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張志成（瘋子）淄博市作協(xié),、網(wǎng)協(xié)會員、小說版塊版主,。1970——1978齊魯石化勝利煉油廠工人,，期間已在省市紙媒發(fā)表過作品。,。1978——2007山東省輕工業(yè)機械廠工作和退休,。1980——2015為養(yǎng)家糊口和脫貧停筆，2015復(fù)出執(zhí)筆,，2016見報,，已在省市雜志報紙上發(fā)表作品50余篇，網(wǎng)發(fā)無算,。

生

文/張志成

（一）

夜色如墨,，星斗如盞，不遠處的樹林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幾聲貓頭鷹的啼叫聲,。

在一片承包田的西南角里有一座新墳。所謂新墳也沒有土堆,，所看見的是一個不足兩米高的小亭子，小亭子是封閉的,，還能嗅到裝飾用的油漆味,。

在周圍的幾個縣里，所有墳?zāi)苟际强床坏酵炼训?，只有一個小亭子,。在這個新建的小亭子旁邊,，有三個漢子對著小亭子挖洞，雖然是輪流著干活,，他們的身上還是被汗水浸透了,，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汗臭味。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奮力工作,，一個叫鐵柱的漢子終于進入了墓室,。借著沒有罩子的手電光，鐵柱拿出一把匕首,，迅速地切割著棺材的表層,。

干這個工作是極其費力的，棺材的表層是一層瀝青,，瀝青下面是一層蓆子,，蓆字下面是一層油毛氈。鐵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些東西清理完畢,，刷著黑漆的棺材袒露在他的面前。他稍作休息后,，拿起撬杠,，費力地插進棺材縫里，用上全身的力氣壓動撬杠,，聽得一聲嘎吱吱的響聲,，管材的釘子終于被撬動了。

他剛把棺材挪開一個人孔,，突然響起一陣女高音的歌聲,，：“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啊呀”鐵柱被這突兀的歌聲所嚇,，扔下工具就向外跑,，可惜墓室太矮，洞口又小,，當(dāng)他來到地面的時候已經(jīng)滿身是血,。

這三人干這一行都是雛兒，毫無經(jīng)驗,，拔腿就跑,。在他們的身后，《今天是個好日子》的歌聲從墓中穿出來,，就像有大音箱一樣,，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很不協(xié)調(diào)?？蓱z那幾個年輕人,，跑回去大病一場，尤其鐵柱,，半年沒有回過神來,。

死者名叫梁慧，二十歲,，高中生,，是位大姑娘。她與鄰村的男生張輝,，是從小學(xué)一年級的同學(xué),。梁家家庭稍富有，張家則一貧如洗,。到他們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張家的經(jīng)濟狀況雖有改觀，而梁家卻干起了買賣,，兩家的經(jīng)濟差距就越拉越大,。

而兩家的父母卻不知道，這兩個孩子從讀初中的時候就發(fā)生了早戀,，到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私定終身。他們那里的風(fēng)俗習(xí)慣是,，男女到了十七歲的時候就該談婚論嫁,，女孩子十七歲就做母親的比比皆是。

有天晚上在村外的小樹林里,，梁慧和張輝膩歪了一段時間后,，梁慧就對張輝說：“反正咱兩個已經(jīng)綁在一塊兒了，還不如明開了好,，要不你和你爹娘說說,，讓他們托媒人到俺家提親試試，也好知道俺爹娘的水有多深,，你說行不,？”

張輝攬著她的脖子說：“托媒去說是可以的，估計媒人是無法撬開你爹媽的嘴的,?！?/span>

梁慧用力抱著他撒著嬌說：“去試試么，不去試怎么知道我爹媽是啥意思呢,？”

張輝拗不過她,，回家后就跟爹娘說了此事,。想不到爹娘一聽臉色就暗了下來,，他們自知自己的家庭狀況有幾斤幾兩,，十二分的不愿意去梁家碰一鼻子灰。在張輝苦苦要求下,，想來兒子也到了找媳婦的年齡,，就買上了禮物，讓媒婆子去了梁家,。

梁家對張輝很熟悉,，在這之前，兩個孩子因了同學(xué)的關(guān)系,，互相走動很頻繁,。每逢張輝去找梁慧玩兒，由于張輝生的較白凈,，嘴兒又甜甜的,，一口一個大姨伯伯地叫得人心里暖暖的，對他還是很喜歡的,。

可是聽說給女兒介紹的對象是張輝,，兩口兒接著就不高興了。梁慧媽立刻對媒人說：“嫂子啊,，俗話說一家女百家提,，你來做媒我們也沒有意見，可你也不掂量掂量兩頭子的分量,，他家里窮得那個樣,，我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跳不是？張輝那孩子長得又不賴,，還愁找不到媳婦不是,？但是想娶我家的女兒可不行。你回去對那頭子說吧,，以后別打我女兒的主意了,，也不要叫張輝再到我家來玩了?！?/span>

真愛時無法阻擋的,，雖然那時候還沒有手機，梁慧的小弟弟就充當(dāng)了他們的信使,。他們在信中互相表達愛慕之外,，悄悄地制定了出逃的計劃，終于有一天,，他們帶著簡單的行李,，和平時攢下的零錢,，坐上了北上的火車。早上八點,，他們在魯中的一個火車站下車,，簡單地吃點東西后，就坐在火車站廣場上等待應(yīng)聘,。他們這才知道,，等待招工的人們黑壓壓的一大片，有的人門是等著原來的工作單位來領(lǐng)人,，而好多人都是盲流,。

張輝見狀，就對梁慧說：“你在這里稍等,，我到四周看一下有沒有招工廣告,。”

初到這個地方,，周圍都是生面孔,，梁慧有點膽小，就對他說：“你早去早回,，我有點害怕,。”張會鼓勵她又有點開玩笑地說：“好吧,，我去去就來,，放心吧，我不要你不會有人來搶你的,?！眱蓵闪怂谎郏叭?，少貧嘴,，誰稀罕呀？”

張輝剛走,，就有一輛面包車停在她面前,，司機下來對她說：“姑娘，是來找活干得嗎,？我的牛奶廠招工,，一天八塊錢管吃住，行嗎,？”

第一次出門的梁慧,，不知道江湖險惡，一聽說有活干就喜出望外,，就說：“干呀,，等我男朋友來了一塊去吧,，他看廣告去了，馬上就回來,?！?/span>

那位司機和站在車門邊上的女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好啊,，歡迎你們到我廠工作,，請先把你的行李拿上來吧?！?/span>

梁慧高興地拿起行李就上了面包車，剛要下車拿第二次行李的時候,，想不到站在車門邊的女人把車門關(guān)死了,，同時，有兩三個姑娘撲過來,，一個捂住她的嘴,，另兩個掐住她的胳膊按在車座上，司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踩油門,，唰得一聲跑走了。

（二）

當(dāng)張輝趕回來的時候,，已看不見梁慧的人影子,，只有他的那個行李包孤零零地放在那里。一種危險的預(yù)感立刻出現(xiàn)在他的心中,，他急忙問旁邊的人,，人們異口同聲地說是被一輛面包車?yán)吡恕?/span>

張輝急忙四顧，哪有一輛面包車的影子,？他一屁股坐在他的行李上,，左右開弓的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接著就撕著自己的頭發(fā)哭了起來,。他后悔自己去看什么招工廣告,，后悔不該撇下她一個人留在這里。他心中有太大的負(fù)罪感,，感覺就像自己親手殺了她一樣,。他無法面對雙方的父母，也無法原諒自己,，在這一刻里,，他真希望有一輛車能夠撞死自己。

既然能夠一塊逃生,，為什么不能一塊求死呢,？

在接下來的三天里,，他無錢住旅館，一天只吃兩頓飯,，夜里就混進候車室里,，和衣躺上一宿，白天就坐在梁慧丟失的地方傻等,。在他的潛意識里,，梁慧比自己還要著急，說不定她在哪一個時刻里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三天熬下來,，他瘦了一圈，臉蛋兒被太陽曬得黢黑,。在這缺水缺食的日子里,，他幻想著梁慧會從某一個方向走過來，那輛面包車也許在某一個時刻重現(xiàn),，因為心里幻想著若干個可能,，就促使他繼續(xù)傻傻的等下去。

第四天早上八點,，一輛面包車停在了火車站廣場上,，那輛面包車的后玻璃上有一個被硬物擊傷的痕跡，右車門稍微凹進去一點,，這和那天旁觀者說得特征一樣,。張輝立刻背起行李沖到面包車前，把行李向車上一扔,，車上的女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張輝已經(jīng)跳入車內(nèi)。

在車外面準(zhǔn)備物色工人的男司機,，立馬跳上車來,，他以為是碰上強盜，架著他就往外擁,。張輝用力甩開他的手說：“慢著,，我給你兩個條件，一個是立刻拉著我去找梁慧,，第二個,，”他伸著手，指著外面維持秩序的公安民警說：“我馬上喊過他們來,，把三天前你們強搶梁慧的事情告訴他們,，你們看著辦吧?！?/span>

那對男女嚇得面如死灰,，互相使了個眼神,，那女的立刻堆下笑臉，先把張輝按在座椅上,，“先不要喊民警,，你叫張輝吧？這是一個誤會,，我們是正經(jīng)做買賣的,，到這里來就是招工的，不會做犯法的事兒,，梁慧正等著你呢,，咱們馬上出發(fā)?！闭f著,，那男的就發(fā)動了車子。

面包車駛出縣城就下了小道,，一種莫名的恐怖感襲上張輝的心頭，他忐忑地問道：“你們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把我拉到哪里去,？梁慧的情況到底怎么樣？”

那女的黑虎著臉說：“我們是牛奶廠的,，你和梁慧真是情種,，那女孩見不到你就不吃飯，我們怕出事才來找你,，你趕快把她領(lǐng)走吧,。”

聽完,，張輝就嗚嗚地哭出聲來,，他太愛梁慧了，一聽說她不吃飯就心疼了,，她從小哪里受過這樣的罪,？想到這里，他真想殺了面前這對狗那女,。他恨得目露寒光,，滿臉殺氣，咬牙切齒地吼道：“我告訴你們,，梁慧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們沒完?！?/span>

面包車開進一個大院子,，那男的指著一排西屋說：“梁慧在第一個門里頭,，你先去看看她吧?！?/span>

張輝啥話不說,，嘴里喊著梁慧的名字，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進去,，那口屋里立刻傳出兩個人地哭聲,。

這里是原來是一個生產(chǎn)隊的倉庫，院子很大,，東西北三面都是房子,，這些房子都很寬敞，房頂?shù)臋_條就有十五條,。屋地上東西向是一個大通鋪,，可睡十個人的樣子，在靠墻的地方擺放著五顏六色的被褥,。梁慧躺著的地方是在西墻角,，只幾天的工夫就變了樣子，臉上蠟黃,，眼神無光,，原來就不胖的臉蛋兒小了一圈。見張輝跑進來,，本來十分虛弱的身體,，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就坐了起來,，兩個人抱頭痛哭,。

不錯，這是一家個體牛奶廠,，當(dāng)家的男人名叫高山,，女的名叫郭碧玉，他兩個都是外地人,，是大學(xué)的同學(xué),，都在二十五歲左右，沒有孩子,。他們相中了這個地方,，就花錢租了下來，把土墻加高了一米,，大鐵門也換成了新的,，于是這個倉庫成了名副其實的深宅高院。

門開了，郭碧玉提著暖瓶和饅頭咸菜走了進來,，說：“梁慧,，我可被你制服了，幸虧今天去招工,，才碰巧找到了你的情哥兒,，現(xiàn)在可以吃飯了吧？”

梁慧破涕為笑,，連忙拿起一個饅頭遞給張輝說：“快,，咱吃飯?！边@一頓飯,，雖然是饅頭就咸菜，他們卻覺得這是平生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他們一邊哭一邊笑一邊吃,，五味雜陳，也說不出心中到底是個啥滋味來,。

還是梁慧告訴他：說這里就是一家個體牛奶廠,，全廠清一色的都是女工，為了保密,，所有的工人都是外地人,。老板也沒有害人之心，他們?nèi)セ疖囌菊泄?，說是看著我長得順眼，就硬是把我拉到這里來,。他們想不到拉回來個刺頭,，我見不到你就絕食，幾天下來就把老板嚇毛了,，他們?nèi)フ伊四銉商?，真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張輝,，你知道嗎,？如果再見不到你，我恐怕真的就餓死了,?！闭f罷，兩個人再一次抱頭痛哭,。

這時候,，老板兩口兒進來了，他們一個勁兒地賠情道歉,，使張輝滿肚子的怒氣,，和梁慧滿腹的怨氣發(fā)作不出來,。末了，高山笑嘻嘻地說：“我們招收的女工也差不多了,，因為裝車或卸貨都是體力活,，也需要一個男的，張輝呀,，因為之前我對不起你們,，你要領(lǐng)著梁慧走我就把你們送到火車站，你們?nèi)绻敢饬粝聛砟?，我們舉雙手歡迎,，也絕對虧待不了你們，廠里免費管吃管住,，一天十元錢的工資,，你們看著辦吧?！?/span>

他們千里迢迢跑出來,，不就是要找個吃飯的地方嗎，更別說還有得錢賺,，何樂而不為呢,，他兩個簡單的一商量，就欣然留了下來,。

張輝留下來就發(fā)現(xiàn)是留在了女兒國,，這個廠子里連老板兩口兒加在一塊總共有十三個人，只有張輝和老板是男身,，除了老板的媳婦外,，其他的都是大姑娘。也怪不得老板親自到火車站挑人,，招來的女工一個比一個水靈,。按他后來的話說，她們干活孬好不打緊,，主要是看著舒心就好,。為這事兒，郭碧玉沒少和她老公開火,，嫌他嘴貧,。本來張輝和老板在這伙人里面就是稀罕物，大家都是外地人,，又無后顧之憂,，自然經(jīng)常和這兩個男人上頭撲臉。在這樣的廠子里給老板當(dāng)老婆，如果她整天抱著個醋壇子,，這廠子根本就沒法兒開,。倒是梁慧把張輝看得嚴(yán)實，大家顧著梁慧的面子,，都稍有收斂,。

正式工作之后，張輝兩人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家黑廠子,。他們把井水抽到兩個火燒心小鍋爐內(nèi),，那開水放在水池子里冷卻后，底部是水垢,，水平面有漂浮物,，在水池子中部有個閥門，放出來得水沒有雜質(zhì),，用一斤奶粉加上各種添加劑,，至少能勾兌出十幾斤鮮牛奶，生產(chǎn)量一天達五百公斤左右,，可謂一本萬利,。老板兩口子不愧為是大學(xué)生，真有本事,。

廠子是全封閉式管理的,，只要進了這個廠子，一年也出不了大門口,。因為女工多,，她們用的洗衣粉、肥皂,、衛(wèi)生紙都是免費的,，有人需要添置衣服，都得由老板親自拉著她們進城,。經(jīng)常出門的只有張輝，第一個任務(wù)就是跟車裝卸貨物,，第二個任務(wù)就是每月一次清理化糞池,。化糞池在房子的后面,，張輝得用扁擔(dān)挑到附近的小樹林和莊稼地里,。這個活用不了半天，郭碧玉會給他十元錢的補助,，而且還有專用工作服,。張輝為了多賺錢，也只能為之。

其實,，高山這個人可不咋的,，是個大色鬼，從他見到梁慧的第一面開始就沒安好心,，他就不計后果的啟動了車子,。雖然成功地把梁慧拉進了廠子，他卻沒有想到梁慧是個烈性女子,，他不但不后悔,，梁慧的到來，在眾女子之間,，大有“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感覺。他的眼光不錯,，梁慧不但長得漂亮,，在眾女工之間，她是唯一的一位高中生,。這些女工們大都來自貧困地區(qū),，再加上重男輕女的緣故，她們有的連小學(xué)都沒有讀完,。故所有的同事們,，就連比她年齡大的女工，也都心服口服地喊她為梁姐,，是這個小廠子里名副其實的鳳頭,。

（三）

高山為了討好梁慧，特意把她提為會記和保管,，借以達到接近她的目的,。自然占了她的不少小便宜，甚至還背著郭碧玉偷偷地給她錢,。同時,，對張輝的態(tài)度也很好，企圖讓張輝也失去警惕,。

而梁慧是誰呀,，她鬼精得很，她和高山的關(guān)系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tài),，在高山的面前始終像個影子,，使他總是抓不住摸不著的，總是把高山的胃口吊得高高的,，口水倒是流了不少,。

梁慧和張輝畢竟是高中生,，對事物有著獨立分析的能力。他們對高山兩口子制造假牛奶的做法深惡痛絕,，而自己為了生活和她們同流合污也感到羞恥,。在背地里，他們暗自商量著,，等賺到一定數(shù)量的錢后,，能夠有合適的機會，一定要逃出這個地方,，絕不能成為他們的幫兇,。

女工們終于盼到過年了，過年就必須放假,，無論遠近,，所有在外地打工的人們都要回家過年。這個牛奶廠一樣,，他們也得放假,。但是他們的心很黑，所有員工只發(fā)半年的工資,，為了保持廠子有固定的熟練工,，只有過年后前來報道的員工，才能拿到上一年的全工資,。盡管如此,，過年后來上班的工人，也得有半數(shù)缺員,，故他們每年都得招收新工人,。

因為張輝和梁慧是逃婚出來的，放假期間沒有回家,，使高山兩口兒喜出望外,。一個是廠內(nèi)的衛(wèi)生有人打掃，第二個就是高山兩口兒也要回家過年,，自己開的又是黑場子,，很不方便招生人看家，如果有張輝兩個人看家,，那是再理想不過了,。郭碧玉很大方地給了他們一人二百元的值班費，交代了一下應(yīng)該注意的事項,，又囑咐他們家里的東西隨便吃后，兩口兒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火車去了,。

正所謂欲擒者故縱,，張輝和梁慧的目的算是達到了,。這大半年的時間里，梁慧利用工作和自己的美色與高山周旋,，張輝除了正常的工作外,，還兼顧著挑大糞的臭事，雙雙得到了高山兩口兒的信任,，使老板十分放心地把整個廠子交給他們,。這就給了他們大把的時間，在廠內(nèi)實施著早就想外逃的計劃,。

因為他們還沒有拿足全年的工資,，只能做著安全而又可行的準(zhǔn)備。有一條是肯定的,，那就是不能跳大門出走,。因為鐵大門是鎖著的，而且很高,，白天是不可能的,，也爬不上去，即便是夜間能爬上去,，那大鐵門也會有響聲,，必定驚動老板和看家狗。

幸好院墻和廠房都是土坯壘起來的,，他們選好了一個角落,，用了兩個小時的功夫就挖出來一個人孔，然后又把洞口填起來做好了偽裝,，這樣子,，只要他們想走，把土坯推出去便是,。

過年后的工人陸續(xù)回來了,，凡來報道的工人，包含張輝和梁慧,，都補發(fā)了去年全年的工資,。因為工人只來了半數(shù)，老板又忙著招工,，還得培訓(xùn)新工人,，他們很累。

元宵節(jié)的那天晚上,，月明星稀,。工人和老板們看完了元宵節(jié)晚會后，睡得較晚,。凌晨一點的時候,，萬籟俱靜,。趁著人們睡得正濃，張輝一股腦兒給看家狗扔下五個饅頭,。趁著狗兒吃飯的時間,，他們拿好了行李，悄悄地來到后院,，梁慧站在后面望風(fēng),，張輝一層一層地推開土坯，一個洞口很快地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兩個人順利地站在了高墻外面,。張輝還想把洞口堵死，膽小的梁慧急忙拉起他來,，向廠子的北方跑去,。這個方向是他們預(yù)先定好了的，因為向南跑是縣城的方向,，高山發(fā)現(xiàn)情況后,，必然向南追，他們故意反方向而行之,，可達到聲南擊北的效果,。

他們頂著寒風(fēng)向北急行，雖然還在冬天里,，他們卻跑的滿頭大汗,，約摸著跑出來二十里路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了一條土路,，比起在小麥地里跑路輕快了好多,。他們足足走了五個小時的樣子，估摸著至少已經(jīng)走出來五十多里路,。見東放已放亮,，也發(fā)現(xiàn)前面是個村莊，梁慧實在是走不動了,，就建議到路邊的一個機井屋子里休息,。雖然很累，卻擋不住他們成功的心情,，他們面對面坐在行李卷上,，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有遠漸進,，接著一位晨練的老者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問道：“你們是什么人，大冷天的在這里哭什么,？”

看那老頭憨厚的樣子不像是惡人,，張輝就大著膽兒說：“大爺,，我們走迷了路，本想著去郭村打工,，現(xiàn)在不知道東西南北了，大爺,，這可咋辦呀,？”

老人疑惑地說：“從這里去郭村還有五十多里路呢，你們怎么走到這里來了,？郭村有親戚嗎,？”

“沒有啊，只是聽說那里有人招工,，還不是想去碰碰運氣嗎,？”張輝小心地說。

聽到這里,，老頭心中暗喜,，他的村子叫做方家鋪，村里百分之八十的人家從事小家電制造業(yè),。此時又是剛過完年,，家家都忙著招工人，眼前這兩個人被老頭碰上,，真乃如獲至寶,，就說：“既然是出來打工，又何必去郭村呢,？我們這個村子里,，因為剛過完年，家家都在忙著招工,，尤其是到我家,，管吃管住一天十二塊錢的工資，每個月的月底發(fā)工資,，絕無虧欠的道理,，你們感興趣嗎？”

張輝二人剛脫離狼窩,，心有余悸,，唯恐再入虎口，就小心翼翼地說：“老人家,，我們剛從安徽跑過來,，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打工，您老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嗎,?！?/span>

老頭不高興了,，“你這是說的啥話？你們出來打工不容易,，我總不能耍著你們玩兒吧,？你看我一把年紀(jì)了，我丟不起那個人,。再說,，你們不愿意干可以走人么，絕無強求的道理,?！?/span>

太陽露頭了，正東方一片朝霞,。他們跟著老頭走進了一家獨院樓,，剛進門老頭就咋呼道：“東旭、彩霞,，趕快出來迎接客人,。”

說話間,，就有兩位三十來歲的兩口兒來到客廳,，剛一見面就笑嘻嘻地說：“你們好，歡迎你們地到來,?！睂θ魏我患夜S來說，工人就是上帝,，就像那個企業(yè)的“企”字,，如果去了上面那個“人”字，下面還剩下什么呢,？只是有好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罷了,。

老頭高興地說：“有話以后再說，先弄盆熱水讓他們洗一把,，再給她們弄點熱乎地吃吃,，你看他們這個樣子，保準(zhǔn)又累又餓,，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們吃飯后再慢慢地聊吧?！?/span>

于是,，張輝他們就住了下來。由于王東旭廠子里的工人都是本地人，往往裝卸貨都在晚上,，就顯得人手不夠用,，不得不找人幫忙。而張輝兩個地到來,，正好填補了這方面的空白,，故王東旭兩口子對他兩個總是另眼看待，而且還有些許獎金,，業(yè)余時間也能夠自由支配,，與郭村牛奶廠相比較，兩個人就十分滿意了,。

王東旭有個讀一年級的兒子，怕爸媽管的太嚴(yán),，長期住在奶奶爺爺家,，他們住的二層小樓，上層的三個臥室全部空閑,，老板就按排張輝兩個住在上面,。這個決定無異于給他兩個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他們住在這個水電暖廁齊全的房子里,，與老家的年輕人們結(jié)婚用的新房相比,，那就是上了天堂。

住在這里的附加條件只有一條,，就是要適當(dāng)?shù)貛椭习鍍蓚€打掃一下衛(wèi)生,，如此各取所需，其樂融融,。

俗話說夜長夢多,，福頭禍尾。他們在這里幸幸福福地干了一年,，第二年三月份,，梁慧忽然覺得惡心嘔吐，到醫(yī)院一檢查,，醫(yī)生告訴她說是懷孕了,。這個消息使他們舉手無措，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經(jīng)和老板娘商量,，老板娘說應(yīng)該通知家里一聲，只要梁慧的家長同意他們結(jié)婚,，就可以回家,，一切就好辦了。

時間好快，半月之后梁慧的家里就回信了,。信中的字里行間滿是父母的思念之情,，同時也表態(tài)，只要他們能夠回家,，就會同意他們的婚姻,。梁慧讀著家信大哭一場，思家之情油然而生,。他們戀戀不舍的和王東旭兩口子,，說了無數(shù)感恩的肺腑之言，嗚嗚地哭著上了王東旭的大眾牌轎車,。

（四）

逃婚整整兩年后,，他們各自又回到了父母的身邊，這其中的分離之情和酸甜苦辣一言難盡,。他們的內(nèi)情也不一樣,，男方是明著出走，父母心中有數(shù),，在感情上沒有大的波折,。而女方是偷著跑出來的，給家長帶來的痛苦就更大一些,。由于心氣不平,，隔三差五的，梁慧的父母就會到張輝的家里要女兒,，借此發(fā)泄一通,，鬧得張家父母天天不得安生。

過了四五天,，等梁慧的父母心平氣和以后,，梁慧就向父母提出了要和張輝領(lǐng)證的要求，要求父母兌現(xiàn)他們在信中的諾言,。想不到父母很快就答應(yīng)了,，并要求張輝的家里立刻托人來說媒。

父目的做法令梁慧十分的感動,，她想不到在這太現(xiàn)實的世俗中,，兩位家長大人是這么的通情達理。她感動地哭了,，并一再向父母表示懺悔,，說是當(dāng)初沒有耐心，不應(yīng)該私自出逃,，給爹娘帶來不必要的痛苦,。她高興得一夜沒有睡好，就連做夢都夢到和張輝站在結(jié)婚典禮臺上。

第二天上午十點,，張家請的媒婆子,，手里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如期到來。為了說話方便,，二老打發(fā)她先出去玩玩,，到中午回來吃飯就行。梁慧懷著無比高興的心情,，跑到高中要好的閨密家中,，與閨蜜共同享受著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中午回家后,，看到父母臉上的表情還是那么平淡,，就擔(dān)心地問道：“爸、媽,，說好了嗎,？你們和媒婆子咋定的？”

媽媽面無表情地說：“大閨女家不用亂操心,，做爸媽的難道還會害了你不成？你就放心吧,，一切都說好了,，就等那頭子的消息了?！?/span>

“哎呀嗨,，”梁慧長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她焦急地等待著張輝家里的消息，一天兩天三天,，一晃五天過去了,，梁慧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媒婆子的面。她終于沉不住氣了,，情急之下就去質(zhì)問了媽媽：“媽媽,，你到底對那媒婆子說了什么？都五天過去了,，張家怎么沒有回話呀,，行或不行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想不到那個媒婆子辦事這么不利索,?！?/span>

“哎呀閨女，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這種事兒誰也說不準(zhǔn),，說不定張家那頭子變卦了也不一定呀,，慧慧呀，沉住氣,，再等兩天看看吧,。”

男方那頭子變卦,？不可能,，梁慧立刻否絕了這個說法。

聽著母親這些陰陽怪氣的語言,，梁慧就覺著很蹊蹺,，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心內(nèi)突發(fā)一種沖出迷霧的感覺,。午飯后,，她就騎上自行車去了西村，直接到了張輝的家里,，一進門就咋呼著,，“張輝，在家嗎,？”張輝從東屋里沖出來,，拉著她進了屋子，突然抱著她哭出聲來

梁慧用力推開他,，直接說道：“哭啥,？我就納悶了，我都等了五天了,，咋就等不到你家的回信了呢,，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家還磨嘰啥,？行或是不行,，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嗎？”

張輝突然打住了哭聲,，驚駭?shù)乜粗?，“原來你不知道啊，什么行不行的,？你媽要十五萬元的彩禮錢呀,，還說給俺家一個大面子，若換做別人,，少了二十萬就免談,。就憑咱一天十二塊錢的工資,，要攢夠十五萬元，除了吃喝,，應(yīng)改進了骨灰盒了吧,？你叫俺家咋回話呀？”

聽他這么一說,，梁慧氣得銀牙緊咬,，柳眉倒豎，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說：“真想不到我媽能夠欺騙我,，今天老娘不走了,，就在你家過了，我媽愛咋地就咋地吧,！”

張輝的父母聽到東屋里的吵吵聲,，就連忙趕過來，他老兩個還沒有說話,，梁慧就搶著說：“叔叔,，嬸嬸，別管我媽那一套,，從今天起,，我就在你家住下了，要是你們同意的話,，到明天我兩個就去領(lǐng)結(jié)婚證,，看他們還有啥辦法?！?/span>

張輝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面前的這種場面和事件,，他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老漢的潛意識里只有三個字，“使不得,，使不得吆,。”

張輝的母親只有陪著他們掉眼淚的份兒,，口里絮絮叨叨的就是一句話,，“妮子呀，你們家俺惹不起呀,，惹不起呀,。”

梁慧一反平常的性格,，站起來掐著腰說：“叔叔,，嬸嬸,，不用怕，不是有我嗎,？我就不信他們能殺了我,，不要忘了，我可是她們的親女兒??！”

此刻的老兩口兒六神無主，參加不上任何意見,，也拿不出任何辦法,，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到堂屋里去。

想不到梁慧這個女人真有膽量,，竟然真的在張家住了下來,。

其實，梁家也不缺錢,，按其內(nèi)心的本意,，也想成全這兩個孩子?？墒?，他們頂不住當(dāng)?shù)氐模畹俟痰姆饨ㄋ枷?，就是說他們?nèi)绻灰识Y,，就破了規(guī)矩，就會被別人看不起,，說是他們的女兒不值錢,，是私奔到男人家里去的等等，他們將無法面對四鄰百舍,，也怕親戚們笑話,。因此，他們的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

梁家咽不下這口氣去,，第二天早晨，按昨天晚上的計劃,，梁慧的兩個舅舅,，兩個叔叔，再加上爸媽和叔伯哥哥及表哥,，七八個人上了一輛拖拉機,，直接開到張輝家的大門口。大火一擁而入,，不管梁慧地哭叫和謾罵,，架著她連拖帶拉地弄上了拖拉機,。

張輝空有一身力氣，不顧死活地?fù)渖先Z人,，被梁慧的小舅一棍子打在頭上,，當(dāng)場就倒在地上。他的爹娘哪里見過這個架勢,？站在天井里哆嗦成塊,，雙腿早已嚇得不聽使喚。只能任憑梁慧的媽媽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老不死的,，你們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我這就到法院告你們?nèi)?，你們私藏別人家的女兒是犯法的,，你們就瞧好的吧?！?/span>

梁慧在車上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張輝救我，救我呀……”一陣拖拉機的轟鳴聲把她撕心裂肺的聲音淹沒了,。

拖拉機沒有開回梁家,，而是直接去了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逼著大夫給梁慧做了人工流產(chǎn),，回家后,，她爹娘硬把她鎖在了屋里。

一段美好的婚姻就這樣被破壞了,。

梁慧被鎖在屋里,，她倔犟地又把門反鎖住，和外界斷絕了一切聯(lián)系,。她哭得氣盡力絕后,，靜靜地躺在床上，門外媽媽苦口婆心的勸導(dǎo),，她沒有心思去聽,。她只知道這里是她一個人的世界,，她平靜下心情,，慢慢地回憶著她和張輝相處的日子。因為當(dāng)?shù)氐哪泻⒑团?，是十七八歲就可以結(jié)婚生子的,，他們讀高二的時候就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而這種關(guān)系是無私的,，也是牢固的,。

他們讀一年級的時候,，張輝就比她大一歲，記得那時候有兩個男孩在放學(xué)的路上,，追著她給她身上撒尿,，就是張輝把那兩個孩子揍跑了的。還記得初中畢業(yè)的時候,，一些有錢的同學(xué)去飯店喝酒,，非得拉著她去。張輝沒有錢,，就決定不參加,，她也沒有參加，因為她離不開他呀,，就跟著張輝去了他家,。張輝娘給他們包了水餃吃，在她的記憶里,，那是吃得最香的一次水餃,。

在高考的時候，因為張輝家里沒有錢供他讀大學(xué),，他只能放棄高考,。梁慧因了張輝放棄高考，忽然感覺自己六神無主,，在考場上心不在焉,，導(dǎo)致落榜。別人考不上大學(xué)連哭加鬧,，她卻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還能經(jīng)常看到張輝,，到底還有個說知心話的呀,。梁慧后來說過一句話，“如果有真愛,，就得有付出,。”

尤其在他們逃婚的這兩年里,，雖然沒有領(lǐng)證結(jié)婚,，卻成為實際意義上的兩口兒。她們受騙上當(dāng),，刻意的討好老板,，看盡了人們的白眼，他們掙扎過,，也逃跑過,，經(jīng)受了他們這么大年齡不該經(jīng)受得磨難,。

也許是全身而退的原因吧，仔細想來,，她反而感覺著這是她有生以來最美好,，最幸福的兩年。因為這是她和張輝共同聯(lián)手,，共同破解各種難題,，共同面對各種挑戰(zhàn)的兩年，而且她的肚子里也曾經(jīng)懷上過張輝的寶寶,。想到這里,，她笑了，在她的一生里,，她愛過兩年,，有了這兩年，她知足了,，她沒有白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了一趟,。

于是，她面無表情地笑著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一行字：“張輝,，我愛你，我到那邊等你去了,，讓我們百年之后再團聚吧,。”之后,，她不哭也不笑,，默默地把被子撕成了若干布條，踩著椅子,，把一根布繩子拴在屋子的檁條上,，了卻了年僅二十歲的生命。

一個美麗的生命就這樣結(jié)束了,。

她的父母后悔了,，特別是她的母親，像瘋了似地哭嚎著,，一邊哭一邊大罵著給她家出主意的娘家人,，和共同參與這件事情的家人們，甚至給她的老公撓得滿臉是血,。是啊,，這世界上沒有比失去子女還痛苦的事了,，她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如果可意的話,，她愿意替女兒去死。為此,，她把女兒的死因,，全部歸罪于她的老公和她的親戚們?？上У氖?，她唯獨沒有反省自己，也許是她這個做娘的太痛苦了吧,，也許后來她會明白：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

由于他們心里虧欠著女兒,，就把女人身上應(yīng)該有的金銀首飾全部買全,，并且給她買了新手機，還有一萬塊錢的現(xiàn)金,，全部陪葬,。

（五）

他們那里的火葬場形同虛設(shè)，只是一個賺錢的場所,。有錢人家只要肯花錢,，拉著死者到火葬場逛一圈就行，老梁家就是這么做的,，用這種方法保全了女兒的全尸,。就是窮人家把死者火化后，也還是用正常的木頭棺材下葬,。

這一切,，被一個前來助忙的遠方親戚看了個全過程。于是到了夜里,，就發(fā)生了震驚全縣的盜墓事件,。

下葬后的第二天早上，就有人給老梁家報信,，說他女兒的墳?zāi)贡槐I了,。母親一聽此信就哭成個淚人兒，“我的慧慧呀,，你咋這么命苦啊,，死后都不得安生啊?！敝缶蜁灹诉^去,。

老梁也是痛不欲生，他怕去墳?zāi)垢觽模驼埩藙趧?wù)市場的人,，讓他們?nèi)珯?quán)處理,。而勞務(wù)市場的人是只管賺錢的，他們到了墓地連看都沒有看,，只是用磚擋了一下洞口,，就用黃土填了起來。

梁慧的死訊傳到張輝家里,，張輝的第一反應(yīng)倒是沒有大起大落,，只是沉下陰森森的臉，雙目無神地盯著一個地方,，一待就是半天,。末了，他無聲地找出一把斧頭,，在磨石上蘸著水狠勁地磨著,，他要去殺了梁慧的父母，然后再自殺,，以報他的奪妻之恨,，二報梁慧的相愛之恩，與她共赴黃泉,。

他的二老看到情況危急,，立刻找了幾個人把他圍住，阻止他的魯莽行動,。張輝面無表情地把斧頭架在脖子上,，低吼道：“請不要攔我，誰要阻攔我我就自殺,?！本o急時刻，幸虧站在他身后的表哥機靈,，突發(fā)奇招,，影子似地?fù)渖先ィB人和他的雙臂抱住,，使他動彈不得,。另幾個人也迅速撲上去，奪下了他的斧頭控制住他,。之后,，張輝才倒在地上，瘋了似的打滾碰頭,，捶胸頓足地嚎啕大哭,。至此,，一場故意殺人案終被制止。

事情遠沒有結(jié)束,，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張輝是活下來了，卻也變傻了,。從此以后，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進,，整天整天的發(fā)呆,，一開始的幾天里他水米不進，臉龐迅速地消瘦下去,。幸虧他二老天天不厭其煩的勸說著他,，向伺候爺爺似地伺候著他，他的身上才慢慢地有了生機,。

兩個月下來了,，張輝長了一場大病，整個人就像脫了一層皮,，總算有了一點正常人的樣子,。有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個重重的包裹,，是廣州寄過來的,，他的心里想著廣州沒有認(rèn)識的人，故遲遲不敢打開包裹,，等一再確認(rèn)是自己的地址和名子后,，就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包裹。

包裹里的東西看的一家人目瞪口呆,，里面都是全新的電子手表和手掌計算機,。一家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個所以然，幸虧里面有一封信,，信中寫道：

“張輝你好,，我是你的朋友劉思琴，給你寄去這些貨是供你做買賣用的,，你就不用出去打工了,，咱們合伙賺錢吧。記住,，電子手表的本錢是二元錢一只,。計算機的成本是五元錢一塊，至于銷售的價格你自己定,，價格不宜太高了,，消費者能夠接受為好。

記住，賣完后把百分之七十五的錢寄給我,，我好加大購貨量,。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可貼補家用，多余的錢可以贊起來,，做成家立業(yè)的備用款,。祝咱們合作成功,。

此致，敬禮，你的好朋友劉思琴,?！?/span>

一家人聽信后喜出望外,，慶幸兒子可以做買賣之余,，恭賀他們?nèi)医K于有了貴人相助。只是張輝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記憶里,，“劉思琴”這個人，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是誰,，是男是女也對不上號,，再三辨認(rèn)字跡也是枉然。心想,，反正是好事兒,，先干起來再說吧。

于是,，他每天晚上就去縣城擺地攤,，電子手表按十元一枚錢出售，手掌計算機按十五元一個出售,。想不到這些都是搶手貨,，不到十天就全部賣完了。按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潤計算,，他純收入竟超過兩千元,。這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如果出外打工,，十天下來,，不會賺上一百五十元的。第二天上午,，他早早地跑到銀行,，把錢電匯出去之后，又興沖沖地來到郵電局,，給那個名叫劉思琴的發(fā)了電報：出手快,，速發(fā)貨,。

想不到還沒有等到下午，他就收到了第二批貨,。顯然,，對方是還沒有收到匯款，和電報的情況下發(fā)得貨,。這說明兩個情況,，一個是對方不缺錢，第二個就是對他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高興得他老媽,，讓他從城里買了一個趙公明塑像，天天給它燒香磕頭,。

就這樣一年下來,，他除了買了一輛自行車外,，手里的余款竟達五萬余元,。在這半年里，他不但沖開了市場,，而且名聲大振,，甚至五十公里外的其他縣城里，都有騎著自行車慕名來找他提貨的,。

第二年,，他按對方的要求，直接去工商所辦了營業(yè)執(zhí)照,，在縣城里租下了一處門面房,，正式干起了批發(fā)和零售的行當(dāng)。同時,，他經(jīng)營的品種也不斷擴大,，比如小錄放機，小臺燈等小家用電器,，正在一件一件的增加,。自此他也聘用了售貨員，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小老板,。這一年里,，他的純收入到了二十余萬元。

自此,，他的心情才稍微緩解了些許,，心中始終抹不去梁慧的影子。時至今日,，夜里做夢的時候夢到梁慧還哭醒了呢,。在這些日子里,，他不知幾次把媒婆子直接攆了回去，因為在他的心里,，除了梁慧之外,，還容不下其他女人。

春節(jié)過后,，他母親給她準(zhǔn)備了三天相親日,，就是給他挑了三個姑娘，他只要相中了一個,，就就可以定下親來,。張輝今年二十二歲多，那些姑娘都是十七八歲,，因為這里有著早婚的習(xí)慣,，男女的年齡超過二十五歲，就沒得挑選的機會了,。

但是,，廣州的劉思琴突然發(fā)來電報，讓他馬上赴粵,，說是有重大事情商量,。說來也兩年多了，他期盼的就是這一天,，因為他至今還不知道這位貴人是何方神圣,，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早就有心赴粵,，去揭開廬山的真面目,，想不到對方比他還著急，這不年還沒有過完,，就收到了去廣州的邀請,。就此，他二老給他準(zhǔn)備的相親日,，又成了瞎子點燈——白費蠟了,。

他用了兩天的功夫處理好各方面的業(yè)務(wù)，安排老爹去店里先看顧一下,，他囑咐老爹說去店里光看著就行,，因為售貨員的業(yè)務(wù)都很熟練，用不著他去操心,。當(dāng)天下午,，他就做上了去廣州的火車。

也不知道他在廣州忙啥,，他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因為那時候還沒有通訊工具,，和廣州的業(yè)務(wù)來往，除了使用公用電話外,，就是打電報了,。在這三個多月里，他的音信全無,，可把家里急壞了,。好在中間進了一次貨，供貨人是張輝簽的字,，大家才略有放心,。

張輝回來的時候就像換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全新的西裝,，腳上穿一雙錚明瓦亮的皮鞋,，手腕上有手表，脖子上有領(lǐng)帶,，兜里有手機,。因了失去梁慧的痛苦，原來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看上去整個人兒也年輕了兩歲,。

晚上和二老聊天的時候,，他向二老透露,，說南方是位大老板，指望咱這邊給他銷貨,，她也賺了大錢,。我臨走的時候，那邊給了我一筆獎金,，并說咱們的家庭也應(yīng)該改變一下面貌了,。他和父母商量著，在年內(nèi)就要把舊房子翻蓋成二層獨院樓,。那時候建房成本低,，若在自己的宅基地上蓋樓房，包工包料也不足400元一平米,。

這一年他好忙,，除了照顧買賣外，還要操心家里的工地,，抽空他還到駕?？汲隽笋{照。就在當(dāng)年,，他家大宴賓客,，鞭炮齊鳴,，一家人高高興興地搬進了新家。

這一切,，老梁家都看在眼里,，他們暗地里懺悔者，腸子都悔青了,。他們知道,，張輝的這一切，應(yīng)該是他們女兒的福氣,，可惜正是他們自己把女兒逼上了絕路,。往往是梁母，經(jīng)常后悔的以淚洗面,，也曾經(jīng)偷偷地到女兒墳前,，除了給他燒點紙錢，還輕輕地向女兒訴說著自己的不是,。

日子過得好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另一年的夏天。張輝接到劉思琴的電話,，要他馬上赴粵,，于是張輝又要準(zhǔn)備出發(fā)了。這次不同于上次,，臨走前,，他對二老說，當(dāng)他回來的時候,，一定給他們帶來一個天大的驚喜,。并說要給爸爸買一部手機，便于經(jīng)常聯(lián)系,。

住了新樓多有麻煩,，平時的土院子，三天不掃也看不出臟來,，這下好了,，天井都變成水泥和花紋磚了，又是在農(nóng)村,，四周都是樹木,，一個樹葉子落下來也是那么的刺眼。每天起來,，張輝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掃院子和給月季花澆水,。

今天早晨還沒有起床，就被喜鵲給吵醒了,，張媽走出樓門,，剛打開大門,，聽到四周的樹上不知有多少只喜鵲在喳喳地叫，她急忙回頭拉出老伴來說：“你聽聽,，這是有多少個喜鵲在叫啊,，也不知道有啥喜事臨門，今天是個好日子呀,?！?/span>

正說著呢，就聽到門外有汽車剎車的聲音,，張輝是從廣州自駕車過來的,，到了縣城已是晚上十點多。他們先在縣城住了一夜,，今天早晨在早市上簡單地吃了點早點,，為了給父母一個大驚喜，早早地就來到家門外,。他興沖沖地跑進大門來,，奪下媽媽手中的掃把，指著大門說：“爸,，媽,，你們看誰來了？”

爸媽轉(zhuǎn)頭一看,，就見梁慧穿著一身艷服,，懷里抱著一個嬰兒，笑嘻嘻地飄然而入,。

（六）

“??！鬼呀——”張母嚇得大叫一聲,，立刻向后倒去，幸虧張父膽子大點,，一下抱住了老伴,，慢慢地把她扶進樓內(nèi)躺在了沙發(fā)上。張輝見狀也嚇壞了,，趕忙幫著老爸,，給母親連捶背加捋胸地折騰了好大一會兒，眼看著她的臉上有了血色,，喘氣均勻了些,，并抬起手?jǐn)[了擺表示已無大礙。

此時梁慧正坐在沙發(fā)上給孩子喂奶,，驚訝地看著這個混亂場面,，知道是因為自己引起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好意思，也引起了許多傷心事,，不自覺地就掉下了淚珠兒,。

張輝從梁慧的懷里接過孩子，走到正在給母親擦汗的爸爸跟前,，“爸爸,，不用害怕，你先看看你的小孫子吧,?！?/span>

張父雖說膽子大，那是對張輝的母親相對而言的,，在這突發(fā)情況面前,，他也有所顧忌。就舉起手擋開他,，顫競兢地說：“不不不,，你先說說是什么情況吧?！?/span>

所謂喜極生悲正是如此,，張輝光顧了高興，忘記了去年第一次面對梁慧的時候,，也是把自己嚇暈了,，他錯誤的估計了父母的承受能力，才導(dǎo)致了這場不愉快的事情發(fā)生,。時至此時,，他才慢慢地對二老道出了梁慧的由來。

話說在一年半之前,，張輝應(yīng)邀去廣州洽談業(yè)務(wù),。

去廣州面見自己的貴人，雖然是迫不及待的,，在張輝的心里卻沒有掀起很大的波瀾,，只不過是一次正常地出差，最多是去拜會自己的恩人而已,。

但是對劉思琴來說,，這無疑是死后重逢的大事，其內(nèi)心的甜酸苦辣,，和陰陽兩重天的經(jīng)歷,，早已超出一個正常女人所能承受的能力。這一切，她只能面對張輝訴說,，除了張輝之外,，老家的人們，無論誰見了她都會被嚇?biāo)?，人們必定認(rèn)為是遇到了鬼,，豈有不怕之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連寫信她都是找別人代筆的,。

自從給張輝發(fā)出邀請函后，不但睡不著覺,，她整日價如坐針氈,，天天搬著指頭數(shù)啊數(shù)啊的，總是感覺這時間過得怎么這么慢呀,，對他來說,，每過一個小時，如同三年,。

就這么盼啊想的,，整個神經(jīng)都在劇烈的亢奮中，使她的整個人兒,，幾天當(dāng)中就瘦了一圈,。她恨不得就在此時此刻，張輝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能夠在他的懷里痛哭一場,。

突然有一天，張輝真的來了,，售貨員笑嘻嘻地問他有什么事時,，他就回答說要找劉思琴。

售貨員是個女的,，她打量著這個農(nóng)村打扮的鄉(xiāng)下人,，滿臉疑惑地說：“找劉姐呀，她在樓上呢,，要不我去給你喊她一下,？”

“不用喊了，我來了,。”此時她正在樓上審查賬目,，這兩天耳朵卻出奇的靈,，當(dāng)張輝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她就聽到了。所謂心有靈犀,，息息相通也就是這樣,，因為她日思夜想的事兒，豈不耳聰目明,？雖然她人在樓上,，她的耳朵卻無時不注意著樓下的風(fēng)吹草動，故張輝的出現(xiàn),，她自然能夠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當(dāng)她第一眼看到張輝的時候，激動地立刻展開雙臂就要擁抱他,。張輝和她一照面,，嚇得他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后退著,，指著她顫競兢地說：“你,，你，你,，你就是劉思琴,？”

劉思琴也忽然覺得自己和他如此相認(rèn)太唐突，她努力控制著激動的心情,，眼里轉(zhuǎn)著淚花兒點點頭說：“是啊,，我就是劉思琴，你不是從安徽過來的嗎,，那個邀請電報就是我發(fā)的呀,。”聰明的她只能以錯就錯,，用這種形式先穩(wěn)住張輝,。她明白，張輝突然之間不可能接受梁慧還活著的現(xiàn)實,，她畢竟是死了的啊,，有可能她的家人們，在每年清明節(jié)里還會去給她掃墓呢,。

幸虧她承認(rèn)自己是劉思琴,，使張輝的心情暫時得到了穩(wěn)定，而他的驚訝程度卻沒有減弱,，就試探著說：“對不起劉老板,，這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兒？我的女朋友怎么長的和你一摸一樣,，就是說話的聲音都一絲不差,，可惜她已經(jīng)死了,。”看到劉思琴的樣子,，觸景生情,，想到自己的傷心處，在生人面前,，產(chǎn)生了對梁慧的深切懷念,，在說話的同時，他的眼里在不知不覺中就落下淚珠兒,。

劉思琴看著張輝的樣子,，悲喜交加，心如刀絞,，一只手捂著嘴,，怕忍不住哭出聲來，另一只手拽著張輝,，飛快地走進會客室,，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猛回頭抱住張輝,，嚎啕大哭,，“張哥，我就是梁慧啊,，我的命好苦啊,，啊啊啊啊?！?/span>

梁慧的突然動作,，嚇得張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冷冷地推開她,，倒退著坐在沙發(fā)上,，“劉老板，恕我直言,，我女朋友就是還活著,，她也不可能在廣州呀，你肯定認(rèn)錯人了,?！?/span>

梁慧壓抑了幾年的思念，在這一刻里全部爆發(fā),，她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再一次死死地抱住他，恐怕他跑了似地在他的臉上不顧死活地親吻著他,，弄得張輝氣都喘不上來,。同時,，張輝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溫度,，再加上他對梁慧的深切思念,，此刻的心情全部放開了，眼中嘩嘩的淌著淚水,，不由自主的抱緊她說：“梁慧呀梁慧,，你就是個鬼，我也跟你一同去了呀,?！?/span>

就這樣，張輝就像做夢一樣,，聽著梁慧聲淚俱下的的故事,，激動地給她跪下，“天啊,，我張輝何德何能,，能夠讓我心中的女神兩世相依啊，我向你發(fā)誓,，我若對你有半點外心,，定遭天譴?！?/span>

梁慧也給她跪下,，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張哥,，謝謝你,，謝謝你的這句話，'你就是個鬼,，我也跟你一同去了呀,。’謝謝你始終放不下我,，還能夠收我這個死后余生的人為妻子,，我心足矣?！?/span>

自此,，張輝才知道了梁慧死而復(fù)生的苦難經(jīng)歷。

那年梁慧上吊被解下來之后,，一股怨氣堵在心口,，氣若懸絲，脈搏極弱,，尋常人是看不出她沒有死透的,，時值夏天,，就被迅速地埋葬了。

當(dāng)天夜里,，盜墓者錘子鋼釬的一通震動,，在棺材打開的一剎那間，空氣充足,，她心口的一口痰落地,，本來火氣攻心的她，心肺已開始慢慢地復(fù)蘇,，正巧中國移動的客服自動打電話,，她的手機鈴聲是唱歌，立馬就唱起了歌聲,，“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由于歌聲來得太突然，又是在陰間地府,，盜墓者又都是雛兒,，一下子就嚇破了膽子，不顧死活地逃走了,。

歌聲也使她有了知覺,，慢慢地蘇醒了之后，不知道這是在哪里,，坐起來只看見一個洞口里透進微弱的亮光,，就慢慢地爬了出來?？粗澈蟮膲?zāi)?，她腦子里忽然明白，自己已是兩世為人了,。她覺著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都沉甸甸的,，借著星光發(fā)現(xiàn)手腕上戴著的是金鐲子,，她立刻意識到脖子和耳朵上戴著的，應(yīng)該都是金貨了,。再摸一下兜里,，竟然一個兜里是手機，另一個兜里是鈔票,，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已經(jīng)死過的人,。雖然是在四顧茫茫的黑夜里，她也覺出自己已經(jīng)復(fù)活了,。于是一種重生的感覺油然而生,，一個活下去的欲望不可阻擋的充滿她的內(nèi)心,。她大口地呼吸著清涼的新鮮空氣，經(jīng)過重生的她,，感覺渾身有了活力,，心中忽然有了許多想法：就是不能再這樣活下去了，應(yīng)該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在她的內(nèi)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想好了之后,，她對著張輝家的方向跪下，雙手合十,，留著眼淚磕了個頭,，心中默念著：“張輝呀張輝，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就要遠走高飛了，你可要活下去啊,，在以后的日子里,，咱們一切隨緣吧?！?/span>

于是她邁開大步,，頂著漫天的星斗，向縣城走去,。她在縣城里吃了早飯,，又到商店里買了衣服，把身上死人的衣服換了下來,，急匆匆的趕向火車站,，跟著幾個南下廣州打工的人們，共同坐上了一趟開往廣州的火車,。因為身上有錢,，她的膽量也大，在一位本省同車男人的幫助下,，在廣州成功的租到了一間地下室安頓下來后,，從電線桿子上看到了一張招工廣告，是一家電器批發(fā)商招收店員,，她撕下廣告揣進兜里,，按照上面的地址找到了那個商鋪，用劉思琴的名字找到了蘇老板,。

（七）

她的到來大受老板的歡迎,，她的自身條件比他們店里的任何店員都優(yōu)越。首先是老板招收的是女店員,，劉思琴長得又漂亮,，更是這個店里的第一位高中生，老板欣喜地對他的員工們說：“劉思琴地到來,，真有點你們大姐大的意思啦,。”并讓她做上了會計的工作,。

蘇老板的批發(fā)部,，經(jīng)營的都是小電器，從紐扣電池到錄放機,，到VCD,，五花八門啥都有。一個月下來,，劉思琴從進貨渠道到銷售網(wǎng)絡(luò)了解得一清二楚,，在她所管的賬目里，老板不但一目了然,，她還在業(yè)余時間里幫著裝卸貨物,。由于她自身就是個亮點，加上她的嘴甜,，倒是給老板增加了不少業(yè)務(wù),，使她在老板的眼里，無異于撿到了一個大寶貝,，得到了老板的百分之百的信任,。

時間長了，她忽然發(fā)現(xiàn)老板的銷售網(wǎng)絡(luò)里,，沒有在她老家的縣城里設(shè)銷售點,，她的腦子里忽然想出一個大膽的計劃；我何不如此如此呢,？

于是,，她變賣了身上所有的金銀首飾，再加上身上原有的萬把塊錢,，向老板提出在老家設(shè)點的想法,。賺錢的買賣何樂而不為呢,？在老板的支持下,，張輝收到了第一批貨物。因為膽小，第一批貨物批量較少,，劉思琴一咬牙,，接著發(fā)上了第二批貨,。

由于張輝的銷量突飛猛進,，需要的貨量一批比一批的量大,，劉思琴手里的現(xiàn)金周轉(zhuǎn)不開,，就找老伴商量，請求支援,。老板心里很明白，自從她來了以后,，店里的出貨量大增,，營業(yè)額不斷攀升,，不知道她給店里創(chuàng)造了多少利潤,，當(dāng)即同意一批貨里暫收一半的貨款,。就有了她要求張輝在縣城設(shè)立門頭的決定。

在她建議張輝租賃門頭房的同時,，她也在廣州有了獨立的門面房,，雖然面不是很廣，也算是建立屬于自己的銷售網(wǎng)點了,。一切安排就緒后,，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種孤獨的感覺，急需要把一切告訴張輝,。這里面的理由不難理解,，因為張輝是她的心上人，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就想起他,，往往是在夢中相見，每次相見都是哭醒了的,。再說,，老家的人都知道她是死了的，可怕的是張輝畢竟是男人,，隨著年齡的增長,，等他另覓新歡后，她豈不是白死了一次嗎,？思來想去,，她終于下了決心，用電報的形式,，以劉思琴的名譽,，借談業(yè)務(wù)的理由，給張輝發(fā)去了邀請函,。

如此,，他們?nèi)缒z似漆般的過了三個多月的日子，直到確定梁慧懷了孕之后,，才決定返皖,。

當(dāng)梁慧的前老板知道了他們驚天動地的故事后，大受感動,，又得知張輝又是個給他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利潤的大客戶時,，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就慷慨的贈送給他們一輛一汽大眾的轎車,。

當(dāng)張輝第二次赴粵的時候,，他們的兒子已經(jīng)五個多月了。他們安排好店里的業(yè)務(wù),，自駕車回到老家,，準(zhǔn)備認(rèn)祖歸宗。

這個故事講完了,，張輝的母親站起來,，滿面紅光的從張暉懷里搶過孩子，流著眼淚一口不迭一口的親吻著孩子,，不住聲地喊著,，“我的寶貝孫子哎，我的寶貝孫子哎,，你媽媽才是咱家的大貴人呀,！”孩子沒有經(jīng)過這樣的刺激，“哇”的一聲哭了,，梁慧趕忙接過孩子給她喂奶,，眼看著老太太轉(zhuǎn)身朝南跪下，不斷地絮叨著,，“謝謝天爺爺,，謝謝觀世音菩薩，我老婆子給您磕頭了,?！?/span>

父親高興地去里屋拿上錢，和一家人打招呼說：“我去買魚買肉，買紙錢買燒香去了哈,，咱們吃頓喜慶飯,，再供養(yǎng)一下老祖宗，傍黑天去上上墳,，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晚飯以后,，孩子也睡著了,，梁慧提出要回娘家看看，說：“當(dāng)初雖然是他們逼死我的,，他們畢竟是我的親生父母不是,，再說了，如果沒有他們給我的金銀手飾,，和一萬元的現(xiàn)金,，我逃生也是沒有盤纏的，咱們走到這一步,，沒有那些錢托底的話,，咱們也做不起買賣呀?！?/span>

她的話受到全家的支持,，只是母親有點擔(dān)心，“你娘家再要彩禮錢可咋辦呀,？”

張輝笑著說：“媽，別擔(dān)心,，人家白給咱個大姑娘了,？人家要彩禮錢咱就給唄?！?/span>

于是,，梁慧兩個把禮物放在車上，她自己開著車去了西村,。在娘家門口停下車就去敲門,，聽娘在屋里喊著說：“誰呀？來了來了,?！?/span>

梁慧悲喜交加，強忍著內(nèi)心的激動,，低著頭也不吱聲,，狠勁地捂著嘴巴，唯恐哭出聲來，直接走進堂屋里放下禮物,，猛抬頭和父親打了一個照面,，父親大驚，大呼一聲,，“啊呀,，鬼呀?！眹樀靡幌伦影c在沙發(fā)上,，就連喘氣也三口出兩口進得了。

聽到喊聲,，她母親緊走兩步進得屋來,，梁慧大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抱住了媽媽,，壓抑的情感在瞬間爆發(fā)，大聲哭喊著：“媽呀,，我回來了,。”

這突發(fā)的變故,，媽媽忽覺渾身發(fā)冷,，在劇烈的驚嚇之下突然向后倒去，同時,，把抱著她的女兒,，一塊兒摔倒在地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