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訴訟理論認為，“原告的訴訟請求決定了法院的審理范圍,，除當事人的行為具有違法性,、應當行使國家干預權(quán)的情況外，法院一般只應在原告請求的范圍內(nèi)就具體請求的事項進行審理,?！?^[1]這是民事訴訟基本原則之一的“處分原則”的基本要求,，即當事人有權(quán)在法律規(guī)定的范圍內(nèi)處分自己的民事權(quán)利和訴訟權(quán)利，人民法院一般不應僭越而予以干預,。這一原則在《民事訴訟法》第13條第二款規(guī)定中得到體現(xiàn),，即：“當事人有權(quán)在法律規(guī)定的范圍內(nèi)處分自己的民事權(quán)利和訴訟權(quán)利?！睋?jù)此,，所謂超訴訟請求判決，其實就是指人民法院超出當事人的訴訟請求或者訴訟主張范圍進行審理并作出判決,，實質(zhì)上侵犯了當事人的處分權(quán),。超訴訟請求判決的不法性除了違反《民事訴訟法》第十三條所規(guī)定的的處分原則之外，還因為其也是《民事訴訟法》第200條第一款第11項所規(guī)定的的申請再審的事由之一,，即“當事人的申請符合下列情形之一的,，人民法院應當再審：……（十一）原判決、裁定遺漏或者超出訴訟請求的”,。

實踐中,，由于民事訴訟程序的相對完備，且人民法院在審理案件時一般都會對當事人的訴訟請求和爭議焦點進行明確并進行充分的審查和當事人辯論,，因此,，超訴訟請求判決的情形并不常見，在筆者以“超出訴訟請求”為關鍵詞,、以高級人民法院和最高院為限定范圍所檢索的二審和再審案件中,，真正認定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的案例不多。但是,，這并不妨礙超訴請判決這一問題成為民事訴訟實務中缺乏認定標準且極具爭議的疑難雜癥,。有鑒于此，筆者結(jié)合辦案經(jīng)驗和案例檢索情況,，試圖從有限的,、可資參考的樣本中歸納總結(jié)出一個標準化的判斷標準并對其中的疑難問題給出解答。需要特別說明的一點是,，由于二審判決超出一審訴訟請求的識別和認定標準與一審判決超訴訟請求幾無二致,，因此，本文的研究重點亦僅集中于一審判決超訴訟請求的情形,。

在分析和識別一審判決是否超訴訟請求之前,，我們需要明確訴訟請求,、訴訟主張和審理范圍。因為,，民事訴訟中的案件審理是一個綜合,、循環(huán)往復的主張,、證明、辯論的過程,，而這些的基礎都從訴訟請求開始,，進而擴大至訴訟主張和審理范圍。在判斷是否超訴訟請求判決時,，不能孤立的對照判決主文內(nèi)容和訴訟請求內(nèi)容,，而要結(jié)合訴訟主張和審理范圍綜合判斷。因此,，區(qū)別并明確前述三個概念對于識別超訴訟請求判決尤為重要,。

所謂“訴訟請求”就非常容易理解，就是原告在起訴狀以及庭審筆錄中所明確提出的請求,，包括給付請求,、確認請求等等。而“訴訟主張”這一概念,，并非《民事訴訟法》中所規(guī)定或界定的概念,，但在民事訴訟程序相關的理論研究以及裁判文書的說理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民事訴訟法》第64條則得以間接體現(xiàn),，即“當事人對自己提出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jù)”。概言之,，“訴訟主張”應當理解為當事人所提出的訴訟請求,、該訴訟請求所對應的實體法上的請求權(quán)基礎、訴訟請求所對應的事實和證據(jù)主張等全方位的訴訟觀點的表達,，這在已故的鄒碧華大法官所參與編寫的《民事審判方法》一書中也得以體現(xiàn),。由此看來，“訴訟主張”涵蓋范圍之廣,，最終所起到的作用其實也就是固定了案件的“審理范圍”,；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228條所規(guī)定的法庭“審理范圍”——“ 法庭審理應當圍繞當事人爭議的事實、證據(jù)和法律適用等焦點問題進行”——則進一步說明其與“訴訟主張”的涵蓋范圍基本一致,。

基于以上觀點,，如果某一方當事人為了降低一審判決超訴訟請求的風險，似乎可以無限制的擴大訴訟主張和審理范圍,，給一審法院多個可供選擇的訴訟主張。但是,，筆者認為,，無論是從請求權(quán)基礎理論這一實體法層面，還是從訴訟程序的效率以及與實體法的聯(lián)動這一層面,，無限制的提出多個訴訟主張不應得到完全支持,。訴訟主張的提出應當圍繞訴訟請求展開,，即，提出訴訟請求——確定請求權(quán)基礎——圍繞該請求權(quán)基礎的構(gòu)成要件提出事實主張,、證據(jù)主張和法律主張等,，也就是說，訴訟主張的提出應當與訴訟請求存在關聯(lián)性,、涵蓋性,。即使當事人提出與訴訟請求無關的訴訟主張，人民法院也不應當進行審理和裁判,，否則就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例如，在海南省高院（2015）瓊民一終字第41號案件中,，原告訴請主張對其與被告的A項合伙經(jīng)營財產(chǎn)份額進行分割,，但提出的事實主張中既包括了A合伙經(jīng)營事項，又包括雙方開展的B合伙經(jīng)營事項,；一審庭審既沒有把B合伙經(jīng)營事項作為審理范圍和爭議焦點,，卻在判決中對B合伙經(jīng)營事項進行處理和判決，海南省高院因此認為其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

法院對當事人既未提出訴訟請求、也未提出訴訟主張的事項進行認定和判決的,，應認定為超訴訟請求判決,；

正如前文所討論，識別是否超訴訟請求判決,，并非簡單,、孤立的對比判決主文內(nèi)容和訴訟請求內(nèi)容，而需要綜合訴訟主張和審理范圍來立體的看待和解釋訴訟請求,，甚或者是當事人的訴訟目標和動機,。但這種對訴訟請求的擴大解釋需要在當事人處分原則的前提之下尋得充分且合理的理由，符合當事人的訴訟目的,，并有利于糾紛的一次解決,。基于這一個原則,，如果當事人既未提出相應的訴訟請求,，更加沒有提出相關的訴訟主張，審理范圍和爭議焦點也沒有提及相關事項,，那么,，一審判決很顯然不能對這種事項進行審理和判決，這是非常明顯的對當事人處分權(quán)的僭越和違反。

例如,，在（2020）最高法民終766號案例中,，最高院二審認為：“中生公司、中生公司陽新分公司于2019年6月20日向一審法院提交的《證據(jù)證明目的》載明,，外腳手架補償款的計算范圍系富川大酒店和附屬1＃樓,，并未包含附屬2＃樓部分，一審法院將附屬2＃樓面積計算在內(nèi),，超出了當事人的訴訟請求,，……?！边@種就是典型的超出當事人訴訟請求和訴訟主張范圍進行判決,。再比如，在（2018）陜民終61號案例中也存在這種典型的超訴請判決,，陜西省高院在該案二審認為：“一審法院認定本案所涉《廣告位經(jīng)營合同》及相關《補充協(xié)議》于2016年8月25日解除雖符合本案實際,，但雙方當事人均未就案涉合同解除提出相關訴請，一審法院判決交廣公司與廣電公司簽訂的《廣告位經(jīng)營合同》,、《補充協(xié)議（一）》,、（二）、（三）于2016年8月25日解除應屬超出訴訟請求,，……,。”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典型的超訴訟請求判決的情形常見于金錢給付類糾紛訴訟中——原告訴訟請求和訴訟主張中均只有本金而沒有利息或違約金的主張,，如果一審判決對利息或違約金進行處理和判決，也是明顯的超訴訟請求判決,。

雖然當事人沒有提出訴訟請求和訴訟主張,，但相關事項屬于法定審查范圍或者與訴訟請求具有牽連性和附隨性，一審法院在釋明后對此做出處理和判決的,，一般不認定為超訴訟請求判決,；

1、對于一審判決處理和判決的事項屬于法定審查范圍這種情況,，實務中較為常見的有三種：

（1）訴訟請求主張繼續(xù)履行,，但判決認定合同無效，經(jīng)法院釋明變更訴訟請求而未變更的,，則在裁判說理中確認合同無效,，判決主文則駁回訴訟請求。其核心理由在于,，合同糾紛訴訟中,，合同效力的審查都是案件審理必須進行的基礎環(huán)節(jié),。例如，在（2017）瓊民終220號案例中,，海南省高院認為:“合同的效力問題屬于人民法院依法主動審查的事項，案涉《房屋租賃合同書》與《解除合同協(xié)議書》均系合同雙方的真實意思表示,，不違反法律法規(guī)的強制性規(guī)定,，一審法院據(jù)此認定上述合同合法有效并無不當，也未超出當事人的訴訟請求范圍,?！?/span>

因此，即使當事人在訴訟請求或抗辯中沒有主張合同無效,，但是人民法院經(jīng)審查認為合同無效的,，也應當依職權(quán)在判決的裁判說理部分進行認定。同時,，考慮到當事人并未就確認合同無效或有效明確提出訴訟請求,，因此，不宜在判決主文中判決確認合同無效,，而僅以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較為妥當,。

（2）《九民紀要》第42條中有關合同可撤銷情形的主動審查。具體表現(xiàn)為：其一,，一方當事人訴訟請求繼續(xù)履行,，但另一方抗辯合同可撤銷，此時法院應依職權(quán)主動審查是否具備可撤銷情形并作出認定,，但不宜直接判決撤銷合同,，而應以駁回原告訴訟請求為宜。其二,，一方當事人訴訟請求主張合同無效,，但事實和法律主張則是合同可撤銷的事由，此時法院也應當依職權(quán)審查合同是否無效,、是否可撤銷并作出認定,；如可撤銷事由成立的，則可以直接判決撤銷合同,。這一條所規(guī)定的兩種情形就是非常典型的前文有關訴訟請求,、訴訟主張觀點的體現(xiàn)，即超訴訟請求的審查和識別包括了對訴訟請求和訴訟主張的綜合審查和判斷,，而不能僅局限于孤立的訴訟請求,。

（3）執(zhí)行異議之訴中，原告對執(zhí)行標的是否享有足以排除強制執(zhí)行的實體權(quán)利屬于執(zhí)行異議之訴的法定審查范圍,，即使當事人的訴訟請求和訴訟主張中沒有對執(zhí)行標的確權(quán)的內(nèi)容,，但是，一審判決在裁判說理部分對此做出審查和認定，不視為超訴訟請求判決,。

2,、對于一審判決處理和判決的事項與訴訟請求具有牽連性和附隨性的這種情況，實務中則常見于合同無效,、合同撤銷及合同解除后的相互返還,、違約責任和損失賠償責任等的處理和判決。

對于這一個問題,，《九民紀要》第36條作了較為明確的規(guī)定,，即“在雙務合同中，原告起訴請求確認合同有效并請求繼續(xù)履行合同,，被告主張合同無效的,，或者原告起訴請求確認合同無效并返還財產(chǎn)，而被告主張合同有效的,，都要防止機械適用“不告不理”原則,，僅就當事人的訴訟請求進行審理，而應向原告釋明變更或者增加訴訟請求,，或者向被告釋明提出同時履行抗辯,，盡可能一次性解決糾紛?！嗣穹ㄔ航?jīng)審理認定合同無效的,，除了要在判決書“本院認為”部分對同時返還作出認定外，還應當在判項中作出明確表述,，避免因判令單方返還而出現(xiàn)不公平的結(jié)果,。”除此之外,，對于合同解除后的法律后果,，《九民紀要》第49條則規(guī)定要參照第36條規(guī)定處理。

此外,，還有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是,，《九民紀要》第36條規(guī)定的核心是要求人民法院在該類型案件中要主動向當事人行使釋明權(quán)，那么,，對于經(jīng)法院釋明后當事人仍不變更訴訟請求或提出反訴,，人民法院是否可以直接對合同無效或解除的后果一并作出認定和判決？對此,，筆者認為,，從該條規(guī)定的文義解釋來看，該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當事人按照釋明變更訴訟請求或者提出抗辯的,，人民法院應當將其歸納為案件爭議焦點,，組織當事人充分舉證,、質(zhì)證、辯論,?！奔矗词故窃诋斒氯私?jīng)釋明后變更訴訟請求的情況下,，法院也要把相互返還和違約責任承擔相關的事項作為爭議焦點進行審理,，由此也可以說明，對合同無效或解除后的相互返還和違約責任承擔進行認定和判決,，應當以當事人提出訴訟主張、或者是案件的審理范圍為前提,。因此,，如果當事人經(jīng)釋明仍不變更訴訟請求或者提出抗辯，而且合同的履行情況,、違約責任等事項也不在案件的審理范圍中,，那么此時，無論是受限于當事人處分原則,，還是本身也缺乏裁判所必須的訴訟主張和事實,，法院都不應該直接作出判決，否則就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

判決內(nèi)容在訴訟主張和庭審范圍之內(nèi),，且在擴大解釋后的訴訟請求的涵蓋范圍內(nèi)、符合當事人的訴訟目的,，從節(jié)約司法資源和一次性解決糾紛的精神出發(fā),，不宜認定該類判決超訴訟請求；

1,、訴訟請求不明確或存在疏漏,，但在訴訟主張中對訴訟請求進行了細化和補充，或者在審理中經(jīng)過充分辯論,，法院對該細化和補充的部分一并處理,，不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

較為典型的案例是,，最高人民法院（2017）最高法民終459號案例,，該案中，最高院二審認為：“中誠公司在原審起訴狀中第一項訴訟請求為：請求貴院依法判令兩被告償還原告借款本金1100000000元及截至實際清償日止的利息,、復利（利息,、復利暫計至2015年5月20日為82380212.96元）。在所附《欠息情況表》中,，表明了截至2015年5月20日所欠利息,、復利的計算標準及數(shù)額,，其中利息中包含罰息。原審中中誠公司將該《欠息情況表》作為證據(jù)七提交,，并已經(jīng)法庭質(zhì)證,。因此，原審中誠公司關于利息的訴訟請求中包含罰息,，原審在判項中將罰息列明,，并未超出中誠公司的訴訟請求范圍，……,?！?/span>

再比如，在（2020）陜民終936號案例中,，陜西省高院二審認為：“雖然兩國貿(mào)公司的訴訟請求為各被告共同賠償其損失,，但共同賠償責任既包括共同按份賠償責任也包括共同連帶賠償責任。且經(jīng)查閱一審卷宗,，新華書店在答辯中認為其不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追加被告后，一審庭審歸納的第2個爭議焦點為各被告對原告產(chǎn)生的損失是否負有責任,，如果負有責任,，其責任應該如何承擔；在一審法庭辯論環(huán)節(jié),，新華書店亦對其是否應承擔連帶責任發(fā)表了辯論意見,。故，一審已就新華書店應否承擔連帶責任問題進行了充分辯論,，不構(gòu)成訴訟突襲,，亦未超出訴訟請求?！?/span>

2,、某一個訴訟請求基于不同的事實而存在多個請求權(quán)基礎，當事人在訴訟請求的涵蓋范圍內(nèi)提出了多個并存的訴訟主張（包括請求權(quán)基礎和相對應的事實主張）,，法院認定部分訴訟主張成立并支持訴訟請求的,，不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

實務中,，可能存在某一個訴訟請求可以基于不同的事實而主張多個請求權(quán)的情形,，例如，在合同解除糾紛案件中,，可能存在當事人一方既可以主張約定解除權(quán),、同時也享有法定解除權(quán)的情形；或者,，合同同時存在法定解除和事實履行不能而應當司法解除的情形,。此時,，如果綜合當事人的訴訟請求和訴訟主張，足以判斷當事人的訴訟目的是解除合同,，而且,，其訴訟主張也把不同的合同解除的請求權(quán)基礎同時列明并經(jīng)過法庭審理。那么,，法院無論支持其中哪一個合同解除的訴訟主張進而判決解除合同的,，都不應當被認定為超訴訟請求判決。

例如,，最高人民法院（2020）最高法知民終1587號案例中,，最高院二審認為：“在涉及計算機軟件的委托開發(fā)合同糾紛中，當事人由于自身訴訟能力的限制,，或者對違約行為等認識不準確,，可能會對合同解除的法律依據(jù)做出錯誤選擇。如果對方當事人存在違約行為,，符合法定解除的條件，不能僅因為當事人選擇約定解除權(quán),，沒有主張法定解除權(quán)就駁回當事人的訴訟請求,，這將不利于糾紛解決和訴訟效率。本案中,，原一公司在原審的訴訟請求包括確認合同解除,，其主張解除依據(jù)的事實是明確的，包括三秒公司遲延履行超過60日,、拒絕履行原合同,。原審法院圍繞原一公司的訴訟請求和提出的違約行為進行審理，依照合同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第九十四條,，判決確認涉案合同解除，沒有超出原一公司的訴訟請求,，……,。”

此外,，還有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如果一方當事人訴請法定解除合同、另一方反訴或抗辯繼續(xù)履行,，或者雙方訴辯觀點反過來,，則法院在不支持一方要求法定解除合同或者繼續(xù)履行的訴訟請求的情況下，如果經(jīng)審查認為爭議的合同事實上已無法繼續(xù)履行的,，則作為對另一方要求繼續(xù)履行的反訴或抗辯主張的回應,，或者作為對另一方提出合同解除抗辯的回應,，進而判決解除爭議合同的，也不應認定構(gòu)成超訴訟請求判決,。

例如,，最高人民法院（2015）民申字第1931號案件中，最高院再審認為：“......,，因此該協(xié)議書已經(jīng)不再具有繼續(xù)履行的合理性,，此種情況屬于合同法第一百一十條第二項所規(guī)定的非金錢債務履行費用過高的情形，天富鵝業(yè)請求繼續(xù)履行協(xié)議書的訴訟請求不能得到支持,，應當駁回天富鵝業(yè)繼續(xù)履行合同的訴訟請求,。這種情況實際上已經(jīng)使合同關系處于終止狀態(tài)，從合同不能再繼續(xù)履行的意義上看,，與解除合同的效果相當,，......。故為了徹底了結(jié)該合同項下糾紛,，避免當事人通過另行訴訟宣告一項只具有形式意義的結(jié)論之訟累,，即使當事人僅僅以抗辯的形式表達了實質(zhì)上類似的意思，而并未明確地將解除合同作為一項請求提出,，人民法院判決解除合同的,，也可以視為是對駁回繼續(xù)履行合同訴訟請求及解決違約責任之裁判內(nèi)容的自然延伸，而不屬于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十一項規(guī)定的“超出訴訟請求”,。

雖然超訴訟請求判決在《民事訴訟法》和實務中都并非主流和常見情形，但實務中一旦出現(xiàn),，其識別和判斷又極其疑難復雜,，而且，法官在這一問題的處理中又有較大的自由裁量空間,。但是,，本文認為，正如《九民紀要》第36條所傳達的裁判精神,，要防止機械適用“不告不理”原則,，盡可能一次性解決糾紛。也就是說,，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思想和司法為民的大環(huán)境下,，雖然要兼顧實體和程序的公平正義，但人民法院也要秉持“盡可能一次性解決糾紛”的裁判精神,，除了本文所提到的非常明顯的原則性的超訴訟請求判決的情形之外,，對其他例外情形或者是否超訴訟請求判決的判斷雖有爭議但只要不損害當事人利益的情形，人民法院都應當限縮自由裁量的空間,，限制超訴訟請求判決的濫用,。因此,，本文從判例和辦案經(jīng)驗中總結(jié)而來，雖不能涵蓋所有超訴訟請求判決的情形,，但在應對實務中的絕大部分爭議時,，仍有可資借鑒的余地，由此也可以影響法官的自由心證進而獲得對己方有利的結(jié)果,。

作者簡介

楊光明

北京德和衡（深圳）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