宋繆公是也,。非其位不受，不受之先君,，而自即之,，《春秋》危之，吳王僚是也,?！拱福褐偈嬉哉?dāng)先正始，而引宋繆公,、吳王僚說之,。夫宋謬受之先君而非其位，為《春秋》所危,。則衛(wèi)輒雖如《公羊》說,，亦是受之靈公，而非其位,。非其位則危,，故夫子正名之旨，必非子路所能見,。董生此論,，未為誤也。惲氏敬《先賢仲子廟立石文》曰：「衛(wèi)出公未嘗拒父也,，衛(wèi)靈公生于魯昭公二年,，其卒年四十七。而蒯聵為其子,，出公為其子之子,。蒯聵先有姊衛(wèi)姬，度出公之即位也,，內(nèi)外十歲耳,。二年，蒯聵入戚,，三年春圍戚,，衛(wèi)之臣石曼姑等為之，非出公也,。」夏氏炘《衛(wèi)出公輒論》亦云：「靈公薨時(shí),，輒至長(zhǎng)亦年十余歲耳,。以十余歲之童子即位,，則拒蒯聵者，非輒也,。蒯聵有殺母之罪,，斯時(shí)南子在堂，其不使之入明矣,，輒不得自專也,。及輒漸長(zhǎng)，而君位之定已久,，勢(shì)不可為矣,。考蒯聵于靈公四十二年入居于戚,，及至出公十四年,，始與渾良夫謀入，凡在戚者十五年,，此十五年中,，絕無動(dòng)靜，則輒之以國養(yǎng)可知,?？鬃佑谳m之六年，自楚至衛(wèi),，輒年可十七八歲,，有欲用孔子之意，故子路曰：『衛(wèi)君待子而為政,?！豢鬃右愿妇佑谕猓泳佑趦?nèi),，名之不正,，莫甚于此，故有正名之論,。而子路意輒定位已久,，且以國養(yǎng)父，未為不可,，故以子言為迂,。其后孔子去衛(wèi)，而果有孔悝之難,。甚矣,，圣人之大居正，為萬世人倫之至也,?！睹献印吩唬骸嚎鬃佑谛l(wèi)孝公,，公養(yǎng)之仕?！幌热逯^孝公即出公輒,。孔子在衛(wèi)凡六七年,，輒能盡其公養(yǎng),，則此六七年中，必有不忍其父之心,，孔子以為尚可與為善,，而欲進(jìn)之以正名，惜乎優(yōu)柔不斷,，終不能用孔子耳,。設(shè)也輒果稱兵拒父，而孔子猶至衛(wèi),，且處之六七年,，何以為孔子？」案：惲氏,、夏氏此言,，亦屬持平，故附箸之,。

〇注：「問往將何所先行,。」 〇正義曰：往,，謂往居位也,。

〇注：「正百事之名?！?〇正義曰：《禮·祭法》云：「黃帝正名百物,。」「百物」即百事,?！蹲笫细怠吩唬骸肝ㄆ髋c名，不可以假人,?！勾酥阜Q謂與爵位之名?！豆攘骸べ沂拍陚鳌罚骸噶和?，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寡砸蚴轮畬?shí),，無所加損,，但正其名而書之爾?！?a target="_blank">韓詩外傳》：「孔子侍坐于季孫,，季孫之宰通曰：『君使人假馬，其與之乎,？』孔子曰：『吾聞君取于臣謂之取,，不曰假?！患緦O悟,，告宰通曰：『今以往，君有取謂之取,，無曰假,。』孔子正假馬之言,，而君臣之義定矣,。《論語》曰：『必也正名乎,！』」 《春秋繁露·深察名號(hào)篇》：「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弧洞呵铩繁嫖镏?，以正其名。名物如其真,，不失秋毫之末,。故名『??石』，則后其『五』,，言退鹢,，則先其『六』，圣人之謹(jǐn)于正名如此,?！姑掀纨g《稽求篇》：「漢藝文志謂『名家者流，蓋出于禮官,。古者名位不同,，禮亦異數(shù)?？鬃釉唬骸副匾舱?！」』凡辨名所在,，不可茍為釽[pī]析，且從來有名家書,，如鄧析,、尹文子、公孫龍,、毛公諸篇,，俱以堅(jiān)白同異、辨名義為辭,，此則名家之說之所由著也,。若漢后儒者，猶尚名,，曰名物,，曰名義，曰名象,，而浸尋失真,。至?xí)x時(shí)魯勝注墨辨一書，深論名理,，謂『名者,，所以列同異，明是非,，道義之門,，政化之準(zhǔn)繩也?？鬃釉弧副匾舱乖圃?。《墨子》著辨經(jīng)以立名本,，而荀卿,、莊周輩皆非之，然終不能易其論也』,。其《序》尚存晉史,，約四五百言，極言隱顯,、虛實(shí),、同異、真似之辨,，毫厘纖悉,，皆有分剖，其文甚著。則是稱名之名,，祇是一節(jié),，而百凡事為，莫非是名,?！?鄭此注云：「正名謂正書字也。古者曰名,，今世曰字,?！?a target="_blank">禮記》曰：『百名已上,，則書之于策?！豢鬃右姇r(shí)教不行,，故欲正其文字之誤?！龟愂哮@《古訓(xùn)》曰：「《周禮外史》『掌達(dá)書名于四方』,，注；『古曰名,，今曰字,，使四方知書之文字，得能讀之,?！毁Z疏：『古者文字少，直曰名,；后代文字多,，則曰字。字者,，滋也,。滋益而生，故更稱曰字,。正其名字,，使四方知而讀之也?！淮笮腥恕壕艢q屬瞽史,，諭書名』，注：『書名,，書之字也,。古曰名。《聘禮》曰「百名以上」,?！淮俗⒁抖Y記》者，《聘禮》記文,。彼云『百名以上書于策,，不及百名書于方』，注：『名,，書文也,。今謂之字?！毁Z疏引此注,，以證是文字通謂之名?！?臧氏庸《鄭注輯本》釋云：「孔子書字,，必從保氏所掌古文為正，病時(shí)不行,，故衛(wèi)君待子為政,，而子以是為先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即史闕文之意?！墩f文》解字?jǐn)浺硕?，是許君同以為文字?！褂衷疲骸刚?，乃為政之本，與刪詩書,、定禮樂,，同一垂教萬世，不可以空言視之也,?！端褰?jīng)籍志·小學(xué)類》『正名一卷』，敍云：『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謂書字』云云,。《釋文》敍同,。是隋以前俱鄭學(xué),?！沽皇嫌窭K《庭立紀(jì)聞》引《魏書》世祖《造新字詔》，江式《文字表》,，《北齊書·儒林傳》李鉉《字辨》,，俱引孔子語。今案：《風(fēng)俗通·正失篇》：「樂正后夔有『一足』之論,，『晉師己亥渡河』有『三豕』之文,，非夫大圣至明，孰能原析之乎,？《論語》：『名不正,，則言不順?！灰追Q『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故糾其謬曰：正失也,?！挂嗯c鄭同。蓋正文字是正名之一端,，鄭君此義，亦馬注「百事」所得包也,。然馬注《古論》而但渾言「百事」,，不用《世家》，依衛(wèi)事言之,，則與安國旨趣稍異,，抑別有注，為集解所刪佚耶,？若鄭氏固篤信《公》,、《谷》「以王父命辭父命」之說，宜其解「正名」不及衛(wèi)父子爭(zhēng)國事也,。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注〕包曰：「迂猶遠(yuǎn)也,。言孔子之言遠(yuǎn)于事?！埂?子曰：「野哉由也,！【〔注〕孔曰：「野猶不達(dá)?！埂?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注〕包曰：「君子于其所不知,，當(dāng)闕而勿據(jù),，今由不知正名之義，而謂之迂遠(yuǎn),?！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尽沧ⅰ晨自唬骸付Y以安上,，樂以移風(fēng)。二者不行,，則有淫刑濫罰,。」】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注〕王曰：「所名之事,，必可得而明言,，所言之事，必可得而遵行,?！埂?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p>

正義曰：《釋文》云：「迂，鄭本作于,，云：『于,，狂也?！弧拱福骸段耐跏雷印贰笡r于其身以善其君乎,？」鄭注：「于讀為迂,。」又檀弓「于則于」,，孔疏：「于音近迂,，迂是廣大之義?！?a target="_blank">莊子應(yīng)帝王：「其臥徐徐,，其覺于于?！?a target="_blank">司馬彪注：「于于,，無所知貌?！故恰赣凇?、「迂」義近，字亦通用,。鄭以「正名」為正文字,，而訓(xùn)「于」為狂，狂者,，疏闊之意,，或鄭亦讀此「于」為迂也。?！夺屛摹氛?，或以「狂」為「枉」之誤，或以「狂」為「往」之誤,，均須改字，殆未然矣,?！干w闕如」者，段氏玉裁《說文》敍注云：「《論語》言如,，或單字,，孛如、躩如是,；或重字,，申申如、天天如是,；或迭韻雙聲字,，踧踖如、鞠躬如,、蓋闕如是,。蓋舊音如割,。《漢書·儒林傳》曰：『疑者丘蓋不言,?！惶K林曰：『不言者，不言所不知之意也,。如淳曰：『齊俗以不言所不知為丘蓋,。』『丘蓋』,，荀卿書作『區(qū)蓋』,。丘、區(qū),、闕三字雙聲,。」宋氏翔鳳《過庭錄》：「《荀子·大略篇》：『言之信者,，在乎區(qū)蓋之間,。疑則不言，未問則不立,?！弧稘h書·儒林傳》：『疑者丘蓋不言?！弧呵稹还乓敉瑓^(qū),，『丘蓋』即區(qū)蓋?！簠^(qū)』,、『闕』聲之轉(zhuǎn)?！墩撜Z》之『蓋闕』,，即《荀子》之『區(qū)蓋』，為未見闕疑之意,。故曰『蓋闕如也』,，與『踧踖如也』同辭。讀《論語》以『闕如』連文者,，非也,。」「刑罰不中」者,，《周官·職金》「掌受士之金罰,、貨罰」，注：「罰,，罰贖也,?！埂墩f文》：「刑，罰辠也,。罰,，辠之小者?！埂噶P」是小辠,，則「刑」為辠大可知?！夺屛摹吩疲骸钢?，丁仲反?！箤O氏志祖《讀書脞錄》：「中當(dāng)如字讀,。刑罰之所重者中?！秴涡獭芬黄灾姓呤?。《周禮·鄉(xiāng)士》『獄訟成,，士師受中』,。鄭司農(nóng)云：『中者，刑罰之中也,?！弧菇癜福汉蟆稘h書·梁統(tǒng)傳》：「上言曰：『經(jīng)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箍鬃釉唬骸感塘P不衷,，則民無所厝手足?！怪灾疄檠?，不輕不重之謂也?！弧埂钢浴古c「中」古字通。 「無所錯(cuò)手足」者,，「錯(cuò)」,，皇本作「措」，《釋文》：「錯(cuò),，本又作措,。」《說文》：「措,，置也,?！埂复搿贡咀郑稿e(cuò)」假借字,?；适柙疲骸感塘P既濫，故下民畏懼,。刑罰之濫,，所以跼天蹐地，不敢自安,，是無所自措立手足也,。」案：「事不成」,，「禮樂不興」,，「刑罰不中」，皆推言「名不正,，則言不順」之失,。「言」者,，所以出令布治也,。《呂氏春秋·審分覽》：「夫名多不當(dāng)其實(shí),，而事多不當(dāng)其用者,，故人主不可以不審名分也。今有人于此,，求牛則名馬,，求馬則名牛，所求必不得矣,。而因用威怒,，有司必誹怨矣，牛馬必?cái)_亂矣,。百官,，眾有司也；萬物,，群牛馬也,。不正其名，不分其職,，而數(shù)用刑罰,，亂莫大焉。故名不正，則人主憂勞勤苦,，而官職煩亂悖逆矣,，國之亡也，名之傷也,，從此生矣,。」呂覽此言名不正,，則刑罰失亂,，與此文意同。黃氏式三《后案》云：「王道不外彝倫,，而家人莫重于父子,。《孟子》曰：『人人親其親,，長(zhǎng)其長(zhǎng),，而天下平?！挥衷唬骸侯さ自?，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煌跽弑拘⒊鲋?，父子之倫為重也。治國者,，不正一家父子之名,，而欲正一國之父子，無諸己而求諸人,，則一己多忌諱之私,，而事亦阻窒而不成矣。禮樂刑罰,，事之大也,。禮莫大于父子之序，樂莫大于父子之和,，刑罰莫大于不孝,。三者失，而事之不成甚矣,。故治世之要?jiǎng)?wù),，在彝倫攸敍?！?/p>

○注：「迂猶遠(yuǎn)也?！?○正義曰：《說文》：「{辵@亐},，避也,。」此云「猶遠(yuǎn)」者,，引申之義,。《呂覽·先己篇》：「寡人以為迂言也,?！?a target="_blank">高誘注：「迂，遠(yuǎn)也,?！?/p>

○注「孔曰」至「濫罰」。 ○正義曰：皇本作「包注」,?！?a target="_blank">孝經(jīng)》云：「安上治民，莫善于禮,；移風(fēng)易俗,，莫善于樂?！埂?a target="_blank">樂記》：「樂也者,，圣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fēng)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p>

樊遲請(qǐng)學(xué)稼。子曰：「吾不如老農(nóng),?！拐?qǐng)學(xué)為圃。曰：「吾不如老圃,?！埂尽沧ⅰ绸R曰：「樹五谷曰稼，樹菜蔬曰圃,?！埂?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尽沧ⅰ晨自唬骸盖?，情實(shí)也。言民化于上,，各以實(shí)應(yīng),。」】 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fù)其子而至矣，焉用稼,？」【〔注〕包曰：「禮義與信,，足以成德，何用學(xué)稼以教民乎,？負(fù)者以器曰襁,。」】

正義曰：《說文》云：「?,，耕人也,。」今字作「農(nóng)」,，隸變,。《漢書·食貨志》：「辟土植谷曰農(nóng),?！巩?dāng)《春秋》時(shí)，世卿持祿,，廢選舉之務(wù),，賢者多不在位，無所得祿,，故樊遲請(qǐng)夫子學(xué)稼,、學(xué)圃，蓋諷子以隱也,?！稌o逸》云：「知稼穡艱難，則知小人之依,?！褂衷疲骸概f為小人,，爰暨小人?！故切∪思蠢限r(nóng),、老圃之稱?！睹献印る墓贰赣写笕酥拢行∪酥隆?，與此同也,。古者四民各有恒業(yè)，非可見異而遷,。若士之為學(xué),，則由成己以及成物，「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dá)而達(dá)人」,。但當(dāng)志于大人之事，而行義達(dá)道,，以禮,、義、信自治其身,，而民亦向化而至,，安用此學(xué)稼、圃之事,，徒潔身而廢義哉,，《孝經(jīng)》曰：「君子言思可道，行思可樂,，德義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觀,，進(jìn)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成其德教，而行其政令,?！故巧虾枚Y，則民咸知敬也,?！盾髯印ね醢云罚骸钢c為之者之人,，則舉義士也；之所以為布陳于國家刑法者,，則舉義法也,；主之所極然帥群臣而首鄉(xiāng)向之者，則舉義志也,。如是,，則下仰上以義矣，是綦定也,?！故巧虾昧x，則民服也,。 《晉語》箕鄭日：「信于君心,，則美惡不逾；信于名,，則上下不干,；信于令，則時(shí)無廢功,；信于事,，則民從事有業(yè)?！埂抖Y運(yùn)》曰：「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寶，人不愛其情,。則是無故,，先王能修禮以達(dá)義，體信以達(dá)順故,。此順之實(shí)也,。」愛者隱也,，人不隱其情,，由于上能修禮體信。是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也,。皇本「請(qǐng)學(xué)為圃」下有「子」字,?！格哓?fù)」，《釋文》云：「??,，居丈反,，又作襁,，同?！?a target="_blank">張參五經(jīng)文字曰：「作??非,。」段氏玉裁《說文》注云：「五經(jīng)文字非也,，古??,、緥字從系，不從衣』,?！墩f文》『襁』字，乃淺人妄增,。」

〇注：「樹五谷曰稼,，樹菜蔬曰圃,。」 〇正義曰：「樹」與「尌」同,，謂種植也,。「五谷」,，禾,、黍、稷,、稻,、麥也?！对姟しヌ磦鳌罚骸阜N之曰稼,。」《周官·司稼注》：「穜谷曰稼,?！故欠矘涔仍患谝病,！墩f文》：「圃,，所以穜菜曰圃?！埂吨芄佟ご笤住贰妇怕殹?。「二曰園圃,，毓草木」,。注：「樹果蓏曰圃,。」蓏兼有菜蔬,?！抖Y記·射義注》云：「樹菜蔬曰圃?！古c此訓(xùn)同,。

〇注：「情，情實(shí)也,?！?〇正義曰：情者，好惡之誠,，無所欺隱,，故曰情實(shí)。下篇「如得其情」,，亦謂所犯罪之實(shí)也,。

〇注「禮義」至「曰襁」。 〇正義曰：注以學(xué)稼,、學(xué)圃為因教民,，是逆探下文為此語，殆未然也,?！肛?fù)者以器曰襁」，《弟子傳集解》引作「負(fù)子之器曰襁」,，皇疏引注亦作「負(fù)子」,，又引李充曰「負(fù)子以器」，則「負(fù)者」乃「負(fù)子」之譌,?！墩f文》：「??，??[zhuó]颣[lèi]也,?！苟巫ⅲ骸浮秴斡[·明理篇》『道多??緥』，高注：『??,，褸格上繩也,。』又《直諫篇》注：『??,，褸格繩,。』褸即縷,，格即絡(luò),，織縷為絡(luò),，以負(fù)之于背，其繩謂之??,。高說最分明,。博物志云『織縷為之，廣八寸,，長(zhǎng)二尺』,，乃謂其絡(luò)，未及其繩也,?！拱福?a target="_blank">顏師古《漢書·宣紀(jì)注》：「襁，即今之小兒繃也,?！估钇嬖唬骸敢钥暡紴橹,！?a target="_blank">李賢《后漢書·清河孝王慶傳注》：「以繒帛為之,。」皇疏云：「以竹為之,，或云以布為之。今蠻夷猶以布帊裹兒負(fù)之背也,?！菇愿鲹?jù)所見言之。小兒繃兼有絡(luò)繩,，蓋統(tǒng)名??,，后起之義也?！妒酚洝斨芄兰摇罚骸赋赏跎僭趶?qiáng)葆之中,。」索隱曰：「強(qiáng)葆即襁褓,，假借用之,。」

子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dá)，使于四方,，不能專對(duì),；雖多，亦奚以為,？」【〔注〕專,，猶獨(dú)也,。】

正義曰：「誦詩」者,，《周官·大司樂》「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注：「倍文曰諷,，以聲節(jié)之曰誦?！怪^但以樂聲節(jié)之,，不用樂也?！赌印す掀罚骸刚b《詩》三百,，弦《詩》三百，歌《詩》三百,，舞《詩》三百,。」是學(xué)《詩》有誦,、弦,、歌、舞之法,。此但及誦《詩》者,，主于口讀，尋繹其義恉也?！?a target="_blank">毛詩序》云：「先王以是經(jīng)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fēng)俗,?！故恰对姟分砜赏ㄕ拢室诉_(dá)也,?！甘褂谒姆侥軐?duì)」者,，謂得《詩》溫柔敦厚之教,，則能應(yīng)對(duì)賓客也,。閻氏若璩《釋地又續(xù)》：「專，擅也,。即《公羊傳》『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案：《漢書·王莽傳》「選儒生能顓對(duì)者」,，注曰：「顓與專同,。專對(duì)，謂應(yīng)對(duì)無方,，能專其事?！埂镀赣洝吩疲骸皋o無常,，孫而說。」注云：「孫,，順也,。大夫使受命,，不受辭,，辭必順且說。」疏云：「謂受君命,，聘于鄰國，不受賓主對(duì)答之辭,。必不受辭者,，以其口及，則言辭無定準(zhǔn),，故不受之也,。」此即專對(duì)之義,?！笇O而說」，亦所習(xí)于《詩》教然也,?！俄n詩外傳》：「齊景公使人于楚，楚王與之上九重之臺(tái),，顧使者曰：『齊有臺(tái)若此乎,？』使者曰：『吾君有治位之坐,，土階三等,，茅茨不翦,，樸椽不斲者,，猶以謂為之者勞，居之者泰,，吾君惡有臺(tái),？』若此者,，使者可謂不辱君命,，其能專對(duì)矣,。」此事正可舉證,。鄭注云：「誦習(xí)此道,，不能為用，雖多,，亦奚以為也,？」案：「多」謂《詩》三百也。黃氏式三《后案》以「多」指未刪之《詩》,，誤,。

〇注：「專，猶獨(dú)也,?！?〇正義曰：《左·襄十九年傳》服注：「專，獨(dú)也,?！勾顺Ｓ?xùn)。胡炳文《四書通》：「古者遣使,，有正有介,。正使不能達(dá)，則介使助之,。如正使自能致辭,，不假眾介之助，是謂能專對(duì),?！辜创恕笇！褂?xùn)「獨(dú)」之義,。閻氏若璩《釋地又續(xù)》非之云：「果爾,？先王遣聘，祇使者一人足矣,。胡為而從以上介及眾介耶,？蓋應(yīng)對(duì)之事，使者固多,，而上介,、次介、末介,，亦非噤無語者,，《聘禮》一篇可見,。」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埂尽沧ⅰ沉睿塘钜??！?/p>

正義曰：《漢書·公孫弘傳》：「上古堯、舜之時(shí),，不貴爵賞而民觀善,，不重刑罰而民不犯，躬率以正而遇民信也,。末世貴爵厚賞而民不勸,，深刑重罰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淮南子·主術(shù)訓(xùn)》：「是故有諸己不非諸人,，無諸己不求諸人,，所立于下者不廢于上，所禁于民者不行于身,。所謂亡國,，非無君也，無法也,。變法者,，非無法也，有法者而不用,，與無法等,。是故人主之立法，先自為檢式儀表,，故令行于天下,。孔子曰云云,。故禁勝于身,，則令行于民矣?！埂犊姺Q訓(xùn)》：「無諸己,，求諸人,，古今未之聞也。同言而民信,，信在言前也,。同令而民化，誠在令外也,。圣人在上，民遷而化,，情以先之也,。動(dòng)于上，不應(yīng)于下者,，情與令殊也,。」《新序雜事四》：「唱而不和,，動(dòng)而不隨,，中必有不全者矣。夫不降席而匡天下者,，求之己也,。孔子曰云云,。先王之所以拱揖指揮,，而四海賓者，誠德之治,，已形于外,。故《詩》曰『王猶允塞，徐方既來』,，此之謂也,。」諸文并足發(fā)明此章之旨,。

〇注：「令,，教令也?！?〇正義曰：《說文》云：「令,，發(fā)號(hào)也?！埂?a target="_blank">鹽鐵論·詔圣篇》：「令者,，教也，所以導(dǎo)民人,?！?/p>

子曰：「魯,、衛(wèi)之政，兄弟也,?！埂尽沧ⅰ嘲唬骸隔敚芄?；衛(wèi),，康叔之封。周公,、康叔,，既為兄弟，康叔睦于周公,，其國之政,，亦如兄弟?！埂?/p>

正義曰：皇本無「也」字,。

〇注「魯周」至「兄弟」。 〇正義曰：《史記·世家》：「周公旦者,，周武王弟也,。衛(wèi)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少弟也,?！埂蹲蟆ざ陚鳌罚骸腹逦淖釉唬骸捍箧χ樱┲芄?、康叔為相睦也,。』」是周公,、康叔為兄弟最睦也,。方氏觀旭《偶記》：「包注不就衰亂言。案：左氏定四年傳：『皆啟以商政,?！蛔ⅲ骸航裕?、衛(wèi)也,。』又夫子嘗言『魯一變至于道』,，而五至衛(wèi)國,，則有『三年有成』之語。又論子賤而以魯為多君子，與季〕札稱『衛(wèi)多君子』,，辭轍,。齊大陸子方曰：『何以見魯、衛(wèi)之士,？』并見二國之政俗,，末世猶賢于他國。更證之《漢書·馮奉世傳》人歌立與野王曰：『大馮君,，小馮君,，兄弟繼踵相因循，聰明賢知惠吏民,，政如魯,、衛(wèi)德化均，周公,、康叔猶二君?！弧赫玺?、衛(wèi)』二句，正用魯《論語》,。漢世之解如此,。」今案：方說深得經(jīng)注之意,。朱子《集注》就衰世言,，則語涉詼謔，非其理矣,。

子謂衛(wèi)公子荊,，「善居室?！尽沧ⅰ惩踉唬骸盖G與蘧瑗,、史?并為君子?！埂?始有,，曰：『茍合矣?！簧儆?，曰：『茍完矣?！桓挥?，曰：『茍美矣。』

正義曰：云「衛(wèi)公子荊」者,，金氏文淳《蛾術(shù)篇》謂「魯亦有公子荊,，哀公庶子。見《左·哀二十五年傳》,。故《論語》特加衛(wèi)以別白之」是也,。「善居室」者,，皇疏云：「居其家能治,，不為奢侈，故曰善也,?！埂赣小拐撸胸?cái)也,?！?a target="_blank">列子》說符篇：「羨施氏之有?！箯堈孔ⅲ骸赣?，猶富也?！构忧G仕衛(wèi)得祿,，終致富有?！钙垺拐?，誠也，信也,?！负稀拐撸约汉隙Y,，不以儉為嫌也,。「完」者,，器用完備也,。「美」者,，盡飾也,。公子荊處衛(wèi)富庶之時(shí)，知國奢當(dāng)示之以儉,，又深習(xí)驕盈之戒,，故言「茍合」,、「茍完」、「茍美」,。言其意已足,，無所復(fù)歉也。

〇注：「荊與蘧瑗,、史?并為君子,。」 〇正義曰：《左氏傳》：「吳公子札適衛(wèi),，說蘧瑗,、史狗、史?,、公子荊,、公叔發(fā)、公子朝,，曰：『衛(wèi)多君子,，未有患也?！弧勾俗⑺?。

子適衛(wèi)，冉有仆,?！尽沧ⅰ晨自唬骸缚鬃又l(wèi),，冉有御,。」】 子曰：「庶矣哉,！」【〔注〕孔曰：「庶,，眾也。言衛(wèi)人眾多,?！埂?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p>

正義曰：「冉有」,，皇本作「冉子」。阮氏元《校勘記》：「《春秋繁露·仁義法篇》,、《論衡·問孔篇》,、《風(fēng)俗通義·十反卷》，并作冉子,?！埂墩f苑·建本篇》：「子貢問為政?？鬃釉唬骸焊恢?。既富，乃教之也,?！弧古c此問答略同，或傳聞之異,。孫氏奇逢《四書近指》：「漢荀悅云：『人不畏死,，不可懼以罪；人不樂生,，不可勸以善,。故在上者，先豐民財(cái),，以定其志,，是謂養(yǎng)生。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樸,，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若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墜于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納于君子之涂,，是謂章化,。』」按悅此語,，與孔子富教之說相發(fā)明,。今案：《管子·治國》云：「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則安鄉(xiāng)重家,；安鄉(xiāng)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xiāng)輕家；危鄉(xiāng)輕家,，則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則難治也,?！挂嘌詾檎讼雀幻褚病,！睹献印ち夯萃跗罚骸甘枪拭骶泼裰a(chǎn),，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然后趨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明富民當(dāng)制民之產(chǎn),，民得恒產(chǎn),，乃易教也?！盾髯印ご舐云罚骸覆桓粺o以養(yǎng)民情,，不教無以理民性,。故家五畝宅,，百畝田，務(wù)其業(yè)而勿奪其時(shí),，所以富之也,。立大學(xué)，設(shè)庠序,，修六禮,，明十教，所以道之也,?！对姟吩唬骸猴嬛持?，教之誨之?！煌跏戮咭?。」

〇注：「孔子之衛(wèi),，冉有御,。」 〇正義曰：《說文》云：「仆,，給事者,。」御車亦以給事,，故通稱仆,。《周官》有「大仆」,、「戎仆」,。

〇注：「庶，眾也,?！?〇正義曰：「庶、眾」,，《爾雅·釋詁》文,。《說文》：「??,，屋下眾也,。」

子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埂尽沧ⅰ晨自唬骸秆哉\有用我于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功,?！埂?/p>

正義曰：《史記·孔子世家》云：「靈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嘆曰：『茍有用我者,，朞月而已,，三年有成,。』」是此語為在居衛(wèi)時(shí),，故次于《適衛(wèi)章》之后,。當(dāng)《春秋》時(shí)，魯,、衛(wèi)之政,，尚為兄弟，故夫子去魯后,，獨(dú)久居衛(wèi),，愿治之也?！墩f文》：「稘,，復(fù)其時(shí)也。從禾,，其聲,。期，會(huì)也,。從月,，其聲?！褂?xùn)義略同,。會(huì)者，合也,。復(fù)其時(shí),，仍合于此月也。積月成年,，故周年謂之期年,，又謂之期月，言十二月至此一合也,?！稘h書·食貨志》：「民三年耕，則余一年之畜,。衣食足而知榮辱,，廉讓生而爭(zhēng)訟息,。故三載考績(jī),。孔子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成此功也,?！谷粍t三年有成，兼有富教之術(shù),。故上章載夫子與冉有語,，備文見之。凡善人王者,，不外此術(shù)也,。

子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弧尽沧ⅰ惩踉唬骸竸贇垼瑒贇埍┲?，使不為惡也,，去殺，不用刑殺也,?！埂?誠哉是言也?！埂尽沧ⅰ晨自唬骸腹庞写搜?，孔子信之?！埂?/p>

正義曰：鄭注云：「善人居中,，不踐跡，不入室也,。此人為政,，不能早有成功，百年乃能無殘暴之人,?！拱福骸妇又小拐撸瑢?duì)下「王者」言之,。上不及王者,，下不同時(shí)君，故言中也,。上篇言「善人之道,，不踐跡，亦不入于室」,，此注本之,。而以入室喻王者,，《漢書·刑法志》：「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善人為國百年,，可以勝殘去殺矣?！谎允ネ醭兴軄y而起,，被民以德教，變而化之,，必世然后仁道成焉,。至于善人不入于室，然猶百年勝殘去殺矣,。此為國者之程式也,。」并謂善人既未入室,，不能早有成功,，故必期之百年也。

〇注「勝殘」至「殺也」,。 〇正義曰：《說文》：「殘,，賊也?！埂睹献恿夯萃跗罚骸纲\義者謂之殘,。」言善人為邦百年,，殘暴之人不能盡絕,，但其政治足以勝之，使不為惡,，故亦不至用刑殺也,。殺是重刑。言「去殺」,，明諸輕刑未能免矣,。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埂尽沧ⅰ晨自唬骸溉暝皇馈Ｈ缬惺苊跽?，必三十年仁政乃成,。」】

正義曰：臧、宋輯本鄭注云：「周自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賢圣相承四世?！褂衷疲骸钢艿乐撩?，武王伐紂，至成王乃致太平,，由承殷紂敝化之后故也,。」案：《御覽》四百十九引鄭此注又云：「圣人受命而王,，必父子相承,，而后天下之民能仁也?！灌嵰灾苤鯓I(yè),，肇基大王，歷三世至武王,，受命而有天下,。武王承大亂之后，勝殷未久而崩,，至成王六年,，乃制禮作樂，功致太平,。由成王上溯大王,，多有歷年，則以周承殷紂之后,，俗敝已久,，難可卒化，與尋常受命而王,，其事勢(shì)有不同也,。云「必父子相承」者，以三十年未必適當(dāng)一君,，故兼父子計(jì)之,。《荀子·大略篇》：「文王誅四,，武王誅二,，周公卒業(yè)，至成、康則案無誅已,?！挂嘀^成王時(shí)，民已能仁,，故無誅也,。包氏慎言《溫故錄》：「《漢書·食貨志》云：『三年耕則余一年之畜，衣食足而知榮辱,，廉讓興而爭(zhēng)訟息,，故三載考績(jī)。三考黜陟,，余三年食,，進(jìn)業(yè)曰登。再登曰平,，余六年食,。三登曰太平，二十七歲,，余九年食,。然后以德化流洽，禮樂成焉,。故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繇此道也,?！话福阂乐狙浴罕厥篮笕省唬w謂養(yǎng)而后教,。食者,，民之本。饑寒并至,，雖堯,、舜在上，不能使民無寇盜,；貧富兼并,，雖皋陶制法，不能使彊不凌弱,。故王者初起,，必先制田里，教樹畜,，使民家給人足,，然后以禮義化導(dǎo)之,。言『必世』者，量民力之所能,，不迫切之也,。刑法志亦引此經(jīng)解之云：『言王者乘衰撥亂而起，被民以德教,，變而化之,，必世然后仁道成焉?！涣x亦略同,?！拱福喊f乃探原之論,，可補(bǔ)鄭義。

〇注「三十」至「乃成」,。 〇正義曰：《漢書·平當(dāng)傳》引此文解之云：「三十年之閑,，道德和洽，制禮興樂,，災(zāi)害不生,，禍亂不作?！故鞘罏槿暌?。「受命」者,，受天命也,。「仁政乃成」者,；言民化于仁,，是上之仁政有成功也。

子曰：「茍正其身矣,，于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正義曰：「政」者,，正也。言為政當(dāng)先正其身也,?；适柙疲骸钙渖聿徽m令不從,，故云『如正人何』也,?！?/p>

冉子退朝?！尽沧ⅰ持茉唬骸钢^罷朝于魯君,。」】 子曰：「何晏也,？」對(duì)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有政,，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埂尽沧ⅰ绸R曰：「政者，有所改更匡正,。事者,，凡行常事。如有政,，非常之事,。我為大夫，雖不見任用,，必當(dāng)與聞之,。」】

正義曰：冉子即冉有,。稱「子」者,，箸其為師也?！戈獭拐?，《說文》云：「晏，天清也,?！勾宋挠?xùn)日暮，當(dāng)是引申之義,。解者謂「晏」為「旰[gàn]」之叚借,，亦通。 毛氏奇齡《稽求篇》：「凡朝無晏退之禮,，晏則必問,。國語：『范文子暮退于朝。武子曰：「何暮也,？」』與子問正同,?！狗绞嫌^旭《偶記》：「《禮·玉藻》云：『揖私朝，??[huī]如也,，登車則有光矣,。』注：『揖其臣乃行,?！弧队裨濉酚衷疲骸撼嫔既??！话福合纫曀匠缓蟪?，猶當(dāng)辨色之時(shí),，則家臣之退，自然宜蚤,，此子所以問冉有退朝之晏,?！?/p>

〇注：「周曰：『謂罷朝于魯君,。』」 〇正義曰：《釋文》云：「周生烈曰：『君之朝,?！弧故谴恕钢堋篂橹苌病｀嵶⒃疲骸赋诩臼现匠??！古c周生異。方氏觀旭《偶記》：「案《左·氏哀十一年傳》：『季孫使冉子從于朝,，俟于黨氏之溝,。』可見家臣從大夫之公朝,，僅得俟于朝中之地,，無朝魯君之事。其朝于大夫之私朝者,，左氏襄三十年傳：『鄭伯有嗜酒,，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魯語》：『公父文伯之母如季氏，康子在其朝,，與之言,，弗應(yīng),，康子辭于朝而入?！蛔⒃疲骸恨o其家臣,。』是其證也,。從鄭說是,。」 陳氏鳣《古訓(xùn)》謂「其事,，其字即指季氏」,。自余若閻氏若璩、毛氏奇齡,、宋氏翔鳳,，皆以鄭注為然?！遏斦Z》云：「自卿以下,，合官職于外朝，闔家事于內(nèi)朝,?！鬼f注：「外朝，君之公朝也,。內(nèi)朝,，家朝也?！勾巳阶油顺?，即是大夫內(nèi)朝，在正寢門外,。

〇注「政者」至「聞之」,。 〇正義曰：馬以致大事小，而政亦是事,，故云「非常之事」,。政既非常之事，故或有改更匡正,，當(dāng)集眾卿大夫并議之,。夫子反魯，雖不見用,，然猶從大夫之后,，故云「我為大夫，當(dāng)與聞之」,?！蹲蟆ぐ荒陚鳌罚骸讣臼嫌蕴镔x,，使冉有訪諸仲尼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弧故瞧渥C也。鄭注云：「君之教令為政,，臣之教令為事也,。故云『其事也』?！古c馬注異,。《左·昭二十五年傳》：「為政,、事,、庸、力,、行,、務(wù)，以從四時(shí),?！苟抛ⅲ骸冈诰秊檎诔紴槭??！故钦⑹赂鲃e,。《魯語》所云「官職」,，謂政也,；所云「家事」，謂事也,。但政,、事對(duì)文異，散文亦通,。故仲弓為季氏宰問政,，而《詩》亦言「王事」，是政,、事不分別也,。揆鄭之意，當(dāng)以政,、事有公,、私之別,，故夫子辨之，亦正名定分之意,。若以政大事小,，則無與于名分，非其義矣,?！段簳じ唛倐鳌方獯宋脑疲骸刚撸现┬泻嫌诜ǘ?，經(jīng)國治民之屬皆謂之政,。臣下奉教承旨，作而行之謂之事,?！勾伺c鄭義又異。然承奉君教,，仍是君事,，于義非也。

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有諸,？」孔子對(duì)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尽沧ⅰ惩踉唬骸敢云浯笠谎裕荒苷d國,。幾,，近也。有近一言可以興國,?！埂?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蝗缰獮榫y也，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注〕孔曰：「事不可以一言而成,。如知此，則可近也,?！埂?/p>

正義曰：皇本「如知為君」下無「之」字。《韓詩外傳》：「?jìng)髟唬貉詾橥踔灰滓?。大命之至,，其太宗、太史,、太祝,，斯素服?zhí)策，北面而吊乎天子曰：『大命既至矣,，如之何憂之長(zhǎng)也,？』授天子策一矣。曰：『敬享以祭,，永主天命,，畏之無疆，厥躬無敢寧,?！皇谔熳硬叨印Ｔ唬骸壕粗?，夙夜伊祝,，厥躬無怠，萬民望之,?！皇谔熳硬呷印Ｔ唬骸禾熳幽厦媸苡诘畚?，以治為憂,，未以位為樂也?！弧对姟吩唬骸禾祀y諶斯,，不易惟王?！弧?/p>

〇注「以其」至「興國」,。 〇正義曰：一言祇是大要，不能正興國,，此釋「言不可以若是」之文也?！笌?、近」，《爾雅·釋詁》文,。易「月幾望」,，《詩》「維其幾矣」，「幾」并訓(xùn)近,。此謂有一言近于興國也,。王氏若虛《論語》辨惑：「『其幾也』三字,，自為一句。一言得失,，何遽至于興喪,？然有近之者?！姑鲜蠅?mèng)恂《四書》辨疑：「經(jīng)文兩『其幾也』,，皆三字為句，舊注文亦是作兩句說,?！?/p>

曰：「一言而喪邦，有諸,？」孔子對(duì)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人之言曰：『予無樂乎為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注〕孔曰：」言無樂于為君,，所樂者,，唯樂其言而不見違?！埂?如其善而莫之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注〕孔曰：「人君所言善，無違之者,，則善也,。所言不善，而無敢違之者,，則近一言而喪國,。」】

正義曰：「違」者,，背也,。言臣下不從君言，有所違背也,?！吨苷Z》云：「故天子聽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獻(xiàn)《詩》，瞽獻(xiàn)典,，史獻(xiàn)書,，師箴，瞍賦,，曚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guī),，親戚補(bǔ)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故菫榫接腥酥G諍，不嫌有予違也,?！?a target="_blank">吳語》云：「申胥曰：『今王播棄黎老，而近孩童焉比謀,。曰：「余令而不違,。」夫不違,，乃違也,；夫不違，亡之階也,?！弧埂?a target="_blank">韓非子·外儲(chǔ)說》：「晉平公與群臣飲，飲酣,，乃喟然嘆曰：『莫樂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違?！?a target="_blank">師曠侍坐于前,，援琴撞之。日：『?jiǎn),?！是非君人者之言也?！弧菇砸匝浴改柽`」為非也。 黃氏式三《后案》：「言莫予違，則讒諂所蔽,，禍患所伏,，而人莫之告。自古喪國之禍,，多由于此,。陸敬輿所謂『天下大慮，在于下情不通』,，所謂『忽于戒備,，逸于居安，憚忠鯁之怫心,，甘諛詐之從欲,，不聞其失，以致大失』也,?！?/p>

葉公問政。子曰：「近者說,，遠(yuǎn)者來,。」

正義曰：《釋文》：「??,，舒涉反,。本今作葉?！贡R氏考證以「??」為唐人避諱所改,，本今作「葉」，則宋人校語是也,?！俄n非子·難篇》：「葉公子高問政于仲尼，仲尼曰：『政在悅近而來遠(yuǎn),?！弧褂衷唬骸溉~都大而國小，民有背心,，故曰『政在悅近而來遠(yuǎn)』,。」言使近民歡說,，則遠(yuǎn)人來至也,。《墨子·耕柱篇》,，「葉公子高問政于仲尼曰：『善為政者若之何,？』仲尼對(duì)曰：『善為政者,，遠(yuǎn)者近之，而舊者新之,?！弧拐Z異義同?！豆茏印ぐ娣ń狻罚骸阜脖娬?，愛之則親，利之則至,?！褂衷疲骸笎凼┚阈校瑒t說君臣,，說朋友,，說兄弟，說父子,。愛施所設(shè),，四固不能守?！褂衷疲骸笎凼┲?，雖行而無私。內(nèi)行不修,，則不能朝遠(yuǎn)方之君,。是故正君臣、上下之義,，飾父子,、兄弟、夫婦之義,，飾男女之別,，別疏數(shù)之差，使君德臣忠,，父慈子孝,，兄愛弟敬，禮義章明,。如此,，則近者親之，遠(yuǎn)者歸之,?！?/p>

子夏為莒父宰，問政,?！尽沧ⅰ赤嵲唬骸概f說云莒父,，魯下邑?！埂?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dá)；見小利,，則大事不成,。」【〔注〕孔曰：「事不可以速成,。而欲其速,，則不達(dá)矣。小利妨大,，則大事不成,。」】

正義曰：《爾雅·釋詁》：「速,，急也,。」此常訓(xùn),?！洞蟠鞫Y·子張問入官篇》：「故君子蒞民，不道以遠(yuǎn),?！褂衷疲骸傅酪詳?shù)年之業(yè)，則民疾,，疾則辟矣,。」注云：「使成數(shù)年之業(yè),，則民困矣,。」《荀子·致士篇》：「臨事接民而以義變應(yīng),，寬裕而多容,，恭敬以先之，政之始也,；然后中和察斷以輔之,，政之隆也；然后進(jìn)退誅賞之,，政之終也,。故一年與之始,，三年與之終?！共⒀詾檎豢捎僖?。 「利」謂便國益民也。為政者見有大利,，必宜興行,，但不可見于小耳?！洞蟠鞫Y·四代篇》：「好見小利妨于政,。」《呂覽·勸勛篇》：「利不可兩,，忠不可兼,。不去小利，則大利不得,；不去小忠,，則大忠不至。故小利,，大利之殘也,；小忠，大忠之賊也,?！共⑴c此文義相發(fā)?！夺屛摹罚骸肝阌?，音無。本今作無,?！够时旧献肿鳌肝恪梗伦肿鳌笩o」,。

〇注：「舊說云莒父,，魯下邑?！?〇正義曰：稱「舊說」者,，箸所自也?！洞呵铩范ü哪辏骸赋擒旄讣跋?。」杜注：「莒父,，魯邑,。公叛晉,，助范氏，故懼而城二邑,?！归愂先翳场夺尩亍罚骸甘菚r(shí)荀寅、士吉射據(jù)朝歌,，晉人圍之,，魯與齊、衛(wèi)謀救之,。朝歌在魯正西,，將八百里。則莒父屬魯之西鄙,。」此亦據(jù)杜注約略言之,。其實(shí)杜氏備晉之說,，本屬臆測(cè)，難為據(jù)也,。顧氏楝高《春秋大事表》：「莒系以『父』,，魯人語音，如梁父,、亢父,、單父是也。今為沂州府莒州地,?！股綎|通志云：「莒始封在萊州府高密縣東南，乃莒子之都,，而子夏所宰之莒父也,。春秋時(shí)，莒子遷于城陽,。漢始封劉章為城陽王,，置莒縣，即今青州府之莒州,。莒父之邑,，蓋以莒子始封得名耳?！拱福和ㄖ九c大事表異,，通志較可據(jù)。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注〕孔曰：「直躬,，直身而行,。」】 其父攘羊,，而子證之,。」【〔注〕周曰：「有因而盜曰攘,?！埂?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于是：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

正義曰：《說文》云：「證,，告也,。」《韓非子·五蠹篇》：「楚之有直躬,，其父竊羊而謁之吏,。令尹曰：『殺之?！灰詾橹庇诰诟?，執(zhí)而罪之?！埂秴问洗呵铩ぎ?dāng)務(wù)篇》：「楚有直躬者,，其父竊羊而謁之上，上執(zhí)而將誅之,。直躬者請(qǐng)代之,，將誅矣，告吏曰：『父竊羊而謁之,，不亦信乎,？父誅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誅之,，國將有不誅者乎？』荊王聞之,，乃不誅也,。孔子聞之曰：『異哉,，直躬之為信也,，一父而載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無信,。」高誘注：「謁,，告也,。」宋氏翔鳳《遇庭錄》：「兩書所記,，一誅一不誅,，異者。蓋其始,，楚王不誅,，而躬以直聞?dòng)诔~公聞孔子語,，故當(dāng)其為令尹而誅之,。」案：宋說是也,。鄭此注云：「攘,，盜也。我鄉(xiāng)黨有直人名弓,，父盜羊則證其罪?！箵?jù)注,，是鄭本作直弓，必出古,、魯,、齊異文?！?a target="_blank">隸續(xù)陳寔殘碑》：「寔?zhàn)种俟?。」史傳雜書《蔡中郎集》并作仲弓,，是「躬」,、「弓」古多通用。鄭以弓為人名,。高誘《淮南泛論訓(xùn)注》亦云：「直躬,，楚葉縣人也?！构w名其人,，必素以直稱者，故稱直躬。直舉其行,，躬舉其名,。直躬猶楚狂接輿、盜跖之比,。偽孔以為直身而行,，非也?！鸽[」者,，《說文》云「蔽也」。檀弓云：「事親有隱而無犯,?！灌嵶ⅲ骸鸽[謂不稱揚(yáng)其過失也?！股w子之事親,，當(dāng)時(shí)微諫，諭父母于道,，不致有過誤,。若不幸而親陷不義，亦當(dāng)為諱匿,?！豆颉の氖迥辍罚骸庚R人來歸子叔姬，閔之也,。父母之于子,，雖有罪，猶若其不欲服罪然,?！?a target="_blank">何休注引此文，說之云「所以崇父子之親」是也,?！尔}鐵論·周秦篇》：「父母之于子，雖有罪,，猶匿之,。豈不欲服罪？『子為父隱,，父為子隱』,，未聞父子之相坐也?！?jié)h宣詔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母匿孫,，殊死皆上請(qǐng),。」足知漢法凡子匿父母等,，雖殊死皆勿坐,；父母匿子等，殊死以下,，皆不上請(qǐng),。蓋皆許其匿可知?；适柙啤附裢醴▌t許期親以上,，得相為隱，不問其罪」是也,?！栋谆⑼āぶG諍篇》：「君不為臣隱，父獨(dú)為子隱何,？以為父子一體,，榮恥相及?！姑鞲缸犹鞂?，得相隱，與君臣異也,。 程氏瑤田《論學(xué)小記》：「人有恒言，輒曰『一公無私』,。此非過公之言,，不及公之言也。此一視同仁,，愛無差等之教也,。其端生于意、必,、固,、我，而其弊必極于父攘子證,，其心則陷于欲博大公之名,，天下之人，皆枉己以行其私矣。而此一人也,，獨(dú)能一公而無私,，果且無私乎？圣人之所難,。若人之所易,，果且易人之所難乎？果且得謂之公乎,？公也者,，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有自然之施為,，自然之等級(jí)，自然之界限,，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時(shí)而子私其父,，時(shí)而弟私其兄,。自人視之，若無不行其私者,，事事生分別也,，人人生分別也。無他,，愛之必不能無差等,，而仁之不能一視也。此之謂公也,，非『一公無私』之謂也,。《儀禮·喪服傳》之言『昆弟』也,，曰『昆弟之道無分,，然而有分者，則辟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其子』?？鬃又灾惫?，曰『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皆言以私行其公,。是天理人情之至，自然之施為,，等級(jí)界限無意必固我于其中者也,。如其不私，則所謂公者,，必不出于其心之誠然,。不誠，則私焉而已矣,?！?/p>

〇注：「有因而盜曰攘?！?〇正義曰：高誘《淮南注》云：「凡六畜自來而取之,，曰攘也?！辜创俗ⅰ赣幸蚨I」之義,。《爾雅·釋詁》：「儴,、仍,，因也?！构⒔灾^「因,、緣」。案：「儴」與「攘」同,。樊孫引此文釋之云：「因來而盜曰攘,。」

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zhí)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埂尽沧ⅰ嘲唬骸鸽m之夷狄，無禮義之處,，猶不可棄去而不行,。」】

正義曰：「居處」謂所居之處,?！笀?zhí)」猶行也,。此章所言，亦「克己復(fù)禮為仁」之意,?！腹А埂ⅰ妇础?，《說文》俱訓(xùn)「肅」,。《爾雅·釋詁》：「恭,，敬也,。」二字訓(xùn)同,，此對(duì)文稍異,。《漢書·五行志》：「內(nèi)曰恭,，外曰敬,。」

子貢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行己有恥,，【〔注〕孔曰：「有恥者，有所不為,?！埂?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曰：「敢問其次,?！乖唬骸缸谧宸Q孝焉，鄉(xiāng)黨稱弟焉,?！乖唬骸父覇柶浯巍,！乖唬骸秆员匦?，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為次矣,。」【〔注〕鄭曰：「行必果,，所欲行必果敢為之,。硁硁者,，小人之貌也。抑亦其次,，言可以為次,。」】

正義曰：「士」謂已仕者也,。聘使之事,，士為擯相，故言「使于四方」,。又子貢問今之從政,，從政者，士之從仕于大夫而為政也,。 「行己有恥」者,，皇疏云：「言自行己身，恒有可恥之事,，故不為也,。」《曾子制言上》：「夫行也者,，行禮之謂也,。」又曰：「故君子不貴興道之士,，而貴有恥之士也,。夫有恥之士，富而不以道,，則恥之,；貧而不以道，則恥之,?！菇匝允克鶒u事也。 「不辱君命」者,，君命已出,，使當(dāng)守禮達(dá)辭，不使君命見凌辱也,?！睹?a target="_blank">詩序》云皇皇者華，言臣出使,，能揚(yáng)君之美,，延其譽(yù)于四方。則為不辱命也。聘義云：「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食也，所以愧厲之也,?！埂刚`」者，謂失禮儀應(yīng)對(duì)之節(jié),。當(dāng)春秋時(shí),，最重邦交，故能不辱命,，乃為士之上矣,。 「宗族」者，《白虎通·宗族篇》：「宗者何謂也,？宗者,，尊也。為先祖主者,，宗人之所尊也,。大宗能率小宗，小宗能率群弟,，通其有無,，所以紀(jì)理族人者也。族者何也,，族者,，湊也，聚也,，謂恩愛相流湊也,。上湊高祖，下至玄孫,，一家有吉,，百家聚之，合而為親,，生相親愛,，死相哀痛，有會(huì)聚之道,，故謂之族,。」「稱」與「?jìng)牎雇??！墩f文》：「?jìng)牐瑩P(yáng)也,?！埂?a target="_blank">廣雅·釋訓(xùn)》：「?jìng)?，譽(yù)也?！菇窠?jīng)典通用「稱」字,，稱，銓也,。別一義,。趙氏佑《溫故錄》：「此以鄉(xiāng)舉里選之法言?！吨芏Y》自比,、閭、族,、黨,、六鄉(xiāng)、六遂皆立學(xué),。鄉(xiāng)師,、鄉(xiāng)大夫『各受教法于司徒，以教其所治,，考其德行道藝』,，黨正『各掌其黨，以屬民,，正齒位』,，族師『掌書其孝友睦婣有學(xué)者』，以次而升于大學(xué),。士之造就,，必由此為正。案：春秋之時(shí),，卿大夫皆世官,，選舉之法已廢，此文所言猶是舊法,，故子貢復(fù)問『今之從政』,，明前所舉皆是昔時(shí)有然也。稱孝稱弟,，即《孟子》所謂『一鄉(xiāng)之善士』,，此雖德行之美，然孝弟為人所宜盡,，不必待學(xué)而能,。故夫質(zhì)性之善者，亦能行之，而非為士職分之所盡也,，故以為次,。《荀子·子道篇》以『入孝出弟』為『人之小行』,，『志以禮安,，言以類從』為儒道之極，與此章義相發(fā),。志以禮安，則知所恥,；言以類從,，則能出使不辱君命矣?！貉员匦?，行必果』，謂不度于義,，而但守小忠小信之節(jié)也,。《孟子·離婁篇》：『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義所在,?！埂幻鞔笕搜孕薪砸暫趿x。義所在,，則言必信,，行必果：義所不在，則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反是者為小人。趙岐《孟子注》云：『大人仗義,，義有不得必信其言,，子為父隱也。有不能得果行其所欲行者,，若親在不得以其身許友也,。』」 「硁硁」,，《孟子·公孫丑下》：「悻悻然見于其面,。」趙注引此文作「悻悻」。孫奭音義：「悻悻,，字或作????,。」案：「??」,、「硁」同,，《論語》作「悻」，當(dāng)出齊,、古異文,。

〇注「行必」至「為次」。 〇正義曰：「果」與「惈」同,。蒼頡篇：「惈,，憨也?！埂负辜础父摇棺?。皇本作「必敢為之」,，「必」下脫「果」字,。「硁硁」,，堅(jiān)確之意,。小人賦性愚固，故有此貌,。下篇「鄙哉硁硁乎」,，義異訓(xùn)同?！妒酚洝?a target="_blank">樂書》「石聲硁」,，《樂記》作「石聲磬」?！墩f文》：「磬,，古文從巠?！故恰赋n」即「磬」字,。《釋名·釋樂器》：「磬,，罄也,。其聲罄罄然堅(jiān)致也?！骨f子至樂篇：「誙誙乎如將不得已,?！埂夺屛摹芬钤疲骸溉に烂病１居肿髅劽??！埂稘h書·楊敞傳》：「脛脛?wù)呶幢厝病,！箮煿旁唬骸该劽?，直貌也?！埂稜栄拧め屧b》：「掔,，固也?！购率宪残辛x疏：「掔轉(zhuǎn)為硻[kēng],。《玉篇》：『硻,，口耕切，別作硁,?！弧故钦U、脛,、掔,、硻并與誙同也。 「抑亦其次」,，注是檃括經(jīng)文,。孔氏廣森《經(jīng)學(xué)卮言》「疑鄭所據(jù)本如此」,，非也,。

曰：「今之從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注〕鄭曰：「噫,，心不平之聲,。筲，竹器,，容斗二升,。算，數(shù)也,?！埂?/p>

正義曰：「斗筲之人」,，言今之從政，但事聚斂也,?！夺屛摹吩疲骸杆悖净蜃鞴g,?！拱福骸墩f文》：「筭，長(zhǎng)六寸許,，計(jì)歷數(shù)者,。從竹從弄。算,，數(shù)也,。從竹從具。讀若筭,?！苟至x略同。 《漢書·公孫賀傳贊》,；「斗筲之徒,，何足選也？」《鹽鐵論·雜論》作「何足算哉」,，「選」,、「算」一聲之轉(zhuǎn)。此當(dāng)出齊,、古異文,。《詩》柏舟「不可選也」,，《朱穆絕交論》作「不可算也」,。《周官》大司馬：「撰車徒,?！灌嵶ⅲ骸缸x曰算。算車徒,，謂數(shù)擇也,。」是「選」,、「算」音近通用,。

〇注「噫心」至「數(shù)也」。 〇正義曰：「噫」是嘆聲,。心有所不足,，故不能平也,。「斗」,、「筲」,，皆器名?！墩f文》：「斗,，十升也。象形,，有柄,。」鄭以「斗」是量名,，人所共知,，故不具釋?；蜞嵰嘤凶?，集解刪佚之耳?！阁狻棺謴闹?，故云「竹器」?！秲x禮·既夕》云：「筲三：黍、稷,、麥,。」下文又有「菅筲」,，以菅草為之,。亦得名筲者，草竹同類也,。鄭彼注云：「筲,，畚種類也。其容蓋與簋同一觳,?！官Z疏云：「豆實(shí)三而成觳[hú]?！拐讶辏骸?a target="_blank">晏子云：『四升曰豆,。』」則觳受斗二升,，此「筲」與「觳」同,，盛黍稷約同之,。 案：《說文》「??」下云：「飯筥也。受五升,，從竹,，稍聲。秦謂筥曰??,?！埂?」下云：「一曰飯器，容五升,?！埂腹_，?也,。從竹,，呂聲?！狗窖裕骸??,，南楚謂之筲，趙,、魏之郊謂之????,。」郭曰：「??,，盛餅筥也,。今建平人呼筲音鞭鞘?！埂??」即「筥」字,，「筲」即「??」字?！墩f文》「筥,、?」，據(jù)段說「?」當(dāng)作「??」,。士昏禮鄭注云：「笲形蓋如今之筥,、??蘆?！埂??蘆」即「????」也,。《說文》：「凵盧,，飯器,。以柳為之，象形,。??,，凵或從竹,，去聲?！?又《廣雅·釋器》：「????,，筲??也?！埂?a target="_blank">太平御覽》引《纂文》云：「????,，大筥也?！箵?jù)此,，則筥、??,、??蘆,、????，皆即筲之異名,，用以盛飯,，故與「斗」連稱。而「?」本為飯帚,，又為箸桶,，皆是別義，與《論語》無涉,。惟許,、鄭言「筲」容數(shù)各異。宋氏翔鳳《過庭錄》以為「《論語》先言『斗』,，后言『筲』,，筲量宜更小于斗，則作五升為是,?！都认Α酚皿?，禮亦殺,，不必定容斗二升」。今案后《漢書·禮儀志》更云「筲八,，盛容二升」,，或后世大小異制。若顏師古《漢書·公孫賀等傳贊注》,，及《文選·王命論注》引《漢書音義》,，并以筲受一斗，則謂筲,、斗同量,，非矣,。 「算、數(shù)」,，《爾雅·釋詁》文,。《說文》云：「數(shù),，計(jì)也,。」

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注〕包曰：「中行，行能得其中者,。言不得中行,，則欲得狂狷者?！埂?狂者進(jìn)取,，狷者有所不為也?！埂尽沧ⅰ嘲唬骸缚裾?，進(jìn)取于善道；狷者,，守節(jié)無為,。欲得此二人者，以時(shí)多進(jìn)退,，取其恒一,。」】

正義曰：凌氏鳴喈《論語解義》云：「中行者,，依中庸而行者,。在《易·復(fù)四、益三,、四》稱『中行』,，謂孚中以行，可與之自治治人也,。孚化萬邦,，中庸鮮能，故不得隱怪,，鄉(xiāng)原又不可與,，故必也狂狷乎。」案：《說文》無「狷」字,，「獧」下云：「疾跳也,，一曰急也?！苟问嫌癫米⒃疲骸釜?、狷古今字。今《論語》作『狷』,，《孟子》作『獧』,。大徐別增『狷』篆，非,?！褂中牟浚骸笐ぃ?也,。從心,，瞏聲，讀若絹,?！苟巫ⅲ骸浮墩撜Z》『狷』，《孟子》作『獧』,，其實(shí)當(dāng)作『懁』,。」 今案：「?」與「急」同,。獧者性褊急,，則有所謹(jǐn)畏不為也?！睹献印けM心下》：「萬章問曰：『孔子在陳,，何思魯之狂士？』《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必也狂獧乎，狂者進(jìn)取,，獧者有所不為也」,。孔子豈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弧焊覇柡稳缢箍芍^狂矣？』曰：『如琴張,、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弧汉我灾^之狂也,？』曰：『其志嘐[jiāo]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潔之士而與之，是獧也,，是又其次也,。』」 趙岐注：「中道,，中正之大道也,。狂者能進(jìn)取,，獧者能不為不善,，時(shí)無中道之人，以狂獧次善者,，故思之也,。嘐嘐，志大言大者也,。重言『古之人』,，欲慕之也?？疾炱湫?；不能插覆其言，是其狂也,。屑,，絜也。既不能得狂者,，欲得有介之人,，能恥賤污行不絜者，則可與言矣。是獧人次于狂者也,?！埂逗鬂h書·獨(dú)行傳序》：「孔子曰：『與其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乎,?！淮松w失于周全之道，而取諸偏至之端者也,。然則有所不為,，亦將有所必為者矣。既云進(jìn)取,，亦將有所不取者矣,。」

〇注「狂者」至「恒一」,。 〇正義曰：《左氏傳》：「曹子臧曰：『前志有之曰：「圣達(dá)節(jié),，次守節(jié)，下失節(jié),?！埂会呱魇匾还?jié)，雖不能進(jìn)取,，亦自不為不善,，故云「無為」?！笗r(shí)多進(jìn)退」,，謂無恒之人，或進(jìn)或退也,?？襻m未得中道，然其性情恒一,，使人知其所失,，易反之于中道，故愿與之也,?！抖Y·中庸》云：「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箍窠?，狷近愚,。彼言「道不行」，即謂中庸之道,。知愚雖未得中，然皆可與之,，此夫子所以思有恒也,。《詩·載馳正義》引鄭此注：「狂者仰法古制,，不顧時(shí)俗,。」「仰法古制」,，則孟子所稱狂者之言「古之人,、古之人」也?！覆活檿r(shí)俗」,，言不顧時(shí)俗之所宜而合之也。若鄉(xiāng)原,，則閹然媚世,，所謂「非之無舉，刺之無刺,，同乎流俗,，合乎污世」，與狂狷者異矣,。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yī)?！尽沧ⅰ晨自唬骸改先?，南國之人也?！灌嵲唬骸秆晕揍t(yī)不能治無恒之人,。」】 善夫,！」【〔注〕包曰：「善南人之言也,。」】

正義曰：《說文》：「巫,，祝也,。女能事無形，以舞降神者也,?！埂豆颉る[四年傳注》：「巫者,，事鬼神禱解，以治病請(qǐng)福者也,。男曰覡[xī],，女曰巫?！拱福何?、覡對(duì)文異，散文通,?！吨芄佟罚骸杆疚祝惺慷?。男巫無數(shù),，女巫無數(shù)，其師,，中士四人,。」是男女皆稱巫也,?！墩f文》：「醫(yī)，治病工也,?！埂吨芄佟罚骸羔t(yī)師，上士二人,，下土二人,。食醫(yī)，中士二人,。疾醫(yī),，中士八人。瘍醫(yī),，下士八人,。」是巫醫(yī)皆以士為之,，世有傳授,，故精其術(shù)，非無恒之人所能為也,。楚語：「古者民神不雜,。民之精爽不擒貳者，而又能齊肅衷正,，其智能上下比義,，其圣能光遠(yuǎn)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聰能聽徹之,，如是,，則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是使制神之處位次主，而為之牲器時(shí)服,?！?楊泉《物理論》：「夫醫(yī)者,，非仁愛不可托,，非聰明達(dá)理不可任，非廉潔淳良不可信,。古之用醫(yī),，必選名姓之后?！褂衷疲骸钙涞履苋仕〔?，其智能宣暢曲解，知天地神祇之次,，明性命吉兇之?dāng)?shù),，處虛實(shí)之分，定順逆之理,，原疾量藥,，貫微達(dá)幽?！褂^此,，則巫醫(yī)皆抱道懷德，學(xué)徹天人,。故必以有恒之人為之解者,，或以巫醫(yī)為賤役，非也,?！抖Y記·緇衣》云：「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构胖z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于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箖睹唬骸妇魺o及惡德,，名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挂自唬骸覆缓闫涞拢虺兄?。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兇,?！埂弧灌嵶⒃疲骸釜q，道也,。言褻而用之,，龜厭之，不告以吉兇之道也,。惡德,，無恒之德。純猶皆也,。言君祭祀,，賜諸臣爵，毋與惡德之人也,。民將立以為正,，言倣傚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惡德之人,，使事煩,，事煩則亂。使事鬼神,，又難以得福也,。純或?yàn)闊,！拱福骸毒l衣》與《論語》,，文異意同,，當(dāng)由記者各據(jù)所聞述之。龜曰卜,，蓍曰筮,，二者皆有守職，宜以有恒之人為之,。無恒之人,，不常厥性，故雖以龜筮之先知,，猶不能知其為人,，而況于凡人乎？夫龜筮既厭其人,，不告以卦兆吉兇,，而其所以不可為卜人、筮人也,。下文引《詩》言,，正以無恒之人,，雖欲褻用之而不可得,，是不可為卜筮明矣。又下文引說命言惡德之人不可事神,，故云「事神則難」,。此正不可為卜筮之證。以其文略與《論語》同,，故具釋之,，可互明也?！?a target="_blank">金樓子·立言篇》引《論語》作「不可卜筮」,，此誤以《緇衣》文合《論語》。支允堅(jiān)《異林》又疑「巫」即「筮」字,，古通用,，尤妄說。

〇注「南人」至「之人」,。 〇正義曰：南人,，為南國之人，猶《詩》言「東人」,、「西人」之比,。《禮記》疏以為「殷掌卜之人」,，未知所本,?！肝揍t(yī)不能治無恒之人」，言巫醫(yī)之事,，皆能治疾,，獨(dú)不能治無恒之人，故無恒者不可以作巫醫(yī),。言不能以巫醫(yī)自治,，必不能為人治疾也。緇衣注云：「不可為卜筮,，言卦兆不能見其情,，定其吉兇也?！埂覆荒芤娖淝?，定其吉兇」，正言龜筮不能知無恒之人也,。與此注可互證,。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埂尽沧ⅰ晨自唬骸复恕兑住ず阖浴分o。言德無常,，則羞辱承之,。」】 子曰：「不占而已矣,?！埂尽沧ⅰ赤嵲唬骸敢姿哉技獌矗瑹o恒之人,，易所不占,。」】

正義曰：皇疏云：「羞辱必承,，而云或者,，或，常也,，言羞辱常承之也,。《詩》：『無不爾或承,?！秽嵲唬骸夯颍Ｒ病,！弧?a target="_blank">老子》：『湛兮似或存,。』河上公注：『或,，常也,。』」案：《易·象傳》云：「不恒其德,，無所容也,。」言無恒之人,，無所容身,，將承羞辱也?！逗鬂h書·馬援傳注》：「恒卦：巽下震上,。鄭玄注云：『巽為進(jìn)退，不恒其德之象,。又互體為兌,，兌為毀折，后或有羞辱也,?！弧箯埵匣菅浴?a target="_blank">周易虞氏義》：「恒九三：『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貞吝,?！回宰兂梢嫒?，上失位，三宜立不易方,，則上亦不變而既濟(jì)定,，所謂『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也,。干為德,，坤為恥，三不守干,，則二四與為坤,，故或承之羞。至承羞而后貞,，雖正猶吝,。」此鄭、虞易義以互體解之也,，惟張氏以「或」指二四,，與皇疏訓(xùn)常不同，似皇疏說勝,。

〇注「易所」至「不占」,。 〇正義曰：《說文》云：「占，視兆問也,?！吨芄佟ふ既俗ⅰ罚赫驾辇斨哉准獌础,！篃o恒之人,，有兇無吉，故云「或承之羞,，貞吝」,。吝者，羞也,。惟無恒,，雖貞而終吝，故易亦不占之也,。六五云：「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兇,?！勾藙t有恒之人吉兇皆占之?！断髠鳌吩疲骸笅D人貞吉,，從一而終也。夫子制義,，從婦兇也,。」婦人貞壹之行,，以恒為吉,。義者，宜也,，「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夫子制義,，而從婦人之貞壹，雖恒德亦為兇也，此別是一義,，所謂「易無達(dá)占」也,。鄭注緇衣以「夫子兇」為無恒之人，誤,。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埂尽沧ⅰ尘有暮?，然其所見各異，故曰「不同」,。小人所嗜好者則同,，然各爭(zhēng)利，故曰「不和」,?！?/p>

正義曰：和因義起，同由利生,。義者宜也,，各適其宜，未有方體,，故不同,。然不同因乎義，而非執(zhí)己之見,，無傷于和,。利者，人之所同欲也,。民務(wù)于是,，則有爭(zhēng)心，故同而不和,。此君子,、小人之異也?！多嵳Z》史伯曰：「今王去和而取同。夫和實(shí)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zhǎng)而物生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調(diào)口,，剛四支以衛(wèi)體，和六律以聰耳,，正七體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紀(jì)以立純德,，合十?dāng)?shù)以訓(xùn)百體,。出千品，具萬方,，計(jì)億事,，材兆物，收經(jīng)入,，行姟極,。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經(jīng)入以食兆民,。周訓(xùn)而能用之,，和樂如一。夫如是,，和之至也,。于是乎先王聘后于異姓，求財(cái)于有方,，擇臣取諫工而講以多物,，務(wù)和同也。聲一無聽,，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王將棄是類也,，而與剸同。天奪之明,、欲無弊,，得乎？」 《左·昭二十年傳齊侯論》子猶云：「『惟據(jù)與我和夫,？』晏子對(duì)曰：『據(jù)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duì)曰：『異,。和如羹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jì)其不及,，以泄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xiàn)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xiàn)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zhēng)心,。先王之濟(jì)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fēng)、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小大,、短長(zhǎng),、疾徐、哀樂,、剛?cè)?、遲速、高下,、出入,、周疎，以相濟(jì)也,。君子聽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今據(jù)不然,，君所謂可，據(jù)亦曰可,；君所謂否,，據(jù)亦曰否。若以水濟(jì)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壹，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子貢問曰：「鄉(xiāng)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埂膏l(xiāng)人皆惡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鄉(xiāng)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埂尽沧ⅰ晨自唬骸干迫松萍?，惡人惡己，是善善明,，惡惡著,?！埂?/p>

正義曰：《公羊·莊十七年傳注》引此文，徐彥疏：「『一鄉(xiāng)之人,，皆好此人,，此人何如？』子曰：『未可即以為善,。何者,？此人或者行與眾同，或朋黨矣,?！蛔迂曈衷唬骸喝粢秽l(xiāng)之人，皆惡此人,，此人何如,？』子曰：『未可即以為惡也。何者,？此人或者行與眾異,，或孤特矣。不若鄉(xiāng)人之善行者善之,，惡行者惡之,。』與善人同,，復(fù)與惡人異,，道理勝于前，故知是『實(shí)善』云云之說,，備于鄭注,。」案：疏依鄭為說,，則「朋黨」,、「孤特」亦皆鄭注之義，宋氏輯本止取「與善人同」以下四句,，非也,。

〇注「善人」至「惡著」。 〇正義曰：善人善己,，惡人惡己,，是此人真善，而我之善善明也,。反是而善人惡己,，惡人善己，是此人真惡,，而我之惡惡著也,。

子曰：「君子易事而難說也,。【〔注〕孔曰：「不責(zé)備于一人,，故易事,?！埂?說之不以道,，不說也；及其使人也,，器之,。【〔注〕孔曰：「度才而官之,?！埂?小人難事而易說也。說之雖不以道,，說也,；及其使人也，求備焉,?！?/p>

正義曰：「君子」、「小人」,，皆謂居位者,。《釋文》云：「說,，音悅,。」謂投以所好也,?！刚f之不以道」四句，即申釋易事難說之故,。蓋不可說以非道,，所以難說；使人器之,，所以易事也,。《禮記·曲禮》云：「禮不妄說人,?！灌嵶ⅲ骸笧榻囊病＞诱f之不以其道,，則不說也,?！共灰云涞兰词秦模词峭f,?？资枰浴秆哉f」解之，非矣,?！盾髯印ご舐云罚骸钢呙饔谑拢_(dá)于數(shù),，不可以不誠事也,。故曰：『君子難說，說之不以道,，不說也,。』」

〇注：「不責(zé)備于一人,，故易事,。」 〇正義曰：《微子篇》云：「周公謂魯公曰：『無求備于一人,?！弧骨螅簇?zé)也,?！墩f苑·雜言篇》：「曾子曰：『夫子見人之一善，而忘其百非,，是夫子之易事也,。』」

〇注：「度才而官之,?！?〇正義曰：《大戴記·子張問入官篇》：「短長(zhǎng)，人得其量,，故治而不亂,。」

子曰：「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注〕君子自縱泰,，似驕而不驕,；小人拘忌，而實(shí)自驕矜?！?/p>

注「君子」至「驕矜」,。 〇正義曰：焦氏循《補(bǔ)疏》：「案泰者，通也,。君子所知所能,，放而達(dá)之于世，故云『縱泰似驕』,，然實(shí)非驕也,。小人所知所能，匿而不露,，似乎不驕,，不知其拘忌正其驕矜也。君子不自矜,，而通之于世；小人自以為是,，而不據(jù)通之于人,。此驕泰之分也?！菇癜福骸柑褂?xùn)「通」,，見《易·序卦傳》?！稘h書·劉向傳》：「泰者,，通而治也?！埂秷蛟黄吩疲骸妇訜o眾寡,，無小大，無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驕乎,？」眾寡、小大,，則君子達(dá)之于世也,，皆無敢慢，則無驕可知,。

子曰：「剛,、毅、木,、訥近仁,。」【〔注〕王曰：「剛，無欲,；毅,，果敢；木,，質(zhì)樸,；訥，遲鈍,。有斯四者,，近于仁?！埂?/p>

〇注「剛無」至「于仁」,。 〇正義曰：上篇言申棖欲不得為剛，是剛為無欲也,。果敢謂作事見義必為,，故曾子言士當(dāng)弘毅也。中庸言「力行近乎仁」,，「力行」即謂剛毅也,。《漢書·周勃傳》：「勃為人木強(qiáng)敦厚,?！埂稄堉軅髻潯罚骸钢懿緩?qiáng)人也,?！埂犊崂魝鳌罚骸敢R木強(qiáng)少文?！诡亷煿乓詾椤笍?qiáng)直如木石」,，是謂「木」為樸質(zhì)無文也?！冈G」即「訥于言」之訥,，故曰「仁者其言也讱?！棺⒃啤高t鈍」,，謂其言遲鈍，不致妄說也,?！逗鬂h書·吳漢傳論》引此文，李賢注云「訥,，忍于言也」,，是也,。李又云：「四者皆仁之質(zhì)，若加文,，則成仁矣,，故曰近仁?！拱福骸讣游摹拐?，謂文以禮樂也。

子路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謂士矣,?！尽沧ⅰ绸R曰：「切切偲偲，相切責(zé)之貌,；怡怡,，和順之貌?！埂?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p>

正義曰：朋友以義合，兄弟以恩合,，處之各有所宜,，此盡倫之事，非凡民不學(xué)者所能,，故如此乃可稱士也,。「斯可謂之士矣」,，皇本無「之」字,。《釋文》：「?jìng)埔艚z,，本又作愢,。」集韻云：「?jìng)?，或作愢,，」則「?jìng)啤埂ⅰ笎唷挂蛔??！盖星袀苽疲缫玻芍^士矣」,，夫子語止此,，當(dāng)時(shí)皆習(xí)見語，故夫子總言之,。記者恐人不明,，故釋之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顾^「七十子之大義」也。 皇本「兄弟怡怡」句末,，有「如也」二字,。高麗本同。阮氏元《?？庇洝罚骸浮段倪x·求通親親表注》,、《初學(xué)記》十七、《藝文類聚》二十一,、《太平御覽》四百十六引此文,，并有『如也』二字?！?《大戴禮·曾子立事篇》：「宮中雍雍,，外焉肅肅，兄弟憘憘,，朋友切切,，遠(yuǎn)者以貌，近者以情,，友以立其所能,，而遠(yuǎn)其所不能。茍無失其所守,，亦可與終身矣,。」「憘」與「怡」音義略同,。案：《孟子》言父子「不責(zé)善」,，「責(zé)善，朋友之道也,。父子責(zé)善,，賊恩之大者」。合夫子此語觀之,，是兄弟亦不可責(zé)善,，當(dāng)時(shí)諷諭之于道,，乃得宜也。

〇注「切切」至「之貌」,。 〇正義曰：《說文》云：「切,，刌[cǔn]也?！挂曛?，凡以物相摩按謂之切，故切有責(zé)訓(xùn),?！逗鬂h書·陳忠傳注》：「切，責(zé)也,?！埂陡]憲傳注》：「切切，猶勤勤也,?！骨谇冢嘭?zé)勉之義,?！稜栄拧め層?xùn)》：「丁丁嚶嚶，相切直也,?！构⒁詾椤赣髋笥亚写柘嗾埂,！稄V雅·釋訓(xùn)》：「切切,，敬也?！埂妇础古c「儆」同，謂儆戒也,。鄭注云：「切切,，勸競(jìng)貌?！埂竸窬ぁ辜辞胸?zé)之意,，鄭與馬同也。 又云：「怡怡,，謙順貌,。」「謙順」即和順,?！墩f文》云：「怡,，和也?！古_(tái),，樂也?！稜栄拧め屧b》：「怡,，樂也?！购?、樂義同?！睹姟こｉ鳌罚骸感值苌卸?，熙熙然；朋友以義,，切切節(jié)節(jié)然,。」孔疏云：「兄弟之多則尚恩,，其聚集則熙熙然,。朋友之交則以義，其聚集切切節(jié)節(jié)然,。切切節(jié)節(jié)者,，皆切磋勉勵(lì)之貌?！墩撜Z》云：『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淮恕何跷酢划?dāng)彼『怡怡』,，『節(jié)節(jié)』當(dāng)彼『偲偲』也。定本『熙熙』作『怡怡』,，『節(jié)節(jié)』作『偲偲』,。依《論語》則俗本誤?！勾耸杷d傳言甚明晰,，但「熙」、「怡」義同,，「節(jié)」,、「?jìng)啤孤曓D(zhuǎn)，俗本亦不誤也,。解者因疑「節(jié)節(jié)熙熙」是古《論語》,，「切切怡怡」是魯《論語》,，說亦近之?！腹?jié)」者,，限制也?！盾髯印檱罚骸竷?nèi)節(jié)于人,。」注云：「節(jié)即謂限禁也,?！古笥严嗝悖皇篂榉?，其告語節(jié)節(jié)然有所限制也,。《詩·卷阿疏》引《白虎通》說「鳳雄鳴曰節(jié)節(jié)」,，亦狀其聲之相似,。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埂尽沧ⅰ嘲唬骸讣矗鸵?；戎,，兵也。言以攻戰(zhàn),?！埂?/p>

正義曰：朱子《集注》云：「教民者，教之以孝弟,、忠信之行,，務(wù)農(nóng)講武之法?！箙鞘霞钨e說：「七年,，謂其久也。凡以數(shù)為約者,，皆取諸奇，若一,，若三,，若五，若七,，若九,。九者,，數(shù)之究也。古人三載考績(jī),，三考而后黜陟,，皆中間一年而考，五年則再考,，七年則三考,。故三年為初，七年為終,。記曰：『中年考校,。』」

〇注：「即,，就也,。戎，兵,。言以攻戰(zhàn),。」 〇正義曰：「即,、就」,，此常訓(xùn)?！墩f文》：「??[róng],，兵也。從戈從甲,?！菇褡鳌溉帧梗`省,?！队[》二百九十六引鄭此注云：「可就兵攻戰(zhàn)也?！古c包義同,。

子曰：「以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埂尽沧ⅰ绸R曰：「言用不習(xí)之民，使之攻戰(zhàn),，必破敗,，是謂棄之?！埂?/p>

正義曰：「棄」謂絕去之也,?！豆攘骸べ叶陚鳌罚骸杆喂澑缸洌澑钢辉?，何也,，失民也。其失民何也,？以其不教民戰(zhàn),，則是棄其師也。為人君而棄其師,，其民孰以為君哉,？」據(jù)彼文，則此言「棄之」,，亦謂棄其師也,。《孟子·告子下》：「魯欲使慎子為將軍,。孟子曰：『不教民而用之,，謂之殃民?！弧古c此同意,。

〇注「言用」至「棄之」。 〇正義曰：「習(xí)」謂肄習(xí)之也,。范寧《谷梁集解》：「何休曰：『所謂教民戰(zhàn)者,，習(xí)之也?！弧埂豆颉せ噶陚鳌罚骸盖锇嗽氯晌?，大閱。大閱者何,？簡(jiǎn)車徒也,。何以書？蓋以罕書也,?！购涡葑ⅲ骸缚鬃釉唬骸阂圆唤堂駪?zhàn)，是謂棄之,?！还时饶旰?jiǎn)徒謂之搜，三年簡(jiǎn)車謂之大閱,，五年大簡(jiǎn)車徒謂之大搜,。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剐鞆┦柙疲骸负问现猓c鄭別,?！顾问舷桫P輯本鄭《論語注》謂「何以教民為習(xí)戰(zhàn)，而疏謂『何與鄭別』,，則鄭謂教民以禮義,，不謂教民習(xí)戰(zhàn)也。愚謂鄭注今已亡,，無由知其說,，然古人教戰(zhàn)，未始不教以禮義,。觀子犯對(duì)晉文語,，雖霸國急用其民，亦必示之義,、信與禮,，而后用之。故《白虎通·三教篇》云：『教者,，效也,。上為之，下效之,。故《孝經(jīng)》曰：「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論語》曰：「不教民戰(zhàn),，是謂棄之,。」』則言『教』,，而二者已賅之矣,。《周官·大司馬》：『中春教振旅,，司馬以旗致民,，平列陳，如戰(zhàn)之陳,?！秽嵶ⅲ骸罕撸貒畟??？鬃釉唬骸敢圆唤堂駪?zhàn)，是謂棄之?！贡邇词?，不可空設(shè)，因搜狩而習(xí)之,。凡師出曰治兵,，入曰振旅，皆習(xí)戰(zhàn)也,。四時(shí)各教民以其一焉,。』」觀此,，則鄭與何同,。《公羊》疏所云「何與鄭別」,，或鄭別有一說,，非如宋君所測(c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