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櫻桃紅》Ⅱ 文/人間四月 流光最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或許是年歲增長已慣看春秋代序,,我并無前人這般傷春的情思,。若非,便是那枝頭上點點櫻紅,,抵消了眼底春光的傷逝,。 櫻桃,因了轉瞬既逝的絕色,,在記憶的深處愈發(fā)鮮亮靈動,。它是我味蕾的故鄉(xiāng),故鄉(xiāng)的盡頭便是老姑家的園子,。昨日表弟發(fā)來視頻,,一顆顆一束束的櫻桃綴滿枝頭,陽光下玲瓏逷透,,撩拔得我業(yè)已滿口生津,。 乘了綿綿細雨的間隙,我邀約友人上老姑家踏青嘗鮮,,以至于不辜負這疫情中的春色,。車行40分鐘,,便到了老姑家的山下,山上未及通車,,雨后的土坯路車轍縱橫,,我們棄車步行而上,。半杯茶的功夫便閑話著來到了村外的埡口,。這地勢如瓶口把塵世喧嘩關在了山外,目之所極是天穹下厚重的山林,,房舍如主人棄下的棋子星落于山灣,,沒有雞鳴犬吠之聲,些許的頹敗,,我的心卻即時地澄明,。穿過殘檐陋巷,不遇一人,,以前聽老姑講這灣里僅住著老姑,、姑父及另一戶人家的兩位老人。來到姑媽的院子,,那只其貌不揚的老狗蜷縮在砎上,,對我們一行人向征性地翻動了一下眼皮。我站在院壩叫了兩聲姑媽,,姑媽端著豬食盆從圈舍蹣跚著出來,,滿臉溢笑,許是端豬食吃力而面色泛紅,。姑媽向來的溫和訥言,。 “哎呀,不是不養(yǎng)豬了嘛,,怎么又養(yǎng)了,。”我心疼地埋怨著姑媽。 “是哩,,四只豬仔,,養(yǎng)了有些日子了,現時還擇食,,肚量小我還能對付,。”姑媽一邊招呼我們在檐下的條凳上落坐一邊摘了線帽往臉上揩,發(fā)絲兒里冒著熱氣,。“哎,,你們太固執(zhí)了…”我有些無語。這次上山主要是給姑媽送治療腰腿疼的藥,,正囑咐姑媽服藥事項姑父和表弟從工地上回來了,,兩人身上粘著些泥土,。我叫他們不必回來忙自己的事去。可姑父張落著拿摘櫻桃的竹藍,,勾樹枝的鉤子,。定要表弟帶我們去園子里。姑父一介農夫有卻著王者的威懾力,,這龐大的家庭依然是他一錘定音,。兩位老人都年近八旬,姑媽骨病嚴重,,行走已是困難又怎堪豢養(yǎng)之苦,。春節(jié)里,子女們商議著把姑媽接去城里調養(yǎng)身體再過些時日把姑父也接了去讓他們頤養(yǎng)天年,。姑媽自是樂意,,她這一生太辛苦,喂養(yǎng)大六個子女,,出欄一茬又一茬的豬仔,,雞鴨牛羊,她向往孫仔繞膝的熱鬧,。可姑父知道子女的計劃后大發(fā)雷霆,,最后下通牒:誰要接走老太婆誰就別回這灣里!子女體念姑媽錐骨之疼意欲違了父命,,臨了姑媽卻又變褂:這老院兒要人氣養(yǎng)著才不會荒敗哩,,往后你們好歹有個落腳的地方…哎,老姑終究還是姑父最后的擁躉者,。后輩們拗不過惟有順應老人,,表弟便回鄉(xiāng)牽頭修筑上山的路。表弟今天身穿密彩服腳套水靴,,這半余年,,他已從一個帥小伙變成了糙皮大叔。嘮了會兒家常,,表弟領我們去園子,,來到園子我催表弟快回工地別誤了正事,表弟方才去,。我們幾人躍田埂爬土坎迫不及待地要先嘗為快,,竹藍顯然是多余的,就著低矮處的櫻桃不辯是否紅透摘了就往嘴里塞,,一股酸甜剎時擊中味覺神經,,對我來說這便是久違的甜蜜。不記得多少粒櫻桃掉進了肚腹,前襟也粘著好些果核,,山野處我已然沒了形象,。我們吃的打嗝,我們酸的腮幫子合不攏…可欲望總是大于口腹之需,,看那色澤最為艷麗的總在高枝上招搖,,依然讓我垂涎而又望之莫及。現時的意趣須得拍照來定義,,我們框以遠景或以特寫,,鏡頭下的櫻桃更顯妖嬈。天色漸暗,,我拿了竹藍返回姑媽家也再次囑咐她別強撐干活,。別了姑媽友人們已等在路邊,。沿著一級級田梗往山下去,,長長的長坳里一牙牙兒的梯田連結著兩邊的山勢。水田里有一老者正插秧,,頭頂草帽,,身子彎成了蝦狀。心中不由泛起一絲酸楚,,我們無法理解老一輩人對土地的執(zhí)念--民以食為天,,可年邁的他們依舊在不遺余力地夯打著家國根基。我們自恃更了解這世界,,總急于摒棄老一輩陳舊的觀念,。面對人口斷崖式地老齡化,姑父傳統(tǒng)樸素的生育觀又何嘗不是一種先見,。學者與農夫孰是孰非且讓時間去評斷,。翻過山埡,外面的世界撲面而來,。惟愿歲月不老,,老姑的櫻桃年年都紅在枝頭期待著遠歸的兒女。2022.5.12
作者簡介: 高家華,,網名人間四月,,來不及揮灑青春,倏忽間已站在了中年,,用“人間四月'來強留最后的一抹紅,。生活中有社交恐懼趨向,喜歡獨孤享受孤獨,,常偏于一隅與文字相處而自得其樂,。有幸走進豐富多彩的雪壇,有幸向各位老師學習。 部分圖片源于網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